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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花去见心上人——祝余年【完结】

时间:2023-09-10 23:05:31  作者:祝余年【完结】
  “谢谢。”
  被指尖带过的耳朵皮肤,由不得代清川控制,已经开始慢慢变得通红,他看不见,却能感受到火热的温度在耳朵炸开。代清川稳了稳心神,强迫自己专注在蛋糕上,补救自己弄凹的蛋糕平面。
  忙活了两个小时才吃上饭,罗雪帆虽然已经吃过晚饭,但也有些饿了,便陪着吃了一点。满桌的海鲜赵晚缨因为受伤吃不得,只能眼巴巴地吃着做蛋糕剩余的草莓。罗雪帆提议喝酒,主随客便,代清川便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
  红酒赵晚缨还是喝不上,只能一杯白水跟三个人的红杯对碰。
  “相识就是缘分,祝代先生生日快乐!”罗雪帆一碰上酒就有些兴奋,她率先说了祝福,便怂恿者几个人干杯。
  张展羽也被她的豪爽吓到,连忙拦了拦让她慢慢喝。
  酒过三巡,罗雪帆嗨了,她站起来拍着胸脯。
  “上次一直说要请你们吃饭,还没找到时间,这次竟然又上代先生家里蹭了一顿,我实在是不好意思了。不如下周,下周我们在小圆子家里做一顿,我下厨!你们都来!”
  旁边的张展羽生怕罗雪帆站不稳摔倒,伸出一只手在后面拦着。
  代清川见对面这样子,也凑到赵晚缨旁边,试图搭话:“罗小姐一直叫你小圆子,是你的小名吗?”
  “我小名是圆圆,小圆子是帆帆自己爱这么叫。”
  “小圆子!”罗雪帆走过来拉起赵晚缨,靠在比自己矮的人身上有些不舒服,她又站直身体换了只手搭在赵晚缨肩上。“代先生!我家小圆子,是个好姑娘!身高一米六三,体重呜呜呜……”
  “代先生,帆帆她喝醉了,我就先带她回去了。”
  “我没醉!我很清醒!不信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
  “玩什么大冒险啊!走路都走不动了!”赵晚缨见她醉得厉害,连忙揽住她,往门口拖,“那个,我就先把她带回去了哈!今天谢谢你们了!代先生,祝你生日快乐哈!!”
  罗雪帆此刻不是很给面子,挣扎着想要站直,奈何赵晚缨的力气比她大,只好又弯下腰头靠在对方肩膀上,身高差让她不是很舒服,但还是要说出自己想说的话:“小圆子,如果你今天就这么把我带回家,我以后嫁不出去就赖你身上了。”
  正在使劲的人还真没想到这一层,猛地顿住,颇没有技巧地展现自己突然“柔弱”起来的四肢,赵晚缨回头瞧到张展羽,尴尬一笑:“那个,张总助,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个忙,我好像扯到伤口了。”
  这话一出,几个人都手忙脚乱起来,罗雪帆生怕自己的体重压到赵晚缨,张展羽害怕因为自己慢了导致赵警官伤口疼有人得埋怨他几个月,代清川担心赵晚缨压迫到伤口。
  这一通混乱地交接,罗雪帆顺利靠到了张展羽怀里,被人架着走出了门。
  “麻烦你了张总助!”赵晚缨略显轻浮的演技在张展羽眼里看起来很是明显。
  他只能顺着往下演:“没事,我和罗小姐住对门,应该的。”
  电梯一关,密闭的空间里两个人立马占据一个角落。
  罗雪帆拍拍自己的脸,冲张展羽抱歉地点头:“不好意思啊,演个戏还要把你拉进来。我们两个电灯泡不走,楼上那两位也没理由发展下去。”
  “我懂。”张展羽话不多,只是摘下眼镜从上衣兜里掏出棉布擦拭模糊的镜片。
  出了门,夜晚的大风挂来,吹得罗雪帆耳清目明,那点子酒劲褪了下去。她看着正在往身上套外套的张展羽,双手放进衣兜里,偏头问他:“张展羽你没吃饱吧?吃不吃夜宵?代先生不吃外面的东西,不会你也不吃吧?”
