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神色匆匆,“没事。”低低的说了一声就走了。
小二站在原地,说了声,“真是奇怪。”说完又提着一旁的茶壶,朝前台而去。
添满了一壶茶,小二客气道,“客官您请。”
桌上的茶水溢出清香,茶杯上浮起轻烟。
徐治贤拿着茶杯,往左边嘬了一口,继续听着台上的琴,吊儿郎当的晃晃脑袋。
可不知道为什么,脑袋跟眼皮越来越重,脑子里困意袭来,他再也撑不住倒在一旁,沉沉睡去。
徐治贤醒来之时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他的手脚被绑,动弹不得。
挣扎了几下仍旧是徒劳无功。
徐治贤这才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发现房间中央是一个面容极美的男子,他正闲情逸致的喝着茶。
徐治贤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你是谁,为何将我掳在这里?”
徐治贤仔细感受了一下,周围没有丝毫的声音,此时他应该是在一个深宅大院里,一个人也没有,不可能通过大声呼喊来得救。
那男子不回他,也不说话,徐治贤的一颗心不住的下沉。
茶尽,男子这才站起了身,从窄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刀尖锃亮。
“有何遗言,一并说了吧。”男子朝他走来,徐治贤心中愈发的害怕。
这是要他的命啊,谁能与他有如此深仇大恨要至他于死地?除了罗绮兰那个贱人不做他想。
徐治贤当即恨的牙痒痒,“是罗绮兰那个贱人派你来的吧?”
柳琴闻言眉头一皱,“你嘴巴放干净点。”
看来是真的是罗绮兰派来的人了,徐治贤又问,“你跟那贱人是何关系?”
柳琴一把匕首直接放在徐治贤颈边,锋利的刀锋很容易就割破了徐治贤的皮肤,“死到临头嘴还这么硬?”
徐治贤倒抽一口气,脑子却因为疼痛变得更加的冷静,“罗绮兰那个贱人给了你什么好处?钱?权?名?这些你放了我,我可
以双倍的给你!”
柳琴揪住他的衣领。
“哦——我知道了,你喜欢他!”徐治贤的语气像是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柳琴抬起手,本是想给他的交代后事的机会,却没想到他废话这么多,于是准备直接一刀下去——
“哈哈哈哈哈。”身下之人发出一阵狂笑。
“你笑什么?”柳琴停了动作。
“我笑你可笑又可怜。”徐治贤不怕死道。
见柳琴停了动作,于是继续说道,“我见你模样如此出挑,也是个脑子聪明的,怎么就被那女人哄骗的替她去杀人?她是哪种人我再清楚不过,你就是把一颗真心放到她面前,她也只会眼睁睁的踩过去无动于衷!你以为你现在的这般付出会让她动容吗?”
徐治贤像是想起了什么,狂笑一阵,“那你可就太傻了!她只会在背后嘲笑你的愚蠢与落寞!你替她杀人,替她双手沾满鲜血,到最后她只会嫌弃你双手不干净了,转手就将你抛弃跟别的男人好去!”
一番话情绪十足,字字诛心,带着无尽的悔恨与愤怒,像是真的经历过什么一样。
这番话仿佛带着刀子,不知道就戳到了柳琴哪里,他控制不住退后几步,拿着匕首指着徐治贤,像是极于去否认他说的一样,“你胡说!”
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些凄厉。
徐治贤见柳琴这表情,心中更是明白了三分,当下便道,“我是不是胡说,你比我更清楚。”
“她那般负心薄情的女子,眼里只有她自己还有钱财!也就你还在傻傻期盼着能够获得她的真心,你以为你现在替她杀人是在讨她欢心?”说道这里,徐治贤的神情变了,变得讽刺起来,“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你不过就是她用来达到目的的棋子,达到目的就可以扔掉的那种,你帮她除掉了我,她从此就可以安心的当她的大奶奶,到时候还会需要你这颗棋子吗?”
“她不是这样的人!”柳琴已经是面色仓皇,手中的匕首也掉到了地上。
徐治贤见状挪上前,努力靠近地上的匕首,他继续说道,
“你不觉得你这个自欺欺人的样子格外可怜吗?她是什么样的人想必你也应该很清楚吧,何必要一直欺骗自己,假装看不到那些细节呢?有些事情已经发生过,你不想承认也没有办法,你骗得了自己一时,那前提是她肯骗你,可是她会永远耐心继续哄骗你吗?”
