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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茂彦一怔，而后欢喜：“好的掌柜！”
莫茂彦把契书拿出来，一式三份，许双年快速过了一遍，没什么问题，签完契书后，把一个月的租金付了。
“莫小哥，劳烦再问一下，府城哪里吃食卖的最多？”
“临水街一整条街都是卖吃食的，但是离得比较远。姑娘要是买吃食可以去陶家酒楼那里看看，他们家离你们住的地方近，味道也好，可以外带。”
看许双年也很是疲惫，莫茂彦刚成一单，没忍住道：“姑娘要是信得过我，不然姑娘先回去休息，我去替您买了吃的送过去。”
有人肯跑腿？
许双年立时递了三钱银子过去，满嘴客气，“真是不好意思，那就劳烦莫小哥了。”
莫茂彦抽抽嘴角：不，他并没有看出这姑娘哪里不好意思。
许双年回去的时候，周氏已经把屋子里收拾差不多了，此时正把被褥抱出来晾晒。
见许双年回来，她道：“这些被褥可能是放太久了，我闻着一股子霉味，我先给他们铺了席子，等这晒好了就铺回去。”
这是在山里那段时间养成的习惯了。
山里湿气重，每过个几天遇到阳光好的时候，许双年就会把被褥拿出来晒晒。
周氏之前并不懂，以前在村子里，被子盖上几年不换的都有。
许双年也没办法跟她解释什么虫子细菌，只说不经常换，人会生病。
找大夫、抓药要花不少银子。
听到这话，周氏后面晒衣服比谁都勤快。
许双年点点头，准备坐在板凳上休息会儿，周氏把她拉到了厨房。
“这家里居然还有个大浴桶，我看了下，还没有坏，我之前用皂角刷了好几遍，已经很干净了，你快进去洗洗。”
热水已经倒进去了，现在浴桶里面温度适中，许双年心里微微发热。
“娘，等会儿会有人送吃的过来，你到时候自己先吃。”
“诶，好。”
周氏嘴上这么说着，不过真要饭菜到了，她肯定是会留着等一家四口一起吃。
微烫的水温很好的缓解了奔波的疲惫，许双年坐在浴桶中，渐渐睡了过去。
第15章 糖果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氏在外面喊：“年年，要添水吗？”
许双年从睡梦中醒过来，满身的疲惫散的差不多了。
她懒洋洋喊道：“不用了，我马上出来。”
用皂角把头发仔细洗了三遍，难闻的味道终于散去，只剩下皂角淡淡的清香。
换上干净的衣服，许双年走出去，午饭已经送过来了。
很大的三层木盒上面有着陶家的字样，两个小的也醒了，此时正穿着外袍在院子里跑着，叽叽喳喳闹个不停。
周氏一直没有休息，正在洗床单和小东小溪换下来的脏衣服。
许双年皱皱眉：“娘，先吃饭吧，这些东西不着急洗。”
衣服早就打满了补丁，又在山中磨损了那么久，已经糟了，用力撕一下就会裂开。
周氏加快手里的动作，“我先把床单洗一下，这会儿太阳大，到晚上就晾干了。”
说是床单，其实是一层布，拿被褥时候顺带带走的。周氏原本想用来裁衣服的，许双年感觉当成床单正合适。
这个朝代没有床单，他们只用被子和褥子，当时那褥子脏兮兮的，小东小溪就要往上躺，许双年看不过去，给铺在上面。
床单用久了，周氏感觉这个还挺方便的，褥子拆洗的话需要把布和棉花分别拆开，布洗好晾干后再重新缝起来，现在有床单这个东西在，每次只要把床单洗一下就行。
周氏把床单搭起来晾晒，忍不住道：“这个东西真方便啊，府城里面的人是不是都在用这个？”
“当然不……”许双年停顿一下，抬眸看向那块就算洗干净后也还是灰扑扑的床单，若有所思，“他们也可以全部都用这个。”
仔细回想起来，这个朝代的布料颜色也大多比较简单，而且很容易褪色。
许双年印象里记得她二伯娘在几年前得了一匹细棉布，那是很少见的淡绿色布料，二伯娘很喜欢，但是只穿了半年，颜色就掉没了。
鲜艳的颜色并不难做，如果她再做出一种固色的布料……嗯，能固色的东西是什么来着？
周氏没听懂，“那他们可真厉害啊，小东、小溪，别疯玩了，快去洗手吃饭。”
食盒里面三个菜一个汤，四份糙米。菜都是素菜，能看到点油水，汤应该是送的清汤，这些花不了太多钱。
许双年心里正盘算着，周氏拿了两钱银子放桌上：“年年，这是那位莫小哥给的，说这些只花了一钱银子，汤是免费的，后面吃完把食盒送回酒楼就行。”
许双年应了声，“娘，这钱您留着吧，后面买菜用。”
