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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清楚他们是为了公干假扮夫妻，可当他看见他们成双成对，他甚至觉得，他们二人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神仙眷侣。
那一幕好似刻在了他脑子里，明明不想去想，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当晚便包下一艘船，连夜启程回京。
这日回府，已是下午。他与双亲阔别多日，萧氏夫妇一见他回来，便围着他嘘寒问暖。龚丽兰见他面色不虞，以为他是过于疲累，没少在心里埋怨了她那未过门的侄女一顿。
他这儿子，跑这么大老远，说是去置办聘礼，其实是为了去提前踩点，好在婚后撇下他们两个老的，带着小娇妻去逍遥快活。
不过
儿子回来，她自然是无比欢心的。
尽管只有一家三口，却大摆宴席，让厨房做了满满一桌菜，都是儿子平日爱吃的。
这顿饭，萧行一菜没吃几口，酒却没少喝。
龚丽兰察觉出不对劲，想阻拦，萧行一的爹萧元杰却觉得他儿子酒量太差，正好趁此机会，在成婚前练练。父子俩比赛似的，萧行一更是前所未有地灌下去半坛子竹叶青。
萧行一醉醺醺回到院里，已是月明星稀。
他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高大颀长，却不见他的脸孔，一时神智错乱，将其当成了宋桢。他喝了酒也顾不得身份有别，只觉得这是自己的地盘，便想追上去，问他是否也钟爱着表妹。
然而他如何会追上自己的影子？
这一路摇摇晃晃，便晃到了自己房门外。
下午楚楚已经得知萧行一要回来，便把院里仔细打扫收拾了一通，还给萧行一的卧房换了床品，天黑之前，还燃上了灯。
此刻她坐在自己厢房的妆台前，对着一盏即将燃尽的枯灯，眼皮再一次重重地合上，正要坠入混沌，便听见外面传来一声乱响，还有一声不小的哼叫。
她顿时惊醒，知道是自己等的人回来了，连忙一跃而起，奔出屋外。
借着月光，便见萧行一倒在了他自己的门槛上。
她赶紧小跑过去，试着将人搀起来。
“公子……”
男人身上酒气刺鼻，楚楚身单力薄，几番拉他，他却像打定主意要睡在地上似的，怎么都不肯配合。
“公子，地上凉，快起来……”
萧行一朦胧中听见有婢女来扶自己，一时诧异，自己从不让婢女贴身服侍。可听她声音又觉得有几分熟悉，便没有太多防御，试着从她身上借力，可两脚虚空怎么都使不上力气。
最终，废了老大劲儿，只是翻了个身，从趴在地上，变成了躺在地上。
楚楚在他身侧跪下，凑过去摇晃他的肩膀。
“公子，醒醒……”
萧行一撑开些眼皮，朦胧中，竟然看见了秦忘机。他心想，他不是已经回家了吗？再一想，难怪这声音很熟，他这是在做梦，梦回钱塘了。
他压抑了多日的酸意，顿时被身上的酒劲催生出来。
“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他伸手过去，抚着她的脸颊。
楚楚顿时羞得说不出话来，只把头埋向胸口。
见表妹终于露出那种小鸟依人的神态，萧行一顿觉满足，情不自禁摩挲着她柔腻的小脸，心神不自觉开始激荡。
“地上凉，我扶你去床上。”楚楚的脸越来越烫，低声提醒着他。
这一次，萧行一好像恢复了几分神智，听话地把手伸来，从下面抓住了她的两条手臂。
楚楚也牢牢地抓住他两条上臂，正要用力，便被萧行一拉着，猝不及防扑到了他身上。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萧行一便从后面扣住了她的头，张嘴吻住了她的唇瓣。
这是她的救命恩人，更是她的心上人。
除了一开始有些微惊诧，对于他有些粗蛮的力道，她虽然不适，却一点都不忍拒绝，反而在生疏地回应着他。
带着酒香的吻很快让她目眩神迷，一时忘了矜持。
忽而天旋地转，她便被萧行一压在了身下。他一改白日里那副疏离态度，尝够了她的唇，便去吻她的脸颊，脖颈。转而到了锁骨，像是为了细嗅她衣领深处的幽香，他竟然像个饿狼似的，一面狂吻，一面去撕扯她的衣领。
