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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经济与操控，那正是深海科技的强项。
等他说完话，里苏特自然露出了思考的表情。
非人类总是具备着一定的排外性，难以在第一时间对人类付出信任，海威尔对于这样的犹疑可以理解。与白橡号的合作也不是一蹴而就的。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里苏特沉默了半响，最终提出的，竟然是要更改条件。
“这不可能！”
海威尔强烈反驳。
因为对方说的交换比例实在是太低了，这已经不是投资亦或是交易的程度，只是纯纯把他们当做了冤大头。
“我只能接受这种程度的交易。”里苏特忽然间换了一种态度，“如果做不到的话，就是交易失败——我想这应当也不是我的问题？”
深海科技的领头者凝视着眼前的怪物。
“你并不打算与我们合作，是什么在忽然之间夺走了你的诚意？”
他如是说着，再度朝身边的队友伸出了手，“算了，我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也不是那么好奇，我们不是第一次应对像你一样的存在，所以也做了不止一个备案。在足够糟糕的构想里，我们也揣测过，你或许会拒绝与我们合作。”
有光亮起，某种在深海中窒息般的沉没感从他的周围扩散开，海威尔在众人面前毫无吝啬的使用着深海科技背后的神的力量。
月矿感觉到了某种威胁——但力量仅仅是力量，威胁也仅仅只是威胁。不说祂已经做出了选择，只要不是那位神亲临此地，再强大的力量月矿也无所畏惧。
于是他对于这样的冒犯展现出了理所当然的愤怒和翻脸。
“滚出这里，外乡人。”
有言语声响起，覆盖了周围的阴影中不断的走出全身漆黑的人影。他们的口中发出着相同的声音，来自热武器的火光吞没了其中的几只怪物，但对于这浪潮一般的黑暗来说似乎只是杯水车薪。
但海威尔却半点没有慌乱的表情。
“我就知道，和你们这些非人类没有什么好谈的。”他看向已经有大半边身体陷入了黑暗的里苏特，“好在我虽然不是战斗派，却也有丰富的处理你们这样的家伙的经验。”
他冷笑：“去死吧。”
*
而这边战斗的热火朝天的同时，还待在春安旅馆中的其他人，也被月矿毫无遮掩的爆炸声吵醒了。
作为伊甸园的先行者，利佳和费则第一时间就被吵醒。
或者说他们压根就没怎么睡。
伊甸园其实对这座岛屿的秘密不感兴趣，也没想法要得到月矿，作为一个宗教组织，他们是真正的亲神派。
就像是巴别塔的薮猫被艺术之神偏爱着，伊甸园同样有着密切关系的神明。
而对于虔诚的信仰，他们的神也从不吝啬力量。
再加上他们的科技树点的没有那么深入，所以他们对月矿这样副作用强烈的“半成商品”，没有需求。
事实上，他们雇佣人员也要来到这个地方的理由，是深海科技。
出发之前的利佳只得到了一个简单而干脆的命令：无论深海科技想要做什么，阻止他们。
若是说深仇大恨，他们之间也没到这程度。以深海科技的家大业大，任何一个势力都不会主动与他们为敌。
伊甸园之所以会发布这样疯狂的命令，是因为他们从规则之城弗洛伦那里得到了一样特殊的神奇物品。
“开始吧。”
在确认了巴别塔的人已经不在之后，利佳看向了费则。
虽然性格上好像有很多不靠谱的地方，但费则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天使。
只是天使之间也有等级的区别，天使的进阶更是十分严苛。和其他种类的异能者不一样，天使是最看天赋的一类。
否则不至于利佳这样这样兢兢业业的正常人，还不如费则一个傻子中二病的力量强大。
也正因为费则无与伦比的天赋，他才得到了这次的机会。
然而就算是他，也不敢打包票自己一定能成功。
因为被他们随身带来了多伦多的这件物品，需要特殊的仪式，特殊的场合，以及特殊的祭品，才能成功的被使用。
其名为【圣人遗骸】。
第44章
3.22
圣人遗骸并非指代这件物品是某位圣人的尸骨。毕竟在这个信仰而神圣的时代，侮辱尸体可能不侵犯法律，但污染他神的力量，大概率会被尸体背后的神明请喝茶。
所以这件物品本质上，不过是力量更纯粹化的神奇物品。但被冠以这样的名字，这件物品自然有着极为特殊之处。
