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禾高兴的点了点头,但又想到了什么,叹了一口气,纠结道:“我若走了,我娘怎么办……”
屋子隔音并不好,夏禾她娘忽然推门而进,道:“别管我,禾儿,你走吧,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你还年轻,你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不能被你爹毁了。”
夏禾心酸道:“等我去了绣房一定好好干,到时候把娘也接走。”
夏禾她娘眼含热泪的搂着夏禾,“好孩子。”
沈念见她们母女两个抱在一起哭,她默默的离开了夏禾的屋子,回了霍家。
暗卫锦玉已经回来了,他扛回来一棵粗壮的树,虽然已经入秋,但还残留留着夏日的暑气,砍树这样的活还是很热,沈念瞧见锦玉额头脖子上都是汗,他站在院子里抬手就要用袖子擦。
沈念快步走到他跟前,伸手递上帕子,轻声道:“用这个擦。”
锦玉受宠若惊,推辞道:“我就一个粗人,用不着帕子,随便擦擦就行。”
沈念又将帕子往前递了递,不以为然道:“用袖子哪能擦干净,不过是一块帕子,用过再洗便是了。”
锦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将帕子从沈念手中拿了过来,张口便道:“多谢太……”子妃。
锦玉猛地住嘴,没将后面那俩字说出来,这位沈姑娘似乎还不知道她夫君是太子。
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是故意没告诉她还是时机未到。
锦玉想起自己看过的那些话本子,飞黄腾达后抛妻弃子的不在少数,太子没说明身份是不是只把这姑娘当个消遣,并不打算将她带回京……
沈念不明所以的看着欲言又止的锦玉。
锦玉尬笑两声,“多谢沈姑娘,这天太热了。”
他心虚的用帕子随意的擦了几下,然后跑到了墙角开始劈柴。
劈柴声在院子里响起,沈念给他倒了一杯水后,走到了后院,开始扒萝卜缨给小月亭喂食。
刚喂完小月亭沈念忽然听到锦玉痛呼了一声,她急忙跑到前院,见人高马大的锦玉正捂着手指,手指一个劲的往外冒血。
沈念慌忙跑上前,忧心道:“怎么了,可是砍到手了?”
锦玉心想自己纵横京城这么多年,除了他爹没人打得过他,他也很多年没流过血了,没想到竟败在了砍柴上。
伤药都在霍无束的屋子里放着,沈念匆忙跑进屋,来不及跟霍无束说话,拿了伤药又匆忙从霍无束的屋子里跑了出去。
霍无束看着风一样跑进来又风一样跑出去的沈念,蹙起眉。
他放下手中的游记,看向窗子外面。
沈念拿着药跑到锦玉面前,让他在凳子上坐下,她则坐在他对面。
霍无束看着沈念拉着她对面男子的手,微微低着头,露出一截细白的脖颈,温柔的给他上药,还细心的给他吹了吹。
小姑娘之前也给他吹过伤口,他还以为是他独享,没想到她同锦玉第一次见面,便为他做了这样的事情。
霍无束咬紧了牙,眸色暗了几分。
沈念吹完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前每次给霍无束换药她都会吹一吹,下意识就这样做了,沈念心中尴尬,面上不显,认认真真的给锦玉包扎好。
锦玉连声道谢,忍不住问道:“之前的柴火都是屋里那位劈的吗?”
沈念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那他可有劈到过手?”
沈念眨了眨眼,回想霍无束劈柴的样子,他动作干净利落,从来没因为劈柴伤到过。
“没有,他劈的又快又好。”劈出来的柴火长短都一致。
锦玉感慨一声:“没想到他还会干这样的事情……”
沈念听他这语气,觉得他似乎很了解霍无束,她问道:“你们很熟吗?”
锦玉嗯了一声,“小的时候我们几乎天天待在一起。”
沈念有些羡慕,想知道霍无束小时候是什么样子,她眼睛亮亮的问道:“你能跟我说说他小时候是什么样吗?”
