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双年丝毫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在那人倒地的瞬间翻身压上去,抬手间,两只胳膊已经卸下来。
“等、等等,误会。”身下那人急声道。
许双年拿粗麻绳把这人的脚捆的严严实实,膝盖一下全部捆死,而后把这人拖进屋里,熄了灯,锁上门,才有心情在这人旁边坐下。
拿过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凉水,许双年一口气喝完,乱跳的心脏才勉强平复一点。
“误会,什么误会?你进错门了?你没想抢人?”
趴着的那人憋闷许久,闷声道:“我要找的不是你。”
“我知道啊,你要找的是他嘛。”
许双年踢了晕死过去的那人一脚,“穷的要死就算了,这股味儿得有半年没洗澡了吧,都捂馊了,你们组织这么穷了,你还给他这么卖力的干?”
许双年嘚吧嘚吧说了一堆,才感觉有哪里不对。
她回想半天,用脚尖轻轻踢踢那人,“喂,你再说句话我听听。”
那人后脑勺对着她,一声不吭。
许双年神色莫辨,这人的音色清亮,声音虽然因为姿势原因低哑了许多,但是更加抓耳。短短两句话,让她的耳朵尖现在都还有些发痒。
但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人抓耳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根本不能忽视的少年感。这是刚过完变声期的人?
回想下进入变声期的年纪,许双年忍不住咋舌,这还是个未成年吧。
“你们组织这么缺人?没成年的都要?”
那人依旧一声不吭。
许双年很轻易就谅解了,青春期的小孩脾气大,正常的。
她点燃蜡烛放在地上,过去把这人翻过来,跨坐在他身上,拿近了蜡烛仔细看。
这人生的十分好看,就像是许双年以前看过的二次元的人物一样,只是简单的瞪眼都像打了好几层滤镜。
等等。
瞪?
许双年压下眼底痴迷,不爽的眯起眼睛,手掐在他下颌两边,用力捏紧,“你一个贼偷半夜溜进来我都没嫌弃你,你敢瞪我?”
手上的触感软、滑、嫩、还肉肉的。
许双年没忍住,又捏了几下,那人眼中怒火更胜。
她松开手后仔细打量一番,惊奇的发现:“你居然还有小奶膘?”
这人……这少年吧,少年脸上还有一些未褪下去的婴儿肥,配上已经初现棱角的俊脸,这种反差居然奇异的和谐。
许双年越看越喜欢,“你跟着他当个强盗有什么前途啊,每天过得东躲西藏的,有了钱还不敢随便花,不如跟我好了,姐姐我很能赚钱的,等我将来赚了大钱,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什么,你意下如何?”
“你也别嫌弃我年龄小,我看你也就比我大个两三岁而已。你现在名声不好,别想着乱跑,就老老实实在我身边等个几年,平日帮我收拾家务带带孩子,等我有钱了,我年龄也就到成婚的年纪了,到时候给你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娶进门怎么样?”
“你也别一直光顾着瞪我,仔细听着我说的话,好好想想。你们结婚不都讲究什么凤冠霞帔十里红妆?到时候我出钱,婚服给你做三套,你吃顿饭换一套都行,那十里红妆我给你铺二十里,咱有钱全给你花上。”
许双年越说越兴奋,她平生最讨厌别人给她画大饼,但是主动给别人画大饼的感觉实在让人着迷。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些人这么爱画大饼了,这种滋味真的让人上瘾!
身下的少年还在锲而不舍的瞪她,如果愤怒能够实质化,他两眼里的火苗都要喷出十丈长了,分分钟能把自己烧成灰。
甚至因为异常愤怒,他那丹凤眼的眼尾都染上一层薄红,平添一丝风情。
但是再愤怒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只能无助的躺在地上任自己为所欲为?
许双年看着这张盛怒之中更显绝美的脸,越想越兴奋,她一手还掐在少年的奶膘上,见状忍不住心思一动,手上越发用力,少年唇瓣被迫嘟起,许双年一口亲上去。
“吧唧——”
昏暗的房间里,特别响的一声。
许双年很满意感受到的触感,眼眸眯的像只小狐狸,她愉悦宣布:“我已经盖过章了,等下就把你放了,你要自觉点,遵守夫德,不要随便让别的男男女女再碰你,知道吗?”