徐治贤仿佛对柳琴的心理剖析格外了解,像是过来人劝解开导他一样。
“等她获得了她想要的一切,不再需要你的时候,她会怎么看你这个满手鲜血之人呢?”
柳琴连连后退,他摇着头,“不,她不会的!她会永远跟我在一起!”
徐治贤终于挪到了匕首旁,见柳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于是偷偷拿起匕首,开始割自己的的绳子。
“你想跟那个女人双宿双飞?你别做梦了,那女人的眼里只有她自己跟钱,她能看得上你?”徐治贤极尽嘲讽,想要分散柳琴的注意力,
但是柳琴很快的发现了徐治贤的动作,他立刻上前,一双手死死的掐住徐治贤的脖子,他从情绪中挣脱出来,双眸狠戾。
“不管怎样,你今天必须死在这!”
徐治贤一张脸涨的通红,他拼命挣扎着,但是却又抵不过柳琴的力气,
极度窒息中,徐治贤竭尽全力发声,“你今天....若是杀了我,你跟她之间......便再无可能!”
脖颈间的力道松开一些,徐治贤猛的吸了一口气,重新积蓄力气,大声吼道,
“可若是她失去了现在的一切.....到时候便是.....笼中的鸟儿,一行一动都要依附于你,眼里也......只看得到你,你想对.......她对什么便做什么,那才是你想要的,不是吗?”
“噗通”一声重响,徐治贤倒在了地上,捂住自己的额脖子拼命的咳嗽,眼中尽是死里逃生的庆幸。
万万没想到,从那女人身上得到的教训,今日还救了他一命。
罗绮兰,你欠下的债太多,现在连老天都不帮你了。
我本考虑到时候给你一个爽快,可如今你步步紧逼,没有丝毫悔悟的意思,我定要让你知道生不如死的滋味!
徐治贤的眼里一片怨毒与狠辣。
柳琴回到清风倚栏,脚步仓皇凌乱不堪。
侍人打了水,湿了帕子,想上前替柳琴净手,却发现柳琴的的手格外的干净。
侍人凝了心神,问道,“公子,可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没有。”柳琴答道。
只是明显心不在焉,接过侍人的帕子自顾自的擦了起来,只是那双手依旧洁白无暇,身上也没有任何腥味。
侍人又问道,“公子可是中途改变心意了?”
侍人心中带着一些欣慰,以为柳琴醒悟过来,也不再听绮兰的话去做任何事情,甚至为她去杀人。
柳琴怔神许久,惶然道,“不。”
他怎么会改变心意呢,他这辈子只能爱绮兰,也只会爱绮兰,他只有她了。
“那公子为何.....”侍人不解,“公子答应了兰姑娘的事情,向来是说到做到的,若是公子您没有解决徐治贤,兰姑娘知道了想必会很生气。”
“我不能杀他,这次我恐怕要让她失望了。”柳琴低低道。
侍人更加不解了,既不愿意同兰姑娘断了联系,也不杀徐治贤,任由徐治贤威胁兰姑娘吗?
侍人这样想着,就看见柳琴从袖中掏出匕首,然后一眼不眨的往自己的手上割了一刀,鲜血如注。
侍人惊呼:“公子!您这是!”又急急忙忙赶紧取来药箱替柳琴包扎。
“好端端的,您怎么做这种伤害自己的事情!”
柳琴倒是没什么表情,“这都不重要,若是兰兰问起来,你就说我下手不利,让徐治贤跑了。”
深可见骨的伤口不停的留着血,但是柳琴却像是感受不到丝毫疼痛一样。
侍人根本听不进任何,只是看着柳琴的手痛哭,“这可是您的手啊,您是靠这双手吃饭的啊!”
“可若是没有她,要这双手又有何用。”柳琴似乎是陷入了魔怔,他推开侍人,“莫哭了,我自有打算。”
侍人站立起来,终是没有忍住,“您的打算就是把自己搞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然后祈祷着兰姑娘能回头看你一眼吗?”
声音大声,充满了质问,每一个字都化为最尖锐的刀锋,稳准狠的扎进柳琴心里每一个不堪的角落,
“住口!”柳琴突然暴怒,双眼涨的通红,他发泄一般,把桌上的东西全部扫了下去,又指着门外,“给我滚!”
“滚啊!”
