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欢吗?”
“很喜欢。”颂颂笑着说,“不过喜欢的东西不一定非要触摸,远远地看着也能感受到快乐。”
尤其是,身旁有人陪着,坐在纷扬的细雪里,这感觉不错。
如果天气没有这样冷,不远处那位流浪歌手唱歌没那么难听得话。
周围摆了不少摊子,在雪中卖小吃和手工艺品。
颂颂问:“要不要喝酸奶?”
祁星牧:“可以。”
颂颂去买酸奶了,他走到广场的流浪歌手面前。
歌手面前摆着二维码,问他:“要点歌吗?”
祁星牧扫了五千块过去,歌手惊喜:“这么多?你要点哪首!”
“让开。”王子殿下高傲地说道,“唱得像鬼叫,你怎么有脸坐在这里?”
歌手:“……”
颂颂在路边的阿奶处买了两杯牦牛酸奶,刚付完钱,背后的广场传来飘忽的歌声。
“我从没有见过极光出现的村落,也没有见过有人在深夜放烟火。”
“晚星就像你的眼睛杀人又放火,你什么都没有说,野风惊扰我。”
歌声与之前截然不同。
颂颂回头,祁星牧坐在璀璨的灯光里,弹着歌手的旧吉他。
乌云攒聚,凛冽的风声吹动山上的彩色经幡,雪花旋转、降落,落在他衣角。
“如果有时间,你会来看一看我吧,看大雪如何衰老的,我的眼睛如何融化……”
广场、吉他,还有他都融进了转经筒的光芒与飘摇的大雪里,周围的人稀稀落落,卖酸奶的阿奶塑料桶空了,正在大雪收摊,颂颂鼻尖冻得通红,拿着两杯酸奶走到了广场的中央。
“如果有一天,我的信念忽然倒塌。”
“城市的花园没有花,广播里的声音嘶哑……”
雪花落在他漆黑的睫毛,顷刻融化。
他抬起头,目光穿过冰冷的风雪与寂静的夜,与她对视。
歌声中断,他漂亮的唇抿着,在无垠的风雪中,他沉默很久,没有拨动吉他,清唱最后一句。
望着她。
“……如果真有这天的话,你会不会奔向我啊。”
“尘封入海吧……”
他放下吉他,起身走向她:“买来了?”
颂颂垂下眼:“嗯。”
他尝了一口:“有点酸。”
颂颂也尝了一口:“真的好酸。”
她五官皱到一起,吐着舌尖,脸蛋红,鼻尖红,舌尖也红艳艳的了。
祁星牧摘下自己的围巾,围住她没有遮挡的脖颈:“怕冷就多穿一点啊。”
围巾上面有他的体温,甚至还沾染了他的气味。
——是种干净的、雨后树林的清香,无法融于高原的寒风,化为一道坚实的壁垒,将她团团裹住。
颂颂轻轻呼吸,他温暖的味道就一路滑进了肺腑里。
谁都没有提起那首歌,和他最后那郑重的一眼。
深夜。
航班起飞。
颂颂开始犯困了。
头等舱,祁星牧合上杂志,转头看着她。
她的眼皮上下打颤,却撑着不肯睡,迷迷蒙蒙地望向他:“你不睡?”
“暂时还没有睡觉的打算。”
颂颂问:“是失眠吗?”
他随意点头,颂颂忽然靠近,抬手拍了拍他的头。
祁星牧一怔。
她笑得很甜:“我帮你把月亮关掉,这样就能好好睡觉了。”
第二天是休息日。
颂颂睡到中午才起来,外卖放到了门口。
她开门去拿,差点被门口堆积的快递砸到。
物业还在不停地搬运:“言小姐,这是您不在家这些天里所有的快递了,现在全部送到,请清点。”
颂颂疑惑:“我没买快递,是不是搞错了?”
物业仔细核对门牌号:“没错啊,之前您不在家,一直是我们代收,签收人的名字是……”
颂颂拿过快递盒看了眼,只见收件人写着——【国家一级猪戏表演传承人】。
颂颂:“……”
“是、是我的。”她硬着头皮说道。
物业笑着说:“男朋友送的吧?您真有福气。”
他帮颂颂把快递搬到家里,颂颂面对一堆快递,不知道怎么办好。
阳台上有动静。
祁星牧站在阳台刷牙,电动牙刷嗡嗡响。
他穿着一件花花绿绿的动感超人睡衣,嘴角沾着一点白色牙膏泡沫。
“早上好。”他回头看她,“起床要先来一段猪戏吗?”
颂颂:“……”
“闭嘴啊。”她想起刚刚物业揶揄的眼神,有点脸红,“快递都是些什么?”
