周南荀气笑,“来的时间不长,方言学倒快,相好都会用了?”
“我不会在这破地方待太久,等我走了,你可以马上找李枫结婚,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徐澄自说自话。
紧蹙的眉松开,周南荀收了笑,一贯的冷沉嗓音响起,“一碗汤我想买就买,和任何人都没关系。”
徐澄不信,“所以你这么晚回来是去给我买汤?难道送小陶回家,没进家门?没见李枫?”
还真被她说对了,周南荀确实没进李枫家门,他只把小陶送到门口就走了,也没见到李枫。
在他停顿没答的几秒里,徐澄的骄纵劲上来,“两个小时做什么都够了。”生着气声音却甜软,奶凶奶凶的。
周南荀痞坏的劣根性发出芽,生了逗她的心思,顺着说:“对,该做的都做了,大小姐满意了吗?”
徐澄不管不顾地打他,“周南荀,你答应过我,婚姻期间不找别人的,混蛋!”
见人红了眼睛,周南荀不敢再逗,可徐澄把打他当成发泄对象,疯狂殴打,根本不听他讲话,没办法,周南荀按住徐澄后颈,把人扣在怀里禁锢住,说:“徐澄!我和李枫以及小陶的关系,之前对你解释过,我照顾他们是受陶勇所托,除外,对李枫没掺杂任何别的感情。
至于李枫,该说的我都说了,她不听,仍然错把我当成新生活的寄托和希望,我能有什么办法?
总不能违法犯罪,把心剜出来不让她想?”
贴着男人宽阔坚硬的胸膛,隔着层薄薄的布料,徐澄听见不属于自己心跳声。
“怦!怦!怦!”
强劲有力。
有节奏的怦动,拉动徐澄的脑神经,一根根扯得久远缥缈。
心口的气徒然散了,要说的话也忘了。
过会儿,她抬头,推开周南荀,“对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又不是你真老婆。”
周南荀哼笑了声,轻挑眉,“不是真老婆,你生什么气?”
徐澄霍地站起身,抓起手旁的抱枕丢过去,恢复大小姐脾气,吼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生气?”
周南荀接住抱枕,轻笑一声,“没生气,是我眼瞎。”
徐澄笃定,“你就是眼瞎。”
“嗯,我眼瞎耳聋,嘴笨,脾气臭。”周南荀勾着唇,半分真切半分玩笑,“这么多缺陷活着也不容易,大小姐发发善心,别气了,好么?”
徐澄:“......”
周南荀端起汤,捧到徐澄面前,“汤马上凉了,喝完再走。”
徐澄不听,径自往房间走,“你自己喝吧。”
回房间,她手机进来条新通知,是好友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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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澄想了想,忽略没管。
那种老式的汤,徐澄以前虽没喝过,但总觉得味道熟悉,很喜欢。
夜里想喝又不好意思出去,她用了老招数,等客厅关灯没人,悄悄溜出去喝。
茶几没有,餐桌没有,徐澄轻手轻脚地进了厨房,打开冰箱没有,掀开锅盖,锅里也没有,她左番右找,急得团团转。
忽地,眼前一亮厨房灯被按开,倦懒透着痞的男声响起,“找什么呢?”
徐澄:“……”
“哗啦哗啦的,我以为家里进老鼠。”明知故说的欠揍语气。
猜出周南荀故意的,徐澄转身就走。
周南荀隔着衣袖拉住她手腕,另一只手从身后拎出保温饭盒,里面是还热着的汤,“找它呀?”
“不喝了!”徐澄表明态度。
周南荀抓着她不松,“手机拿来汤给你。”
“不要。”
周南荀堵在她身前,伸出掌心要手机,“咱别和肚子过不去,手机拿来汤给你,气包公主。”
徐澄开了手机锁,放入周南荀掌心,愕然道:“你喊我什么?”
周南荀接过手机,点开微信,在好友申请里找到自己点了通过,手机还给徐澄,扯唇笑道:“气包公主,晚安!”
第19章 有我在(四)
周南荀同意后, 徐澄扔掉了客厅那庞大老旧的茶几,铺上地毯,彻底结束房间改造工作, 她拍了几张照片, 发ins很多得到许多评论。
她拆开新的快递箱,拿出托朋友邮寄过来的资料,趴在干净的地毯上,背对窗户, 边晒阳光边温习。
视频铃声,扰乱了静谧的午后, 见是徐正清的头像,徐澄没接,视频响到自然挂断后,再次响起。
反复几次。
徐澄心不愿地按下接通,画面清晰, 她扯出笑,甜甜地喊了声“爸爸。”
徐正清重叹,“一个电话不打, 我还是你爸?”