“不要……”楚楚虽然喜欢他，但是如此程度的亲密着实让她有些害怕。
萧行一动作一顿。
表妹，你我都要成婚了，你还在意这个？
“别怕，让表兄好好疼你。”他凑到楚楚耳边，喘着粗气道。
楚楚听他口吻，突然明白过来，萧公子之所以这般对她，是把她错当成了他的表妹。她的眼眶顿时一热。
萧公子那般喜欢秦姑娘，两人又即将成婚，日后想要接近他，只怕会越来越难。
若是今夜给了他，日后还能凭借他的一丝愧疚而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男人还在她身上发狂，可她的身子，在那两种意念的拉扯之下，却越来越僵硬。
两行热泪从她眼角滚落。
“公子，我不是秦姑娘，我是楚楚。”
萧行一正沉浸在一片香软中难以自拔，忽然听见这句，瞬间清醒了大半。
他抬起了头。
美人含泪，口中吟哦，这旖旎画面，他二十二年来，曾无数次见过，无数次令他意乱情迷，却都只是在梦中。如今却清晰可见，触手可及，无比真实。
何况那张脸，只要他想，那全然就是表妹的脸。
他盯着看了须臾，越发觉得血液在体内加速流动，汇集到了一点，想要冲破一切。
“公子，我是楚楚。”
月光从门扉里投进来，萧行一逆着光，楚楚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对着那张幽暗的面孔，颤声提醒。
那张脸的轮廓在她说出自己名字的瞬间，抽动了一下。
下一刻，他便扯掉腰带，哐当一声摔到一旁，重新俯下身去，靠近她耳边。
“唤我表兄。”
这一刻，楚楚才明白，萧公子清楚地知道她并不是他的心上人秦姑娘。
她知道自己容貌与秦姑娘有几分相像，知道她与萧公子的这段缘分，皆是因为自己的容貌。她更无比清楚，此番来到萧府，为的是什么。
也许一开始，他并未动情。可他未必一直都不会动情。
想明白这一点，楚楚突然又活了过来，所有的感官又回到体内。
她哼了一声，看着乌黑一片的屋顶，虽然流着泪，唇上却印着笑。
*
婢女按照宋桢的吩咐，巳时准时将准备好的甜粥小菜送到秦忘机房里。
放下饭菜，轻手轻脚走进內间，便见销丝床帐下，一条长长的锦被掉了下来。她忙快步过去，缓缓将帐子拢起来挂好，拾起被子，重新给小夫人盖上。
小夫人的身子她自然不好意思多看，但是盖被子的时候，她指尖不小心擦过了小夫人臂上的软肉。
便见小夫人秀眉轻蹙，嘴里嘟囔着，带着轻微的抱怨：“真的不要了……”
婢女忙垂头捂住了嘴。
秦忘机睁开惺忪的眼，缓了缓，见不是那人又来，她才松了口气。昨夜还人情债一直还到天快亮，到最后她眼皮都睁不开，骨头一碰仿佛就要碎了，那人才肯抱着浑身湿透的她去洗了。
说好的“就依你”呢？
心太黑了！
瞥了眼一旁婢女，她重新闭上眼，有气无力道：“让我再睡会儿。”
“公子交代了，让您先吃些东西，再接着睡。”婢女偷笑着回道。
也难怪秦忘机提不起一丝力气，昨夜她可是连晚饭都没吃。这会儿没醒还好，一醒便觉得胃里空荡荡的。便让婢女扶她起来，给她端来了粥。
吃到一半，想起昨日宋桢跟她提起账本的事情，她突然放下勺子。
抬头问她：“公子可曾说，何时回来？”
这才一两个时辰，小夫人竟又想公子了，两人还真是难舍难分。婢女羞红了脸，轻轻摇头。
公事还未办妥，秦忘机怎好意思堂而皇之继续睡下去。草草吃了饭，梳洗一番，便去往前院。
本打算向蔺汝贞打探宋桢的去向，却没想，宋桢竟衣冠楚楚地端坐在那里，气定神闲地用盖碗撇着茶沫，哪儿都没去。
见她打着哈欠姗姗来迟，蔺汝贞板着一张脸，徐徐放下茶盏，指责得毫不客气。
“秦小大人，月亮还没出来，你怎么就起了？”
听见这话，秦忘机没好气地朝那黑心之人瞪过去。害她起不来床不说，听见她被敲打，他竟然还在偷偷发笑。
太可恶了！
第40章
秦忘机正要张嘴解释, 便见宋桢放下茶碗，看向主位上的蔺汝贞。
“昨夜她忙着理账，理了一夜, 后来累极了什么时候睡过去都不知道。太傅且饶她这一回吧。”
“这几日府里也没置办什么东西呀
？哪儿有那么多账要理？”蔺汝贞转着眼珠子，虽然很怀疑，但是语气却比方才缓和了不少。
宋桢继续一本正经胡诌：“先前那些账目被我发现一些错处，从前不仔细，她只好连夜补之前的缺漏了。”
