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活儿她早就做熟了,伺候他时分外乖巧,没发出丁点响动扰了他清静。
可是她不招他,他却主动看了过来,炙热的目光如有实质落在她脸上,接着往下扫,宝春忍住没去看他,蹲下来收拾他脚边废弃的书册。
半人高的矮柜将她的身子遮的严严实实,和书案另一边隔着老远。
没一会儿,四爷察觉她的手搭了上来,隔着靴子揉按他小腿,僵坐了好几个时辰是有点麻,被她缓慢地揉按一下松乏了不少。
然而没一会儿那只小手就不老实了,还愈发大胆。
四爷瞪过来,宝春缓慢地眨了下长睫,不闪不必与他对视,顶着一脸无辜的表情,小手该干嘛干嘛一点不耽误。
四爷呼吸都乱了一拍,握着笔的手忍不住抖了下,一滴暗红色的朱砂滴在了宣纸上,缓缓晕开了。
戴铎正伏案冥思苦想,有个问题想了半天还是没想明白,“主子,工部侍郎借的银子与记录不相符……”
絮絮叨叨说了很长一串,那边始终不见动静,戴多从厚厚的册子后面抬头望过去。
四爷眉头蹙着,额头上沁了一层汗,面色带了点异样的潮红,神色似痛非痛说不上来的怪异。
“主子您可否身体不适,要不要请御医过来瞧瞧?”
四爷清了清嗓子,哑声道:“今日到这,戴先生可自行回去休息。”
戴铎一愣,之前不是说好了要熬个通宵把这些账簿都核对完吗?怎么这会儿就歇了?
等人退了出去,门板合上,胤禛一把拽住那只恼人的小手将人拉了过来,宝春跌坐在他怀里,被他捏着下巴狠狠咬了上去。
轻微的刺痛感细细麻麻的,她咯咯笑出了声,主动送上了雪白的脖子小口小口喘着。
胤禛眸光黯了黯,惩罚变了味道,在自己昨晚的成果上又种下了新的痕迹。
“还敢不敢再使坏……”
他声音低低沉沉的,像磨砂纸擦过女人的皮肤,宝春被他吻得眼睛湿漉漉的,快喘不上来气了。
他松开了她,轻刮了下她的鼻尖,罕见地温柔下来,“你想要哪个院子?吟枫苑离书房不远。”
这是要给她名分了。
可这会儿她进了后院不就请等着被福晋拿捏?
宝春柔柔地蹭了蹭他,打着商量,“从江南回来后,爷再跟福晋提这事儿可好?”
然后就见他眉头又皱了起来显然不赞同。
宝春哪会给他清醒的机会,凑上去伏在他耳边嗫嚅着,“若恢复女身便不能陪爷下江南了……我舍不得你……”
“怎么这么娇?”胤禛低低笑出声。
还是头一次,生出一种想把一个人揉进身体的冲动,以前倒没觉着她这么磨人。
罢了,回来再说吧
。
第23章 桃花
汪嬷嬷看了眼怀表,已经过三点了,正院门口一直不见四爷的影子。
老祖宗定下的规矩,颁金节次日四贝勒是要同福晋一起进宫去看母妃的。
按理说下午出府,两点这顿正餐理所当然该在福晋院里用了,到时两人再一起换上行头出发也好顺路。
结果四爷却没来,明明还是新婚的夫妇怎么就生分到这个地步了?
福晋早就套上吉服,坐在那正对着一桌子的菜发呆,没吃了几口就想叫人撤了。
汪嬷嬷有心想劝她在四爷面前服个软吧,性子这么硬,到最后总要在男人面前吃亏的,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被福晋看出来了。
“我无事,嬷嬷出去准备吧。”
福晋摆了摆手,做奴才的不好说太多只得退了出去。
贝勒府大门旁早停好了马车,汪嬷嬷出去一看还好仅有一辆车。若是从同一府邸出来的两个主子分乘两辆出行,福晋以后在妯娌们之间还怎么做人……
“苏公公辛苦了。”汪嬷嬷对着苏培盛浅浅一伏身。
苏培盛避开了没受她的礼,到底是福晋身边伺候的人,脸上挂着笑,“嬷嬷哪里的话,伺候主子怎么谈得上辛苦。”
上车时福晋踩着的花盆底有点不稳,四爷随手扶了她一把,汪嬷嬷可算从这个细小的举动中看到了点希望,也有心思聊别的了。
“怎么没见爷身边的那个小太监?叫什么来着……宝春,就是上次挨板子的那个。”
这会儿苏培盛最听不得别人提宝春,和四爷的关系真是令人难以启齿。
可转念一想,主子爷的事哪轮得着她一个老货嚼舌根?脸色就沉了下去,语气也不太好,“嬷嬷怕是昨夜吃的酒还没醒透呢吧?可别被风闪了舌头。”
汪嬷嬷僵硬了一瞬,等他走了,对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
这阉狗嘴还挺严,要么说太监不是个东西呢,大家都是奴才跟她这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马车里四爷与福晋并排坐着,唯一的交流是福晋交代了句,给娘娘带的礼物备齐了,四爷应了一声。
本来想接她的话茬,却懒得没话找话,最后就什么也没说。
福晋余光瞥见他面无表情的脸,袖子里的手紧了又紧,免不得生了怨。
他一个大男人,就不能给唯一的正妻递个台阶破个冰?