侍人还想说话,但是见他这般样子像是已经完全失控了一般,侍人知道自己多说无义,于是收拾好地上的碎片,退了出去。
屋子里重新恢复安静,柳琴不停的喃喃自语,“她一定会回心转意的,她是属于我的,我们一定可以回到以前的,一定可以的。”
第31章
大雨绵绵。
今天是罗闽文说的最后一天,算算此时的徐治贤也应该魂归故里了。
绮兰带着府里身手最好的几个护卫一同前去,想要给这场凉薄不堪的父女情做一场最后的了结。
徐治贤一死,罗闽文单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若是他能痛哭流涕在他面前好好忏悔,重新做人,她可以念在父女一场的份上饶他一条狗命,若是他执迷不悟,还想着贪心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就别怪她狠心让他余生不见天日,在地牢里了残此生。
罗闽文说的老地方绮兰当然知道在哪里,那是她十三岁以前呆过的家。
充满着争吵谩骂与鸡飞狗跳,记忆里都是灰蒙蒙的。
天色雾青,下着绵绵的细雨,绮兰撑着伞走进门。
一进门看到的就是一个苍老的背影,手里拿着香,正在给中央的灵位上香。
灵位上写着“吾儿罗访寒之灵”。
罗闽文上完香,一转头便看到了绮兰,表情倒是不同于往常正经严肃,连一贯杂乱的头发也被打理的干干净净。
他
点燃三只香递给绮兰,“来了便给你弟弟上个香吧。”
绮兰看了半晌没接。
罗闽文略微讽刺道,“这么多年了,怎么已经冷血到弟弟都不认了?你恨我可以,但是你可别忘了,你弟弟是怎么死的!”
绮兰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往事,脸上闪过几丝怅然,这才接过了罗闽文手中的香。
对着眼前的排位拜了三拜,动作无比的虔诚认真。
罗闽文一时间也没又提起虚□□财之事,只是冷笑着看着绮兰拜完。
他给自己到了一杯酒,又给绮兰倒了一杯,递给她。
“敬你弟弟这杯酒,就当慰问你弟弟的在天之灵!”
绮兰看着他,并不接过。
罗闽文当即便不高兴了,“怎么,你连敬寒儿一杯酒都不愿意吗?”罗闽文又提醒她,“你可别忘了,他是怎么死的!这杯酒是你欠他的!”
罗闽文来了脾气,将绮兰的那杯酒重重的摔在了桌上,自己则将自己手中的那一杯一饮而尽。
半晌,绮兰踩不紧不慢的端起那杯桌子上的酒,“我并未曾忘记他是怎么死的,只是你若是不拿他治病的钱出去喝酒,他也不至于撑不过那个晚上。”
“你!”罗闽文眼底暴怒之色,但是又被他勉强压了下去,“跟你娘一样的狗东西,没有心的怪物!”
绮兰神态自若的对着酒杯一饮而尽。
她听着罗闽文对她的谩骂,心里不痛不痒。
门外有张武赵德,她不担心罗闽文能做什么手脚,徐治贤已死,他逃不掉她的掌心,如今的一切,她全当他是最后的耀武扬威。
罗闽文似乎开始回忆起了以前,“我就那么一个儿子,他多好啊,他宁愿自己不治病,也要把你赎回来。每天同我吵了无数次架,拼了命的求我要我把你换回来,他每天梦里发烧,嘴里说的都是要去找姐姐,姐姐在哪?寒风腊月替人写书,就是为了攒钱把你赎回来,可你呢,你怎么对他的?”
绮兰的记忆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冬天。
枯瘦病弱的少年为了见她,被龟公打的头破血流,但他不会哭,也不会喊痛。
看见她的时候像献宝一样拿出手中的银票,银票上还血迹斑斑。
但是少年却感受不到任何痛一样,笑的无比灿烂。
“姐,你跟我回去吧,我攒好了银子,可以把你赎走了!”
“姐,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你别不认识我了啊姐!”
“姐,我在外面等你,你要是不出来,我就一直等你!”
第二天,瘦弱的少年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在门口被冻成冰雕,怀里还紧紧揣着给绮兰赎身的银票,嘴角挂着满足的笑。
“他那么好,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
绮兰的脸沉静如水,似乎丝毫不为之动容。
罗闽文一个锐利的眼神看向她,眼底毫不掩饰的放射出无比的恶毒,像是一条毒蛇突然张开了血盆大口,“所以你该死!你该下地狱去给寒儿陪葬!”
绮兰身形一晃,顿时意识到不对,她当即大叫,“张武赵德!”
但是门外却没有人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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