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灵小心翼翼地对上萧铎的眼神,他冷漠而鄙弃地睨她。
“这一百两不是我收的,是我嫂嫂收的,我可没答应给你做妾。”郁灵觉得好丢人啊。
“你怎么没答应?你若不答应,怎么会来酒楼与我想见?”
“我是被媒婆骗了,媒婆说是带我去酒楼相亲!!”郁灵惊呼道。
“不管如何,我先出了一百两银子,你就是我的!!”姓李的正要动手来抓郁灵。
萧铎伸手攥了他的手臂,几乎要将他折断,李公子的家丁上来帮忙,也没能救出他。
“哎哟!兄台饶命!兄台饶命!!”
“滚。”萧铎怒斥道。
李公子立即慌不择路地跑了。
郁灵:“......”
萧铎皱眉看向郁灵。
“相亲?”
男人的语调毫无起伏,却透着深深的鄙弃,叫郁灵无地自容。
“被人一百两银子卖了做妾?”
“我、”郁灵无可反驳。
“跟我回行宫。”萧铎的态度就是完全不想听她解释。
“那、那我哥哥怎么办?”
他不是喊她来找哥哥么?那侍卫会不会伤了哥哥。
“你很想朕继续关着他么?”
“你这哥哥看着也没什么出息,就让他在洛阳卖一辈子吃食。”
郁灵小心翼翼地看着萧铎,他的意思是不是放过哥哥了?
思考瞬间,萧铎道,“愣着做什么?难道想留下来给人当小妾?”
这个该死的男人!!!
郁灵立即跟上,天气寒凉,洛阳城今夜的风尤其大,似乎又要下雪了。
“你给我买一串冰糖葫芦吧。”郁灵揪住萧铎的袖子。
她想,你要是给我买一串冰糖葫芦,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了。
“你自己没有钱么?”
郁灵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很诚实地道,“我没有啊,否则我在驿站的时候怎么会吃阳春面?”
“那一百两呢?”
“什么一百两?”
“卖给人当妾的一百两。”萧铎幽幽道。
混蛋!他竟然嘲讽她挖苦她!郁灵气恼懂得脸都红了!
但是路过糖葫芦摊时,萧铎还是给她买了一根冰糖葫芦。
哼哼,口是心非的男人!
街市很长,他们穿梭在人群之中,郁灵渐渐没有跟上了,人群当中她看不到他的身影。
忽然觉得有些心慌,拐进了漆黑的巷子,她想沿着巷子去人少的地方。
“你去何处?”
萧铎从身后攥住了她的手腕,他语气不好。
“我不是要跑。”她解释道。
他大概是寻她有一会儿了。
漆黑的巷子隔绝了夜市的嘈杂。
因为他捏她手腕,所以冰糖葫芦沾上了他的袖口。
“方才有个问题你没回答。”
郁灵:“?”
“当年临走前,为何要赠那件衣袍?”
郁灵静静凝视着他,反问他,“那你告诉我,为何那只珍珠耳坠收在匣子里?”
萧铎抿着唇。
“什么耳坠,朕不知道。”
哦,不知道,那她也不知道。
“你吃冰糖葫芦么?”郁灵突兀地问了一句。
黑暗中,四目相对,萧铎目光如炬地凝视着她。
郁灵很难平静。
“是朕先问。”
“我的理由与你的理由是一样的。”郁灵歪了歪头,耍小聪明。
“吃冰糖葫芦么?”她抬手将冰糖葫芦递到男人唇边,无视他威胁的眼神。
可下一瞬,后背重重地撞到巷子砖墙上,温热的唇覆上来,她微微瞠目,男人已经深深地吻住她。
他肆意地品咂着她口中的酸甜,山楂的酸与蜜糖的甜。
如同这些年,两人无声的纠缠与较量。
郁灵觉得自己也是贪心的,那只耳坠,叫她窥探到了男人的心,而那件衣袍,是她留给自己的退路。
她想萧铎知道,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是在意的。
怎么可能不在意,他是她一见倾心的男人。只是中间许多年,她将那份爱意偷偷藏起来了。
阔别经年的吻,纠缠到她几乎晕厥。
他的手指探入她的发丝。
郁灵听见了他沉重的呼吸,她爱看他这般,为她情不自禁。
她与他额头相抵,心口怦怦直跳,又主动去咬他的唇。
寒风吹过巷子,带走面上的燥热,洛阳城的夜晚真的很浪漫。
两人在昏暗无人的巷子里,缠吻了许久许久......
郁灵觉得,这一刻是她这些年最欢喜的时候。
巷子的末端有游人走进来了,他们该离开了。
萧铎忽然解开身上的外袍,披在她身上。
郁灵瞬间觉得身上暖和了。
“不是说身为人妻,不该接受其他男人的衣裳么?”郁灵用他的话堵他。
萧铎冷嗤,“在你心里,朕是其他男人么?”
郁灵:“......”
