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琅在一旁接电话,虞映看见广告牌上,是一幅龙门山宣传插画,觉得宣传语很有意思,念道,“山里走一走,今日心情好。”
“有个坏消息——”戚琅沮丧起来,“开三轮车的大爷,说他摔了一跤,好像还挺严重,来不了了。”
“没事儿,我给秦歌打个电话问问。”虞映很快拨通电话,挂了之后开心地说道,“秦歌说他来接我们。”
戚琅点了点头,心想还是应该自己开车来的。
刚走在路上,并不觉得冷,如今停了下来,又加之吹风,迅速带走了身上的温度,虞映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戚琅不动声色往她旁边站了站,替她挡住了风。
两个人站得很近,戚琅一言不发,但虞映知道他的好意,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度。
“回去我们都得吃点感冒药,不然生病了就不好了。”虞映掩饰道,又往后站了站。
“其实我感觉,我已经有点发烫了。”戚琅吓她。
虞映连忙伸出手,一手摸着自己的额头,一手摸着他的额头。
“还好啊,并没有很烫。”
说完,看见戚琅憋不住的笑意和抖动的肩膀,翻了个白眼给他,又想起昨晚他轰然倒地,虞映忍不住警告他,“下次你要真出事儿了,我就不信了。”
“所以如果我真出事儿了,你会管我到底吗?”戚琅认真地问道。
第29章 看来这行也不好做
秦歌开了一辆面包车来,两人刚上车,就被扔了两个大毛巾,虞映擦了擦头发,裹着毛巾才感觉身上的温度渐渐回升。
“谢啦老秦!要不是你,我们今天可能回不去了。”虞映说。
“别客气了,你事儿办得怎么样了?”秦歌调整了后视镜,以便查看车后情况。
“就那样吧!”虞映打了个喷嚏。
她裹着毛巾,拿手捂了捂膝盖,戚琅看见后将自己的毛巾给她搭在了膝盖上。
秦歌往后面瞥了一眼,冲她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虞映装作没看懂,提醒秦歌,“好好开你的车,别东张西望的。”
“戚琅,你知道她平时很凶吗?”秦歌竟然向戚琅告起了状。
“喂——”虞映喊了一声,看见戚琅也跟着笑起来,侧了身闭上了眼睛。
车里安静了下来,戚琅看了看手机,孙丁半个小时前发了消息,说去医院看了闵伊春的妈妈,戚川竟然也在。
孙丁:你哥这次和你们一起去玩儿了?
戚琅回道:我哥、伊春姐、虞映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一起玩儿很正常。
可能孙丁正在玩儿手机,所以很快回了消息过来:你哥和伊春,没谈过吧?
没有。
戚琅迅速发了过去,然后顿了顿,问道:你为什么这么问?
孙丁:问清楚些,免得尴尬,毕竟青梅竹马,有感情也很正常。
戚琅:这你可以放心,我哥前女友是闵伊春的表姐。
这次孙丁没有回那么快,好半晌才发了个“嘚瑟”的表情包。
就在这个间隙,戚琅发了六七张车子的图片给孙丁:你帮我看看,预算十万左右,买哪个好?
孙丁:你要买车?
戚琅:嗯。
孙丁:好好的干嘛要买车,想带你的虞姐姐私奔啊?
戚琅:别废话了,你不是认识个懂车的朋友吗?帮我看看。
孙丁:你考虑在我这儿买架鼓,我就帮你问。
戚琅锁了手机,懒得再和孙丁废话,他又看了眼虞映,她身体放松地躺在椅子上,看起来像是真的睡着了。
秦歌将车停在了客栈外面,正欲叫虞映,戚琅轻轻地摇了摇头,和秦歌一起下了车,轻轻关上门之后才解释道,“她睡眠不好,失眠很久了,难得在车里能睡着。”
“你倒是贴心。”
秦歌和戚琅站在客栈屋檐下面,他从兜里摸出一包烟来,递了一支给戚琅。
“我不抽,谢谢。”戚琅拒绝后,看秦歌往车里望了望,雨还在下,笑道,“这噼里啪啦的雨声,正好当安眠的白噪音。”
一支烟抽完,秦歌又问,“她这失眠的毛病,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不知道——我能冒昧打听一下,虞映为什么会离开圆线?”
“我们都是被开除的,她没讲过吗?”
戚琅摇了摇头。
“其实对我们来说,被开除倒是损失不大,何况还赔了钱,但是对于虞映来说,姓孙那孙子不地道,圆线几乎是虞映和他一起做起来的,就因为龙牙镇这个项目,两个人发生了很大的分歧,那孙子可能发现了虞映在公司里的威望,不仅在融资前骗虞映撤了股,更过分的是他还造谣——”
“什么谣?”戚琅关心道。
“到了你们怎么不叫我?”虞映推开了车门,一路小跑到两人身边,看到了地上的烟头,“聊什么呢?这么废烟。”
戚琅连忙说,“我在问秦哥,跑不跑短途,能不能明天一早送我们去龙牙镇。”
“你那酒吧看起来没什么生意,要不就送我们一程?”虞映也说。
秦歌拍了拍戚琅的肩,“你小子应变能力倒是不错,既然都开口了,我肯定要送你们的。”
“谢谢秦哥,晚上我们请你吃火锅吧!”戚琅提议。
“行啊!那你们先回去洗个澡,我晚上来接你们。”
看他俩你一句我一句把事情定了,虞映看着戚琅,“你俩怎么跟认识很多年似的?”
