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砚山只有一条路,从沽江大坝过流连街,分别调9个工作组,会同200名警力维护治安。”
“200名?”邬巡拍桌,大吼:“榆宁家宅和麓湖山庄两家保镖都不止200名!你跟我说200名?”
“那?”
“叫各个分局警力全出,首先保障群众安全。”他心里问候江枭肄和顾檠以及那女人的祖宗,使劲掐眉心,“那两家的人要是火拼随他们,拼完我们再去收拾烂摊子。”
“是。”
“散会,记得回去买保险。”
“......”
・
翌日九点半。
顾意弦洗漱用过餐食,懒躺在梨花贵妃榻,叫朱可把仇祺福的丑照打包给媒体,她退出去查看今早的财经报道。
【小麦玉米价格一夜飞涨被拉到史上新高,飞牧农业百亿级别大亏空,20万吨空单无现货,平仓成难题,只能贱卖资产去填补,据传这次事件的原因是某资本盯上了飞牧农业粮商60%的股权】
江枭肄这变态。
尚娴与家仆将两排奢华秀美的礼服裙推进来,与之配套的高跟鞋与晚宴包,除却小香迪奥之类,Valentino、Schiaparelli等,江枭肄甚至搞到时尚界最高傲的孔雀Elie Saab的礼服,600万一条的裙子,天价蕾丝面料,定制得经过法国高定工会认证,受政府监管。
对比其他,那条裙摆镶嵌钻石的抹胸黑渐变公主裙太耀眼了。
她将手机锁屏,毫不犹豫挑了那件,本来想搭配红底,换成了YSL Opyum系列的细高跟。
尚娴与家仆拿衬袋把所有衣物鞋子装好,交给另一批人送往酒店。
顾意弦换好衣服平躺接受妆造,米兰团队做事老道有条不紊。
不必赶时间,江枭肄说以免订婚宴她睡眼朦胧摔跤,特意定在十二点就是为了让她不必大清早爬起来。
直到十一点全部妆造完成,顾意弦平时蓬松的卷发全部拢于后方,发顶一圈细钻发箍,耳饰犹豫之下,还是将江枭肄送的武器耳饰坠在耳间。
最后,一层透明缀满细钻的蕾丝黑纱覆盖在头顶,她整个人像只矜贵美艳的黑天鹅。
听惯了赞美之词,顾意弦无动于衷,披了件YSL廓形西装外套,将墨镜收进晚宴包。
葛柔牵起裙摆,她在众人簇拥下出了四合院的门。
江家鹰犬乌泱泱,十辆黑武士BenzG系,四辆劳斯莱斯中间一辆十二米加长林肯。
南楚的规矩也歧视女性,男方在半路迎接,江枭肄离经叛道本想过来,经过劝阻她成功让他在沽江大坝与流连街的交汇处等待。
而顾檠会在江枭肄前方一千米截胡。
她委身坐进车,闭目养神,待时守分。
第046章
相较正式婚宴规模, 订婚宴私密型更高,Gallop把控娱乐新闻与舆论,没有任何消息透漏, 受邀者仅限两大家族的外戚与筛选后的顶级豪门。即使神通广大的狗仔对此有所耳闻, 屈于绝对的权势也只能与不明真相的群众在沽江沿路, 在身着制服的警察与严密警戒线外观摩等待。
当黑武士越野打头阵的车队出现,狗仔叹气, 娱乐行业摸爬滚打的打工人谁不知道Gallop娱乐帝国的掌权人偏好硬派越野, 今天若照片八卦传到网络, 明天公司就能被一锅端平,他们苦巴巴收起长.枪短炮, 拿出自己的手机加入吃瓜群众的拍摄之旅。
而沽江大坝与流连街交汇处前一千米的位置完全相反, 一排Benz六座MVP, 两排BenzS系守卫前方, 后方十辆更高级别的迈巴赫, 将近五十辆车将路口堵得水泄不通,声势浩大,黑漆漆一片。
南楚只有四方王座敢这样嚣张,两道通吃。
不用警察维护秩序, 群众自觉退避三舍,警戒线半米内无人靠近。