萧铎:“回去了。”
郁灵跟在他身后走出巷子,他的外袍带着他的体温,很暖很暖,她忽得壮起胆子,伸出袖下的手,她微凉的手不动声色地贴合男人温热的手心,与他十指紧扣。
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叫她很安心。
萧铎微微一滞,眼角余光睨她,但很快就恢复自然,牵住她。
他们从不像普通的情侣一般,这样并肩走在人群之中,
这是头一回,郁灵喜欢这样的感觉,亲昵的感觉,就如同他完全属于她。
她心脏乱跳,他牵着她往前走去。
第80章
郁灵跟着萧铎折返洛阳行宫。
慕容循与王长明正义愤填膺, “陛下,娴妃的那个奸夫又跑了?!”
“我就说陛下待这对奸夫淫、妇太过宽容!”王长明一边说一边眼神恶狠狠地瞪向郁灵,“就该打断他们的腿!将他们捆起来!不给吃喝, 看他们还跑不跑得动!”
萧铎面对恼火的两人,“那个男人已死了, 朕将侍卫都招回来了。至于娴妃、朕会亲自看守她。”男人用眼角余光睨她, “跟朕过来,朕有话问你。”
慕容循看着皇帝与娴妃的背影, “奸夫死了?真的假的?杀了奸夫,却舍不得伤娴妃半分,你说......陛下会不会再次被娴妃美色所迷?旧情复燃?”
王长明惊呼:“这怎么可能?!娴妃当年犯的可是谋逆之罪!皇帝就算再糊涂, 也不会重新宠幸她,等回到皇城,有她好受的!!况且你没瞧见皇帝这几日对她的态度?冷冰冰的。”
慕容循不置可否,总觉得皇帝虽然态度不善, 但他看娴妃的眼神还含着另外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
“陛下有什么事要问臣妾?”郁灵跟着萧铎进入寝宫。
“没什么, 去沐浴休息。”萧铎面色肃然。
郁灵明白了, “你这是故意在慕容循与王长明面前演戏?”
“朕演什么戏?”萧铎眸光傲然。
郁灵转身去沐浴。
“怎么不说?”
她不再理他,待沐浴完从屏风后出来, 萧铎道,“你今日去内室休息。”
郁灵心想真好, 不过吻了那么一下, 自己的待遇就提升了, “臣妾今日不用睡马棚啊?”
萧铎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别得寸进尺, “你想睡马棚,也不是不可以。”
郁灵又不傻。
高床软枕, 如此暖和的衾被已经阔别整整三年,郁灵一沾枕头便入睡了,直至萧铎上榻的动静吵醒了她。
这种心照不宣的亲昵,叫郁灵捉摸不定萧铎的意思。
她往床榻内侧挪了挪,萧铎侧过身来,掌心附了上了她的腰。
郁灵睁开眼眸与他对视,“这就是陛下对慕容循说的,要亲自看守我?”
萧铎绷着下颚不言语,俯身轻贴她的鬓发。
这根本不是他预想中的重逢,三年日日夜夜的思念,他想过若再次见到她,不会苛责半句,他会放下皇帝的架子,好好坐下与她谈一谈。
无奈身边多了那么几个碍事的人,而且慕容循与王长明追随他多年,不好叫他们寒心,如今倒是下不来台了。
薄唇轻啄少女雪颈,熟悉的体温叫男人不自觉地将她抱紧。
然而细腻雪白的肌肤却有一丝异样,萧铎轻轻扯开她的衣襟,一道细长的疤痕自锁骨蜿蜒至肩胛,触目惊心,可想而知,此处曾受过何等重伤。
“怎么回事?”萧铎蹙眉质问她。
郁灵觉得他装傻?明知故问。
“不是陛下命人杀我么?”
“朕没有这么做过。”
“怎么没有?陛下还想赖账不成?就是你命人杀我。当年你吩咐金永,若我敢出宫去奉天寺,就将我杀了。”郁灵道,“恩怨可以一笔勾销,但不能不认账啊......”
“难道司徒珏没有告诉你别出宫么?”萧铎道。
原来如此。
“朕借旁人之口提醒过你,是你不听劝,执意要走,所以这与朕无关、”
郁灵觉得她没说错,“可依然改变不了你派人杀我的事实。”
“朕没有这么做。”萧铎坚持。
郁灵服软,横竖他是尊贵的皇帝,自己不过是阶下囚,“行,没有就没有。横竖你是皇帝,陛下说什么都是对的。”
她扯过被子,“更深露重,陛下早些歇息吧。”
“这就歇了?”
“那不然呢?”郁灵问她。
萧铎堵气,掀开被子。她寝衣衣摆被翻到膝上,温泉润过的一双小腿洁白无暇。
郁灵惊恐地睁大双眸。
他还是如从前一般强势。
可是他吻的是......
