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闻清忍不住地轻笑了一声,低下了头,凑到了陈霜意的耳边,低声同她耳语:“我爱你啊,陈霜意。”
陈霜意抬眼,目光灼灼地看向他,片刻后,她的眉眼弯了弯:“没听清呢。”
林闻清十分配合地坐直了身子,又大声说了一遍:“我爱你,陈霜意!”
陈霜意的眉眼弯得更深了些,她心里像灌了蜜一样,甜到了心坎里。从前她看话本子,总有些贵女们因为穷书生几句甜言蜜语就被迷的神魂颠倒连家都不要了,同人私奔。
那时陈霜意只觉得,话本子里都是瞎话,哪有人会为了情情爱爱的,放弃高贵的身份,优渥的生活,光明的前途,去过吃糠咽菜挖野菜带孩子浆洗衣物缝补破布的苦日子呀。
如今,陈霜意突然有些理解,那些轻易便受蛊惑了的傻女人了。
别说是他们了,陈霜意自己,现在也被蛊惑了。
她坐在椅子上,快活地摇了摇小脚,用脚尖轻轻碰了碰林闻清的小脚,声音雀跃地说:“你再说一遍。”
“陈霜意,我爱你。”
“我永远爱你。”
陈霜意将头靠在了林闻清的肩头,小脚摇的更欢快了。
其实林闻清的爱意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但是心里明白是一回事,真切听见又是一回事。
陈霜意感觉,她好喜欢听甜言蜜语呀。
她若是男子,当了皇帝,定然是个听信谗言的昏君。
但是,她若是皇帝,那便不要三宫六院了,只要林闻清一个,就够了。
她突然想起前些日子,那时候她甚至考虑过若有朝一日林闻清死了,她该怎么办,她到底是找五个面首还是找一个。
现在,她什么都不想要了,她只想要林闻清一个。
她要他活着,长长久久的活着,永远陪着她。
林闻清低眸,看着一脸笑意的陈霜意,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问她:“就这么喜欢听?”
他才不是那种拉不下面子的莽夫,他有的是花招和手段。既然喜欢听,那他以后日日说给她听。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林闻清毫不吝啬,又接连说了三句。
陈霜意忽然捧住了他的脸,啵唧啵唧啵唧,亲了三下。
“奖励!”
林闻清见好就收,但想提前预知一下明日的奖励内容:“谢谢夫人的奖励,明日能给点更实际的吗?”
陈霜意用脚轻轻刮了刮林闻清的小腿,朝他眨巴了一下眼睛:“视情况而定。”
**
最后,两人到底还是一同出了府。
林闻清要去廷尉府见昨日行刺林皇后和陈霜意的小沙弥,但他又不想留陈霜意一个人在府里无聊的翻书,便带着一起了。
“你为什么非要带着我啊。”陈霜意一坐上马车,便开始抱怨。
哪有人自己当值,不好好工作,还要带上屋里人一起的啊!
林闻清捏着她的小手,用另一只手挑开车窗帘,朝外面看了看:“怕你在府里无聊,而且前些日子,你不是很喜欢听柳承晏聊案子情况吗?我以为,你喜欢看别人审案呢!”
陈霜意都快把柳承晏这号人给忘了,不过就是上次他同自己多聊了几句兰贵人那件案子的事,怎么她就喜欢看别人审案了?
一点小事,值得他记这么久?
这没来由的醋,也吃?
“免得你回头又好奇地跑去问他,不如我带着你出来看看。”
林闻清放下了车窗帘,将远远骑着马追着他的马车而来的身影盖住了。
“我哪有……”陈霜意想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出来,用了很大力气,也没能抽得动。
远远的,有马蹄声靠近。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王爷,您去哪?”
柳承晏追了上来,用手挑开了车窗帘,他没想到车里除了林闻清还坐了旁的人,直接探了个头进来。
“是要去廷尉府吗?一起呗。”
“王妃也在?”柳承晏看见了陈霜意,吓得连忙将车窗帘放下,把脑袋缩了回去,在马车外,忐忑地问,“惊扰王妃了,卑职该死。”
陈霜意不是个矫情的人,没那么多忌讳,而且她也不觉得女子出门就该遮的严严实实不能叫外男瞧见了。
她长得好看,姿容绝艳,仪态万方,身姿婀娜,为何要遮遮掩掩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好看,为何不能大大方方的叫大家都看看?