很快渝水出发的另一组车队从视野尽头飞速驶来, 见此情形被迫停下,不到十秒两方车门全开,西装革履手持电击棍的黑衣保镖同时下车, 顾家将近两百名私家护卫与五十多名江家鹰犬填街塞巷, 他们来自华森万关与Gallop纵横拳击馆,各个体格魁梧雄壮, 眼神凶狠。
双方相隔一米,仍处于友好协商的安全距离。
顾家护卫朝两侧散开,恭敬颔首。
两位男人缓步而出。稍矮点的那位眉毛顺而上扬,端正温和的五官挂着笑容,细窄的狐狸眼透出几分精光;身形修长瘦削那位,身着雾青中式西装,皮肤偏冷有种近乎病态的苍白,长眸漆黑深沉,眼睑上方一颗小痣,显得气质清远,但目光落下来,便有天生高人一等,孤傲的压迫感。
江达作为今日去渝水接人的总负责,率先站到最前方。
“敢问顾大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顾檠与顾沭眼风都未曾掠去,身旁下属顾伸冷笑:“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来问?”
江家鹰犬不收废物,江达被江枭肄挑中赐名,平日专训新人。
“我自然不配,可今日江家的订婚宴不能耽误,烦请诸位让让路,否则四哥怪罪下来谁也担当不起。”
顾伸回讽,“好大的排场!看看你面前的是谁!”
“无论是谁,”江达面不改色,“我只知道毁人姻缘者天理不容。”
“江家老四就是这么教下属的。”顾沭挥手,身后保镖冲上前。
江达使了个眼色,身边人掏出手机,顾家护卫的电击棍抡向他的手,随啊地声痛呼手机击落飞至几米远,江家五十余人和车队被团团围住,他们立刻还击,但人数不占优势,不过负隅顽抗。
关节错位声与惨叫高喊一并响起,顾沭笑着说:“形势摸不清的废物。”
顾檠淡淡扫了圈,抬腿穿过混乱朝中间加长林肯走去。
下属拉后座的门扣,没拉开,他看着车窗黑色单面防光膜,薄唇启开,“把驾驶位砸了。”
正在这时,后座与副驾门同时从里打开。
葛柔先下车,她左手拎一个长方形的箱子,小臂挂西装外套,右手牵着一片缀满细钻黑纱裙摆。
镂刻金色YSL标的细高跟落地,足弓弧形优美。
顾檠呼吸一滞。
轻薄的纱像雾覆盖在顾意弦精致艳丽的五官,眼睛像飞舞的蛇,红唇如禁果,头戴的一圈繁复发箍为她增添几分神秘圣洁的色彩,但黑裙华丽腐败,维纳斯堕落后更具魅惑。
他几乎忘记身在何处,缓了好几秒才伸出手。
纤细的指被黑绸包裹,顾意弦放在顾檠掌心,“顾先生好生粗鲁,怎么还砸车?”
“他们不识趣。”他挪不开目光。
她站直望向前方的混战,“是你不对在先。”
顾檠的语气宠溺,“是我不对,应该早点清场,让你看到这样的场面。”
她轻轻笑,收回手,往前迈步,“走吧。”
葛柔跟在后方,顾檠问她是谁,顾意弦说是她收买的人,他没怀疑。
三人一起往顾家车队走,围观的群众与顾檠的反应一模一样,眼神与摄像头紧紧跟随顾意弦。路过被人架起来的江达时,她停住脚步,蹙起眉小声抱怨:“四哥怎么就派你们这么点人,害我现在只能跟别人走了,让他早点来接我哦。”
顾檠对顾意弦恶劣的性子习以为常,神色淡淡。
江达敛眸,“是,夫人放心。”
抵达迈巴赫门前后,顾沭欲言又止,顾檠拍他的肩警告。
顾意弦全看在眼里,暗村他们应该有所隐瞒,她不动声色与顾檠一起坐在迈赫巴后座。
裙摆铺开,她将头纱掀起,担心地问:“江枭肄会不会带人来啊?”
