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虚寂寞冷嘛,听说特别喜欢勾引有妇之夫。”
“讲真,我看不出她是结过婚又离了婚的。”
“老板刚才看她笑得,啧啧,男人都好那种。”
“老板娘也是心大,明知道自己老公什么品性,还引狼入室。”
“人家是看她长得还行,好哄客户下单……”
裘盼立在原地,想走走不动,不走也不行,进退两难,眼前偌大的办公室霎时之间没有了她的容身之处。
第36章
裘盼下班回到家, 拿钥匙开门,屋里裘母和裘姥的吵闹声传了出来。
“我说过几百遍了,不要给孩子看电视!多大的人啊, 看电视把眼睛都看坏了!”
“我以前也天天抱着盼盼看电视, 你看盼盼眼睛坏了吗?不但没坏,还漂漂亮亮的!”
“能不能我叫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叫你别干什么就别干什么?!”
“你做饭我看孩子,各管各的你别管我!”
裘盼推门进屋,裘姥一看到她就像见到救星:“盼盼回来正好, 你来评评理。”
裘母没好气地跟女儿说:“你的孩子你自己作主。”说完进厨房继续做饭了。
裘姥小声嘀咕:“盼盼才不像你那样吹毛求疵。”她抱起怀里的小冬阳,献宝似的说:“小冬阳快看看,妈妈回来了, 叫妈妈, 妈妈……”
小冬阳圆圆的大眼睛盯着裘盼看,大概是认出来了, 咧开小嘴甜甜地笑。
裘盼抱起小冬阳亲了亲, 坐到裘姥身边, 脑袋枕在老人家的肩膀上,闭起眼睛长叹气。
“怎了,上班很累?”裘姥搂住裘盼的肩膀, 怜爱地轻轻捏着。
裘盼“嗯”了声, 又改口说“不是”,她说:“我想起小时候,也是妈妈上班做饭, 你就像带小冬阳那样带我。”
裘姥欣喜地笑:“你还记得啊?我也记得。抱着小冬阳就像当年抱着你一样。唉, 眨眨眼你都这么大了,姥姥抱不动你了。”
裘盼眼眶发热, 扭过头在沙发背翻找什么,顺便偷偷把眼睛擦了擦。
她找出几本颜色鲜艳的绘本,跟裘姥说:“姥姥,这些书我特意买给小冬阳看的,以后电视还是少看吧。”
同样的话,出自谁的口效果相差很大。裘姥就是愿意听孙女的,接过绘本后兴致勃勃地带着小冬阳看。
裘盼换了身衣服,进去厨房帮忙。
裘母边炒菜边唠叨她:“你要警告你姥姥,别把孩子坑害了,哪有这么大点的孩子看电视的,你小时候也没小冬阳这么小啊……”
前段时间裘盼刚上班,小冬阳突然看不见妈妈了,不习惯,从早到晚哭得稀里哗啦的,裘母和裘姥俩人怎么哄都哄不住,又急又累又烦。后来裘姥给孩子看电视,这招灵了,孩子不怎么哭了。
但这不是良招,难道天天没完没了地给小冬阳看电视吗?裘母对此耿耿于怀。
“妈,”裘盼递去一个外卖盒子,“我买了红烧乳鸽,今晚加菜。”
裘母接过去打开闻了闻,好香啊,热腾腾的,笑问:“有好事?”
“嗯,培训通过了。”裘盼简单交代,卷起衣袖接过铲子去炒菜了。
吃过晚饭,陪小冬阳玩了会,再给她洗澡哄睡觉,完了裘盼去厨房收拾洗碗,把当天的衣服分批洗了。
裘母洗完澡出来,见女儿仍在忙碌,说:“这些活我来做吧,你上班够累的了。”
裘盼边晾衣服边说:“坐办公室能累到哪里去。你跟姥姥带孩子才是累了一天。”
裘盼中午带饭在公司吃,不回家。裘姥年纪大,手脚慢,能帮忙的时间其实不多。这一天下来几乎全靠裘母在运作,裘盼深有体会那种累。
裘母问:“上班半个月了,你在公司跟领导和同事的关系怎么样?”
裘盼说:“挺好的,大家都目标一致,升职加薪。”
“他们有没有打听你?”
“打听什么?”
“打听你离婚。”
裘盼笑笑:“这有什么好打听的,现在离婚的太普遍了。”
裘母心说也是。
不像她那个年代,离婚不但不普遍,还是一桩“丑事”,而且十有八/九只“丑”女人。
裘母感慨:“时代变了。”
裘盼抬头看晾满衣杆的衣服,时代变了吗?
