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阶段叫做‘乱花迷眼’,指通过多种方式引起女人对你的兴趣。正所谓好奇心是一切故事的开端,只要她对你起了探究的心思,所有事情就算成功大半。
第二阶段叫‘残花败柳’,步入这个阶段之后,对方应该已经和你互相表白心迹。从这里开始,先前那些情真意切的举动可以收起来束之高阁了。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用各种方式打压她。
她是金枝玉叶,你就指责她刁蛮任性,逼得你喘不过气;她是贤妻良母,你就嫌弃她容颜丑陋,叫你提不起兴趣;她是风尘女子,你就埋怨她下贱堕落,让你颜面尽失。
总的来说,可以从外貌、家庭、学识着手,也可以针对某件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小事大动干戈,总之就是要让她知道自己身上有很多问题,委屈了你,配不上你。长期进行这种折磨,她便会不自觉地矮你一头,从此对你言听计从,加倍的温柔体贴。
第三个阶段叫‘五谷丰登’,又名‘硕果累累’。通过第二阶段的铺垫,甭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她现在都不敢在你面前大呼小叫。她对你满心愧疚,对自己羞愧不已,离不开你,舍不得你,只能顺从你。
届时,你叫她往东她不敢往西,你找她要金子她不会给白银,你变心娶小妾她还主动帮你张罗聘礼。自然就能达成首页所写的那种‘人间极乐’的境界。
桑落攥着书页的手指兀然收紧,将它捏作一团。
他眯着眼仔细审视下这本旧书,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就是叶星闻口中民间最畅销的秘籍?
只要看了就能抱得美人归,迎娶大家闺秀?
还广受男子好评?
“呵。”一道轻蔑的笑声从他喉咙中溢出来。
桑落面无表情地把书撕得粉碎,随手扔到柴堆里,看着它们被火舌吞没。
像这样的垃圾根本不该存在,更不能流传到市面上被那么多人翻阅。
他不再多看,转身把苹果送到屋子里。
沈稚秋听到动静,懒洋洋地抬眸,无奈得很:“桑侍卫,你坐下休息好不好。”
他实在是太过勤劳了,一会儿烤鱼,一会儿削苹果,一会儿弄果汁。她都不晓得桑落哪儿来那么好的精力…难道他不需要休息的吗?
殊不知大庆时间管理第一人完全可以做到把十二个时辰当成十三个时辰用,哪里又轮得着她来担心。
桑落抿唇,清清浅浅一笑:“我怕您饿着。”
好吧。
有人伺候,她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女子打个呵欠,手在桌上胡乱抓着,想拿起苹果解渴。
忽然,她把一抹温软握在了手里。
啧,好大,好暖。
沈稚秋假装没发现异样,指尖悄悄上挪,想去勾住他的手指。
“娘娘。”桑落轻轻唤了声。
她故作懵懂,眼神空洞且迷茫,一派天真无邪的表情。
“什么事?”
手还贼心不死,偷偷摸摸往上移动。
他笑了笑:“您摸到属下的手了。”
“哦…”被他点破,沈稚秋也不好意思为非作歹,只好把手松开,强词夺理道,“你的手要放好嘛,免得本宫误碰。”
最后,她还心虚似的强调了句:“你知道的,我眼睛不好,看不清。”
是,谁不知道你看不见。
桑落一阵阵想笑,从没见过哪个人像她一样,瞎了之后一点儿都不难过,反而把这件事当成借口谈资,屡次拿出来作挡箭牌。
他轻不可闻地叹声气,暗想:秋秋怎么会这样可爱?
可爱到让他险些克制不住占有欲,想把她偷回家里藏好,不让任何人瞧见。
血脉里的专断蛮横开始隐隐作祟,再一次引诱他坠入深渊。
耳边好像有个恶鬼在窃窃私语,它不停叫嚣,满嘴煽动欲.望的说辞。
“你那么强大,只要抬抬手指,她立马就会成为你的囊中之物。到时候什么赵霁赵问,统统都不能再干涉你们恩爱白头。”
“桑落,你身体里流着魔鬼的血液,注定残暴无道,何必在她面前演戏?占有她,掠夺她,囚禁她,让她此生此世都无法离开你,这样不好吗?”
……
这些话太具有煽动性,他眼眶泛红,眸底浮现出兴奋的色彩。但这种翻涌的冲动最终还是被另一种更为强烈的情绪压下去,逐渐归于平静。
这种情绪叫做爱意。
因为他真真正正地爱她,所以宁肯多吃苦头,多费周折,走更蜿蜒的道路去赢得她零星半点的垂怜。
哪怕她的爱永远不能和他持平,哪怕他永远是两人中的弱势一方,依然无怨无悔。
他眼神又变得温柔起来,像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湖水。
桑落及时握住女子的手,引她往前探去。
“这是我的眼睛。”指尖从眉间掠过,在他眼尾轻轻一点。
“鼻子。”顺着高挺的脉络往下,落在他的鼻尖。
下一瞬,微凉的指腹停留在些许温软上。她抢先道:“这次是嘴巴!”
