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显然不在意,只是哦了一下,接过来捏在手指间,“这是我们公司送给大股东的年节礼物,镶嵌在花蕊上的红宝石,只是普通的品种而已,并不值多少钱。丢了就丢了,也没多大事。”
赵晚缨心头一震,感觉自己浑身都僵住了,确实是跟代清川有关吗?
“这东西……是多大的股东才有。”她慢慢找回自己的声音,感觉到手脚有些冰凉。
代清川还是如实的回答,“最近几年送出去的比较多,有投票权的股东基本都有。”
“那种没有宝石的,只有雕花的呢?”她急冲冲地问。
觉察到她的一丝不对劲,代清川想了一会儿,“那应该是最早的版本,你等我问一下。”
赵晚缨等待的时间是焦急的,她能确定这个袖扣跟代清川家里的公司有关,可是参加股东大会的人很多,她根本就不可能去调查每一个人,资本家的隐私何其重要,她一个小民警,怎么可能去深扒他们背后。
事情陷入死局,本以为撕破了一个口子,没想到这张网如此的牢固,竟还有更多扑朔的外壳挡在她的面前。
“问清楚了,这是我们瑰丽十五年前发出去的款。那时候还只是给元老级别的几个人。”
十五年前,外婆是十四年前出事的,一定有关系!
“瑰丽?瑰丽集团?!”
赵晚缨这下子是真的坐不住了!
作者有话说:
代先生是真好看啊~
第28章
因为受伤的缘故,丁勇勒令回来上班的赵晚樱禁止出外勤,在办公室里跟着祁琪看监控。最近小区频繁被偷电瓶,好几大百个小时的监控视频可有得看。
赵晚樱抱着保温杯,下巴搁在上面,眼睛盯着视频,脑子里的思绪已经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按理说,关于瑰丽集团股东的事情,赵晚樱可以厚着脸皮找代清川帮忙,拿到他们公司早期元老级别的那一批人的名单。但她有什么理由去找他呢,就凭着自己的救命之恩?
“唉。”赵晚樱叹了一口气,明明知道有捷径可走,可她始终迈不出步子。
祁琪见她这没精打采的样子,问道:“怎么了?不能出外勤有那么要命吗?你今天都叹了二十多次气了。”
“唉。”
赵晚樱趴在桌子上,发愁地看向祁琪:“祁琪,我问你个事儿?你有一件事必须要做,而现在有一条捷径摆在你面前,但是你要去求一个对你来说难以开口的人,你该怎么办?”
“那要看这件事重不重要,那个人是谁,是不是非得去做,如果是人命关天的事,那个人又不是你的仇人,那我就先求了再说。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祁琪双手合十状,缀了句“阿弥陀佛”,“施主,你有何事烦忧?说出来贫僧给你解答解答?”
赵晚樱就是差一个推动的人,她找了这么久的真相,头绪就在眼前,她不循着痕迹去抽丝剥茧,在这里烦恼确实有些浪费时间。而且作为交换,她也可以帮代清川的忙,如果以后他有需要的话。
想通了,赵晚樱就不纠结了,喜笑颜开地拍了拍祁琪的肩膀,“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祁琪,我先出去打个电话!”
刚拿着手机没走出几步,赵晚樱就听见外头说有人找她。
出门一看,竟是陈阿清。
“阿清姐,你怎么上所里找我了?有事一个电话不就可以了吗?是什么不能在电话里说的事吗?还是陈伯伯有什么问题?”
陈阿清拉着赵晚缨的手在大厅的一边的凳子坐下,神情显得有些激动,“小缨啊,我爸他手动了!就前段时间的事,但是你的手机一直联系不上,我一得空就往所里跑,你的同事们都说你出任务去了。还好今天遇上你了,我就想把这事儿第一时间告诉你。我们等了十多年,终于有了些希望。”
“真的吗!”赵晚缨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眼睛里满是惊喜。“阿清姐,陈伯伯现在情况怎么样?”
她以为会等上更久的时间,却没想到在找到袖扣之后,事情竟然有了新的转机,陈伯伯快要苏醒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赵晚缨感觉到身体在发热,她捏了捏拳头阻止想要叫出来的冲动。
陈阿清抹掉泪水,忍了又忍,才开口:“最近只是手指能动,医生说还需要观察,说不定哪天就能睁开眼睛了。”
“阿清姐,还需要什么,医院的费用够吗?护工要请吗?”
“不不不,不用了。我就是想要来告诉你一声,这么些年你已经帮了我很多,其他的都不需要。”陈阿清握紧赵晚缨的手。
赵晚缨慢慢平复心情,冷静下来后,连忙掏出手机打开相册把拍下来的袖扣照片递给陈阿清看,“阿清姐,你看看这个东西,有没有印象?”