  “罗小姐……”
  “叫我名字。”
  张展羽看着霓虹灯下带着笑的女人,路过的汽车灯光在他的镜片上划过一道亮黄,遮住他的情绪,只听见他嘴唇动了动。
  “罗雪帆?”
  对方回复的声音很大,在嘈杂的车道边,也能声声入耳。“诶!要不要去吃夜宵?炸饺,烤排骨,铁板烧?”
  他确实没吃饱,忙活了那么久没吃尽心确实有些失望。不过眼前人要补偿他,有何不可。张展羽低头拨了拨歪掉的眼镜鼻托,“怎么去?”
  “走着去呗!还能醒醒酒!”
  一男一女的背影,在初秋的风中,显得格外和谐,时不时传来女生的笑容,仿佛他们本就该是那样相处。而其实,也才认识不到一个月而已。
  作者有话说:
  恋爱脑代先生等着被欺负~
  ps.小罗同学也开始发起攻势了
第27章
  有些尴尬,赵晚缨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手腕上还有代清川的温度,温热,并不烫。
  醉酒的人闹了一场,带走一个心满意足的人。倒是留下赵晚缨和代清川面面相觑。她看了一眼桌面上的杯盘,不好只留下他一个人收拾,于是又走回座位上坐下。
  “代先生还没吃饱吧?等会儿我帮着一起收拾。”赵晚缨看了一眼放在一旁的蛋糕,“而且蛋糕也没吃。”
  剪了绿叶的草莓一个个齐整整地攒了个圆,代清川甚至还撒了雪白的糖霜,晓得颇有意味。赵晚缨早就觊觎蛋糕许久。
  看出她对蛋糕的意图,代清川索性把蛋糕端到茶几上,伸手从抽屉里拿了根烟花蜡烛出来,“是展羽买的,也不知道他这么大个人了,还喜欢烟花蜡烛。”
  这时,正在走在半道上的张展羽打了个喷嚏。
  火焰烧燃蜡烛头,一串星点般的火花蹦出,灯突然被关上,赵晚缨一抬头,就看见对面被星点闪得模糊的面容,他的眼里盛着星光,暖黄色笼着,微笑地看向她,“不给我唱个生日歌吗?”
  抢着烟花蜡烛熄灭的时刻,赵晚缨刚唱到一半,微光落幕,只有窗外穿进来的微凉月光,刚好落在对面之人的脸上,蜡烛熄灭前的影子还印在她的眼眶中,骨相清楚地从月光里浮出,满目虚晃的视野里都格外动人,像一座玉像。
  霎那间,她的歌声戛然而止。
  心跳的声音比残留在耳边的歌声还要震耳,赵晚缨猛地低下头,借着模糊的黑暗,她捏着快要爆炸的耳朵作缩头乌龟。
  对面传来的声音带着隐隐笑意,“糟糕,忘了许愿。”
  过生日这件事对于赵晚缨来说,算是比较重要的人生经历之一。对于生日蛋糕的期许,在幼年的赵晚缨来说,可以抵消一切不开心。那天爸爸妈妈再忙也会出现,外婆会做一大桌的菜,还有甜甜的奶油蛋糕,许愿后吹灭的蜡烛,可以迅速拿到手里的礼物,都是她生日的全部美好。
  可代清川,甚至连许愿都可以不在乎,在他眼里,过生日可能也只是一个形式。
  赵晚缨心头一动,轻启唇瓣。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最后两句,她终于唱完,伴着打火机明晃晃的灯光,照亮了代清川的眼。
  “许愿吧。”
  声音如银铃般,一瞬间将代清川拉到那个令人怀念的十岁。
  挂在房间阳台上的风铃晃荡了一阵,连芙丽端着蛋糕推开房门,代延安跟着一起出现,唱着生日歌,十岁的代清川欢喜地从床上蹦起来。
  “小川,许愿吧。”
  “代清川,许愿吧。”
  再听来,恍若隔世,代清川不得不闭上眼睛,逼回涌出的热意,连鼻尖都是酸痛。
  晃晃十多年的生日,他再也没顺心地过完。发生在代清川身上的事情,一桩一件,都如钝刀子割肉般令人难以忍受。可他忍下来了,浑身伤痕,只能躲起来疗伤。
  他要许什么愿望?这十多年,他许过的愿望从来都没有实现,以至于代清川不再奢求上天眷顾,而是自己去争取。可有些东西,光争取,能换来吗?