“那你手里……”
“放心，我还够。”
把菜摆出来，许双年埋头扒了几口。时隔一个月，她终于吃到正儿八经的饭了，虽然只是糙米。
素菜没炒出什么花样，但是舍得放油和调料，不说多好吃吧，能够入口。
汤也很清淡，上面飘着一层淡淡的油花，这顿午饭对于逃荒许久，饥一顿饱一顿的人来说正合适。
感慨于莫茂彦的心细，许双年默默记在心里。
周氏把碗盘都洗了一下，许双年提着食盒给酒楼送了过去。
陶氏酒楼很好找，远远高于附近的居民区，在这一片属于最高的建筑。
许双年把食盒交给门口放入小二，转身走了。
小二也没当回事，把食盒送到后厨。帮厨打开盖子，愣了一下：“小李，这是客人送过来的食盒？你小子不会是拿错了吧。”
小李探头：“不可能啊王哥，客人刚刚给我，我直接拿过来了的，怎么了？”
小李一看，也有些愣住了，就见食盒里面的碗碟洗的干干净净的，仔细一看，就连食盒也被仔细擦洗了一下。
“这……”
帮厨感慨：“我在这里做十几年了，头一次见这种顾客，你还记得是哪个客人送来的吗？”
“记得记得。”
许双年那种形象还是很少见的，下次再见面，小二有信心能够认出来。
“她下次再来了你告诉我。”
“好。”
酒楼里发生的对话许双年丝毫不知道，她送完盒饭后，估算了下时间，往临水街那边走。
这个时候饭点已经快结束，来街上吃东西的人少了很多。
许双年从头逛到尾，可能是食材和调料品稀缺，每个摊位的吃食都大同小异。
许双年看了一圈，找了个卖糖果子的摊子，“大爷，您这糖果子怎么卖啊，味道怎么样？”
大爷道：“五文钱两个，味道肯定是没得说，我在这里卖五年了，有许多人经常来买我的糖果子嘞。”
许双年要了四份。
糖果子是现做的，等待的功夫，许双年问道：“大爷，您这个摊子早上出来吗？”
“不出哟，早上都是卖早食的，早上没人吃点心。”
“这样啊。”许双年又道，“大爷，你们平时买菜去哪里买啊？我刚来这里，对附近不熟悉。”
“你往后面看，看到那个大酒楼没有？酒楼后面走两条街，那里有卖菜、卖鸡、卖肉的，不过那些都没有早上卖的新鲜，女娃儿你要是不着急，还是早上过来转转。”
许双年接过糖果子，笑眯眯道：“谢谢大爷。”
糖果子是用沙糖和面粉加水揉匀，用面团做好形状后放进油锅里炸。
这位大爷卖的糖果子形状是蝴蝶，褐色的沙糖和淡黄色的面团一层叠一层的放在一起切成面片，两个面片放好用筷子一夹，大爷又简单修饰了一下，蝴蝶看起来活灵活现的，而后放进油锅里炸。
许双年掰了一块丢进嘴里，油汪汪的面点里带着淡淡的甜，这里的沙糖是不合格的蔗糖，杂质多，甜度也比较低，但是这种糖依然很贵。
这个朝代的糖和各种调味品都还停留在相对落后阶段，许双年慢吞吞掰块糖果子送入口中，眼睛闪闪发亮，她知道要怎么赚创业资金了。
许双年揣着糖果子去成衣店转了一圈，选了几套成衣和几匹布，让人给送到地方，而后去卖菜的地方大肆采购一番。
她回去的时候，周氏已经把买回来的那些成衣洗好晾起来了，满院子都是皂角的淡淡清香味。
小东和小溪在院子里玩耍，看到许双年回来，纷纷欢呼一声围上去。
“大姐你出去了好久，下次再出去要带上我一起，我和娘还有妹妹都很担心你。”许小东把许双年怀里抱着的油罐接过去。
“大姐你买了好多鸡蛋啊，我们今晚可以炒鸡蛋吃吗？”许小溪舔舔唇瓣，忍不住吞口水。
许双年揉揉小溪毛茸茸的头发，拿出糖果子给她：“小溪想吃的话，今晚就让娘炒一盘，这个和哥哥拿去一起吃。”
“好耶！”小溪看到里面的东西，欢呼着找小东去了。
许双年把鸡蛋和其他东西提到厨房里，周氏已经把厨房整理的干干净净。
看到许双年手里的东西，周氏有些欲言又止，许双年先开口道：“娘，我想到了一个赚钱的新法子，先用这些鸡蛋来试一下。”
周氏便不说了，“什么法子啊，你说说就行，我来做，你快喝口水去树底下坐着。”
许双年只笑了笑，把这些鸡蛋每个洗干净，放进大锅里用水煮。
煮鸡蛋的过程中，她扯了一块布把一些周氏不认识的东西放进去，让周氏把布缝起来。
估算着时间，等鸡蛋煮熟后，许双年把每个鸡蛋的表面敲裂开，重新换了锅水，把装了东西的布包放进去，又加了盐和豆酱，放入鸡蛋继续煮。
煮了约有两刻钟？
火停了，许双年盖上盖子：“这一锅就先放着吧，等吃过晚饭后就能吃了。”
屋子里另外的三个人眼巴巴看着，小溪率先开口道：“可是大姐，现在天都还没黑，离吃晚饭还要好久。”
