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什么跑!”沈书行出声打断他们,“男子汉大丈夫,即便遇到窘迫之境,也不能临阵脱逃!小爷我不跑。”
“啊?”林子涵皱着鼻子张着嘴,满脸写着不相信,“沈书行,你也就嘴行。”
“那你想怎么做?”周平生试图相信沈书行真有这骨气。
“曲甯!甯妹妹!相识一场都是缘,不如各退一步海阔天空,如何?”沈书行走到曲甯跟前,演绎了一番什么叫“骨气”。
林子涵:看吧。
周平生:……
“谁跟你有缘?沈书行,我们如何相识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吧。”曲甯闻言只是更加生气,气他这个人永远把自己的错处看的不过如此,又将一切当作儿戏,该打!
“别来跟我废话了。”曲甯做事不喜欢拖沓,“今日你要是能活着回去,就一笔勾销。”
“活着……回去???”
意思是还有第二种可能是死了??
“动手。”曲甯下了吩咐。
二十余人均从身后掏出了手腕宽的长棍,开始迈步向三人走来。
“踏踏踏。”
“踏踏踏。”
“不是吧,来真的。”
“方才让你跑,你不是硬气着吗?”林子涵危难关头不忘笑沈书行一句。
二十多人犹如一堵厚实的墙般两三人团团围住,他们完全插翅难飞。
就在棍子即将落下之时,惊叫声席卷而来,这是楼下女使们的。
“走水了!画舫走水了!”
“快救火啊!”
第26章 死里逃生
“咳咳咳咳咳……咳咳画舫着火了!”
原本紧闭的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 重重烟雾飘了上来,已经隐约可见火光, 很快便能烧到楼上来了。
外面的女使还未将门打开,便忽然没了动静。
“今夜湖上风大,火势弥漫速度太快了,坚持不到岸边的,大家都跳下去!马上!”曲甯捂住自己的口鼻,转身向其中一人冷静吩咐道,“阿古, 你是领头,带两个人下楼通知所有人,务必保证她们和你们自己的安全。”
“是!小姐!”阿古立即点了两个人随他一起从里面将门打开。
门一打开,扑面而来的滚烫的灼烧感让人寸步难行,原本想要将门打开的女使已经瘫倒在了一边儿。阿古忍着灼热将她扛起来, 三人很快便消失在了一片火光中。
看着迟迟不动的沈林周三人,曲甯气的想一掌把他们推下去。
“愣着干嘛,等死吗?”
“咳咳咳……这画舫怎么忽然着火了……还这么猛, 咳咳。”林子涵连忙拉着周平生和沈书行二人的衣袖往窗边走。
却发现怎么也拽不动沈书行。
“你怎么不走?”
火势愈发的大了,黑烟卷着已经烧为灰烬的纸卷书籍斜飞,迷了四人的眼,引起一阵强烈的咳嗽,掩埋了沈书行的声音。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沈书行, 你干什么啊!”林子涵已经骑在窗上了, 不死心的回头喊道。
“我们……先走,他等着曲小姐亲自踹。”周平生扯着林子涵一齐跳了下去。
曲甯一直在找这屋内有没有能助她浮水的东西, 因此没有立马跳下去。
“曲甯!你想被烧死吗?”沈书行眼见里面已经烧起来了,想要直接去拉曲甯跳下去, 哪知才碰到她的袖角,曲甯便捏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揪着他后脖的领子,三两步便给他扔了下去。
“扑通”
沈书行从水面钻出来才意识到他已经被曲甯直接扔了下来……
难不成他想错了?
曲甯并不想将他毁尸灭迹,反而是在救他。
而她自己迟迟不下来,莫非是想不开了?
“曲甯!曲甯!你赶紧下来啊!”沈书行仰起头喊道。
从外面看,整艘画舫像是已经全部燃了起来,浓重的黑烟窜上天,随着寒夜的风东摇西摆,整个月上湖的游船上以及岸边上都有人观望着,不绝于耳的惊叫声、哭喊声纷纷充斥着沈书行的脑子。
今夜的风大的有些不寻常了。
“曲!甯!”
沈书行吼的嗓子都干哑了,终于看见从火光中,一个蓝裙女子一跃而下。
接着在他眼前炸起一番巨大的水花,掉下水的人却没了动静。
公主府过后,曲甯再一次体会到了这样的窒息之感,落下后,四周的水顷刻间将她包裹了起来,如坚冰刺入身体,又如巨石一般沉重的压在她身上。
好冷……
好重……
她呛了太多烟,已经没有力气往上扑腾,只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慢慢往下坠着,如此绝望之境,她却没有力气自救了。
许是要死了吧?
