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这里三番五次软语相求,要给她洗身子,换月事布,像个婢女似的忙前忙后。
“笑什么?”他问。
秦忘机笑得更厉害了,却没答话。
宋桢索性坐得更近些,另一手也伸过去,温柔地把她的脸捧回来,佯装怒意:“快说,笑什么,不说的话……”
今日他的态度可谓恭顺极了,秦忘机这会儿可一点都不怕他。
反而笑得胸口都开始抖了。
宋桢余光瞥见微敞的衣领里,白花花的一片,无奈地深吸一口气,强压邪念,放低了嗓音,再度温柔地威胁她:“说不说?”
这一次他没有给秦忘机太多放肆的机会。
他的手很大,动作很精准。除了最一开始的捕获的那一触,之后便化成了绕指柔。
等她的笑声戛然而止,哼了一声,不可置信地朝他看去,她才发觉这个男人的眼里好似燃着滔天的火,炙热的浪潮仿佛有形,如一张网,将她圈进他的领地,让她无处可逃。
宋桢终究怜惜她“病”着,身子虚弱,没太放肆。
可这一番浅尝辄止,却犹如一个饿了很久的人,只吃了一口饭,反而更饿了。
他又像方才那样看着秦忘机,只是两眼通红,眼睛里写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怨艾。
秦忘机也好不到哪儿去。一番折腾,她的脸上终于有了淡淡的血色,潮湿的碎发黏在脖子上,神态虚弱,颇有种病西施的韵味。
宋桢仍是不屈不挠,一遍帮她整理头发,一边问她。
“方才到底在笑什么?”
秦忘机又想笑,不过笑之前,先伸手捂紧了领口。
才低着头,边笑便说:“笑你今日好像……婢女。”
说完,偷偷抬眼去看他,见他面色严肃不辨喜怒,以为他生气了,赶紧把自己抱得更紧,
嘴上也没忘了讨饶:“我瞎说的,你别在意。”
她嘴上讨饶,脸上却还是一副忍笑忍得很痛苦的样子。
宋桢看着,眸色越来越深,捋完最后一丝头发,顺势把手伸过去握住了她的后颈。
“我自然不像婢女。”他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在那处揉着,“我可是男人。”
他语调温和,完全听不出生气。
秦忘机讶然,抬头看向他的脸。
宋桢的目光如有实质,在她脸上身上来回扫荡着,眸色越发幽暗,看得她一阵心悸。
就这么盯着她看了许久,宋桢凑到她耳边,呢喃了句:
“等你好了,我便做你的男仆,好生侍候你。”
他的气息好像无数只小爪子,顺着她的耳朵钻进她的身体,无处不在地,一下一下,又轻又软却又毫不留情地挠着。
宋桢垂目,凝着她通红的脖子根,抿唇,轻轻碰了下她的耳廓。
趁小姑娘还没回过神,愉悦地笑了声,出了沁园。
用上了月事布,秦忘机便能下床走动了。午膳时,下人果然送来一碗汤药,说是安神汤。秦忘机想着药效应该不会太快发作,吃完饭便喝了下去。
用过药,她并没有直接上床,而是在外间继续之前的工作。
毕竟只剩下一天的时间,便要呈交上去给皇上御览了。虽然有宋桢帮她,她也不能什么都不管。
律法是无情的,工作是枯燥的,她又喝了安神汤,虽然用意志力强撑了一个时辰,后来还是一不留神睡了过去。
宋桢过来,便见她迎风趴在外间的桌案上睡着。
真是不让人省心。
他大步进屋,动作轻柔地将她抱起来,进了内室,将她安顿到榻上。
出来后,让人转告林疏疏,今日不必等她一道下值。然后坐到桌案后面,仿着秦忘机的笔迹,继续誊抄修订后的女令。
接近傍晚,他已经抄完,秦忘机还不见醒。
他放下笔走进去,坐在榻上,揉着她的脸,轻唤几声,人除了咕哝两声“走开”,别无其他反应。
还想赖他这儿了。
他倒是求之不得,只怕她爹娘不等天黑就要来他这要人。
当即命人套了马车。
一众太监,侍卫,看见不近女色的太子殿下抱着个女人,一路走到了宫门前,上了马车。一个个不是目瞪口呆,便是刮目相看。不过听说了白日曹倩和郑雪儿被罚的事情,谁也没敢出声议论。
宋桢让秦忘机靠在自己怀里睡了一路。她这样温顺的样子太少见。
他真希望,余生的每一天,都能够像今日这样,陪伴在她身侧。
马车停了,比他想象中快了太多。外面一片嘈杂,秦廉果然张罗着去东宫要人了。
怀里的人还没醒,宋桢想也没想,浅浅笑着,直接将人打横抱起,下了马车。
嘈杂声渐渐停了。
所有人看着太子殿下从马车里头出来,怀中抱着一个美娇娥。细看下,不是自家小姐,又是何许人也?