“不会。”顾檠笑着撩起头纱一角,肯定道:“江枭肄抽不开身。”
现在沽江大坝与流连街的交汇处,仇祺福会去牵制。
顾檠安排了后手正合她意,顾意弦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那就好。”
车速提升,她侧目,明知故问:“这好像不是去麓湖的路线,我们去哪啊?”
“砚山。”顾檠执起顾意弦的手,隔着缎面手套亲吻她的手背,嗓音很轻,“小弦,衣裙鞋子首饰按你的喜好定制,绝对比江枭肄筹备得更好。但今日看到你,我开始后悔没有求婚让程序更完美,原先准备的所有东西都显得太过仓促,我不知要去哪里找到一颗钻石才能及你半分耀眼。”
顾意弦心中冷笑,不可置信地问:“什么意思?”
顾檠深深注视她,注视他的妹妹,“我想与你换个身份相处,步入婚姻,携手余生。”
哪怕摒弃道德伦理,寡廉鲜耻,被后世唾骂。
“我爱你小弦,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他郑重而认真地说。
左窗的自然光与车内昏黄交融,顾意弦姣好的侧脸轮廓明灭,她始终不语或在思考。
行驶至红绿灯,距离与江枭肄约定的地点五百米,跑车轰鸣与警车鸣笛同时响起。
顾意弦倏地俯身靠向顾檠,手从他的发顶拂向脖颈,红唇微张,“哥哥,你但凡提前告知我征询我的意见,尊重我的意愿,也许我今天就被你番恳切的言辞打动了。”
顾檠为哥哥的称呼蹙眉,他甚至忽略车停滞的时间超过红灯时长以及车外喧闹。
嘭嘭嘭!嘭嘭嘭!
当顾檠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后颈已经被一只手锁住,颈侧也被一根冰冷的钢条抵住。
“别动,你知道我下得去手。”车门反锁咔哒声开,顾意弦拽着他慢慢往后挪,长腿伸直踢开车门,笑得妩媚动人,“你说错了,世界上最爱我的,永远是我自己。”
话音落完,她迅速而利落地下车,他只来得及抓住飘逸的头纱。
顾檠立刻翻身追下去,但顾意弦的身影隐匿在一片混乱中。
天空巨大的烟花绽放,流星般的火花直落,斑马线上的烟花盒还在持续不断冲上云霄,白烟迷蒙视线;百元大钞以迈巴赫副驾为中心散开,群众疯了般争抢,警察拦都拦不住;车队的前方一排警车拦住去路,红□□光相互辉映,十字路口两旁的车辆嘟嘟喇叭声按不停。
他面无表情看着脱序的场面,蓦地掩面耸肩笑出声。
“怎么回事?”顾沭赶过来。
早该预料她不会这么乖顺听话,顾檠语气无奈,“人跑了。”
“这都是小弦弄的?”
“嗯,”他轻晒,“分三批人,一批追紫色跑车,一批去机场,一批去砚山酒店。”
顾意弦在期货证券混得风生水起,挣得钱花不完购置了几辆跑车以及一辆顺手买的黑色Smart。
跑车交给GHG的女孩们在南楚驱驰掩人耳目,她与葛柔坐上了小巧微型的买菜车慢悠悠前往下一个地点。
穿上西装外套,戴好墨镜,按开音响,挑了首应景的歌《NU》,刚好与她一身圣罗兰匹配。
“Dar nu(但是),Nu ma intorc iarasi din drum(我还是要义无反顾地离开),Si vreau sa pleci din viatza mea(我要你离开我的生活)Acuma as vrea sa te pot uita(现在我希望我能将你忘记),Tu nu stii sa iubeshti(我知道你根本不爱我)Nu nu vreau sa spui ca-tzi cer prea mult(不...我不想对你要求太多)Vreau sa-mi da doar un sarut de ramas-bun(只想要你给我一个吻别)......”