锦玉开始回想小时候的事情,道:“他很自律,无论冬夏每日卯初起来习武,练上两个时辰后开始读书,用过午饭后睡半个时辰午觉,再读一下午书,晚上习武读书各一个半时辰。”
作为太子伴读的锦玉,觉得那段时间就是他这辈子最煎熬的时候,没有一天是睡够的。
沈念不由想怪不得霍无束这么厉害,原来是从小勤学苦练,她忍不住想知道更多,眼巴巴的看着面前的锦玉,希望他能多说一些。
锦玉却不愿再回想那些非人的日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忽然笑道,“他小时候很聪明,但也会做一些不那么聪明的事情。”
沈念兴趣满满,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锦玉。
“有次我们一起逛集市,那天风很大,他拿出银票想买东西,结果银票被风吹跑了,我们找遍了整个集市都没找到那张银票,然后他等到同样风大的一天,站在丢银票的位置,又拿出一张银票,故意让风吹走,想看看能不能顺着这张银票找到上次被吹跑的银票……”
沈念迫不及待的问道:“然后呢,找到了吗?”
锦玉忍不住笑道:“旧的没找回来,新的也被吹跑不见了。”
想起当时霍无束的表情锦玉就笑的停不下来,小少年窘迫又失落,还略带不服气。
沈念想不到霍无束竟会做出这种事,她禁不住笑了起来。
笑意是会感染的,有人跟自己一起笑便很容易停不下来。
俩人嬉笑的模样尽数落入霍无束眼中,他眸色又暗了几分。
小姑娘笑的开怀,圆圆的杏眼的半弯,唇角也勾起,露出了几颗洁白的牙齿。
他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笑,即便隔着窗户也能感受到她的开心。
霍无束半眯着眸子看向她对面的锦玉。
他脑子里浮现沈念前几日说的她想嫁之人,要长得好,身材好,品行好,能哄她开心。
锦玉她娘当年是与霍云箐齐名的美人,他的模样继承了他娘,朗目剑眉,五官柔和,像是个翩翩公子,他又常年习武,也符合小姑娘说的肩宽腰窄,个高腿长。
最重要的是第一次见面就能将沈念逗得如此开心。
原本他想将伤养好后再行动,没想到竟杀出一个不速之客。
霍无束攥紧了手中的游记,白皙骨瘦的手背上青筋绷起。
……
直到霍云箐说猪蹄炖好了,沈念才意犹未尽的从锦玉面前起身。
她洗干净了手,将猪蹄上的肉用刀切下,弄好后端给霍无束。
沈念刚踏入霍无束的屋门便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沈念不由猜测莫不是因为砍柴耽误了些功夫,饭做的晚了,他饿得不高兴?
可他也不是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的人……
沈念心里闪过各种猜测,忽然听到霍无束开口道:“方才跟锦玉聊的什么,这么高兴?”
少年神色如常,声音也如往常般晴朗好听,但沈念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盯着霍无束看了几秒,惊奇的发现他手中的游记被他攥的变了形。
想到他刚才问的话,沈念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大胆又不着边际的猜测。
他这是吃醋了?
第48章
清晨的日光如丝如缕,穿过栅格窗照进屋内。
沈念暗暗打量着霍无束,试图窥探他的心绪。
阳光落在少年的脸上,他乌黑的发自然垂散,睫毛纤长浓密,眼尾微挑,漆黑狭长的眼眸里看不出什么波澜。
这些天的各种汤肉将他气色养了回来,甚至比之前还要好,不似往常凌厉淡漠,平添了几分慵懒无害之色,整个人看起来温柔清隽,像是一个俊美无俦的儒雅书生。
他看起来情绪平和,与往常没什么两样。
沈念将脑子里冒出来的那个念头抛出,眉梢微低,心里自嘲一笑。
霍无束怎么会因为自己跟别的少年说说笑笑而吃醋,他们二人只是兄妹,又不是别的什么关系,她未免太自作多情。
沈念将心里那点憋闷酸涩的情绪压下,若无其事的弯着眉眼,笑声道:“没聊什么,哥哥快吃饭吧。”
他胳膊上的伤已经恢复了许多,不再需要沈念喂食,沈念将饭碗递给他后便道:“等哥哥吃完我再来收碗,我也先去吃饭了。”
沈念说罢,急匆匆的从霍无束屋子里走了出去。
霍无束望着沈念离去的背影,手里冒着香气和热气的饭丝毫勾不起他的食欲。
不大不小的院子里,锦玉坐在了霍无束平时吃饭的地方,他为人爽朗,少年气十足,在饭桌上逗的沈念和霍云箐直笑。
说笑声顺着风飘进霍无束的耳朵里,他看着一起吃饭的三人,只觉得手里饭没什么味道。
用过饭后,沈念和霍云箐收拾碗筷,锦玉急忙毛遂自荐,这顿饭他一起跟着吃已经很不成体统了,若是让她们再洗碗,他爹知道了得说死他。
霍云箐温和的笑笑:“我洗就成,你不用管。”
沈念要去霍无束的屋子里收碗,无事可做的锦玉跑在沈念跟前,道:“我去!”
