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掩期待,“要试试吗?”
章雨椒紧攥包带,脚底生铅似的。
她挪开目光,“不了。”
辜恻拧眉,心底疑惑越来越大。
寒假后,这学期以来,章雨椒事事依顺他,哪怕他诈娇,歪缠她在这儿过夜,她也未曾愠恼。
偶尔他的一些拧劲儿,她也照单全收,柔声来哄他。
可她明明已经做到这份上,他却还是惴惴不安。
总是试探、观察,她的真心。
有些事情还是有迹可循,譬如刚才,她见礼服第一眼,平波无澜,下意识拒绝试衣。
而就在她来之前,他试了好几遍那套西服,无数次幻想她穿那件礼服的模样。
他眉宇越拢越深,黑眸紧盯她。
可紧接,章雨椒又拾起那种甜蜜的笑,摘下包。
几步朝假人模特去,语气也变得欣喜,
“试了会不会没有惊喜感了?”
她提起裙摆比量着,“要不我去房间里试,不让你看见?”
闻言,辜恻眸底疑色总算弥散。
他说:“可我很想看。”
“那好。”
章雨椒去房间换。
辜恻在客厅等。
礼服长度刚过大腿,掐腰,抹胸,腰后有个拖尾设计。
既有这个年纪的嫽俏感,又不失柔婉。
章雨椒的腿骨肉匀称,纤长细腻。
出来时,辜恻忘记眨眼。
“好看吗?”章雨椒转个圈问。
良久,辜恻的呼吸打开丝缝隙,点头,
“好看。”
他想扶下沙发,却摄魂似的,小腿撞倒沙发边缘的包。
章雨椒的包,东西散落一地。
他弯腰去拾,手率先伸向信封一样的东西。
即将触碰那刹,被章雨椒勾着腰腹,推坐在沙发。
紧接,章雨椒跨坐在他大腿,姿势暧昧。
他整个人仿佛跌落柔软湖底,被水草缠绕手脚。
“椒椒……”嗓音低哑晕着气息,视线流连她殷红的唇瓣。
章雨椒捧他脖颈,俯头亲了下去,舌尖抵进牙齿,游鱼似的缠绕、呷咬。
空气迅速升温,静谧里,接吻的滋响吹红了他耳廓,连金属耳钉也沾染温度。
大约亲了十分钟。
辜恻靠她身侧喘息的间隙,余光瞥见地板从包里散落的东西。
“包。”
他提醒,声线嘶哑。
“别管它。”章雨椒似乎不在意。
“抱我去房间。”命令般的口吻,气息晕绕。
辜恻受用,托她大腿根,竖抱她。
房子面积偌大,客厅至卧房这一路,章雨椒并不老实,低头再度覆上他嘴唇。
他暂停靠在卧房门框,仰头配合。
今晚的章雨椒似乎异常,亲吻掺着噬咬的劲儿,牵动下唇的唇钉,他嚷疼。
“帮我摘掉。”他哑声。
章雨椒食指摸到唇内的圆珠,湿滑并不好捏,拇指配合,试了好几下,总算取下,再将银色唇钉摘下。
辜恻抱她进卧房,房门踢上,他躺床,眸色湿润,忽而问:
“椒椒是萨塔内拉么?”
毕业典礼那曲威尼斯狂欢节,里面双人舞起源是芭蕾舞剧萨塔内拉。
故事里,男主人公召唤魔鬼为伴,萨塔内拉是魔鬼的化身,是个外表极其漂亮的女人,男主人公与之陷入热恋。然而,婚礼前夕,萨塔内拉摘下面具,露出真面目。
忽然想起这个故事,他隐隐不安。
章雨椒似乎没听清,“什么?”
辜恻又摇头。
张手,望向她,音哑而软,
“要我。”
作者有话说:
这个局面分开是必然的了,小狗要疯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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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55章
◎快感沦溺的爱意。◎
夜深寂静, 卧室旖旎糜烂气味消散了点。
章雨椒掀被起身,脚踩地板,视野里漆黑一团。
被软绵的布料拌了一下, 细钻隐约折射碎光, 是昨晚脱下的那件礼服, 她拾起,放单人沙发上。
黑暗里窸窸窣窣, 主卧门“咔哒”轻阖。
章雨椒置身门外, 穿了件辜恻的黑短袖,宽大且长, 足以遮至大腿根以下。
她揿亮客厅顶灯, 眯了眯眼适应光亮。
随即准确无误朝沙发旁走去, 弯腰,将散落的东西拾回包里, 尤其是介绍信,再拉紧拉链。
回卧室躺在原先那半张床时,黑暗里, 辜恻嗓音惺忪, 有些含糊,“你去哪儿了……”
“有点渴, 倒了杯水喝,睡吧。”她温声。
“哦。”他自然而然滑下身子, 挤她怀里,脑袋贴她胸口,横手揽腰。
翌日, 天边泛鱼肚白, 街道被青灰色笼罩, 亮得朦胧。
章雨椒已经乘出租车回了京大。
京大学生一个塞一个勤奋,这个点路灯未熄,学生公寓便陆陆续续涌出人,往图书馆或自习室去。
下月将要期末考,卢斐最近也在早起行列。人群里,响起她的声音,
“章雨椒?”