她没有把握陈阿清还记得多少,据说当时阿清姐是第一个发现车祸现场的。
陈阿清照常在那条岔路的尽头打着手电等下夜班的父亲回家。可久等也不来,她便循着路一路走过去,竟是看见倒在血泊里的父亲和赵晚缨的外婆。
回忆当时的场景对陈阿清来说不外乎也是痛苦,但她看见那样东西的时候,表情由疑惑逐渐变为惊讶,她仔细地放大图片,手便有些发抖,脑子里的印象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陈阿清抬头看向赵碗缨,在她期待的目光下缓缓点下头,“我认得这个东西。我以为这是爸爸留给我的,所以这个东西跟肇事者有关?”
得到赵晚缨肯定的回答,陈阿清开始回忆。
据陈阿清的描述,这个东西当时是捏在陈伯伯的手里,被抬救护车抬走的时候,从手心里滚落下来,她追上去捡起来的。
陈阿清叙述着:“当时我曾把东西给过警方,可最后却不了了之。在拿回爸爸随身物品的时候,它跟那些旧衣物放在一起。我以为是爸爸给我买的礼物,因为我当时正好考了100分。所以我就把它收了起来,还好,我收起来了。”
“要不是我把它藏起来,可能那东西会被我的亲戚卖掉。我想想,它应该和那些老旧物件放在一起,我得回家里翻一翻。”
“我真傻,这样好的东西,我爸爸这么可能会买得起呢?”陈阿清着急起来,“小缨,我是不是拖累了进度?如果我早点拿出来,是不是坏人早就被找到了?”
赵晚缨沉默,她知道不会。这样一枚精致的袖扣,突然出现在受害人的手中,甚至已经被递到当年办案的人员手里,可竟然还是作为随身物品退回给受害者家属。要么是警员疏忽,要么就是有人故意从中作梗,这东西根本就没有作为证物提交给痕检中心。十多年前,还是可以靠钱运作起来的。
“这样,阿清姐,你回家把东西找到包好给我,我这边先想办法。”赵晚缨并不抱希望能在经手过很多人的袖扣上找到完整的DNA,但可以一试,如果命运的天平站在他们这一边,她便用尽全力去找出凶手。
一股无名的勇气冲上胸膛,阿清姐带来了好消息,她现在纠结的一切根本就不值得过多浪费时间。
赵晚缨拨打了代清川的电话,那边似乎还在忙,电话没有及时接通。
过了五分钟,代清川把电话回了过来。
“赵警官,请问有什么事?”电话那头有些嘈杂,有车辆和机器的声音。
不一会儿,便安静了下来,代清川应该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
“抱歉,你是不是在忙?”
代清川正在出差,去了有花乡之称的真云市,考察新的工厂建址。在水泗岛听过魏莱提到建工厂的事情后,代清川空降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这件事暂停,直接下令重新选址。一众高层不同意,但架不住代清川权力大。明面上反对不了,他们只好在背地里使绊子,选址的事情一直推进不下去。
连芙丽这么一病倒,带在手下的人被搜刮得七七八八,只剩下几个光杆司令跟在代清川后面跑。
他们当代清川是花架子,只管眼前的事,工厂选址停滞不前,代清川忙活了一顿时日,终于是选妥了大区域。于是便来了真云市。
他回头望了一眼张展羽,他正带着人跟在负责人后头察看。
“不是很忙,赵警官有事找我吗?”
赵晚缨深呼吸,鼓起勇气问道:“代先生,我们能不能见一面,有些事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听见对方的话,代清川也有些惊讶,赵晚缨是从来不会主动联系他的。他看向周围灰扑扑的道路,车来车往吹出的灰尘能有几尺厚。“事情很急吗?我最近在真云市出差,没办法立刻赶回去。”
“啊,这样吗?”赵晚缨有些失落,她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犹如皮球被戳了个洞,泻得满地乱飞,最后瘪瘪的搁置在一边。“那……那好吧。等下次有机会我再说。”
“这样吧,晚上我回酒店,我们视频里说,可以吗?”代清川听不得她失望的声音,提了个建议。
这种事情本就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要是能在今天之内说清楚,视频就视频吧,好歹能静下心来对话。
达成一致意见,代清川挂断电话。
张展羽踏着一脚的泥土走了过来,风吹得眼睛眯呼呼的,他用手里的文件夹遮了遮肆虐的紫外线,说起这家工厂的情况。
“这家工厂本就是做加工的,机器设备可以收购,工人的资质不错,做好培训也能很快上手。负责人说如果我们愿意全数接收厂里的工人保证他们不失业,价格还可以再谈。这样算下来,预算也合适。”张展羽说完,等着代清川的意见。
“展羽,你说在这周围都种上花怎么样?羊毛出在羊身上。”
张展羽望着这光秃秃的地界,凉凉道出心里所想,“代老板,你还真是给人找事做。”
但问题不大,能实现。
“行了,这事儿就交给你做。我信得过你。”代清川拍拍张展羽的肩膀,“我真是找了个好助理啊。”
“那加工资的事儿是不是可以谈谈?”
“我听不见!”
