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沁然感动地轻轻点头,正要再搜刮几句土味情话时,旁边的人看不下去了。
林若寒翻了个白眼,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例行调查罢了。”
她身畔的谢韫礼也应了声,向杜沁然解释道:“昨日户部侍郎在婚宴上离奇死亡,这几日应当会行动不便,但过些时日便好了,舅母无需挂心。”
杜沁然想了想,而后更夸张地颤抖着转向谢景澄,挤出了两滴眼泪:“死亡?嘤,夫君,人家好害怕啊!”
好怕户部侍郎头七时来寻仇啊!
谢景澄还未回应,却见一位身着绛紫华服的妇人款款走到杜沁然面前,眼神挑剔:“你就是景澄新娶的夫人?”
还沉浸于扮演废柴哭包的杜沁然:哦莫,糟糕,她看起来对我不太满意的样子。
她怯怯地看了妇人一眼:“我是。”
林若寒在一旁煽风点火:“啊对对对,就是她。”
“脆弱不堪,柔弱易折。”妇人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杜沁然羞愧地垂下头,翘起了嘴角。
演技受到观众认可了耶,好开心!
她已经做好被妇人数落一炷香的准备,谁曾想妇人转向了谢景澄,眼神复杂道:“老弟,原来你喜欢这般女子,人不可貌相啊。”
谢景澄张了张嘴,似是想解释,但又默默闭上了。
半晌后,谢景澄瞧了眼泪痕未干的杜沁然,只是道:“她很好。”
林若寒闻言,露出一副牙疼的样子。
尽管她并未开口,杜沁然却在脑海中体贴地为她配上了“哟哟哟哟哟哟哟哟哟哟哟哟哟哟哟哟哟哟哟”的语音包。
下一秒,谢阿姊又转向了林若寒,语气同样质疑:“你就是我的儿媳?”
林若寒大大方方地点了下头,任由她打量:“是我。”
谢阿姊盯着她几秒,幽幽叹了口气:“还不如上一个。”
“嘿你这人怎么还拉踩呢?”林若寒急了。
她撸起袖子想跟谢阿姊好好探讨一下这个问题,杜沁然好心地压低声音道:“谢阿姊是武将之女,8岁就徒手打死了老虎。”
林若寒立刻把袖子重新放下了,恭恭敬敬地低下头:“母亲教训得是。”
谢阿姊把她俩都嫌弃了一通后,终于进入了正题。
“太尉府名下店铺甚多,我本应将其交给下一位当家主母。但目前看来,你们二人都......”
她很有灵性地顿了顿,又继续道:“不若如此吧。我名下有两家酒楼,面对面开着,便给你们练手了。”
“十月为期,到时候哪个酒楼生意更好,我就把中馈权交给谁。”
杜沁然在现代已经深受餐饮业的荼毒,如今切身体会过后才懂得咸鱼生活的美妙。
她对这所谓的中馈并没执念,思索片刻后唯唯诺诺道:“夫君身子不好,钱财权势对妾身而言都只是身外之物。妾身只想......”
话还没说完 ,系统恰到好处地冒泡了。
「你如愿嫁进了谢府,而多方调查下,发现此地果然与你想调查的旧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为了获得核心信息,你决定想办法得掌中馈。」
「任务:从真嫡女手中抢走中馈权。」
杜沁然:???你但凡早点说呢?我现在话都说出口了,你让我怎么反悔???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在三人的注视下,杜沁然干笑了两声,话里硬生生转了个弯:“妾身只想好好挣钱,争取中馈,为夫君将身后事风光大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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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暗通款曲」 “舅母,可是茶水太烫了?”
安静。
非常安静。
只余聒噪蝉鸣,是如此的不合时宜。
杜沁然前所未有地与文学大家产生了共鸣。
臧克家说: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
正在经历社会性死亡的杜沁然在心中狠狠为这句话点了个赞。
她硬着头皮演了下去,温柔地对谢景澄道:“夫君,我为了你一定会好好努力。”
谢景澄扯了扯唇:“那就多谢夫人了。”
杜沁然回以微笑。
不客气,她想死。
一个人丢脸也是丢,两个人丢脸也是丢。
杜沁然看向同是穿越者的林若寒,微笑道:“对了,我还等着外甥媳妇的茶呢。”
林若寒一个眼刀飞了过来:你个狗东西!!!
事实证明,逃避不仅无耻还无效。
即使再不情不愿,林若寒还是得乖乖给杜沁然敬茶。
几人移步大厅,杜沁然理了下衣角,端端正正地坐着,美滋滋看着林若寒和谢韫礼端着茶盏走近。
谢韫礼先行走到谢景澄面前,双手奉茶:“请舅舅用茶。”
而谢景澄惯来是温润君子,自然完全没有为难他,接过后茶水沾了沾唇便算结束了。
杜沁然意兴阑珊地收回视线,转向磨磨蹭蹭的林若寒,关心道:“外甥媳妇,你一直端着茶盏不累吗?”