  如果仅剩一个愿望。那还是让眼前之人,永远平安吧。
  呼吸拂过赵晚缨的手背,火焰熄灭,室内静悄悄的,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生日快乐。”她饱含真心祝福。
  代清川吞咽下苦涩,笑容里袒露出一份真诚,“谢谢。”
  烟花骤然炸响在半空中,如颜料般染上两人的脸庞,他们对视一眼,默契地端着各自分好的蛋糕走到室外阳台。九月的风还不是很狂,只是轻轻抚着皮肤。空气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这个阖家团圆的日子里,连气味都带着热闹。
  “你的花店不开了吗?”赵晚缨吃了一口裹着香甜奶油的蓬松蛋糕,夹着草莓的味道,一下子把味蕾打开。
  在会所遇到代清川,身旁的人张口闭口的小代总,那时赵晚缨就知道,少爷的基层生活结束,他已经回归属于他原本的生活。
  代清川手肘靠在栏杆上,望着落幕的烟花印在天空的尾巴。“还开着,只不过我不能时常过去看了。可能以后也很少会碰见赵警官了。”他说得有些失落,嘴唇抿了抿,补了一句,“还是养花自在些。”
  “和人打交道总是复杂的。”
  想到会所里鱼龙混杂的人,那些手里动辄几千上百万资金的人,他们的面孔在模糊的灯光下显得丑态百出,赵晚缨低头吃一口蛋糕,压住涌上来的恶心感。
  代清川也同样想起那些场景,只能无奈地笑笑,“身不由己的时候,人总是想做些疯狂的事情,至少还能保持本我。”
  “比如你留长发?”赵晚缨一直觉得代清川骨子里有着一股叛逆,虽然他面上看着温文儒雅,逢人面带微笑,可内心里,应该不是这么好相与的。他不轻易信任他人。
  闻言,代清川吃吃笑起来,抖得发尾直跳舞。他手指夹起一缕卷上,“这个吗?可不算是叛逆。留长发是我的一点点小心意,我不能为那些孩子们做更多,但至少能让饱受化疗脱发痛苦的他们,送去一顶漂亮的假发。”
  竟是这样的原因。赵晚缨吃了一惊,她曾经想过很多种理由,或许代清川背地里是女装大佬,或许他是个文艺青年,再有更多离谱的想法,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暖人心的原因。
  “眷城大学附属肿瘤医院,有一个‘发丝新生’项目,这么些年,我断断续续地送过去几次头发。”
  他没说得多么详细,或许此次开口,也是因为怕她误会。赵晚缨有些窘迫,她对代清川有颇多误解。
  “其实关注这些孩子的起因,也是因为我在寻找的那个人。”代清川不知怎的,想多说说关于她的事情。
  赵晚缨不止一次在代清川的嘴里听到那个人,可现下,对方才真正愿意多说起她。
  代清川口中的她,是个患了癌症的女孩儿。
  “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是个光头,瘦瘦小小的一个,那时候我比较狼狈,浑身都是泥土……”
  代清川是被绑到水泗岛上的,正如他在代家所说,他在放学路上被人带走,一路蒙着眼睛,舟车劳顿,摇晃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第一次见到她,代清川被关在一个废弃的工厂里,那些绑匪正因为某些事情发生了嫌隙,吵得不可开交。那个女孩不知从哪里哧溜一下就进来的,他一想,在厂房外有一棵大树,枝干伸到厂房二楼的窗边。
  混杂着机油味道的厂房味道并不好闻,女孩站在代清川面前,似乎对这位多出来的人很少好奇,甚至还拎着一串晶莹的葡萄。
  “你是谁?为什么被绑在这里?”她摸着光秃秃的头,走上前几步。
  代清川紧张极了,生怕外面的人进来发现他们,他只好快速描述自己的处境,央求女孩帮助自己逃走。