他宠溺颔首:“娘娘说得没错。”
女子脸上便扬起了不加掩饰的灿烂笑容。
紧接着,她触到一物,似玉石坚硬,又如热泉温暖。
沈稚秋怔怔不言。
男人凑近,贴在她耳畔轻语:“这是桑落颈下之骨,娘娘可还喜欢?”
她咬了咬牙,觉着这人真是狐狸成了精。看起来清风朗月,实际上满肚子坏水。
他怎的就能想到这么恶毒的方法来勾引她?
偏她也不争气,居然不假思索地回了俩字――“喜欢!”
掉面儿,实在太掉面儿。
第48章 桑侍卫在线毁书
人想活着, 光有空气是远远不够的。
山洞里除了一丁点滴落的雨水以外别无他物,两人又饿了许久,这会儿腹中饥饿难耐, 已经开始咕咕作响。
因此当务之急便是找到能够果腹的食物,哪怕味道差些, 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顾疏仙身中数刀, 伤势严重, 虽然顺利清醒过来, 四肢勉强可以活动, 可一动弹便是钻心的疼痛,好不容易止住血的伤口再次开裂,一点点的往外渗血。
再说他一旦起身, 必然暴露更多的痕迹。如果有杀手追击,只会白白增加两人暴露的风险。
陆寰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她思考了一下, 轻轻按住他的肩膀,说:“你别动, 我去洞子深处看看能不能找到吃的。”
察觉肩膀处微微一沉,顾疏仙眸子烁了烁,没想到她竟然会碰他。
像他这样以刺探私隐为业的人,生死不定, 朝不保夕,犹如阴沟里的老鼠, 极度自卑敏感。而这种情绪又不可能原封不动地表达出来,所以落在外人眼里, 往往就会表现成绝对的自负。
东厂应该没有人不知道,顾督公平生最恨有人碰他。
从前有名想攀高枝的小宫女自作主张替他擦鞋, 立刻被东厂的太监打个半死,然后扔到杂役房自生自灭,没几天就香消玉殒了。
以小窥大,从这件小事里就能看出他性格中无法掩盖的缺陷。
果不其然,男人脸上浮现出一抹厌恶的表情,似乎很反感她的触碰。可出乎预料的是,这次他竟然没有动杀心。
至于为什么如此,顾疏仙心头也是一片茫然,想不出个所以然。
“娘娘确定要去?”他唇间勾起讥讽的弧度,嘴里恭恭敬敬叫着娘娘,其实话里话外没有半分尊重可言。
陆寰不傻,看得十分明白,也完全可以理解他藏得不深的轻视。
她认认真真地说:“我知道你瞧不起本宫,可是如果不是我的话,你现在应该已经渴死了。”
喂水没有什么了不起,可至少能够说明她不是毫无用处,对吧?
顾疏仙很少展颜,此刻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待他笑够,眯着眼儿说:“难道没有娘娘帮忙,奴才便醒不过来了么?只要我苏醒,何愁找不到水喝。”
这话说得不太客气,寻常人听到多半要觉得被驳了面子,难免恼羞成怒,借机大发脾气。
但陆寰不会这样。
她从小生活在嫡母的欺辱压迫下,步步为营,如履薄冰,什么难听的话都听过,早就练成了一身无人能及的忍功,怎么会因为丁点儿大的事与对方大动干戈?
更何况她还有事拜托这人帮忙,绝对不可能提前得罪他。
她仔仔细细想了下,觉得好像还真是这样。自己进山洞以后一共为眼前的男人做了两件事:第一件是贪图美色喂了点水给他,第二件是把藤蔓拴在了人家脖子上,逼他就犯。
嗯…他能醒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自身得天独厚的身体素质,和她确实没有太大的关系。
想通这些,女子点点头,诚恳地说:“没错,你说得对。”
她这样的反应倒是有点超乎顾疏仙的预料了。
他平时主要负责为皇帝监视前朝动静,哪个大臣家生了只猫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对赵问的后宫却是不太了解。只知道德妃非常受宠,否则也不会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就稳坐妃位。
在东厂督公的位置上,难免会遇到很多达官贵人。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心高气傲之辈,端着架子受不得一点气。所以顾疏仙怎么也想不到她身为高位嫔妃,脾气居然这么好。
不…与其说脾气好,不如说是怯弱。
她给人的感觉就是永远都在退让,全然没有半分宠妃该有的气度。
看着女人唯唯诺诺的样子,他心头莫名蹿起股无名之火,但也在思考她变成这样的原因。
顾疏仙思索了会儿,恍然大悟。
原来是陆余光家的姑娘,那便难怪如此了。
这年头但凡有点权势的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美婢外室?有些庶子庶女再正常不过。正妻多半是心怀怨恨的,但也没几个会光明正大表现出来,毕竟她们要维持贤妻良母的形象,当然不会自毁长城,也不会轻易惹上善妒的罪名。
想对付些小孩子有什么难?多得是高明的手段,既让他们吃够苦头,又让外人抓不到把柄。最后到了成婚的年纪,择一家将将就就的门户把庶出子女安排掉,让他们这辈子都越不到正室所出的头上。
可陆家夫人可就不同了。
她坏得相当直白,根本不加掩饰。
京城中的家族走动频繁,彼此之间藏不住秘密,有什么事儿没两天就传遍了。很多人隔三差五就能听到陆夫人又虐待庶出的消息,心底暗暗瞧不上,无奈她背后是敬国公府,势力大得很,也不敢开罪。
像罚跪这种都算轻的,她甚至敢当着陆老爷的面直接掌掴妾室和庶女,连借口都懒得找一个,不留任何情面。偏陆老爷畏惧岳家背景,对他这位凶悍狠毒的正妻百依百顺,看到这些惨事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亲爹不管事,嫡母随意欺辱,可想而知德妃未入宫前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可能是对她产生了同病相怜之情,他神色缓了缓,语气还是不好,淡淡道:“往洞子深处走,遇到分岔向右,那里有通往外界的路。”
陆寰惊了:“你怎么知道?”