她耳边忽然响起好多人的声音,透过看不见天空的水面传下来,爹娘、菱烟、还有谟城的百姓们……
曲甯试图睁开自己的眼睛,却连眼皮都动弹不得了。
难不成就真的死在这里,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吗?
她的爹娘将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该多么悲痛啊,曲甯,你还没尽孝呢!
画舫已经渐渐的沉了下去,沈书行循着方才曲甯落下的地方游了过去,艰难的闭息潜下去,刺骨冰冷的湖水让沈书行觉得下一刻便要被冻成冰块……
没办法了,他遇上曲甯就跟这水脱不了干系了。
总算看到了曲甯,她在水中宛若一只受伤飘零的鱼,原本嚣张的脸也失了生气……
沈书行拼命的游过去将她拉出了水面。
“曲甯,你没死吧!”沈书行空出一只手探她鼻息,已经非常微弱了,必须立马带她回到岸上。
从画舫跳下去的人已经尽数回了岸边,沈书行拖着浑身打湿的曲甯回去后,男人们都自觉的转过了身,背对着曲甯躺着的地方,周平生和林子涵刚捡回一条命,见沈书行回来了,便想要凑上去问一问,哪知人都还没走近。
“一边待着去。”
“沈书行你居然轰我们走?”林子涵仿佛身受重伤般的弓着腰走了。
周平生看见了蓝色裙摆,笑着摇了摇头,跟着林子涵走了。
沈书行再次探了探曲甯的鼻息,似乎比方才更弱了,他将双手交叠按压曲甯的胸口上方,见她吐出来几口水,才稍稍放心了些。
“怎么还不醒啊?”沈书行手上酸了,曲甯还没有苏醒的迹象,他坐到一边儿,自己琢磨着。
俗话说,救人救到底。
更何况是找了二十几个人,要狠狠揍他的曲甯。防止日后再有被揍的风险,他必须得救回曲甯。
既然这招不行……
沈书行挽起袖子,慢慢的贴近曲甯几近惨白的脸。
“曲甯,这回我救了你,我们就真的一笔勾销了哈。”沈书行心里一横,闭着眼睛贴了上去。
“呃……”
咦……曲甯好像动了?
沈书行正想着起来,嘴唇的痛感让他立马弹了起来,他揉着被咬破的唇瓣,忍着巨痛道,“你属狗的啊!”
曲甯猛的咳嗽了几声,又吐出一大口水来,她睁开了眼睛,又伸出一只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湖水带来的窒息感仿佛还在上一刻,四周的景致都是模糊的,她的眼底似乎还燃着熊熊火光
可是,她好像活过来了……
“咳咳……咳咳。”
还是说人死之前都会有这样的想法?
“曲甯,你怎么了?”沈书行看她虽然睁开了眼,却两眼无神,不知在看向什么,便偏过头去问她,“怎么样?还不快谢谢小爷我……嘶。”
发丝上的水珠恰好落到伤口上,激的沈书行又一阵痛。
“好冷啊。”沈书行使劲搓了搓手臂,见曲甯还是不理她,又往她面前靠了几分,“你全身也湿透了,若是再不回去,冻成冰人了我可救不了你。”
“曲甯曲甯曲甯,你再不说话我自己走了!”
“……嘘。”
曲甯在沈书行持续不懈的努力下,总算回过了神,在内心不断的挣扎后,她暂时将死的恐惧压在了心里。
她本想着找到一个东西能让她浮在水上不落下去,哪知前脚刚把沈书行扔下去,后脚火便窜的更高了,无奈之下她只能跳下水去,毕竟留在船上一定会被烧死,下了水还能有一线生机。
她真的活下来了。
“呼……”
“你一会儿嘘一会儿呼的,不会是傻了吧?”沈书行试图戳戳她的脑子。
沈书行的声音在这一刻如此的清晰,曲甯抬起头正巧与之对视。
“沈书行……你怎么没走?”
“我走了,你现在就不是看见我,是看见阎王爷了。”沈书行站起身来,抱臂侧靠在曲甯背靠的树上,略微低着头看她,“总之你且放心,你没事儿了。”
年节将至,月上湖沿岸的树上也均挂上了只红灯笼,在光下,沈书行的脸显得格外柔和,即便是他此刻冻的浑身发抖,仍在故作坚强的安慰着曲甯。
他这一刻宛若放出救下花花时向她邀功般的神情,即便那时是他刻意设计,曲甯仍旧难以忘怀。
好像他这个人就是如此,明明不着边际,不思进取,不懂责任,却又让人忍不住靠近。
哪怕她在画舫着火前,是要把他狠狠揍一顿以解心中的气,他也还是奋力将她救了回来。
“沈书行,是你救了我?”