语气发自肺腑的真切,听得林若寒脸色都绿了。
她心知长恨不如短恨,干脆把心一横,小声哼哼道:“请舅母喝茶。”
杜沁然往后一靠,柔弱捂耳朵,满脸无辜道:“哎呀,我的耳朵,我的耳朵怎么了?我怎么听不见了呢?”
林若寒怒目而视:“杜沁然你别装!”
杜沁然没说话,只是委委屈屈地看向谢景澄:“夫君她凶我,嘤。”
林若寒:啊啊啊好讨厌啊!我一拳一个嘤嘤怪!
谢景澄眼底划过一抹笑意,配合地给她撑腰,嗓音温和又带着长辈的威压:“林姑娘若是没学过敬茶,便先学好规矩再来吧。”
林若寒心里那叫一个恨呐,但还是忍了这口气。
她深呼吸,气沉丹田,嗓音嘹亮得险些把外头的麻雀震下了树:“请舅母喝茶!”
那声舅母喊得荡气回肠,颇有种壮士扼腕的壮烈感。
杜若寒再次揉了揉耳朵:“你声音好大哦。”
眼见林若寒气得都快冒烟了,杜沁然也懂得见好就收,顺势接过茶盏饮下。
只是杜沁然万万没想到,敬茶的好戏还在后头。
谢韫礼走到她的身前,从身后小厮的托盘里拿起另一个茶盏,恭声道:“请舅母喝茶。”
杜沁然和谢韫礼无冤无仇,自然也不为难他,爽快地便要接过。
谁料,她伸手去拿茶盏,谢韫礼却没松手。
杜沁然疑惑抬眼:哥儿们,干啥呢,松手啊?
因为敬茶的缘故,谢韫礼和杜沁然之间不过是半臂距离。
不过分亲密,但也绝对超过了安全范畴。
离得近了,杜沁然这才第一次仔细打量谢韫礼。
他与谢景澄都是眉骨高挺的长相,但谢景澄唇角总是带着笑意,便多了几分温润如玉的气质。
谢韫礼身上则有种意气风发的少年气概,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是看条狗都深情的那种。
同样都极其英俊,谢韫礼身上若有似无的邪气和浪漫少年感融合得恰到好处,能激起女人心底深藏的征服欲。
而谢景澄则是天边高悬的皎洁明月,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而如今,谢韫礼一眨不眨地看着杜沁然,眼神挑逗,竟有一丝引诱的感觉。
他轻轻松了茶盏,杜沁然手中一重,与此同时掌心被他的尾指轻轻擦过。
“舅母,可是茶水太烫了?”
谢韫礼退后半步,勾唇轻笑,在那瞬间又变回了恣意耀眼的翩翩少年郎。
杜沁然几乎要以为方才的一切是自己的错觉――
倘若她掌心没有被人塞了一张纸条。
拜系统所赐,杜沁然对原身的了解堪称贫瘠。
她既不知道原身的成长经历,也不了解原身的身份背景,更无从得知她的感情史。
谢韫礼曾是原身的未婚夫,方才的行为举止也远远超出了正常的“舅母与外甥”。
猫腻,这两人之间绝对有猫腻。
杜沁然一时间脑海中警铃大作,悄咪咪坐直了身子,把纸条塞进了袖口,并且偷偷瞄了眼谢景澄。
谢景澄是谢韫礼的外甥,而谢韫礼却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他舅舅还坐在旁边的情况下,给自己的舅母塞小纸条!
好一个另类的小妈文学!
杜沁然还在心底啧啧感叹时,就听门口婢女来报。
“夫人,有位老妇人找您。说是您的...... 生母。”
生母?
杜沁然蹙眉思索片刻,而后想到了这一茬。
原身鸠占鹊巢,当了十九年的假嫡女,而这还得感谢她的生母杜氏。
杜氏乃林夫人的陪嫁丫鬟,从林夫人出生起一直跟着她,说是奴仆实则更是亲如姐妹。
别人都说闺蜜呆久了,生理期的时间会同步。
而林夫人与杜氏更绝,几乎前后脚怀孕了。
而当年杜氏分娩后,许是母亲的心思作怪,她自知无法给原身提供优渥的物质条件,便一时间鬼迷了心窍,铤而走险来了招狸猫换太子。
原身就这么偷走了林若寒的人生,直到林若寒找上门,整件事情才败露。
杜沁然想到这里,又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林若寒。
杜氏自小跟在林夫人身边,后宅斗争见过的数不胜数,因此这件事做得非常漂亮,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安然无恙。
况且,杜氏当年把林若寒丢去了农村。
林若寒身为一个农村女,又是从何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的?
就算得知了自己是林家真嫡女,她又是如何跨越千山万水来到林夫人面前的?