是变了,又好像没变。
裘母说:“你要好好工作,在其位谋其职,就算以后有更好的选择了,也要对得起人家付的那份薪水。”
裘盼说知道。
又叮嘱了两句,裘母去休息了。
把衣服晾完,扫了地拖了地,出去把垃圾倒了,裘盼回到家时一片安静。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卧室门口,往里看,姥姥母亲和女儿,三代人都睡熟了,绵细的呼噜声此起彼伏。
裘盼无声地给她们关好了门。
这种平淡安稳的生活,能维持着就值得了。
……
在娘家躺了一个月,曾芷菲开车回到和宋元清的家。
平日甚少在家的宋元清这会在客厅坐着,无所事事地调着电视台。曾芷菲直走直过,当他透明。
宋元清看着电视懒懒地开声:“好歹亲一个嘛,为夫在这恭迎你呢,娘子。”
曾芷菲对这种装腔作势和宋元清这个人没有半点兴趣,只觉反胃。
进了房间反锁门,背靠房门站着看四周,又觉得回来一点意思都没有。
在浴室放了一池热水,脱光衣服将整个人泡了进去,高温的水感从脚尖覆没至头皮,逐渐麻痹全身,包括脑子。
浴缸边的手机乍响,来电人是“于大小姐”。
曾芷菲在水里静呆了好几遍铃声的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按了免提接听。
“你总算接我电话了。”于嫣无奈的叹声在浴室里带着回音。
曾芷菲枕着浴缸,望着浴室的天花顶不回话。
“菲菲,盼盼是你的朋友,我也是你的朋友,少扬都是你的朋友。”于嫣说,“你这样厚此薄彼,是要跟我绝交吗?”
曾芷菲冷淡地说:“你出卖我的时候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于嫣急道:“我不是为了我自己!”
“你是为了你自己和顾少扬。”
于嫣不接话了,默了一会才问:“那你想我怎样?”
想她怎样?
她是那种别人想她怎样她就怎样的人么?
曾芷菲冷冷地笑了出声:“于嫣,你破坏了盼盼的家庭,你跟顾少扬毁了她的梦。”
于嫣不想听:“说这些有什么用。”
“但是,”曾芷菲用力地说:“她没有跟我骂过你们一句。”
“……”
“我以为她会骂你和顾少扬,骂你们贱骂你们垃圾骂你们不是人,”曾芷菲抬手捂眼,突然无力,“没有,一个字都没有,连我她都没有骂……”
人泡在浴缸里,手是湿的,不知不觉把眼睛也捂湿了。
“如果你一辈子不告诉,盼盼会一辈子不怀疑。我和你和顾少扬都是狼,盼盼是羊,她却由始至终都信赖我们……我恨不得她骂死我……”曾芷菲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哽咽的声音。
于嫣那边陷入漫长的沉默,过了很久,她重新说话:“宋元清说你回来了,我们今晚GIVE ME BAR见面再聊吧。”
曾芷菲放下手摇头,一双眼通红:“没什么好聊。”
“菲菲……”
“我给你最后一句忠告,于嫣,顾少扬不会娶你的。好自为之。”
切断电话,曾芷菲将身体完完全全地浸入热水中,快窒息了才冒出水面。
手机又响,这回是微信消息。
唐明:姐,我来还钱了。
附上一张一叠现钞铺开的照片,豪气逼人,再加一个得瑟大笑的表情。
曾芷菲木木地看着,没想理会。
唐明又发来信息:我今天上夜班,十点后才有空。你要是不介意,今晚我来还钱,介意的话改明天。
曾芷菲没回复,泡完澡穿上浴袍,再看手机时,唐明发了一串问号过来:钱不用还了?姐???
哼,想得美。
曾芷菲给他回话:今晚。
唐明约见面的地点就在他打工的地方不远处,曾芷菲看上了马路对面的大排档,仿佛忘了收钱的事,径直过去坐下来点了一打啤酒。
唐明跟着她,坐在她旁边点了几盘烧烤埋头开吃。
曾芷菲一罐一罐啤酒地开,喝完一罐又一罐,眨眼已经灭掉了半打。
光喝酒不寡淡吗?唐明把烧烤递给她。
她不要,反过来递啤酒,唐明摇头:“明天要早起。”
扫兴。
曾芷菲继续自灌自饮。
唐明吃个路边烧烤吃得满嘴油乎乎的,跟吃什么世界美食一样滋味,曾芷菲鄙夷:“饿鬼投胎。”
唐明:“我没吃晚饭。”
曾芷菲听了等于没听,他怎么样与她无关,但他坐在旁边,让她看上去像有人陪,不差。
越夜,烧烤档生意越火。曾芷菲身后的那桌来了一对小情侣,本来好端端的,有说有笑,不知怎的忽然吵了起来。
“你是不是还喜欢她?为什么还护着她?”
“我哪有?”
“没有?她发来一条微信而已,你就开始魂不守舍!我说她一句不好,你就反驳我十句!我才是你的现任女友,你的心到底在不在我这里的?!”
“你想太多了。”
“才不是,直觉告诉我你俩有问题!”