少年在知道许双年刚刚做了什么后,瞳孔地震,又听到这句霸总宣言,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他从喉咙里挤出来几个字,“盛、左、把、她、拉、出、去!”
许双年一惊,掐着这人脖子,扭头看。
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道人影站在那里,正笑眯眯看着这里。
“人家都说了要把你放了,也不急在这一会儿了,年轻人真是没定性。”
许双年眨眨眼,“你看着有点眼熟。”
“眼熟呢,上午我们才在巷子里见过。”
许双年恍然,“是你啊……那地上这是?”
“长得好看的那个是我徒弟。不好看的那个是匪徒,我们受托过来抓人呢。”
许双年短促的啊了一声,有些小失落,“你徒弟是良籍?没犯事啊?”
盛左有些绷不住笑,顶着爱徒那要杀人的目光,他煞有介事的叹口气:“可不是呢,大大的良籍,赚的钱还是能花出去的。”
许双年叹口气,摸着位置利落把人两条胳膊接上,又把绳子割了。
“瞧这事儿闹得。”
少年得到自由后,瞬间离她几步远,要不是任务还没完成,恨不得站到门外去。
许双年心里的最后一丝期望也破灭了。
得了,看来八抬大轿是没戏了。
她整个人都消沉起来,说话也有气无力的,“这人你们带回去交差吧。”
“多谢姑娘。”盛左笑眯眯喊了声,“博衍,还不把这人带走?”
盛博衍冷冷扫他一眼,快步过去扯下这人的一块衣角,捏起鞋垫子塞在这人嘴里,扛着重新退回去。
“姑娘,那我们就后会有期了。”
“嗯。”
等等。
许双年抬头,连声道:“人是我抓到的,你们的奖励是不是分我点?”
结果眼前哪还有人啊,许双年忍不住对空气比了个中指,一个个跑得还挺快。
周氏她们回来的时候,许双年已经把周围的痕迹清扫过,把厨房窗口上的人物小像收走,一切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第31章 落籍
第二天一早, 许双年去城门口拿了虾粉回来,就听说封城要解除了。
周氏给人分盒饭的时候听侍卫说起这消息,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怎么突然就解封了?”
“危机解除, 自然就解封了, 安抚流民的政策也快下来了, 你们后面搬到村子里了,饭食的生意还做吗?”
周氏回过神来, 没主意的看着自家女儿,许双年笑笑,道:“应该不做了,来回跑一趟太过折腾。现在陶记酒楼也出了早食, 味道和我们卖的没什么差别,你们后面想吃了可以去酒楼那里看看。”
有侍卫叹息:“陶记酒楼是不错,听说最近还换厨师了,味道更好,就是价格太贵了。”
早食送完后, 周氏拉着许双年回屋里, 很激动:“年年, 解封后我们真的能去村子里落籍了吗?”
许双年拍拍她的手,“放心, 蝗灾发生这么久, 出现那么多流民,官府肯定要尽快安置的。”
许双年所说不假, 晌午时候, 开城门的通知和安抚流民的措施一起下来了。
每两个巷口都会有侍卫进行宣传, 许双年挤进去仔细听着。
“城门已经打开,一切行事如常。”
“附近居住有流民的, 你们回去相互转告一下:现在蝗灾已经消退,如果有愿意回去原籍的,官府会派人护送回去,免除徭役赋税三年。如果不愿回去原籍的,则就近落户。从今天下午开始,想好了去府衙那边进行登记。”
许双年是不想回去了,但是要问一下周氏的意见。
“娘,你是想回去,还是想留在这里?”
周氏正在缝衣服,闻言动作一顿,面色愁苦叹口气:“虽说是免税三年,但是那些蝗虫留下的虫卵都在草根和土里,烧都烧不完,后面如果再旱,它们就又要成灾,回去又有什么用呢。再说了,许家他们肯定也是要回去的,我们已经跟他们闹成这样,回去了也讨不到好处。”
许双年心下定了,“那我下午就去府衙那边登记一下。”
“好。”周氏低头缝了几针,没忍住,说道,“就是这个卖吃食的生意咱们真不做了?难得有个进项,说不做就不做了,我这心里……”
许双年想了想,道:“落籍在村里肯定是要分地盖房子的,盖房子应该要一两个月?你如果舍不得的话,就带着小东和小溪继续在这里住着。但是解封后,巡逻的士兵会少很多,这个生意肯定是有回落的。”
“盖房子哪用这么久,泥土房子找人帮忙的话,几天就盖好了。”周氏忍不住乐了,“在这里租两个月的房子钱都够请人盖好几间房了,等落籍后,我们就把这里的房子退掉回去吧。”
许双年点点头,下午去了府衙。
府衙门口站了两个士兵,听说是流民来办落籍的,就指了个方向,“进去左转,人最多的那一间。”
许双年进了院子,就看到那边站了一院子的人,都是来办理户籍的。
这么热的天,这要排到什么时候去?