这一切,杜沁然都不得而知,但她却直觉这是个关键的事情。
她起身准备先去见一下这个杜氏。
林若寒刚在她这儿吃了瘪,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个看她笑话的好机会,见状窜掇着谢韫礼道:“杜姐姐个性柔弱,我们也跟着去吧,人多气势壮。”
杜沁然无语哽噎。
她去见的是自己亲妈,又不是见讨债的,还需要拉人壮胆不成?
谁知谢韫礼看了杜沁然一眼,竟也应下了。
再次被眼神撩拨的杜沁然仰头望天。
四人一同走到了杜氏等候的待客厅。
杜氏见着杜沁然,眼神一亮,连忙迎了上来。
她笑着看向身畔的谢韫礼,慈祥道:“这便是谢女婿吧,果然英姿勃发,一表人才。”
杜氏满脸堆笑地对杜沁然道:“你好福气哦!”
杜沁然尬笑两声,默默抽出被杜氏拉着的手:“母亲,我怎不知你何时还认了林若寒做女儿。”
杜氏一愣,谢景澄此刻推着轮椅上前道:“晚辈谢景澄,是沁然的夫婿。”
杜氏麻溜地改了说法,热情洋溢道:“这便是谢女婿吧,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杜沁然本以为自己已经算是厚脸皮的了,没想到如今也遇到了敌手。
谢景澄轻轻咳嗽了两声,面色却无丝毫不快,仍旧是温温和和的:“承您谬赞。”
杜沁然头疼地揉了下额角,主动询问道:“母亲此次前来,有何指教?”
杜氏轻轻叹了口气,话语间有些吞吞吐吐:“那个...... 我最近手头有些紧...... 然姐儿你这都嫁进太尉府了......”
言至此,她欲言又止,无声胜有声。
杜沁然悟了。
还真是来讨债的了。
林若寒耳朵尖,立刻抓住了这一点:“哟,这是看女儿嫁进豪门便来吸血了啊。到底还是小门小户啊,啧啧。”
杜氏并未完全理解她口中的‘“吸血”,但小门小户她还是听得懂的。
她却并未反驳,反而顺时应下,坦诚道:“是啊,吾夫种田为生,近日里干旱连连,农田又遭殃了。”
她无奈地看向杜沁然:“你也知道你爹身子不好,如此一来更是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这不,前些日子还病倒了。这医药费又是一笔天价,我这也实在是没办法了......”
要说林若寒先前还把杜氏当成卖女求荣的刻薄妇女,现下听了她的解释后,倒是愣住了。
杜沁然似有所察地看去,果然见林若寒面上神情多变。
先是惊讶,再是懊恼,最后浮现出了一种五味杂陈的神色。
杜沁然毫不怀疑,林若寒半夜想到这件事,估计都会从睡梦里哭醒,起来扇自己一巴掌说“我真该死啊”。
天大地大,农民伯伯最大!
谢景澄在旁听着,此时脸上也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怜悯。
似是悲悯的神佛,正怜惜着天下苍生的苦痛。
“阿墨,”他唤来了先前帮自己推轮椅的贴身小厮,吩咐道:“让账房准备好银钱。”
谢景澄身边一共四位小厮,分别以笔墨纸砚命名,杜沁然先前见过。
值得一提的是,许是因谢景澄身有残疾,他聘的小厮也都是无人愿买的残疾人。
譬如这位阿墨,便是智力不健全,与他沟通需要更多的耐心。
阿墨反应有些迟钝地“啊”了声,谢景澄也并未有任何不快,反而放慢语速温和地重复了遍。
待阿墨应声而去后,谢景澄这才笑着和杜氏道:“如今我们都是一家人了,母亲有何事尽管吩咐,不必介怀。”
杜氏定定瞧他片刻,半晌后才轻声谢过,并道:“谢二爷果真菩萨心肠。”
杜沁然也在一旁眼泪汪汪:“夫君,像你这样的好人已经不多了。”
谢景澄但笑不语。
待杜氏离去后,林若寒也因方才闹的窘事有些下不来台,嘀咕道:“这天气可正好啊,我去赏赏花。”
随后就夹着尾巴溜了。
谢韫礼见状,也与两人见礼后离开了。
偌大的大厅只剩谢景澄和杜沁然二人。
杜沁然望着谢景澄如白玉般无暇的侧颜,只觉得人果真相由心生。
她心中想:谢景澄果真是温柔到了骨子里,只是这身子骨实在令人堪忧啊。
思及杜氏方才认错人的小插曲,杜沁然还是想安慰下谢景澄。
任由谁遇到这种事,就算面上不显,心里也多多少少有些不快吧?
杜沁然犹豫片刻,开口道:“夫君,我娘不是故意认错人的,你无需介怀。”
谢景澄浅笑着回应:“夫人怎会如此想,我自是不会介怀的。”
他顿了顿,嗓音里染上了淡淡的沉郁:“方才,我只觉对不住夫人。因为这副身子骨,参加科举此等小事对我而言都是遥不可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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