“早呀,你回来这么早。”
“嗯。”她想早点整齐材料递交给UNIL。
这所大学坐落于瑞士日内瓦湖畔,远处是阿尔卑斯山脉。她光想,便感受到迎面而来的风,挟雪山的凉爽,自由沁人肺腑。
“对了,京大官网公布了面试通过的候选人名单,我看里面有你诶,恭喜啊。”卢斐说。
既然名单已出,章雨椒只得点头说是,“谢谢。”
“那我先去食堂了,拜拜。”卢斐招手。
章雨椒也就回寝。
她把原先备好的成绩单、外语证书复印件等等资料,连同介绍信装封,去教务部盖好京大的密封章,再按学校给的详细地址,邮寄给瑞士的UNIL。
快的话,下月将有结果。
-
北城的夏来得迟,六月初的空气依然料峭。
辜恻站在教学楼下,薄外套衣袂翻飞,不知是风寒还是面色敷冷,远远觉得他脸色不大对劲。
照说不应该,这段时间两人比任何时候都要黏腻,每每入夜,他的住处就成了贪欢地。
“怎么了?”刚下课的章雨椒走前问。
“遇见你室友了。”他说,语气沉恹。
章雨椒仿佛猛地踩空,心底咯噔一声。
资料已寄出,但她还没收到UNIL的邀请函,有邀请函,才能去瑞士报道。
她试探,“遇见她怎么了?”
“她说,我最近来得很勤。”
辜恻回想卢斐急匆匆离去时的话,深深拧眉。
“又说,最后一个月,也难怪。”他语气越冷。
“然后呢?”章雨椒问。
“没了。”每回她室友都热情到过分,非来打个招呼,今天,光这两句话就足以膈应他。
“她约的车到了,着急走。”不等他细问。
章雨椒松了口气。
“她的话什么意思?”辜恻深望她,等她回答。
章雨椒镇定,“可能是订婚前的最后一个月?”
“毕竟订婚后关系就变了。”
辜恻黑眸紧凝她,可并没找到什么破绽。
但没有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除非他真的能深信,章雨椒爱他,爱到甘愿订婚、爱到连看他都满含情意、甚至颊边永远噙娇笑。
“是么……”他喉咙深处掂捻出两字。
也不知信没信。
再后来,章雨椒明显感觉到,辜恻行为越来越荒诞。
无人时,他索抱,却并不满足寻常的恋人拥抱,他会把手伸她后背衣服里、解开胸衣暗扣,毫无罅隙的肌肤接触,彼此体温冷热交融;
她坐沙发看书,他被抽了骨头似的,懒洋洋来枕她大腿,会把她衣服下摆扯起,侧颊去贴她温热的腹部,闷久了喘不透气,被她使劲推开时缺氧到面色红透。
她不止一次担心他要窒息。
或者,他就是在找濒临窒息的那刹那。
近来考试周,章雨椒刚从考场出来,便被他拉到无人的墙角处。
墙另边脚步跫然,宛若踩在章雨椒心跳上。
“你干什么!”她低喝。
“咔哒”细响,胸脯的束缚感明显一松,紧随而来是他手臂的凉丝丝,脊背贴上股寒意。
他置若罔闻,
“亲我。”
手臂越箍越遒劲,沉声要求。
“有人啊!”她挣扎。
她穿了件浅蓝衬衣,宽松的款,衬衣里松垮垮的肩带令她没有安全感。
考试刚结束,高墙另边是楼道,陆陆续续有学生经过。
“不管。”
他偏拗的脾性不分场合发作。
章雨椒强撑耐性。
自从卢斐两句话引辜恻疑虑后,她一直主动去找他,以防他来京大,碰上班里同学再透露交换生的事。
今天,她期末考五点才结束,比平时稍晚了点,他就直接找了过来。
她挣扎无果,耐性告罄,大腿撩了下,压低嗓音威胁他,
“你信不信我在这儿……”
后两字吞没话音,却直视他,嘴唇张合,放大了口型。
不料,辜恻连眼也没眨,甚至贴近了点,执她右手,绕后到他后腰窝皮带边沿。
丹凤眼被睫羽黑影笼罩,清幽幽的。
“可以。”他嘴唇翕动。
开考前,章雨椒收到国际交流部老师的信息,说是UNIL的纸质邀请函已经寄到京大,让她抽空去拿。
意味着她下学期开学,将可以去瑞士报道,开展为期一年的交换学习生涯。
考试一结束,她自然想去拿邀请函。