让父亲放下执念的人类幼崽,根本不存在, 徐澄心虚得不行, 哪敢主动给徐正清打电话, 她撒娇, “我快被早孕反应折磨死, 爸爸还怪我。”说着干呕两声, 拿起手机往卫生间跑,手机扔在一旁, 发出呕吐的声音,然后按马桶冲水,去洗脸池洗脸,再拿起手机惨兮兮地看徐正清。
徐正清眼里有了疼惜,“你妈怀你时也这样,怀孕没有不辛苦的,忍一忍。”徐正清突然眸色一变,严声厉色道:“家里怎么就你一个人?那个网恋丈夫呢?”
“上班去了。”徐澄说。
“他父母呢?”
“去世了。”
徐正清扶额,片刻,抬头问:“没请阿姨?”
“我可以照顾自己,不需要阿姨。”
“徐澄!”徐正清指着视频骂,“我养你这么大,不是让你嫁给男人受罪的,详细地址给我,下午我带刘姨过去。”
徐正清叱咤商圈多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离得远可以骗骗,见面准露馅。
徐澄不高兴,“他不知道咱家的情况,带刘姨过来会吓到他,等我慢慢和他讲了,你再过来。”
“丑媳妇总得见公婆,穷就不敢见岳父了?”徐正清说。
“以后再见呗,干嘛非急于这一时?”怕父亲还要来,徐澄直接装肚子疼。
徐正清一看女儿表情痛苦,立刻答应,“好好好,我不去了,你别动了胎气,赶快去医院瞧瞧。”
挂断电话,徐澄长长吁出一口气,可事情还不能到此结束,还得让徐正清相信她和孩子平安无事。
她下楼拜托初弦拍一段视频,发给徐正清。
中午诊所没病人,徐澄没精打采地怕趴桌上。
初弦笑道:“现在还好骗一些,过几个月,肚子鼓不起来怎么办?这样总不是办法,干脆真生一个算了。”
徐澄盯着听诊器发呆,没过脑子说:“和谁生?”
“南荀哥呀。”初弦手拄桌面,托腮看她,“大老远跑过来,网恋奔现闪婚,却不想生孩子?”
徐澄猛地清醒过来,清清嗓子,说:“我年纪还小,过几年再生。”
初弦的话倒给徐澄提了醒,为防止徐正清不打招呼过来,她在网上买了不同月份的假肚子。
回到家,徐澄手机又响。
这次是好友梁京州,也是一起长大的朋友,不过他因不愿进自家公司,非要做导演拍电影,被他父亲认定不务正业,关了两个月禁闭,对徐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视频接通,画面显出钟晴和梁京州两张脸,显然钟晴已经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告诉梁少爷了,互损一通之后,梁京州说起正事,“你这嫁到偏远山区,《倾听》还做不做?”
“风絮县偏远,但不是山区。”徐澄纠正。
“倍儿冷的破地,不是也山区也没人去。”
徐澄气呼呼地瞪梁京州,“不许你这么说。”
梁京州偏头看钟晴, “这就护上了?”
“爱屋及乌。”钟晴在一旁解释。
梁京州转回头看视频里的徐澄,“橙子,你不会准备和那个刑警过吧?”
“没有,等事情解决就回去,如果学校申请先申请下来会出国,怎么可能留在这?”对梁京州和钟晴,徐澄没必要说谎,未来的规划确实这样。
“那《倾听》怎么办?你这次回来,可就为《倾听》回的。”梁京州说。
“我爸给《倾听》投的钱都撤回去了,我的卡至今仍被冻结,没资金怎么做?”
因不听家里话,梁京州的境况和徐澄差不多,而做节目每个环节都需要资金,仅凭他们两的个人小金库支撑不起来,梁京州看向钟晴,“晴子入股吧?做我们节目的投资人。”
钟晴拒绝,“首先我没那么多钱,其次你们那节目铁赔,我才不做冤大头。”
徐澄和梁京州听了钟晴的话后出奇的团结,两人一起攻击钟晴,讲了彼此想做这事的初心,以及后续规划等等。
钟晴在商业方面偏现实主义,凡事利益第一,带不来利益,空谈理想的项目,她不会参加,反击道:“即便你们凑够钱拍了《倾听》,请问哪个平台愿意买?又有谁会去看?诸如此类的问题你们想了吗?