就算最初她做的哪里不妥惹了他厌烦,后来也被他冷了这么久,总该够了。她身系乌拉那拉家荣辱,如果低三下四地贴上去反而被轻贱了。
于是福晋不开口,四爷更不会开口,一路上不说话的两人对着面前的马车帘子目光放空。
苏培盛竖着耳朵却听不见里面丁点动静,怀疑自己是不是耳聋了。
进了宫门,甬道上扫雪的奴才比往日多上不少,今儿个进宫的全是大人物,若是运气好,轮的上他们帮着撑个伞擦个靴子,没准人家一高兴就扔下来个银角子呢。
到了岔道口,四爷去了前朝参拜,福晋则被领着进了德妃的永和宫。
炭盆里的火烧的正旺,四处都暖融融的,德妃拉过她的手坐下,“好孩子,快来喝杯姜茶暖暖身子。”
“亏了娘娘心疼我。”福晋恭敬地接了,陪着说笑聊琐事,不经意间语气透出点苦涩藏的不是很彻底。
德妃扫了眼她平坦的小腹就知这又是个没用的。
她面上不显地拍了拍她的手,笑的一脸慈爱,“老四平日里忙,府里辛苦你帮他操持了。”
福晋心里这才好受些。
又过了会儿,永和宫同住的几个小妃嫔也进来请安了,德妃笑的更开怀,“雪这么大,你们几个特意过来一趟也不怕路滑?”
“听说四福晋也在,总是要过来瞧一瞧的。”走在最前面的是个贵人,也只有她冒出头来说了句话。
按辈分来算,皇上的女人无论什么位份都是长辈,福晋规规矩矩见了礼,心想她们看上去也就和自己差不多的岁数,却像冬日里早早凋零的花。
虽说一个个都不光鲜了,但小妃嫔们脸上挂着的笑却是发自内心的。
每逢年节,一宫主位都会给她们这些人赏下点东西,有时一件成色不错的棉衣,有时几斤取暖的红箩炭。
说句不中听的,皇上长什么样她们都记不太清了,娘娘却是日日见的。还是把德妃哄好日子才过得舒服些。
这让四福晋联想到自己也是四贝勒府的女主人,是最尊贵的存在,想必底下人也想巴结却苦无门路呢。
若四爷身边插进去她的人,哪怕只是一个,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连他什么行踪都摸不清楚了。
回府后,福晋第一个想到笼络的自然是书房贴身伺候的太监,于是宝春被叫了过去。
她第一个念头是东窗事发了,然而一路上的提心吊胆在见到福晋递来的钱袋子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足足十两金,真是下了血本了。
“上次打你板子是逼不得已,怕乱了府里的规矩。你在贝勒爷身边伺候的好,该赏,是你应得的。”
这话一出口算是屈尊降贵,宝春垂眸在下面站着,等她接下来的话。
果然,福晋刻意压低了嗓音,小声道:“这次南巡你更要小心伺候,做个有心人,有什么事拿不准的就给我递个信儿,贝勒爷赤城良善,容易被外面的花花草草迷了眼……”
宝春彻底明白了,福晋这是要收买她防着四爷的桃花。
问题是你面前就站着一朵啊,掉马后福晋不会被她气死吧?
宝春强行抑制住即将上扬的唇角,面上一脸严肃地说:“福晋放心,有奴才在,四爷身上绝对沾不上半片花瓣儿。”
闻言,福晋暂时放下了心,让宝春回去了。
回了前院,四爷正坐在书房椅子上生闷气,苏培盛拼命跟她打眼色,然后溜了。
他那边气压太低,脸黑成了那样,宝春真有点担心凑上去当了炮灰。
怎么进宫一趟回来就这样了?
是德妃又偏心,还是十四惹他不快了?
宝春有点摸不到头绪,倒了杯不冷不热的茶,走过去放在他手边,四爷抬起眼皮,看了下却没碰。
想了想,她缓缓蹲了下来,双手托腮趴在他膝头仰着脸瞧他,胤禛蹙眉,心绪不顺时不喜旁人触碰,下意识想避开却忍住了。
宝春察觉到他的不悦,却还是顺势靠在他肩上,柔软的小手一点点抚弄着他的胸口,帮他顺着气。
她安安静静陪着他,过了会儿,胤禛可算长舒了口气,胸口那种憋闷感消减不少。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他问她自己的行李。
“哪有那么快……”
宝春拉着他向屏风后走去,五根细白的指插进了他的指缝里,掌心贴合,与他十指相扣。
那里是四爷平时睡觉的榻,上面摞着一大堆衣服,防寒的、吸汗的、日常穿的办正事穿的各种带了不少,旁边还有几大包缠着麻绳的油纸包。
胤禛拆开一个来看,撒了胡椒的牛肉干,甚至还有秋天晒的蔬菜干。
“带这个做什么?”