“你朋友就是我朋友嘛!”戚琅笑。
秦歌鄙视地看了虞映一眼,打趣她,“我们以前起哄让你请个客,你推三阻四的,还是戚琅大方。”
“我什么时候推三阻四了!”虞映正欲去打秦歌,没想到他一闪身,冲进雨里,跑到了车上。
走进客栈,骑三轮车的老伯摔了跤,老板娘也不在店里,两个人随便泡了个方便面对付了午饭。
今天一天可谓跌宕,翻墙、闯养老院、雨中徒步做了个遍,洗完了澡之后戚琅正准备趁着时间再睡一觉,虞映敲了敲他的门。
看见她手中捧着一杯褐色的热水,戚琅问,“这是什么?”
“我找服务员要的感冒药,你喝了睡吧!”虞映说。
戚琅接过杯子,问道,“你喝了吗?”
“嗯。”虞映说完便转了身,回到房间后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喃喃自语,“他对我好,我对他好是应该的,毕竟他是我下属,一起出来,万一生病了,耽误行程。”
说完之后,虞映自己都觉得牵强,一下子倒在床上,想起自己在广告牌下的回答,揉乱了头发,自己一定是疯了。
“所以如果我真出事儿了,你会管我到底吗?”
“当然了!”
*
第二天上午,秦歌将人送到了龙牙古镇,虽然他坚持不要戚琅的钱,但架不住戚琅更加固执,虞映站在一旁,看他们拉拉扯扯,实在有点看不下去。
她一把拿过戚琅手里的两张红票子,塞到了秦歌的兜里,“你们俩这样,好像拜年拿红包,别客气了秦歌,我们走啦!”
秦歌收下钱,又问道,“那你们完事儿后,包车回不回阆上啊?”
戚琅看了眼虞映,被问住了。
“龙牙有到阆上的直通车,不用啦!”虞映说。
“行,我还说要不要回去把店关了,做个野车司机呢!看来这行也不好做。”秦歌向两人挥了挥手,笑着离开了。
因为前两天下过雨,哪怕天放晴了,也很凉快,龙牙镇虞映很熟悉,回头问戚琅,“龙牙镇你来过几次?”
“小时候来过几次,不过最近几年没来。”
戚琅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哪怕非周末,也有许多游客。
“为什么?”虞映好奇地问。
“我大学没在川内,一毕业就进了醋厂,放了假根本不想走太远。”
“那这次刚好,我们就当自己是外地游客,随便逛逛。不过在此之前,得先找个住的地方。”虞映带着他往河边走,“住河边怎么样?”
“我都可以。”
两个人随便找了家旅店,把东西先放了,正好到吃午饭的时候,美食街上全是店家揽客,有些甚至还伸手拦人极力推销。
又随便找了一家,菜品一般,作为噱头的醋拌野菜,味道也一般。
“看来我们运气不太好,选了一家味道一般的。”戚琅在街边买了两瓶水,看着人来人往的客流,看向虞映,“一直想问你,你真的相信阆上将来的开发,会比龙牙镇好吗?”
在别人眼中,龙牙古镇比阆上大很多,不论是名气还是商业度,都更加高,有点类似于宏村与西递,因为宏村的名气在外,所以西递就不那么显。
戚琅的问题对虞映来说,是一个大命题,她想了想,先问戚琅,“虽然在我们看来,觉得龙牙和阆上并没有太大不同,但你觉得,为什么火的是龙牙而不是我们阆上呢?”
“因为龙牙开发早吧,而且离市区更近。”戚琅答。
“其实最开始阆上和龙牙,都是由政府牵头做的旅游开发,但阆上并没有做起来,圆线接手龙牙项目的时候,已经是第四次策划了,就像游戏一样,迭代越多,玩儿法越多,画质也更高清。”
“那看来阆上一开始就输在了起跑线上。”戚琅略表遗憾。
虞映笑了起来,像老师夸奖学生一样,“你这句话,完全可以回答你第一个问题。”
“虞老师,你就别卖关子了。”戚琅催促她。
两个人来到了整个龙牙古镇最中心的位置,那里有一个戏楼,整个舞台有一百来平,斗拱飞檐十分伟岸,戏楼前是一个露天广场,容纳三千到五千人完全没问题。
虞映说出了自己的答案,“我外婆就住在龙牙镇的下面一个乡,小时候只要赶集,大家都集中在戏楼附近,那时候戏楼很矮,我坐地上一抬头就能看见戏台子,整体也没有这么壮观——我们阆上之前和龙牙差不多,整个老区,都只有两万余平方,而现在龙牙镇,体量是我们的一倍多,阆上之所以没有做起来,理由很简单,那就是大家都不愿意拆掉老房子。”
“那是因为我们三面环水,一面环山,拆了也没地方建,龙牙古镇整个东边,全是新修的吧!”戚琅有些不解地问虞映,“要发展,就一定要拆吗?”