明明做这么卑微的事,却容不得她拒绝。
他耐心十足,吻过她所有,包括肩胛那道伤疤,萧铎偏不承认那是他造成的,薄唇落在那处却更温柔几分。
最后他吻在她心上,郁灵垂眸看着男人浓密的发丝,他似乎比她记忆中更壮实了,手臂肌肉线条分明。
她以手背轻轻抵住齿,抑制那令人羞愧的轻咛。
郁灵无法适应。
萧铎唯能以唇安抚,万分耐心,这些年她渐渐褪去青涩,对他的吸引力,更胜从前。
从在驿站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就想、
直至真正亲密无间,两人不自禁同时喟叹。
她乌黑的发丝沾染了额间的薄汗,衬得肌肤愈加雪白,眼底似盛着一汪清澈见底的冰泉,美得动人心魄。
他渐渐没有没有强势,反而在引诱她,愈加温柔,引她沉沦。
一别三年,所有的记忆翻涌而出。
郁灵翻过身坐到他怀里,她也不知何来的勇气,只是觉得萧铎故意这般,弄得她不上不下。
她捧着他的脸,绕过高挺的鼻梁与他接吻。
听着他潺潺的气息,他的胸膛是宽阔的温暖的。
郁灵清晰地感觉到,她对他也有不可抑制地念想。
天亮后一切平息,郁灵有些迷茫了,事情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了......明明一切都没有理清楚,自己怎么同萧铎又......
隔日一行人就离开了洛阳朝着皇城出发。
路途漫长,两人之间却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旁人尚且无法感知。
郁灵上马车时,萧铎不动声色,难得伸手亲自扶了她。
她心里有些欢喜,一进车厢便肆无忌惮地凑过去啄吻萧铎一下,如从前那般。
此时车门忽得又打开了,路勋莽撞地进入车厢,“陛下,金统领叫我过来看着仙女姐姐,以防万一她再次逃跑。”
郁灵立即正襟危坐起来。
萧铎也收敛神情,“放心,她在朕眼皮底下跑不了。”
路勋觉得气氛有些奇怪,但具体说不出哪里奇怪,只能睁着眼睛看着两人。
他听说郁正大哥死了,皇帝杀了他。
所以仙女姐姐与郁正大哥不是兄妹,而是真夫妻?
中午下车用膳,路勋找了个机会劝导郁灵。
“仙女姐姐,都是我的错,当日在驿站,我说你生得好看,陛下才留意到你,害你没了夫君。但是他毕竟是皇帝,仙女姐姐你千万不要想不开逃走,也不能伤害陛下半分,否则陛下追究起来,你会丢了性命......”
啊?
郁灵微微诧异,原来路勋一直都不知她的身份啊。
这还苦口婆心地劝她。
郁灵点了点头认真道,“好,你的话我记住了。谢谢你啊,小侍卫。”
路勋觉得自己只能帮姐姐这些了。
午膳过后,重新上路时,路勋钻入车厢,不知为何皇帝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不对,是很奇怪啊。
郁灵觉得有意思,所以萧铎在这个小侍卫的眼里,就是一个霸占了人、妻,还将人家夫君杀了的暴君吧。
太有意思了。
车厢里如死一般寂静,路上郁灵百无聊赖,在小侍卫打瞌睡时,伸手抽走了萧铎手里的书卷,“你为何要杀我夫君?”
萧铎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郁灵才不怕他,凑过去亲吻他好看的唇角。
萧铎伸出长臂揽过她,正要认真吻她,车厢里的小侍卫醒了。
郁灵立即将萧铎推开。
萧铎被撩拨得心猿意马,吩咐路勋,“下车去,告诉金永,这里不必你看着。”
路勋心想这怎么成啊,“陛下,还是臣在这守着陛下安危吧!!”
萧铎简直想杀人。
马车微微颠簸,郁灵夜里没有好眠,于是下午的时候枕在萧铎腿上睡着了。
萧铎脱下披风盖在她身上。
借此机会,路勋正好同皇帝说说心里话,“陛下还是小心为妙,毕竟她的夫君昨日刚死,陛下若急于亲近她,万一她想不开于陛下同归于尽,那就不好了!陛下若实在喜欢,还是循序渐进地来为妙......”
小侍卫如此苦口婆心,却换来皇帝一记无声的怒视。
膝上的人睡得正熟,萧铎抬手轻轻撩开她额前的发丝。
“虽然姐姐很美,但是天下美女众多,陛下何必迷恋别人的妻子啊,若是叫御史们知道了......”路勋感慨。
萧铎忍无可忍,低声命令,“下车之后去问问你师父,她究竟是朕的谁,朕究竟有没有霸占旁人的妻子!”
路勋心想,仙女姐姐还能是谁,不就是金水县县令的女儿,人家的夫君还被你杀了,你这也太过霸道了。
夜里下了马车。
金永继续劝萧铎道,“陛下,你杀了娴妃的夫君,今夜还是让娴妃独自住吧。娴妃是个烈性子,万一夜里她趁着陛下熟睡伤了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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