代清川钻进车里,闭目养神。他这几天起早贪黑,摸了几个厂址,才遇见个合心意的,身上的包袱轻松了不少。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西装袖口上那枚象征瑰丽集团的袖扣,顿时笑着感叹:“还是做个养花人最自在。”
张展羽跟着坐进驾驶座,调整反光镜,想起前几天的事,于是开口向坐在后面的人汇报:“邱卿卿通过经纪人过来说想要见你一面,你看要不要答应?”
“她为什么非得要见我?”代清川扯开领口的扣子,往前探了探,“她是怎么知道是我在帮她的?”
“要是想打听的话,总是会打听得到的。关劲山那边也容易漏口风。”张展羽再问了一遍,“要不要答应见她一面?”
代清川犹豫起来,有一说一,理性看来,他见邱卿卿一面,就能解开所有困惑,如果她不是那个人,反而让人开心。可怕就怕在,张展羽所说的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代清川突然产生了疑惑,这么些年自己非得找到那个人是为了什么?他在九岁时没有执着于去寻找她,却反而在差点被毒死的十多岁年纪想起了这个人。
他第一次回想这个问题。
或许是躺在安静的病房里,听着耳边只有呼吸机呼气的声音,感受着整个胃部火辣辣地灼烧,十几岁的他没有第一时间等到连芙丽的身影,产生了不如就这么直接死掉的想法。甚至还不如在九岁的时候就离开那个家再也不回来,也好过现在凄凉地躺在床上,没有看见想见之人过来关怀。
想着想着,记忆飘回那奋力奔跑的九岁,脑子里就冒出来一句话。
“哥哥,你别怕。其实我早死晚死都得死,但如果你不哭的话,我就跟你约定,等我们逃出去,我一定会活下来,等下次见面,我们都会长成优秀的大人。”
——那怎样的人才算是优秀的大人?
——我也不知道,但应该是有正义感,能帮助人的那种吧!
作者有话说:
周一的更新是晚23:00,别跑空哦
第29章
从沙发上翻了个身,腿搭在沙发背上,赵晚缨感觉自己就像个被丢进搅拌机里的水泥,脑子硬邦邦,木愣愣的。
她挣扎着坐起来,揉乱了头发。
虽说已经跟代清川约好晚上视频,可正式开口到底要说什么她还是没有头绪。
“代先生,我想请你帮我查一下十五年前收到那枚袖扣的元老名单。”
“代先生,其实我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帮我查一下收到袖扣的人的名单?”
“代先生……”
开场白练了无数次,在接到视频的时候,赵晚缨还是结了舌:“代,代,代先生。”
屏幕里的人似乎是刚洗漱完,厚重的毛巾搭在头上,一簇刘海从毛巾下钻出来,湿漉漉地贴在额头。彼时代清川正拿着杯子仰头喝水,修长的脖子印在手机屏幕上。咕嘟咕嘟,喉结上下滑动。
赵晚缨一时间口干舌燥,说不清是因为不知如何开口,还是因为脑子里生出的那些子乱七八糟的思想。
“赵警官,不好意思,今天吹了一天的灰尘,去洗了个澡。让你久等了吧?”放下杯子,代清川的脸有些微红,应是热水浸透了皮肤,显得那般粉。
赵晚缨搓搓脸,眼神乱飘,“没事没事,我也是刚忙完。白天打扰到你工作了吧?不好意思哈。”
代清川不以为意:“这有什么,要不是有什么要紧事,你也不会主动找我的。”
这话说得赵晚缨有些心虚,她确实平时很少联系代清川,毕竟他们两个虽然是邻居,可两人都忙,不会经常碰面。况且她也不会有什么事会需要代清川帮忙,甚至还因为那张签文的存在,让赵晚缨总是想避开对方。
可现下有重要的事情,赵晚缨也抛开了那点子扭捏,主动找了代清川。“其实我是想请代先生帮一个忙。”
赵晚缨第一次主动开口求代清川帮忙,他倒是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同时也敛下嘴角的弧度,显得很是正经,“好。我一定帮!”
他也不问问是什么忙?要是让他去做一些不好的事情呢?
代清川见对面的人愣住,手掌扯住毛巾露出微湿的头发,身体轻轻往手机前凑,还以为是网络卡住了,“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突然凑近的俊脸,让赵晚缨拿着手机的手颤了颤,“你不问问是什么忙吗?”
“赵警官都出口让我帮忙了,肯定是要紧事,我有什么理由拒绝呢?”面对她的疑惑,代清川轻笑了一下,“你说说看,是什么事?”
她在心中斟酌了一下语句,才开口:“其实是这样的,还记得我之前问你的关于那枚袖扣的事情吗?其实它涉及到十多年前的一桩肇事逃逸的案子,受害者是我的外婆。”
赵晚缨如实将事情告知,但是隐瞒了陈伯伯尚在人世的消息,只是说从自己外婆身上看到了袖扣,说不定是肇事者留下来的。
听完她的话,代清川皱紧眉头,一如赵晚缨所说,那么他们瑰丽集团还藏着一个肇事逃逸的犯罪嫌疑人。“你是要我帮忙提供十五年前收到袖扣的那批股东的名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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