许双年忍住笑，故作不解道：“那你们可以先去玩呀，不着急，等饿了再吃。”
“可是……”
小东也想吃，但是他忍住了，“妹妹，大姐说了晚饭后才可以吃，那就表示现在还不能吃，我们要忍住，听大姐的话。”
“好吧。”
这下反倒把许双年搞得有些心虚了。
她轻咳一声：“现在鸡蛋还没有腌入味，味道上会差一些，当然了，你们想吃的话也可以的。”
她拿了两个鸡蛋出来，一个递给小东，另一个给了周氏，“娘，你也尝一下味道。”
周氏剥开鸡蛋壳，这鸡蛋还有些烫，闻着非常香，那股香味很特殊，“这是加了茶吗？村长家泡茶时候就是这种味道。”
许双年点点头，“茶叶太贵了，我只买了最便宜的碎末子，能带点香味就行。”
鸡蛋壳很容易剥开，白色的蛋壳上有一些淡褐色的网状纹路。她小心咬了一口，蛋白非常滑嫩！
入口有一丝淡淡的甜、紧接着是豆酱明显的咸香，吃完之后又感觉有点辣，茶叶的香味也能尝出来。
很复杂的味道。
但是很好吃！
小东和小溪吃得十分珍惜，蛋白分着吃完后，蛋黄推来让去的。
“妹妹，这个给你吃。”
“不，哥哥，还是你吃。”
周氏看得泪眼汪汪，把自己手里的递出去，“好孩子，娘的给你们，娘不吃。”
“……”不至于。
第16章 卖早食
许双年看得直摇头，又拿了一个鸡蛋：“我让你们少吃点是等下就要吃晚饭了，要留着肚子，你们现在还在长身体，主食要多吃点。”
小东嗯嗯点头：“我知道的，大姐说每顿饭要好好吃，而且要吃很多种食物，这样就会长高，有力气。”
小溪补充道：“还会长头发！”
两人说完，扭头对视一眼，嘻嘻哈哈拿着新的茶叶蛋出去分吃。
那锅茶叶蛋放在一边，许双年从买的东西里面挑拣出来一个布袋。
“娘，您来烧火吧，今晚我们煮粥吃。”
许双年今天出去把大米、粟米都买了一些，还买了一些带叶子的青菜。
把粟米加水煮粥，等蔬菜和肉洗净切好，粥也熬的差不多了，许双年往里面加入腌制的笋丁，又加入一些切得很碎的、腌好的兔肉丁，用文火慢慢炖煮着。
笋丁和兔肉丁都是在山里收集的，新鲜长出来的笋很嫩，切成丁经过发酵，微微泛酸，吃起来脆嫩爽口。兔肉丁里面用的调料较多，滋味浓郁，周氏和两小只都很喜欢吃。
兔肉煮软后，许双年往里面加上一些切碎的蔬菜，等蔬菜也变软后，撒上盐和香菇粉，这锅粥就算煮好了。
锅盖掀开的一瞬间，屋子里的人齐齐吞着口水。
许双年的手艺很好，这是众所周知的。
上一次在山里那么简陋的条件都能做出那么好吃的粥，按理讲再好吃的东西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奇怪的。
但是这个粥——
“大姐，怎么会这么香！”
扑面而来的香味冲的两小只甚至有轻微的眩晕，一顿简简单单的的粥而已，怎么会香成这个样子！
许双年尝了下咸淡，滋味正好。
她心情颇好的调笑：“大姐不香，粥才香，过来拿碗吃饭了。”
一碗兔肉杂蔬粟米粥，一人一个茶叶蛋，许双年又取了一小碟子的酸笋下饭，这还是一家人第一次坐在一起，正儿八经吃一顿晚饭。
粥很浓稠，黄色的粟米煮的每粒都开了花，两个小孩不爱吃的青菜也已经煮的软透，青菜原本难吃的涩味变成了粥和其他食材的香味。
米粥绵软，肉丁香，笋丁脆，青菜软烂，一口粥里包含的口感很复杂，但是让人欲罢不能。
周氏她们都不说话了，坐在石桌那里只低头吃粥。
许双年吃了几口，感觉香菇粉放多了。刚入口的时候还好，但是接连吃多了就感觉滋味太鲜，只这样空口吃，吃上几顿就会感到腻，如果要去售卖的话，最好还是配上一些爽口的小菜。
她夹筷子笋丁入口，酸酸的、清爽的口感很容易化解了不振的胃口，但是这些笋丁数量不多，家里人也很喜欢吃，她不想拿到外面去卖。
一顿饭吃完，许双年看了看天色，已经到申时一刻了。
晌午洗的衣服已经晾干，周氏在厨房烧了热水，把两个小的洗过之后就赶到床上，她拿了针线，准备把买回来的成衣改下尺寸。
成衣店的衣服质量虽然挺好，但是尺寸不合身，尤其是她们一家都瘦，衣服需要改的地方有不少。
许双年看周氏挺忙，索性便没喊她，自己去厨房用水把米泡上，而后看着那锅米粟米，有些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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