“买太多了,不记得了。”他淡淡地说,“你可以拆开看看。”
颂颂:“都是给我的?”
祁星牧:“嗯,年终奖。”
怎么又发年终奖啊?
知道你有钱,但也不必一年发三回吧!
颂颂问:“就我有吗?”
按理说一个正常人都希望自己在别人心里是特别的,所以此处的标准答案应该是“没错,就你有”,但颂颂在这方面属于不太正常的那类,所以祁星牧只是看了她一眼,说道:“都有。”
颂颂听到这话,开心地回去拆快递。
祁星牧叫住她:“等等。”
颂颂站在阳台边沿,他伸手越过阳台,手背贴她额头:“昨晚的风很凉,没发烧吧?”
颂颂:“没。”
“感冒呢?”
“也没。”她吸了吸鼻子,“就是鼻炎有点犯了。”
祁星牧满意地收回手:“回去吧。”
颂颂一溜烟跑进房间了。
祁星牧回房摸出手机。
心想真麻烦,撒一个谎还要圆。
这下要给所有工作人员都送礼物了,不过买什么好呢?
小周喜欢收集球鞋,送他鞋子好了。
佳佳热衷于美妆,就给她买口红套盒吧。
莫妮卡似乎说过想去国外旅游,他打开飞猪,随便挑了个日本八日游。
可是给颂颂买的快递有三十几个,对别人厚此薄彼的话一定会被看出端倪吧?
挑礼物真的好麻烦。
于是他动手进行了一些其他操作。
颂颂很喜欢拆快递。
尤其是,快递盒里的东西是未知的时候。
不过里面很多东西她都不认得,只能一边拆一边发消息问祁星牧。
颂颂:【这是什么?】
祁星牧:【国外治鼻炎的特效药,据说很好用。】
颂颂:【这个手办呢?】
祁星牧:【汤姆猫,粘在扫地机器人上面,就好像汤姆在扫地,我有一只杰瑞。】
颂颂:【我家没有扫地机器人啊。】
祁星牧:【在下个包裹里。】
颂颂:【可以把杰瑞给我吗?汤姆感觉笨笨的。】
祁星牧:【不行。】
颂颂:【这个呢?】
祁星牧:【贴画你不认得吗?】
颂颂:【我是问,为什么要买贴画。】
祁星牧:【贴在浴室的防水罩上,你那个透明的太丑了。】
颂颂:【防水罩是用来洗澡的时候看剧的,贴了贴画我还怎么看剧啊?】
祁星牧:【……】
颂颂又陆续拆出了一些智能小家电,艺术挂画,葡萄味的香水、香薰机、空气清新剂,某鸭脖品牌联名的鸭头抱枕,猫猫声控灯,一本名为《新时代、新征程,艺人助理应该这样做!》的工具书……以及一整箱公务员考试用书。
颂颂:【做您的助理,我还需要拥有公务员的身份吗?】
祁星牧:【……】
不一会儿,他来敲门:“书是我的。”
颂颂:“欸?你为什么要买这种书?”
“送人。”他胡扯道,“朋友要考公务员。”
“你没劝他吗?”颂颂对他在机场说的话记忆犹新,“人生的意义在于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编不编制的不重要。”
祁星牧:“……”
“知道了,会劝的。”他抱走那箱书,一脸冷淡。
休息几天后,颂颂照常上班。
祁星牧就要进组了,本该忙碌的办公室里却阴云密布,愁容惨淡。
颂颂刚一进来就被同事摁在了座位上。
佳佳给她捏肩,莫妮卡给她捶腿。
小周坐在她的正对面,盯着她的眼睛:“颂颂,跟我们说实话,殿下他……是不是打算开除我们?”
颂颂:“啊?怎么突然这样问?”
小周手里提着一双名牌球鞋:“殿下送了我鞋子,在我家乡,送鞋就是让对方滚蛋的意思。”
佳佳说:“还有我,殿下居然给我买了口红套盒,是不是在讽刺我工作时偷偷摸鱼刷美妆视频?”
莫妮卡:“我的才可怕好吗?他居然要我去日本旅游!”
颂颂还以为什么事呢,笑着说:“开心一点,这是年终奖啊!奖励大家这一年来的辛苦付出,怎么会开除你们呢?”
可是三人的脸色并没有变得好看,小周说:“你不懂。”
他指着办公室最里面。
窗边几乎被快递箱堆满了。
“送我三十双一模一样的鞋子,就连尺码都分毫不差,佳佳的口红套盒也是三十套,总共三百只口红够她用到下辈子,最惨的是莫妮卡,三十次的日本八日游,等她从小日子回来,明年中秋的螃蟹都要上市了!”
颂颂:“……”
“送出这样奇怪的礼物,殿下的心思还不够明显吗?”