“你又没证据。”
小女生忿忿不平,气得拍桌,小男生倒没那么激动。
唐明边吃边看热闹,不忘点评:“男的心虚。”
曾芷菲冷笑讥讽:“自己在别人心中能有几斤几两,其实都心知肚明。有些人宁愿自欺欺人,有些人选择鱼死网破。”
唐明频频点头。
曾芷菲不屑:“男人不会懂。”
男人只会装傻。
“怎么不懂?”唐明拿下巴指指那桌小情侣:“明显女的自欺欺人。”后来补充:“男的也自欺欺人。”
烧烤档本来就吵闹,那桌小情侣吵架的动静越来越大。
曾芷菲懒得回头看一眼,只闻有铝罐落地的声音,有椅凳餐桌的挪动声,小男生反驳的音量也越来越高。
唐明看着他们,心想要打起来了。
小女生又拿筷子拿杯子耍着脾气朝小男生那边扔。小男生左闪右避,都没被扔中。小女生不甘心,冲动地起飞脚,将脚边的小木凳踢了过去。
小男生骂着跳脚弹开,小木凳越过他,砸向隔壁桌了。
曾芷菲无知无觉,只管低头喝酒。是唐明及时扑了过去,伸臂护到她身后,徒手把小木凳挡开了。
“妈的有病啊!找死别害人!滚!”唐明怒骂小情侣。
小情侣懵了,连忙道歉结账走人。
被小木凳砸中的小手臂迅速肿了起来,唐明边揉边嘶嘶叫痛,心里发愁明天去工地怎么搬砖,要不改去月子中心后厨帮工算了,或者去医院贴小广告。
转脸看曾芷菲,她定了神地盯着他,唐明以为她被吓傻了:“你没事吧?”
曾芷菲缓缓说:“刚才的动作你再做一遍。”
唐明:“?”
什么动作?吃烧烤的动作?看热闹的动作?骂人的动作?他不解,但听话地一个个重复。
直到他伸出手臂护住曾芷菲,曾芷菲说:“停。”
男人坐在旁边,一条手臂伸了过来,将她圈在怀里,精壮的臂弯有着令人安心的健康气息。
唐明有点不自在了。刚才他做这个举动是出于本能反应,现在刻意还保持着姿势,既暧昧又尴尬。
“不好意思,我……”唐明讪讪地笑着要收回手。
他怎么想到,曾芷菲会往他怀里倒靠,把似乎装满了烦恼的脑袋轻轻地枕在他的身上。
彼此的距离变零,温热的皮肤隔着不厚不薄的衣物贴在了一起。
女人飒爽的短发原来无比柔软,新鲜的说不出名字的花香扑鼻而来。
唐明低头看她,想起了一句诗:乱花渐欲迷人眼。
……
于嫣独自在GIVE ME BAR等了一夜,打曾芷菲的电话全都不通。她恼火地找宋元清问:“你老婆人呢?!!”
那边说:“啊?她早就出去了。”
于嫣:“……”
挂掉电话,起身扔下三百块走人。
第二天,她换上新买的端庄的连衣裙套装,化了个淡雅温婉的妆容,去拜访顾家。
时间过去有一个多月了,顾母再怎么的也应该消气了。
顾家的保姆开门后见是于嫣,警惕地马上把门关上一半。
上次这女人偷偷把小冬阳抱走了,害她被顾母骂得狗血淋头,还差点要掏钱赔偿顾母的精神损失费。
那时候顾母也在家,她理应要承担一大半的责任,但不拿保姆开涮的话,顾母说不服自己好好睡觉。
于嫣好言相向地跟保姆套近乎,保姆回头看坐在客厅的顾母,不敢妄动。
顾母放下茶杯,扬高嗓音说:“让她进来,反正我没第二个孙女给她偷了。”
于嫣进去后将手中的名贵燕窝放到茶几上,又将一个包装高级的橙色盒子双手送给顾母。
“顾阿姨,这个包包是今季的限量款,我特意给你挑的,颜色很适合你。”
顾母瞄了眼盒子上的商标,知道是奢侈货。她不是没有这样的包包,跟她亲孙女比起来,一个身外物算什么。
顾母黑沉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于嫣坐到她身边放低语气说:“顾阿姨,上次的事是我做得不够妥当,但我也是逼于无奈的。”她缓缓道:“你也明白,夫妻一旦到离婚的地步,自然会谈及财产分割。盼盼认为少扬是过错方,想分走80%的财产,这对少扬来说简直是要了他命。”
“80%?”顾母惊道。
于嫣点头。
“太离谱了!我儿子就算做错了,她也不能这样狮子开大口,何妨她自己也不检点!”
于嫣说:“盼盼太伤心了,情感上的缺失,想拿钱来填补。”
顾母:“她那是贪心,贪心!逮住个机会就往死里贪。”
于嫣叹气:“不管什么原因,少扬是不可能答应的。如果上法庭打官司,公司的资金就会被冻结,严重妨碍公司的运作和发展。我们想来想去,觉得把小冬阳还给盼盼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顾母皱眉:“就算是,那也用不着偷。”
于嫣低头:“盼盼逼得紧,我们没时间解释了。少扬知道你心善,舍不得孩子,他不忍心出手,那只好由我来当这个坏人了。”
顾母:“那当然。小冬阳是我第一个孙女,我不爱她谁爱她?她在我这里的每一天都是我悉心照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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