伊甸园的许多前辈都说，【圣人遗骸】是活着的。是曾经一位位呼唤过这件遗物的神眷者们，在遗骸之中留下了力量和微弱的灵智。更别提曾有位徘徊在神的边缘却失败了的神眷者尝试过融合这容纳着驳杂力量的遗骸。
而他失败后，他的力量也融入了其中。
是的，这正是圣人遗骸的【代价】。
它不能长时间的被持有和唤醒，否则它就有吞噬使用者的概率。毕竟他们的力量来源是相同的，而天使天生就会臣服于更高的阶层。
但费则现在在做的事，却正是将遗骸的力量完全解放。
当然，为了安全起见，他只带了“手骨”和“肋骨”。缺失整体能能大大延长遗骸的使用时长。
“不过没想到，我们也有顶着深海科技叛逆的一天啊。”费则深呼吸一口气，在作死到如此逼近死亡的这一刻，即使是他，也提不起那么多少搞怪的心思。
“毕竟是大天使长的预言，总归还是值得信任的。”利佳退后了两步，看向了窗外黑漆漆的天空。
利佳：“准备好了吗？”
费则：“我如果说没有，可以不继续吗？”
“当然不可以，”他得到了这样的答案，“毕竟你才是神选者嘛。被选中的人总是得多承担点责任，对吧。”
“真麻烦啊。”费则变回了一如既往的叛逆表情，“果然还是需要我来拯救世界啊。”
他身上的光辉越发热烈了起来，他身后的翅膀也倏忽之间伸张到了最大。紧接着他伸出双手，将那散发着与他同样热烈的光芒的物品笼在了怀里。
这是强行的融合，但在这样的情形下却并非是无礼的冒犯。
因为这符合大天使长所说的条件，也符合胜利的优先权。
圣人遗骸的唤醒需要祭品，费则为此带了许多件容纳着辉光的力量的物品。这也增强了他的续航。
圣人遗骸的唤醒也需要规定的仪式。好在这仪式从过去开始就从未变过。伊迪亚的神明钟爱着辉光与赞歌，勇气与光明是战胜一切的力量。
但从前的神眷者失败了。
为什么呢？
大天使长说，“他或许缺乏构成仪式的，基础的【场】。”
什么场呢？
深入的去思考就明白了。
伊甸园信仰着伊迪亚的神明，是胜利与光明的“日之辉光”。
光明有了。
那胜利呢？
不能是不合格的胜利。曾经的失败者用血肉证明了这一点。
而什么是合格的胜利？
大天使长也给出了答案。
“想要拥有神的力量，就必须战胜拥有神的力量的对手。”
这并非是什么违背常理的悖论游戏，因为人类有太多种借用力量的方式。就像此时此刻，使用着圣人遗骸的费则。
在黑暗的敌人面前，吞噬同源的力量反倒成了不重要的小事。
于是有光柱以他为中心扩散，光芒如箭一样冲向天空，震耳的炸裂声忽如其来，像是玻璃被砸碎了，纸张被撕碎了，恍惚有某种屏障被冲开，迎接这一切的是黑暗之外的光。
自然的日光。
来自伊迪亚的力量毫无保留的倾泻而出，多伦多的结界没能在这冲势之中撑够一分钟。
这是理所当然的。
光明本就克制月矿的力量，这也正是深海科技邀请伊甸园的原因。他们原本是想让伊甸园托底，却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们各自暗藏着各自的谋划。
在地震崩塌般的巨大声响中，一切的建筑在眼前逐渐融化，正常的场景也在消失。
所有人发现自己正处在一片坟山之中。
而最前方是一座孤独的坟墓。
墓碑上没有出声年月，也没有死去的时间，只有一句简短的留言，仿佛在叙述这个人的存在痕迹。
“献给纯白之月。献给神之祭。
阿克亚多维·里希特。”
*
在费则和利佳暗搓搓搞事的时间里，羽绘一行人已经重新回到了岸边。她当时视线里的祭祀的船仍然漂泊在水面上，没有被罗修和巨大章鱼怪的打斗破坏存在。
这方便了她的预算。
事实上，她已经准备离开。
这艘祭祀船其实同样来源于月矿的力量，当幻觉被破除的那一刻，它本应当无法保留自己的存在。但望罗毕竟刚刚才借用了某种力量打了一架，所以路羽绘毫不心虚的当了小偷，借了一点关于梦境，关于【船】的概念。
她折了一只月见花就放在船头。
花朵轻轻摇摆着，仿佛指向着水面之外的方向。
罗修问她：“我们就这么跑路，直接不管岛上的其他人了？”
这个其他人特指伊甸园。毕竟他们是伊甸园花了钱雇来的。就这么把金主丢下，好像不太有契约精神。
“我可是承诺了和月矿互不打扰的。”像是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羽绘摊手道，“而且你可不要太小看我们的盟友，别忘了这次的邀请人是伊甸园，真正对月矿有所想法的，应当是这群中二病才对。”