靠家里投资,这些问题不用想,反正是哄你们开心的东西,盈不盈利无所谓,但想去外面拉投资,要能让投资人看见项目的利益或者远景。
别拿理想说事,世界上有梦想的人多了,每个都要投吗?做生意不是做慈善。”
这些日子发生许多事,徐澄打乱徐澄的生活节奏,她只做了《倾听》的初版企划书,一些细节还没来得及想。
钟晴的话,浇冷了两人的一腔热血,视频也在沉闷中挂断。
《倾听》虽然有诸多细节没想好,但节目迟早要做,钱也要赚。
她又在维持兴趣和变现之间纠结,一时拿不定主意,索性拿出吉他录歌。
周南荀下班回家,再次听到那空灵的声音,似钟声回荡在幽寂的山谷。
他换了拖鞋,坐进柔软舒适的新沙发,双手交叉枕在脑后,腿敞着,听着一墙之隔的歌声,空寂悠长,一声声,撞进心底。
没几个人知道爆火全网的【漫天澄色】是徐澄,每次她都是一个人录歌,不习惯身边有人在。
瞧见周南荀在客厅,徐澄红了脸, “进门没个声,幽灵一样。”
周南荀答非所问,“唱得不错。”
徐澄:“......”
“你是歌手?”结婚这么久,周南荀还不知徐澄的工作。
徐澄默然摇头,“无业游民。”
周南荀说:“怎么没找工作?”
徐澄:“毕业前一直在继续读书和工作间犹豫,年前才决定继续读书,然后就被我爸骗回国。”
“以后什么打算?”
“边工作边读书,或者读完书再回来创业,反正两件事都要做。”
周南荀颔首:“还挺有志向。”
徐澄瞪他,“懒惰还是勤奋,与经济条件无关。”
周南荀摊手,“你总误解我的话。”
徐澄回呛道:“因为你这人,就说不出正经话,俗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周南荀:“......”
“对了,上次见小陶鞋底开胶,我给他重新买了双。”徐澄进房间拿出那双童鞋,放周南荀面前,“你有时间给送去。”
这么晚,只能去家里找小陶,进家门必然要和李枫碰面,见面徐澄恐怕又不高兴,多日相处,周南荀也渐渐摸出些女人的习性,经常心口不一,处处语言陷阱,稍不留神就掉坑里。
他看那双童鞋的眼神像看野虎猛兽,“自己送。”
“我去送李枫不会要的,搞不好还要和我吵一架。”徐澄叹息,“之前我确实不喜欢小陶,听了陶勇的事,觉得那孩子挺可怜,他现在还记得陶勇,等十年、二十年后会慢慢遗忘父亲,忘记他们曾经相处的点滴,只剩一片虚无的空白。
年纪小能用喊别人爸爸的方式,抒发对父亲的渴望,等到年纪大一点,连这种抒发感情的资格也没了。
李枫还年轻,不可能一辈子守寡,将来随母亲嫁到新家庭,他会变成家里的边缘人,未来能否像陶勇一样出色勇敢,很难说。”
清亮的眼蒙上一层雾气,低低声在极力克制,徐澄讲得仿佛不是小陶,而是她自己。
周南荀再也说不出混话,打电话叫老陈给小陶送鞋。
徐澄进房间,客厅只剩周南荀一人,他打开那双童鞋看了看,鞋子尺码正符小陶脚掌大小。
这嘴不饶人的娇小姐,细心地观察出孩子脚掌大小,还不计前嫌地接纳帮助小陶。
徐澄是个清明的姑娘,亦如她的名字,清澈澄明。
周南荀走向阳台,拉开窗户,腰腹抵着窗台边沿,手肘拄着窗台面,拇指向食指和中指并拢,捏住烟点燃,缓缓送进唇边,白色烟雾呼出窗外,视线时在窗外,时在屋内。
手肘边放着束他叫不出名字的鲜花,一簇簇粉白相间的花朵开得正艳,花香丝丝缕缕地钻进鼻腔,沁人心脾。
他回头望向室内,沙发、茶几、电视......全部换了新的,还多了书柜、地毯、鲜花,和一些奇奇怪怪他叫不上名字的东西,住了三十年的老房子,一夜间焕然一新,没了死气沉沉的老寂,像春回大地,重返缤纷。
父母去世后,这房子仿佛也随父母一起走了。
如今被徐澄起死回生,重新有了生机和希望,原来公主住的地方,再破旧也会变成宫殿。
周南荀微不可察地扯了扯嘴角,正要扭回头,耳边蓦然响起徐澄那日的话,“那些破烂留着和你老婆孩子一起收拾吧,算本小姐送你的结婚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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