“这就是我和孙知行有分歧的地方,我主张以改为主,他主张以建为主。当年的风向,像阆上和龙牙这样的古镇,最大的资金流入其实并不是游客,而是旅游地产,回款快,批复快,见效快……”
“难怪,就连我爸妈当时都在商量,要不要在龙牙来买个院子,作为投资或者以后养老。”
“下午我们去龙牙东边看看,我保证你会看到完全不一样的景象。”
“那我们现在呢?”戚琅问。
虞映指了指街边随处可见的泡脚店,“既然都来龙牙镇了,那当然要来体验他们的特色项目了,醋和小鱼泡脚,你选一样。”
“醋吧,那个鱼吃死皮恶心死了。”
看见戚琅满脸嫌弃的表情,虞映笑着带他走进来一家装修豪华的足疗店。
刚到门口,戚琅立马拽住了她,“这儿消费不低,要不我们换一家,不然回去不好报账。”
虞映没想到他竟然能想到这个,像是为了打消秦歌说她小气的事儿。
“我请你的!不用报账。”
第30章 可以租个鸭子船蹬着玩儿
店里空调开得很低,虞映和戚琅坐在一个小隔间里,趁着技师出门准备的时候,翻看他们的价目表。
戚琅一眼就看见了上面,不同牌子醋的价格,“这就很过分了,我们阆上的醋便宜 20 块钱。”
“这里是人龙牙的地盘,肯定龙牙当地的醋要贵些。”虞映躺在沙发上,又闲聊道,“一瓶食醋,顶多十来块钱,在这里消费能上百,卖的都是服务。”
“醋泡脚这个项目,是你们当时规划的吗?”
“提过一嘴,不过我们当时主推礼品醋,价格也不贵,几十上百的都有,但是销售都不是很理想。足疗店是后来商家自发开的,利润比单纯卖醋高很多,所以现在在龙牙,走几步就是一家足疗店。”
“可能因为我在醋厂待太久,总觉得醋是吃的东西,这样大规模地推广足疗效用,本末倒置。”戚琅刚说完,就看见孙丁在手机上给他发了图,点开大图看了个标题,是啤梨音乐节的宣传海报。
他快速回了个“不去”,回头看见虞映拿着手机,也点开了那张图。
不一会儿她的电话响了起来。
……
“不是,你们去约会,带上我,不觉得很奇怪吗?”
“戚琅也去?”虞映回头看了戚琅一眼,表示怀疑,然后马上又拒绝道,“就算戚琅要去,我也不去,人家请你去那么远的地方玩儿,什么意思你自己知道的,哪有带朋友当灯泡的。”
“我正在外面忙呢,你自己好好考虑,先挂啦!拜拜。”
虞映挂了电话,戚琅正准备问是什么事儿,两个带着口罩的技师进来了,因为有外人在,所以戚琅也不方便问,拿起了手机发消息给孙丁。
戚琅:刚才伊春姐给虞映打电话了,邀请她去音乐节。
孙丁:嗯,我请了伊春,她可能有些不好意思,跟我说了问问虞映,所以我才来问你的。
戚琅:虞映刚拒绝了她。
孙丁:那惨了,说不定伊春也不会答应我了。
戚琅:你真喜欢伊春姐?
孙丁:这不是废话嘛!
孙丁:不过我感觉伊春对我,没那么热情,但也还行,说不上来,就感觉没我这么主动。
戚琅:你们就认识了几天,要热情反而奇怪了。
孙丁:那你呢?从小就认识,这次又是单独出去,拉上手了吗?
“嗷——”
戚琅捏着手机赶紧锁了屏,蜷着一只脚哀嚎。
“不好意思先生,我会轻一些的。”技师抱歉地说。
虞映撑着起身,看着戚琅笑得肩膀直抖,主动开口问道,“孙丁是不是找你去音乐节了?”
“嗯,不过我也拒绝他了。”戚琅说。
“对了,你在他那儿学架子鼓学多久了?”
“十来年吧!”
“我记得你初中的时候鼓就打得不错,能坚持这么多年,挺厉害的。”
她从来没有在现场看过自己打鼓,说厉害,不过是虚伪的夸奖,但戚琅也不介意,“其实现在去孙丁那儿,都是蹭他的教室和鼓,当个爱好练着玩儿。”
手机里闵伊春还在求虞映陪她一块儿去音乐节,虞映耐着性子,又拒绝了她一次,与戚琅闲聊道,“我这个人就是没什么爱好,念书的时候就念书,工作以后就工作,如果有个爱好,把时间用在别处,可能会过得开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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