三言两语, 淡定从容，不着痕迹便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跟夜里那个轻佻癫狂的饿狼简直判若两人。
而且, 她还投诉无门。
不过看在他帮自己说话的份儿上, 秦忘机虽然心里头恨得牙痒痒，面上却是一副“我错了，下次一定改”的谦虚态度。
此事揭过, 蔺汝贞一个和善的眼神递过来，她便坐到了宋桢下首。
他们师徒二人又商谈了片刻。庞九祥的事情只总结性地说了两句, 便开始计划回京后一应事宜。大抵是在她来之前，他们便把重要的地方磋商好了。
虽然很是好奇，宋桢究竟如何将庞九祥这个地头蛇一举打掉，但是他们在谈论公事，她只能在他们允许的情况下发言。所以她便一直没机会询问。
终于等到他们说完了, 正要开口，宋桢突然转过头看她一眼, 眼中带着一丝柔光, 嘴角噙着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
触到他眸中波光, 她立即垂下了眼帘。
宋桢嘴边的笑容加深少许，匆匆扫了她一眼, 将眼中情愫压在长睫之下，又转向蔺汝贞。
“太傅，今日我独自去挽月楼，小秦大人就让她在府里休息吧。”
蔺汝贞方才正在品茶，放下茶碗的时候，无意中瞥见二人的互动，特别是看到秦忘机一触到宋桢的视线，便像被烫到似的垂下眼睫，他忽然之间便明白过来了。
方才那一通理账的暗语他此刻品咂出来，刚滑入喉头那口清茶顿时咕咚一声吞进肚里。
拳头抵在唇上轻咳两声，掩下尴尬之色。
半晌，才看着脚边的灰色地砖，极不自然地应允了宋桢的请示后，匆匆起身，穿过一旁的门扉，逃往自己房中。
秦忘机心道，这人还知道找机会给她补觉，心还算没黑彻底。
这里是前厅，外面来来往往有人看着，不能有失礼数，她便起身走到宋桢一步之外，对着他提裙正要行礼，就被他一把拉过去，跌坐到他一条腿上。
她惶急地看向厅外，便见门外两个守卫齐刷刷地看向别处。
“他们都看见了……”
她懊恼地嘟囔着，挣扎着要起，宋桢却不依。
他动作轻柔地扳过她的脸，看着她焦急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更浓。
“你再乱扭，我就要亲自抱你回房了。”
说完，幽暗的目光点了眼自己胯.间。
秦忘机红着脸错开视线，心口却在突突地跳。他的威胁很管用，她紧紧抓着腿上裙摆，再没乱动分毫，更是一声都没吭。
宋桢摩挲着她的后腰，稍稍用了些力道，少顷，凝着她低垂的长睫，低声问：“舒服吗？”
听到这三个字，她只觉得靠近宋桢的那只耳朵火烤似的难受，他分明隔着一段距离，那低磁的嗓音却好似黏在耳边。
那种被暴风摧折的眩晕之感再度袭来，在屋里，她可以像丝萝一般紧紧缠着他，可这里，却不行。
她下意识攥紧了双手，张着嘴小口喘气，以此平复着心中波澜。
把嘴唇都咬红了，却还是不好意思答话，企图蒙混过去。
蓦地宋桢一用力，她条件反射似一面躲，一面急忙咬字：“舒、舒服……”
“真的？”宋桢笑得满足，“那晚上我好好给你按一按。”
又在她腰上揉了一个圈，才松开了圈着她的手。
重获自由，秦忘机却感觉脚下虚浮，勉强撑着茶几的边沿，缓了缓才站稳。
“你一个人，可以吗？”见宋桢起身要走，她突然问道。有些没来由。
宋桢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方才狎昵的神态早已不复存在，此时人还没到挽月楼，脸却已经黑如锅底。
“莫担心。若想拿到账本，对钱氏，还需再试探一番。”
“可既然已经知道账本在什么地方，让惊云和星临去偷回来不就好了吗？”
问完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首先这密室到底在县衙哪个方位就是个问题。
而她担心的问题在宋桢眼里明显是最为简单的，他淡淡瞥她一眼，直接指出最关键的部分：“你当他府里那些兵都是吃素的？况且，丢了如此重要的东西，若你是县令，你会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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