“那是自然,除了我……嘶……还会有谁?”
原来嘴上动作太大,伤口也会疼,好疼好疼好疼。
曲甯注意到他嘴上的伤,她抬头抚上自己快要失去知觉的唇,思绪回到方才悠悠转醒之际,好像……的确有什么软绵绵的东西碰了她,她还下意识咬了回去。
“沈书行,你方才是不是亲我了?”
“啊……”沈书行避开曲甯的眼神,莫名有一丝心虚,虽说刚刚是救人心切……但毕竟男女有别,他本想着不提,哪晓得曲甯就这么直白的问出来了。
不会因为他亲了她,她就要打死他吧?
况且方才嘴唇都死冰死冰的,哪有什么亲吻的感觉啊,他还没哭诉这人生第一次都奉献出去了呢。
“你迟迟不醒,我也是着急才出此下策……你听我解释哈。”
“嗯。”
“你莫要放在心上,我方才真的只是一时情急,若是我不那样做,你也不会好端端的坐在这儿了,是吧?我发誓今日的事儿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沈书行。”曲甯也已接力站了起来,“谢谢了。”
曲甯带来的人上岸后便匆忙回府通知了曲唤和商瑗,曲甯摇摇晃晃的走了两步,便被着急赶来的商瑗发现了。
“甯儿!我的甯儿啊!”
商瑗将曲甯牢牢抱住,菱烟将带来的披风给曲甯披上,曲唤则是一脸心疼的看着曲甯。
“走吧,回家吧。”
说完这句话,曲甯便又脱力的倒在了商瑗的怀中。
沈书行站在原地远远的看着,直到曲甯消失在眼前,他才一把扯过周平生和林子涵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她方才说谢谢的时候,是不是冲我笑了?”
第27章 良配
商瑗从木桶里舀起一瓢热水倒入曲甯的浴桶中, 又拿起帕子替她擦拭着,眼里满是心疼。
“甯儿, 身子可还有什么不适?”
商瑗抬手揉了揉眼角的红润,从曲甯回家后她便一直亲力亲为的照顾着,经历画舫一劫,如今只有一直看着曲甯,她才能真正的安心。
“娘,我很好,已经没事儿了, 大夫不也来过了吗?”
“大夫也有看不准的时候,不可全信。”
“那我待会儿起来给您翻十个跟斗,让您亲眼看见我活蹦乱跳的,可好?”曲甯摩拳擦掌,似乎真要出来翻一翻。
“那可不行, 你好好休息,不许乱动,这几日一切衣行都由她们服侍着。”
换完安神香的菱烟走了过来, 接过商瑗手中的帕子,嘴里劝道:“夫人,夜已深了,您还是回房歇息吧,老爷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心疼的。”
“娘, 你往日这个时辰早睡下了, 再不休息明日恐怕要生细纹了。”曲甯不忘在一旁添补几句。
“无妨,娘不照镜子就好了, 再陪你一会儿。”商瑗扶着额穴,声音也能听出明显的疲惫, “菱烟,老爷回来了吗?”
“眼下还没有消息呢。”
“他也是个急性子,做事总这般莽撞,也不同我再商量商量。”商瑗这话听着虽是在斥,却又带着无奈的笑意。
“对了,小姐院子里的人跪了多久了?”
曲唤在走之前将所有同曲甯去画舫的人都训斥了遍,事关曲甯的生命安危,他们在明知曲甯没有上岸时,竟没有一人重新下湖中捞救,几个大男人回来传信,十几个男人在岸边打转,叫他如何不生气!
“夫人,约莫两个时辰了。”
商瑗轻叹了一声,又转向曲甯这边,“哎,你这丫头凡事总想着先救别人,以前如此,现在亦然,你爹罚的这些人并非从谟城就跟随我们,终究是在曲家待的时间不够长,心也不够齐,才敢如此大胆。”
“娘,这其实是我的主意,让他们先回去搬救兵也是情势所迫,我考虑欠佳,只想着自己虽水性不好,却也能借助外力撑上好一会儿,可惜火势蔓延太快,我还没来得及找到想要的东西。”
“罢了,菱烟,你出去让他们起来,都回去吧,就说是承了小姐的恩。”商瑗摇了摇头,点了下曲甯的鼻尖,“真拿你没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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