凭什么女子只能守着自家夫君,只叫自家夫君看?况且,她又不是穿着暴露的走在大街上,这不穿着厚实的春装吗?
“无妨,柳大人不必惊慌。”陈霜意掀开了车帘,朝着柳承晏笑了笑。
很快,林闻清便过来拉她,将她拉回了座位。
“知道惊扰了王妃,还不快滚?”林闻清没好气地拉上了车窗帘。
柳承晏碰了一鼻子灰,摸着自己隐隐作疼的后腰,还是贼心不死地往前凑了过去。
“王妃,卑职有件事,想请教一下。”
林闻清攥紧了拳头,已经开始磨牙了。
“停车,让柳大人把话说完。”陈霜意掀开车帘,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支着脑袋同他说话。
柳承晏心虚地看了一眼黑沉着脸坐在马车里的林闻清,朝他作揖。
“你最好是真的有正经事。”林闻清的脸色极差,整个人都散发着冷冷的寒气。
被他这样盯着看,柳承晏没来由的,心里发怵。【公‘主/号[闲·闲/][.书.坊] 】
“请问王妃身边,可是有一个女暗卫,身手不错,身量约莫到卑职的耳朵上下。”柳承晏边说,还边用手比划了一下。
陈霜意忽然就想把车窗帘拉上,钉死。
毫无疑问,柳承晏在向她打听青鸾,前阵子因为两方人马都在查林闻清的身世之谜,恐怕他俩多有交集。
听说柳承晏被人打的床都起不来了。应当就是被青鸾打的吧。
陈霜意用眼睛飞快地在柳承晏的脸上扫视了一圈,倒是没有伤痕,看样子青鸾揍他的时候,还给他留了几分面子,没让他脸上挂彩。
“没有。”她说谎。
柳承晏头肉眼可见地耷拉了下来,整个人也不似刚刚那般热情了:“那可能是卑职弄错了。打扰王妃了。”
陈霜意看着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疑惑,怎么挨打挨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青鸾把他揍傻了呢!
但是她没打算告诉柳承晏实情,万一他是要找青鸾寻仇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一直冷眼旁观的林闻清淡淡开口:“柳大人找个暗卫做什么?暗卫得罪你了?”
听到他的声音,陈霜意回过了头。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林闻清话里话外的,带着点嘲讽?
“回王爷的话,那名女暗卫,偷了卑职东西。”柳承晏诚实的回答。
这下子陈霜意更加确定了,柳承晏在找青鸾,因为前阵子青鸾确实从他那偷了封信给自己。真小气啊,一封信,丢了就丢了呗,值得他这么满世界的找?
“哦?”林闻清挑眉,阴阳怪气地说,“向来心细如发,做事情滴水不漏的大理寺少卿柳承晏大人,会丢东西?”
陈霜意想掐他,明明知道柳承晏是在找青鸾,不帮忙掩护就算了,还出言讥讽刺激他。
柳承晏有些尴尬,面红耳赤道:“那位女暗卫实在狡猾,卑职一时失察。”
嗯?陈霜意蹙眉,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柳承晏,怎么你们男人都这么无赖?自己技不如人打不过青鸾,便诽谤青鸾狡猾?
林闻清抖了抖衣袍,将左腿叠在了右腿上,扯了扯嘴角:“哦?果真如此?”
说完,他又好似很好奇一般,往前探了探身子,扬声问他:“那柳大人丢了何物?贵重吗?若是不值钱的玩意,丢了便丢了吧。”
柳承晏听了他这话,有一瞬间的恍惚,他愣了一下。
其实,那封信的内容,也没什么,丢了便丢了。
没什么值得追回来的。
只是,柳承晏不甘心,他总觉得,自己丢掉的,不仅仅是一封信。
还有,作为大理寺少卿的尊严。
他被一个女人,按着打,躺在床上,躺了三四天才能下床。
所以,他得将人抓回来,抓回来之后,关起来,好好审一审。
问问她,偷东西就偷东西,为何打他。
打完他,第二日夜里,为何还来他的房里看他,还丢下一瓶金创药。
他河东柳氏,缺一瓶金创药吗?