  “那截枝干其实并没有伸进二楼的窗户,可能还差了一个拳头的距离,她一下子就攀上去了,像只灵活的猴子。她坐在树上晃荡,让我跟着跳过去。实话实说,当时我真的快紧张吐了。”代清川想起那会儿的场景,说起来还有一丝笑意,她实在是太灵活,显得那时的他笨拙不堪。
  代清川看到赵晚缨炯炯的双眼,摸了摸耳朵,又接着说:“我跳过去了,但低估了九岁小男孩的体重,枝干是承受不住我的晃动的,所以它断了。”
  好在代清川已经爬了一半,摔下来的时候有层叠的枝干拦着,他没有断胳膊腿。可摔到地上的动静太大,一时间就惊动了那些人。他根本来不及呼痛,只能含泪爬起来。起初是小女孩带着他跑,在这个地方,她才是地头蛇,从哪些羊肠小道里跑走,又钻出哪个草堆,她带着代清川游刃有余地奔逃。
  可他们毕竟是小孩子,成年人的体力始终是他们的倍数。他们跑了一路,在半坡上穿梭,身后始终是紧追不舍的鬣狗。
  “后来我们实在跑不动了,那孩子也因为摔了一跤,额头一直在出血。我们躲在一个很隐蔽的洞里,一直到天亮。”代清川看着自己的手掌,仿佛还能感受到浸湿手掌的血液,他按压在对方额角上的手一直不敢放下来。
  “她明明看起来比我还小,可竟然还安慰我。”
  被绑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缩在荒郊野岭的山洞里,成年人都会害怕得发抖,更遑论一个本就养尊处优的九岁儿童。代清川的身上哪都疼,双脚磨起来的水泡又破了,火辣辣的烧着。怀里的小女孩额头还在流血,他抖着自己筛糠似的身体,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代清川回忆起那个时候,九岁的自己尤其的无助。
  赵晚缨面上显露出担忧,她从未知道代清川竟然还有这样一段过往,仅仅只是九岁的孩子,在那之后会遭受多大的阴影。他如今说着当时的画面,脸上的苍白一览无遗,风都快要将他吹散。她凑近过去,试图挡住涌过来的风。
  “我怕她会死,可她说不用害怕,因为她早死晚死都得死。她说她得了癌症,还指着她光秃秃的头说这就是因为得病才掉的头发。”
  没想到她说完代清川哭得更凶了,让她不要死。
  女孩跟他约定,如果他们顺利逃出去,两个人一定要努力活下去,长成优秀的大人。
  “后来你就没有见过她了吗?一点消息都没有?”
  代清川摇头:“没有。我被带回去之后,我爸妈害怕再次发生这样的事情,一直车接车送,学校和家里两点一线。我曾经央求他们去找过这个人,也不知道他们是敷衍我没有去找,还是那个孩子已经不在了,始终没有带给我消息。”
  “所以你这几年一直在找她?我记得你上次说好像是找到了。”赵晚缨想起那日在会所三楼的房间里,她昏昏欲睡之际似乎听到代清川说的话。
  风一吹,代清川打了个喷嚏,赵晚缨这个问题确实戳到了他如今的心事,他似乎是已经找到了,但似乎又没有找到。邱卿卿这个人,代清川依旧不敢见面,因为他好像第一眼认定的人,是面前的赵晚缨。
  这一问后,只听得代清川唔一声,他没有想要说下去的意思,赵晚缨也不强求。她今日在这里,是作为一个听众,今日的代清川或许需要一个不过多询问的听众。
  夜渐凉,赵晚缨跟着他往屋内走,伸手摸向自己的兜里,却摸到一个硌手的东西。
  那枚精致的袖扣,躺在她的手心里,递到了代清川的面前。
  “这东西是从你外套里掉出来的,我忘了还给你。”赵晚缨面上不动,观察着代清川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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