葛柔看着顾意弦,视线挪到到跟节奏敲击方向盘的手,没忍住问:“弦小姐,其实我搞不懂,江先生与顾先生那么有钱对你也好,你为什么不想嫁给他们啊?”
“我读那么多书走过那么多地方可不是为了做人妇的。”
顾意弦按开收纳盖,取出盒口香糖扔进嘴里,“再说他们没有一个人问过我的意见,说得比唱的好听,还不是在亲密关系中把我物化,当作附庸品,宠物,践踏我的尊严,试图用糖衣炮弹打着爱情的幌子桎梏我。”
“你要知道只有真正平等的爱与尊重才能长久,否则都是隐性的姓别歧视,我们有权去享有任何人都能拥有的权益,无需条件,自由是我们天赋。”
她跟节奏晃动,举起手,“Relax and enjoy,我带你去下一个地方玩。”
Smart隐蔽在车流自由穿梭,顾家护卫怎么也没想到他们要找到的人就在俗称买菜车的车里。
半小时后,顾意弦与朱可许新蕾联系完,一脚刹车冲向沽江大坝的下游,停在顾檠买的那块地,而下方正是飞牧农业的农田。
只要炸了这里,水无法引到农田,撒不了生石灰,土地的酸碱平衡无法调节,虫害蚂蝗变多,微生物的繁殖变差,直接影响收成。
江枭肄整治飞牧是他的事,她的计划还得继续,她与葛柔将后备箱的炸药搬下来,前往目的地。
细高跟踩在黄土细砂,天价裙摆摇曳拖拽,顾意弦丝毫不在意,满脸兴奋与愉悦,然而当她抵达后,轻松的表情急遽凝固,眼角神经性抽跳。
广袤无限的平地,风吹起尘土卷起细密黄沙,大坝水流泛散飘渺的白雾,平滑流畅的丘脊线正中央,几十辆黑武士侧停,将近两百名江家鹰犬呈环状如树矗立,蒲甘与裴瑞双手交叠站得笔直。
中心的中心,摆了一张帆布折叠桌椅。
江枭肄就坐在那里。
一身硬挺黑西装,上衣三扣,马甲六扣,怀表链挂在第四扣。
双腿随意跨开,肌肉微拢,皮质手套包裹的手指掐着根雪茄,细雾模糊了他深邃锐利的轮廓。
一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又极具野性的场面。
雾散了些,江枭肄直直望向她,眼神慵懒,带着勾人心魄的蛊惑与强势的侵略性。
他抬手,掌往下压了压。
――过来。
第047章
江家鹰犬退至十五米远。
“葛柔, 你这叛徒!”
葛柔义正言辞:“江先生让我只听弦小姐一个人的话。”
“......”
裴瑞无力反驳。
蒲甘总觉得葛柔的行为也在江枭肄的预料之中,不然以江枭肄策无遗算的性子怎会容许偏差。
他看向黄土飞沙中身着礼服西装的那对“怨女旷夫”,两人似在谈判交锋又似末日狂欢。
“弦弦。”
形势为上, 不得不甘拜下风。
只是下风吹得蕾丝纱裙飞扬, 顾意弦压了几次边缘, 没压下去,蹙起两道细长的眉, 心头烦躁无比。
江枭肄如何得知她会来此处?猜到她的计划了?顾檠不是说仇祺福会将他牵制?
“今天为什么不多派点人去渝水保护我?现在途中被抢了人岂不贻笑大方?”她反咬一口, 旁敲侧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江枭肄的语速不紧不慢,视线在她的耳坠逗留, 唇边出现意味不明弧度, “留在最后的黄雀才有资格笑, 不是吗。”
绸缎手套封闭, 顾意弦的掌心出了汗, 装傻,“四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稳的嗓音出卖她此刻紧张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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