“王子妃娘娘——”小周几乎想要给她跪下,“就跟殿下求求情吧!房贷还没有还完,我真的不能被开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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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的歌词来自《漠河舞厅》
第42章
“所以他的解释是,系统把数量弄错了?”
甜品店里,面对骆玥的疑问,颂颂点头:“嗯,他懒得退货,就让同事们把多出来的挂在闲鱼上卖掉,卖掉的钱平分。”
骆玥搅动碗里的杨枝甘露:“你带的艺人不会是散财童子转世吧?”
颂颂挠头:“他花钱一直都挺随意的。”
骆玥:“你之前说带了一位很糊的艺人,既然糊想必收入不会太多,这样散财说明他家境非常好,出道不久家境很好,并且年初行程在杭州,一整个夏天都在拍戏的艺人——”
颂颂没想到随便聊了三言两语,老家都要被掀了,忙道:“好了好了江户川玥玥,别再推理了。”
骆玥也没想真扒,笑着说:“虽然我不在圈里工作,但对明星了如指掌,休想瞒过我的眼睛。不过话说回来,你喜欢祁星牧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前后两句话没有任何的关联。
颂颂听见祁星牧的名字一度以为是幻听。
直到看见骆玥脸上不满的神色才反应过来——那话真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你喜欢祁星牧为什么不告诉我?
颂颂懵了:“啊……?”
骆玥找了一张祁星牧之前在剧组的照片给她看:“不打算解释吗?”
那张照片平平无奇,是拍《四海录》的某天早上,祁星牧从酒店去剧组的开工路上被拍到的。
颂颂不解:“什、什么意思?”
“看衣服啊!”骆玥指着照片上祁星牧穿的T恤,“这是国外的小众潮牌,全网购买数量只有两件,一件就在这张照片上,另外一件你知道在哪吗?”
颂颂茫然地摇头。
骆玥一拍桌子,柯南附体:“在那天浴室里,你男朋友的身上!”
“普通人怎么能刚好刷到这样小众的品牌?又刚好买回来穿?”她很有头绪地分析,“真相只有一个——你是祁星牧的粉丝,见他穿得好看,所以特意买了件一模一样的送给男朋友穿,我没说错吧?”
颂颂那口气差点就没上来。
骆玥:“好过分啊颂颂,你怎么能偷偷喜欢我老公!”
颂颂:“……对不起哦,但是已经喜欢了,该怎么办呢?”
骆玥大度道:“算了,我老公很多,送你一个也没什么。”
颂颂:“谢谢,你人真好。”
两人吃完甜品,时间还早。
骆玥问她:“商场顶层开了家密室逃脱,要不要一起玩?”
颂颂对之前的密室体验还有阴影:“不了吧。”
“知道你怕。”骆玥贴心地说,“咱们不玩恐怖主题的就好啦。”
周末。
梁木和几个朋友结束聚餐,商量着去看电影。
最近有部军旅题材的片子口碑还不错。
梁木正要去买票,突然看见电影院隔壁有个熟悉的身影。
他刚要过去,电话响了。
是那个王子病。
梁木:“有事请讲。”
电话里,祁星牧冷淡地开口:“关于你说的公平竞争,我考虑了几天,现在正式答复你,就算你们小时候认识又怎样?长大后你们见过几面?你了解她吗?你跟她相处的有效时间是多少?你知道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根本没有资格……”
“抱歉。”梁木平静道,“我看见颂颂了,现在没空和你讲电话。”
祁星牧:“……你在哪?”
梁木:“挂了。”
“等等——”祁星牧喊道,“公平竞争吗?好,今天我暂且答应,立刻把你的位置告诉我……”
对面响起忙音。
祁星牧捏着手机:“可恶,竟敢挂我电话。”
他迅速从沙发上弹起,小周敲门进来:“小牧,这是剧组刚发来的对手女演员资料,你看看……”
祁星牧推开他,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一旁办公室里,佳佳探出头来:“怎么了?”
小周走进休息室。
沙发上散落着祁星牧不久前看过的书籍,几本公务员备考书,上面记着乱七八糟的笔记,一堆做过的试卷,沙发下的地毯上还摊开着一本名为《小学生用功术》的辅导书。
小周:“殿下这是疯了吗!!!”
佳佳手里还抱着对手戏女艺人的资料:“他要是上岸了,咱这戏还开机吗?”
商场。
梁木远远地招手:“颂颂!”
他穿了件白色棉服,身材挺拔,有种大男孩的干净利落。
颂颂回头:“好巧啊,你今天休息吗?”
梁木笑着说:“嗯,之前的案子忙完了,趁周末和朋友出来吃个饭,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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