宋桢温柔地看了一眼睡得恬静的小人儿,然后昂首阔步,面色从容地朝着侯府上下一众人走去。
他注意到,萧行一也等在那里。
第57章
秦忘机睡在宋桢怀里, 身子放松,一条长臂自然地从他的臂弯垂下,葱白的手指半蜷成好看的形状, 圆润的指甲在朦胧的灯光下,散发着珍珠般的光泽,又似水滴一般摇摇欲坠。
萧行一看着这副画面,暗暗握紧了双拳。
宋桢只看了他一眼,便把目光移到快步迎上来的秦浩然脸上。
“殿下, 殿下,这如何使得?快快快, 让微臣来……”秦浩然战战兢兢地伸出手, 想要把秦忘机接过去。
就在这时,秦廉夫妇也走了过来。
一家三口,一声接一声地唤秦忘机的乳名, 刘玉柔还轻轻拍打秦忘机的脸蛋。
秦忘机被这杂乱弄得不太高兴,皱了下眉头, 咕哝了句梦话,然后竟然把小脸蛋又往宋桢怀里拱了拱。
秦家三口霎时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用眼神交流了片刻,秦浩然又重新凝聚了力量,对宋桢说了声“得罪”, 又伸手过来,打算强行把秦忘机抱走。
秦忘机睡梦中感觉到有人上来攀扯自己, 无力地甩了甩胳膊, 口齿不清地说着什么。
秦浩然动作一僵, 和宋桢对视一眼,两人纷纷把头低下去, 靠近秦忘机,听她到底在说什么。
“宋桢……我真的累了……”
宋桢比秦浩然更明白她的意思,心口一跳的同时,嘴角几不可查地挑了一下,看着一知半解的秦浩然。
“无妨,就让孤送她回房吧。”
身后围着一大堆下人,在这里拉拉扯扯,引得外人注目,反而不妥。
于是,宋桢就这样,大张旗鼓地抱着秦忘机,在萧行一怒视下,进了秦府后院。
下人马上开始小声议论,秦廉呵斥了两声,他们赶紧止住了话头。
所有人先先后后进了府门。
灯火越来越稀少,周围越来越暗。
最后一个下人拎着灯笼进门,头也没回把门带上,仅余下的那一线光芒也被关进了门里。
萧行一独自一人站在门外漆黑而寂静的路上。
他早就知道这个太子殿下对表妹心思不纯,而如今,表妹竟然依赖这位太子,到了如此粘人的地步。
他应该没机会了。是时候放弃了。
*
进院之后,秦浩然又试了两次,还是没能从宋桢怀里把秦忘机要走。
再拉扯下去,只怕更会劳累了殿下,秦廉只得示意妻子,陪同太子殿下将女儿送回房里。
他们都不知道,即便没人送,宋桢也能准确地找到她的院子。
说起来,他也算是熟人了。
把人放到床上,徐徐直起腰,帮她放下床帐时,他留意了一眼,看到上面的雏鸟刺绣。随着床帐落下,它们好似一对对眷侣,从两头飞到了一起。
她应该很喜欢这帐子,他笑着想。
只可惜今晚只能瞥一眼,便要走了。
刘玉柔嘱咐芙蓉两句,这才赶紧跟上宋桢,送他去了前院。
前院,秦廉早已命下人沏好了一壶蒙顶石花。听见妻子的声音,他立即起身,走出厅外,把殿下迎进了厅里。
闲话无多,宋桢还有政务要处理。
“令爱今日偶感不适,孤赐她喝了安神汤,所以她才沉睡成那样。她手头事务已经处理完毕,这两日她暂且不用来上值了。”
说完这句,他便起身,颔首告辞。
送完人回来,秦廉夫妇坐在厅里,对于宋桢对自家女儿这种超越了君臣的爱重,各有所思。
这时,芙蓉走进了厅里。
方才她帮小姐宽衣的时候,发现小姐来了癸水。难怪虚弱成那样,要太子殿下抱着进屋。她觉得这事有必要跟夫人回禀一下,免得明日小姐醒来,老爷又要责备她不守规矩。
听完芙蓉的耳语,刘玉柔脸都红了一瞬。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她用手帕擦着嘴角,掩饰着尴尬。
芙蓉一走,秦廉便问是何事。
刘玉柔照实说了。
“又是说女儿身子不适,又给她赐安神汤,还亲自送她回府,还特许她这几日不必上值。那位太子殿下,他该不会……”
莫非他知道女儿来了癸水,特意让她这几日在家休息?