许双年四处看了下,看到一个腰间挂刀,懒洋洋坐在院角,官差模样的人,像是在这里维持秩序的,她走过去打听道:“这位大哥,麻烦问一下如果要落籍的话,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办理的快一点?”
那人看她一眼,许双年这才发现这人脸上有一条很长的疤,从右眼角斜着划到左下颌,当时受伤的时候伤口应该没有妥善处理,如今看着有些狰狞。
那人懒洋洋道:“有啊,二两银子。”
“二两?快抵得上府城一个月的房租了。”
“嫌贵就去那边排队。”
就两人对话的功夫,院子里又进来了几个人,排队的人数更多了。
许双年不耐烦在这种琐碎的事情上耽误时间,问道:“如果交钱了,落籍什么时候能办下来?”
“马上就能。”
许双年当即掏出二两银子过去,这人上下掂量了下,脸上露出一丝笑模样。
他起身往办理户籍的地方走,路过许双年时候说了句,“跟着我就行。”
那人从排满了人的院子里往前走,时不时用刀鞘拍拍前面的人,态度十分嚣张:“都让让,官差办事,别挡路。”
排队的人不敢有异议,纷纷朝两边让开,挤得满满的走廊硬是分出一条路来。
饶是许双年心理素质再强大,此时也忍不住脸颊发红,眼观鼻鼻观心的走在那人后面。
那人进了屋子,里面有三张桌子,每张桌子后面坐了一个穿着儒袍的文人。他们正在登记那些流民的信息,如果流民要返回原籍,需要核对户籍证明和人口,确认没问题后,登记上报,等凑齐一队后出发送回。如果流民要就近落籍,那要寻找一个合适的村子,人少,田少的村子肯定要优先安排。
一时间核对户籍,登记信息还要翻找县志,这三人忙得不可开交,衣领都被汗水浸湿了些。
领许双年插队的人大摇大摆走到最中间那张桌子处,刀鞘往桌子上一放,发出砰的一声。
原本正在排队的人吓得一激灵,那人粗声道:“公差办案,你先等一会儿。”
流民连忙道:“好好、好的官爷,您先忙。”
那人指指跟在后面的许双年,似模似样道:“上面吩咐了,她的落籍要尽快处理,文先生,你先给她办理了吧?”
文先生放下笔,擦把额头上的汗,终于能喘口气。
“把户籍证明拿来我看看。”
许双年递过去,文先生看了眼,“顺山县许家村的啊,我记得顺山县的受灾影响是最小的,蝗灾到那里的时候已经没剩多少了。你们不返回原籍吗?”
许双年对蝗灾还有印象:“虽然受灾很小,但是地里面的粮食还是被吃完了,我们逃荒一个多月才到这里,难得安顿下来,不想再折腾了。”
文先生叹口气,“世道艰难啊,不回去也好。我们宁同府这边良田虽少,但是山多海多,只要勤奋,总能填饱肚子。”
文先生打开县志,在上面一排排看着,“你们一家四口,又没个成年男丁,我看给你们找个杂居的村子吧。”
许双年来之前已经想好了,“就按您说的来,麻烦尽量找个离镇上和县城都比较近,村长又好说话的那种。”
文先生思索了下,在县志上翻到其中一页,“这种村子倒还真有一个,只是村里不富裕,能耕种的上田也少,田地多是中田和下田,只是靠近官道,赶路比较方便。”
田地这个许双年不是特别在意,她来之前也了解过,整个宁同府的上田数量都不多,一个富裕的村子里,一家能分到的上田也就一两亩,这种不太富裕的村子,分的上田就更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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