她在山洞里待了这么久,看着里面黑黝黝的,都不敢随便乱走。而他就更不用说,连起来都困难。
既然两人都没深入过洞穴,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呢?
顾疏仙回道:“右边有老鼠的声音,如果这里只有一个出口,往外迈一步就是悬崖,它们靠什么生存?”
言下之意,跟着老鼠就能走出去。
有道理!
陆寰眼睛微微发亮,兴奋地说:“那真是太好了…不过,这么远的距离,你也能听到声音?”话到末尾,又显出几分疑惑。
他嘴角讥讽上扬,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得到想要的答案,女子神情骤然一松。她脸颊上不小心蹭到了点泥土,看起来有些狼狈,但丝毫不损清丽容颜。
在离开前,她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对他欢欢喜喜地一笑:“谢谢你的提醒!”
顾疏仙便怔在那儿,许久没能回过神。
过了会儿,他似是叹息,似是感慨,自言自语道:“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两个字。”
从成为皇权的走狗开始,无论他付出多少,都卑贱如杂草。谁都瞧不起他,谁又都怕他。
曾有人破口大骂,称他为“顾阉狗”。也有人谄媚讨好,极尽恭维。
但是没有谁向他道谢。
他嗤了声,把那个陌生晦涩的词衔在嘴边反复琢磨,末了,表情逐渐放柔。
*
入夜,沈稚秋已经熟睡,而伟大的问龙城城主正趴在桌上,悄悄咪咪探出头,偷看她的睡颜。
洛逢君在心底‘啧’了声,和其他人换完班,兴冲冲地跑去找叶星闻。
他搓了搓手,露出个谄媚的笑容:“那个…老大,听他们说你这儿还有多的书,能不能给我看看。”
书?狗屁书!
提起就满肚子气,叶星闻冷笑了下,懒得理他,直接换了个话题:“来得正好,再找几个人随我上崖。”
大半夜出门能干嘛?杀人呗。
这事儿干得太多,洛逢君见怪不怪,他只是有点纳闷,暗忖:自打公子和沈姑娘感情升温以来好久都没出任务了,我还以为他已经放弃草菅人命的事业,没想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如今又犯了病。
不过无所谓,杀人而已,他轻车熟路,手段贼多。
洛逢君没怎么在意,随口敷衍:“好嘞,我马上就去找人。”
“那书…”他贼心不死,还惦记着秘籍,又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屁股差点被踹裂开,叶统领一阵阵牙酸,心情极差。他眼神冷若冰霜,抬起手指指向不远处的柴火堆,说:“要书?呵呵,自己去拿。”
亏得洛逢君眼力好,眯着眼看了半天,眉毛突然往下耷拉,苦哈哈地说:“您这不是跟我开玩笑嘛,好好的秘籍怎么就烧成灰了?”
那本《为君人憔悴》可是他们货比三家,找了好久才找到的宝贝。不仅极为畅销,而且好评无数,肯定能帮公子抱得美人归。
这么好的东西,按理说珍惜都来不及啊!
他叹了口气,退而求其次道:“哎,烧了就烧了吧,我们先去杀人,干完活儿再买几本,不碍事的。”
反正这书到处都是,还怕买不到?
叶统领语气幽幽:“你恐怕没机会买了。”
“啊?”
“你猜这些书谁烧的?”
“谁?”他还真没想到谁敢把公子要的书拿来折腾。
“你的城主。”
“……”洛逢君一时语塞,挠挠头道,“他是不是不太满意?”
天真!
叶星闻诡异地笑了下:“公子方才把我叫去,一共下达了三个命令。第一,将能买到的书全部销毁;第二,把印书和卖书的老板暴打一顿;第三,宰了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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