“是啊,柳大人,若不是非常重要的东西,丢了就丢了吧。不值得您这么找吧。”陈霜意顺着林闻清的话,往下说,企图劝他别找了。
柳承晏摇了摇头:“很珍贵,卑职,必须找到她。”
什么?讹上了?明明只有一封破信,怎么就珍贵了,还讹上她了。
陈霜意难以置信地看着柳承晏,气得说不上话了。
“那你自己好好找吧。”陈霜意砰的一声,关上了车窗帘。
被柳承晏这么一耽搁,林闻清和陈霜意到达廷尉府时,已接近黄昏。
廷尉府的大牢阴暗潮湿,陈霜意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跟在林闻清身后,难闻的刺鼻气味窜进了她的鼻子里,陈霜意抬手用帕子捂住了口鼻。
还没等走进关押小沙弥的房间,陈霜意便忍不住地,干呕了一声。
她拉了拉林闻清的衣袖:“别去了,我感觉这里透不过气,味道好难闻,我想吐。”
这点确实是林闻清思虑不周了,他常年与这些犯人接触,从前又一直待在军营里,确实没有想到陈霜意会闻不惯这里的血腥味。
林闻清带着陈霜意走出了廷尉府大牢,直接去了廷尉府的府衙。小沙弥原本行刺林皇后和秦王府,定然是死囚的身份了,大梁的刑法规定死囚是不能出大牢的。
但情况特殊,林闻清派人将小沙弥接了出来。
“说吧,谁派你来的。为何要刺杀林皇后和王妃?”林闻清倒了杯热茶递给了陈霜意,用眼睛扫了一眼满身血污的小沙弥,淡淡开口。
小沙弥自昨日被抓,已经将廷尉府的所有酷刑都受了一遍,此刻人虽然活着,但也只剩下一口气,正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喘着气。
他是个硬骨头,便是受遍了刑罚,也不肯和林闻清的下属们交代半句话,一定要亲自同林闻清和陈霜意说。
要见廷尉府衙役们的顶头上司,林闻清能理解,但要见上司的女人,他不理解。
“咳咳咳。”小沙弥趴在地上,猛烈地咳了起来。
“我想见王妃,不过是想告诉王妃,一件往事罢了。”
“咳咳咳。”小沙弥受了重伤,止不住地咳着,呕出了几口鲜血。
他应该活不长久了。
但该说的话,他一定要说,该做的事,也一定要做。反正,他这条命,本来也早就该死了。
“你说。”陈霜意看着他那副样子,蹙着眉头,下意识地便用帕子捂住了口鼻。
不是她嫌弃他,只是她一闻到那股血腥味,胃里便似翻江倒海一般,难受得很,总想作呕。
“二十年前,金陵城还不似现在这般,有镇国公府,英国公府,秦王府,以及前阵子被贬了的静安侯府。”
“二十年前,金陵城,只有秦王府林氏和荣国公府徐氏,其他的世家还不成气候。但秦王府常见驻守边疆远离金陵城,故此金陵城便是荣国公府徐家,一家独大。”
“但如今,金陵城,镇国公府陈家,英国公府崔家,静安侯府萧家,三足鼎立。为何?因为徐家被他们三家瓜分蚕食了。”
“二十年前,徐家并无过错,却被人扣上了谋逆的罪名,全族三百多口人,无一幸免。”
“有些人,为了一己之私,害了活生生,三百多口人命,如今却过着钟鸣鼎食的日子,他的子孙后代还会因此而承袭爵位,徐家满门三百多口却连块墓碑也没有,连个祭祀之人都没有。”
小沙弥口中含着血,说话时,红着眼眶,紧紧地盯着林闻清和陈霜意。
陈霜意捏住了帕子,她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徐氏之罪,证据确凿,并无人冤了他。”
“呵呵呵。”小沙弥趴在地上,气息奄奄,却笑得凄凉。
“证据?上位者,连历史都能篡改,百年后千年后,谁人能知晓当年真相?上头那位要徐氏死,很难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个道理,王妃和王爷不懂吗?”
陈霜意不信,仍旧是摇头。
小沙弥也不恼,也不同她争论,只盯着林闻清:“我今日同你们说这些,原就并不指望你们会信。”
陈霜意疑惑,她连忙追问:“那你是为了什么?”
小沙弥仰起脸,看向林闻清:“为了让王爷,亲自查明真相,还徐氏一个公道。”
边说,他边朝林闻清笑了笑:“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你是徐氏血脉,你身体里,流着一半徐氏血。”
“林闻清,你看看坐在你身旁的这个女人,她的父辈们,手上沾满了鲜血,你外祖家三百口人命,皆由他们而起。”
55/64 首页 上一页 53 54 55 56 57 5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