宝春回的自然,“苏公公说这次咱们走水路,我琢磨着船上肯定没什么水果,人不得上火啊。”
胤禛哭笑不得,却也没戳破。
皇家御用的船只造价不菲,设计的时候就考虑到了,有专门储冰的一层,水果放进去几个月都不会坏。
包袱最底下压着几块彩色的丝巾,他刚拿起来还没看仔细,宝春就过来抢,脸上竟闪过一丝羞窘,像是被他撞破了心事。
“怎么了?”
她哪肯明说,转身就要跑,被他一把搂着腰扯了回来,凑上去咬她嫩白的耳垂,“说不说……”
宝春半边身子都麻了,红着脸委屈巴巴:“头发还没养回来,太丑……”
胤禛细细密密吮她脖子上的筋,察觉她不专心又轻咬了她一口,声音哑得不像话,“过几个月就长好了,再说不是还有帽子?”
“帽子只能白天戴啊…晚上……”宝春魂儿都要被他吸没了,说话断断续续的。
胤禛愣了下,接着就忍不住闷笑出声,停了下来,诧异她居然在纠结行房时的外表。
“不许笑…呜呜呜……”宝春把整张脸埋在了他胸口,死活不肯再抬起来了。
胤禛挑起来一块纱巾,眉头微微拧着,像是不太满意她
把做衣服的布料裹头上,“回头让苏培盛给你选点好的。”
“哪里不好了,这不挺好看的嘛……”
她粉唇嘟了嘟,扯起一块浅灰色的布往头上比了比,围了个帽子的样子,心想皇子真是大手大脚惯了。
屋里的烛火照了过来,映的她小脸粉润莹白,水汪汪的眼睛瞪着他似嗔似怨,娇俏的像个小尼姑。
一股邪火蹭地窜了上来。
宝春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压在了下面,没一会儿,就只能跟着他一起晃了。
“乖,忍忍啊……”他囫囵着说了句什么,埋头只顾自己快活了。
后面再说什么宝春已经没心思去分辨了,模模糊糊时,她看了眼窗外的月亮,爬到了半空中他还不足。
心想今晚又得熬夜了……
第24章 温柔
宝春的九九消寒图才描到一半, 没等盼来和煦的春风,南巡队伍就出发了。
传说中的京杭大运河。
光御用这艘皇船就聚了五百来人,位于中心, 周围三十多艘庞然大物顺游而下。
寂静了一冬的河水卷了起来,翻滚不歇, 河面结的碎冰还没融干净, 斜阳洒上去粼粼地泛着波光。
美是美的,就是太冷了。
宝春站在甲板上,赏了会儿沉下去的残红, 脚下生寒,裹着外套赶紧钻进了仓里。
这次皇上出来只带了三、四、五这三位, 下面的弟弟们去边境接待番邦使臣了,太子留在京中监国。
皇上对太子的态度阴晴不定, 打压一阵,再倚重一阵, 甜枣棒槌交替着来。
后果就是太子吓破了胆,怕的连觉都睡不好, 睡不好的后果就是言行愈发乖张暴戾, 最近还把讲学的师傅推湖里去了。
宫里私下传太子是不是疯了。
就算是这样,皇上依然叫太子监国,相爱相杀指的就是这对父子没错了。
宝春已有三日没见过四爷了。
上船后奴才与主子分处而居, 皇上住最上面,视野开阔能瞧见外面湍急的河流,住的高干爽且安静。
皇子们居中, 为了不打扰皇阿玛清净, 他们没什么事一般不往上面来,就连走路都尽量放轻脚步, 窝在各自舱中吐的昏天暗地。
最难受的莫过于宝春他们。
最底层的地下室潮湿阴冷,小门小窗只看得见外面三寸天光,还不让燃炭盆,怕通风不好再把人给憋死了。
大家蜷缩着靠在一起,穿的是带毛边的棉衣,一点春天的感觉都没有。
苏培盛瞧她小脸惨白,显然晕船晕的不轻,悄悄递了块陈皮让她含舌头下面。
“再忍两天吧,就快到扬州了。”
无论南边州府运粮进京,还是北边官员下去视察,一来一回,陆运耗废的人力物力都是水运的二十倍。
年年南巡年年走水路,吐着吐着也就习惯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大片的墨蓝色渐变成浓郁的漆黑,夜来了。
胤禛简单吃了口送来的饭菜,躺在舱里默念心经,眼睛闭着,听力就格外灵敏。
寂静的黑暗中,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细瘦小巧的影子溜了进来。
胤禛暗暗摸向床边的匕首,呼吸放缓了。
衣料摩擦的窸窣声不断,那人越靠越近,停在了他床边。
鼻尖忽然飘来一阵熟悉的栀子花香,他被子里绷紧的手臂才松了下来,唇角忍不住勾了下,紧接着一把攥住那纤细的手腕,反手将她压在了床榻上,凑到她脖间嗅了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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