没曾想刚下楼被辜恻拦住扯来墙角处。
这扇墙绿植掩映,往外走几步连接楼道出来的甬道,甬道通向教学楼大门。
他们所处地方属于一条小径旁的夹角,鲜少人走,加之五六点乃食堂晚饭的点,大部分人的代步电动或自行车都停在大门外,也就无人路过这。
天边余晖渐远,斜阳西沉,角落愈发昏昧,偶尔溢泄细微声响,匿在枝叶摇曳的吱呀声中。
不知过了多久。
“够了么。”
当辜恻偎倚她狠狠颤栗那刻,她故意这么问。
“章雨椒,我害怕。”
话里压抑哭音,手臂攀在她肩头,仿佛风中飘萍。
明明,五天后,就是六月二十八。她将成为他未婚妻,可他竟前所未有害怕。分开一秒,都被她将离他远去的猜忌侵袭。
蓦地,章雨椒那点愠容僵在脸颊,风一吹,右手指腹凉飕飕的。
“怕什么……”她只能明知故问。
“我做噩梦了,梦见你不要我。”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已经到睡不踏实的地步。她说期末考前要休息充足,于是没留他那过夜,仅仅一晚,他便受不了。
章雨椒须臾间失去言语,半晌,才轻声抚慰,
“梦和现实都是反的。”
“真的?”他追问。
“嗯。”她淡声。
不等他再三确认,调转话题说:
“我回寝拿两本书,今晚陪你睡。”
“你先回小区。”
“我待会儿自己开车过来找你。”
“我跟你一起去。”他一刻也不想分离。
章雨椒垂眸,直视那片狼籍,“你不先回家洗澡?”
辜恻齿尖咬唇肉,眸色挣扎,末尾终究轻轻点头,“那你快回来。”
暂时分别,章雨椒卫生间洗手,拭净水渍。
她先去了趟国际交流部,拿到从瑞士发来的邀请函。
经历上次,水桶包里的介绍信散落掉地的突发状况,她特地回了趟学生公寓,将邀请函锁进抽屉,再随手拿了两本书装包。
期末考还剩明天最后一天,将迎来暑假,以及,六月二十八的订婚日。
有件事一直膈在她心底:她的欧洲交换生手册不见了。
试完订婚礼服隔天回来后发现的。她翻遍了包、宿舍角落也没找到,不得不猜想,是否落在了他那,她没拣回包里?
可她寻机在他住处沙发的犄角旮旯找了个遍,也无果,只好作罢,好在辜恻并没质问她的迹象。
小区。
浴室水声潺潺,排水口带走冲落的浑白。
门外,是刚打扫完卫生的家政,他扬声说:
“辜少爷,您下午到了个快递,我给您签收了。”
“上回忘说,我从沙发底下捡到本手册,怕您还有用,就搁在客厅斗柜最底下一层那。”
这事他再来这家做清洁才想起来,告知后说:
“那我就先走了,有事您再联系我。”
“嗯。”门内水声持续,应了句。
水珠淅沥,砸在辜恻微仰的眉骨、眼皮、鼻梁、脸颊,从下颌骨汇聚而落。
砭骨的水温仍不足驱除他脑里疯狂的想法。
家政所说的快递,他知道里边是什么……
关停阀门,他系了件浴袍,去拆所谓的快递,揭开盒盖,最中央,有个透明的开瓶器,软柔硅胶材质,把手可随意掰动。
好像只有在床上,沦溺在疯狂快感里,目睹章雨椒额际发湿、眼眸越来越深,看他像在欣赏什么艺术品似的,才足以令他感受彼此爱意。
“滴”。
玄关指纹锁传入声响,是章雨椒进门的身影。
当所有灯盏熄灭后,窗外兜落一片漆色,黑暗里,丝毫窸窣声格外清晰,仿佛羽毛在耳畔挠痒,沙沙、沙沙……
由他下单购买的东西,被章雨椒手心把玩,“辜兰若。”
她这时候一般这么喊他。
“你确定?”再次问。
纵使只有轮廓可辨,也能感受到他快要燎烧的赧然。
“嗯。”他哑声。
很快,他眉宇痛苦,后悔了。
因为,蓝牙连通章雨椒手机,“+”键很快变成透明底色。
作者有话说:
下章要摊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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