锦玉一向心大,进屋的时候没察觉屋里的气温有些低。
先前在宫中俩人天天在一起,现在已有六七年未见,锦玉满心兴奋。
他进了屋子后先是看向霍无束,单膝跪地行了一个礼,恭敬道:“殿下。”
霍无束半靠着,狭长的眼尾一扬,扫了锦玉一眼,沉声道:“你我二人何须行此虚礼。”
锦玉站起身,摸着脑壳笑了笑,“多年未见,殿下长高了,也长得更壮了。”
这长辈的口吻听得霍无束胸闷,他蹙眉道:“在这里别喊我殿下。”
“好的,殿……”锦玉急忙改口,“公子。”
“公子为什么不告诉……”锦玉顿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沈念,他蹙眉想了半天,想出了小夫人这三个字。
“为什么没把自己的身份告诉小夫人,她不是公子的娘子吗?”
锦玉觉得沈念又好看又温柔,忍不住替她惋惜,低声谴责道:“难不成公子是想回京后就抛弃她?”
霍无束胸腔里又闷了几分,他压低眉眼,不咸不淡道:“你从哪知道的她是我娘子?”
虽然这个称呼让霍无束心中愉悦,他也想将这件事变成真的,但事实并非如此。
想起她当时说什么假和离之后她再嫁给别人的那些话,霍无束眼眸暗了几分。
“户籍册子上写着呢!我们都知道了!”锦玉挺了挺胸膛,自豪道,像是知道的是件什么了不起的事。
霍无束闷声道:“不过是为了应付查户籍写上的,别乱传。”
锦玉一阵心虚,消息早已经传到京城里去了,宫里宫外估计都知道了,他尴尬的挠了挠头,问道:“公子喜不喜欢这位沈姑娘?”
“问这个做什么?”霍无束不答反问。
锦玉一听这话立马明白了,依着俩人从小一起长大的熟悉程度,殿下没有说不喜欢就是喜欢。
殿下喜欢沈姑娘,但是说户籍信息是假的,那就是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那就是没把人追到手!
锦玉恍然大悟,他不用猜都知道这位主肯定不会追人。
他自傲一笑,开始展现自己过人的学识,“公子可知你跟沈姑娘这种情况放话本子里会怎么发展?”
“别卖关子。”霍无束睨他一眼。
“先婚后爱。”锦玉故作高深的念出这四个字。
霍无束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什么意思?”
“先成婚后相爱,公子跟沈姑娘的名字已经写在了一起,只要公子多花些心思,相爱还不是迟早的事。”
不过都是些文人编出来的故事,相不相爱不都是笔杆子定。
霍无束心想他若是走错一步,只怕小姑娘从此会疏远他。
霍无束看着喋喋不休的锦玉,揉了揉眉心,道:“少看些……”话本子。
他略一停顿,再说出口的话是:“什么话本子?”
锦玉立马兴奋道:“公子可要看,我去给公子买些?”
霍无束淡淡嗯了一声。
……
自从霍无束重伤后,霍云箐跟沈念每天都变着法的做滋补汤药,沈念将早上剩的鸽子汤倒进黑大的食盆里,摸了摸黑大的头。
她半蹲着身子看着黑大油光黑亮的毛,笑道道:“黑大,你好像胖了哎。”
每次的剩汤和骨头都会喂给黑大,这一个来月黑大肉眼可见的胖了。
黑大闻言,顿时把狗头一抬,绝食抗议,不肯喝盆子里的鸽子汤一口。
沈念圆溜溜的眼睛里笑意更甚,哄道:“逗你的,没胖没胖,快喝吧。”
沈念想起霍无束的模样,穿着衣裳的他看起来很劲瘦,甚至是要偏瘦一些,但在霍云箐各种大补汤的滋养下,似乎更加匀称了些,但若不仔细瞧,也看不出什么变化。
“念念,鱼汤熬好了,给束儿端去吧。”霍云箐从厨房里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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