若是亲近到这种程度,那他们……
秦廉听完却未置一词,再度陷入了沉思。
*
托安神汤的福,秦忘机第二日醒来已经是午后了。
她睁眼,从窗户上明晃晃的光线判断误了上值的时辰,一个猛子从床上坐起来,一边大声唤芙蓉,一边掀开被子,趿上鞋就往屏风边跑。
穿好中衣,芙蓉已经走了进来,她赶紧把官服塞到芙蓉手上:“快,快帮我更衣!”
芙蓉但笑不语。
见她站着不动,秦忘机不禁急了,低嗔着:“还不来帮我!还有功夫嘲笑我,看我下值回来怎么收拾你!”
“小姐肯定没机会收拾奴婢啦!”
芙蓉差点笑弯了腰,走过
来把官服往屏风上一抛,拉着小姐坐在妆台前,对着里头气鼓鼓的大美人,甜甜地道:
“今日殿下特准小姐不必上值呢!”
“你收什么?”秦忘机不敢置信,转身看着芙蓉的脸,“何时说的?”
“昨日小姐睡着了,殿下亲自送你回来,走的时候跟老爷说的。”
昨天?
也是方才醒来急急忙忙怕迟到了,她这会儿冷静下来,才想起来昨天自己迷迷糊糊睡了,不知怎么就回了家,一睁眼竟然还在自己床上。
想到什么,她迟疑着不敢相信:“殿下送我回来的?”
芙蓉两眼晶亮,事无巨细地把昨日太子殿下如何在府门外抱着她下了马车,又如何威风凛凛地抱着她从前姑爷面前走过,又如何抱她回房,这一通讲下来,最后她不禁问:“小姐,太子殿下对你也太好了吧?”
“别瞎说。”秦忘机小声斥道,却红了脸。
父亲和兄长,他们怎么能由着宋桢抱她回房呢?
如今退婚在即,决不能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否则让人传出去,恐怕不太好听。
既然宋桢特许她休沐,她便却之不恭。正好用来跟他保持距离。
秦忘机去看了楚楚,她躺在床上,小腹并无明显的变化,只是害喜更为严重,面色也更加憔悴了。
因为难以进食,她虚弱到只能躺在床上,更不要说下地走路。
见她什么也吃不下,秦忘机突然觉得一位母亲孕育一个生命,是多么的不容易。
“楚楚,这孩子,你真的打算不要了?”她一个旁观者,都下不了狠心,她知道楚楚作为孩子的生母,一定比她更加痛苦。
否则她不会憔悴到如今这样,几欲瘦脱了相。
楚楚隔着衣裳抚着小腹,温柔的笑容里难掩无奈。
“是它命苦,急着投胎,却找错了娘亲。秦小姐,你帮我想好法子了吗?”
早就想好了。
那日马车上,林疏疏说为了不让人发现,只能去城隍庙。那里近郊,远离闹市,去那边的医馆不容易让人发现。可如今楚楚既然无法下地行走,那便只能请大夫上门了。
若要这样,还必须得寻个由头。
“正好我来了癸水,我就说自己身子不适,让人去请大夫给我瞧病。”
事不宜迟,既然楚楚决定了,秦忘机当日便套了马车,在东市饶了好几个来回,才奔去城隍庙附近。费了好一番口舌,总算求到一位肯上门行医的老大夫。
秦忘机留下名字和联络用的暗语,回到侯府天都快黑了。
第二日,她便命芙蓉去请那大夫。
快到中午的时候,芙蓉终于把人请来了。她把大夫领到秦忘机房里后,秦忘机直接便把大夫带到楚楚院里。
一个时辰过后,大夫拟好了一副落胎药的方子和一副调理的方子。
秦忘机让芙蓉送大夫回去,还特意嘱咐她,不要忘了在城隍庙附近抓药。
回到楚楚房里,她却看见楚楚捂着肚子,在无声饮泣。
这应该是她在和自己的孩子告别,秦忘机不忍看,也不想打扰,悄悄退了出去。
三日后。
秦忘机身子已经大好。
穿戴整齐,正要用些早膳去上值,隐约听见前院似乎陷入了嘈杂,热闹之程度,比订婚那日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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