让她确认了这一点的是陆琪。
她的合作伙伴。
用属于她的南宁街的房子当做了提示，告诉她，他们当初的契约已经达成。空手套白狼的不要太熟练。
可是弗洛伦做中介发布的任务，是要收中介费的！
她等于打了一次白工，房产还变成了二手。
虽然是没有被经传过的二手。
但是这也是亏本！
这时候她是铁铁的银爵士拥趸。
所以当望罗问她“接下来去哪里”的时候，她斩钉截铁，“当然是弗洛伦。”
“我们去找人讨债，毕竟养小孩儿很费钱。”路羽绘说这句话的时候就盯着望罗看，希望对方对自己虚弱又爱折腾的想法有一点逼树。
当然她的坚定还有另一方面。
她要找的就一个人。
欠债还钱这种事，总是天经地义。
祭祀的小破船晃晃荡荡，路羽绘也没等待几分钟，就听到树林内围的方向传来了巨大的声响，然后是突然的日光，像是一块挡光的布上被戳了个小洞，而这洞逐渐在扩大，在蚕食着周围的黑暗。
接下来，为了迎来光辉，神选者将会在这里与代表着黑暗的月矿进行艰难但一定会胜利的战斗。
没想到吧月矿，她根本就没打算自己上！
路羽绘完全能想象对方扭曲的表情。
她知道自己与月矿有着难解的缘分，也知道自己终将回到这座岛，这与她如今力量的强大与否无关，只是她无法反抗尚且弱小的时候，被灌输的宿命。
——所以她把这个消息卖给了陆琪。
“天平之手”、“纯黑行商”，陆琪。
前者的称谓完全可以理解，毕竟陆琪来自弗洛伦，而规则之城出生的她非常擅长使用契约的力量。
后者却是因为，比起交易，被陆琪更为发扬光大的才能，是“交易”。而且是往奸商方向发展的那种。
否则她落不到“纯黑”的名头。
是的，月矿是伊甸园与陆琪的交易。
也是她与陆琪的契约。
第45章
4.1
路羽绘有时候会想，或许她出现在弗洛伦，确实与银爵士有脱不开的关系。毕竟这位交易之神贯穿了她不算漫长的人生。
就算不提陆琪，那对将她带离岛屿的夫妇，就确实出自规则之城。
小船在海面上飘荡着，而他们的背后光芒万丈，那是伊甸园与月矿的战争。路羽绘凝视着这光芒，想象着那里发生的一切，就好像她是与此无关的身外人。
“我们走吧，”她说，“这么大的动静，白象号一定会来。”
*
“你还真是残忍无情啊。”薮猫用着棒读的语气说道，“就那么干脆利落地放弃了你曾经近在咫尺唾手可得的月矿的力量，你难道就不心疼吗？”
“你想听官方一点的说法，还是不正经一点的回答？”
“官方一点的说法就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命运所给出的所有馈赠，都早已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
“不正经一点的理由就是，陆琪确实给出了我一个无法拒绝的收购价。”
路羽绘严肃脸，“那可是弗洛伦的神选职位。谁能拒绝成为银爵士的神选呢？这或许是我这一生离暴富最近的一次了。”
薮猫眨了眨眼。
薮猫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点问题。
“你是说陆琪在出售银爵士的神选职位？”
在这个世界,神选者意味着侍奉神的虔诚者,他们能够聆听声音，获得神谕。他们是神在人间的代行者。
这样纠缠的关系，注定了神行者有着特殊的力量以及身份，是能够与神明沟通交流的一线。
所以大部分的神选者都是通过苛刻的选拔才赢得了最终的上位。
更别提神选者才拥有的奇迹。
那是神的恩赐。是能够改变人类的存在的力量。
薮猫就称得上是不完全的神选者，她那横跨时间能看到未来的力量，几乎称得上是作弊。由此可以推论，真正的神选者是多么通天地的存在。而现在路羽绘竟然告诉他们说，陆琪在出售银爵士的神选职位？
“这事儿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地方吗？”路羽绘眨了眨眼，“银爵士应该也知道这件事儿吧？毕竟他的神职里就包含着交易。”
可哪个神会拿自己的传教者来开玩笑啊？
就不怕一群花钱买进来的二五仔因为各种莫名其妙的理由，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糟糕结果吗？
救世主短暂的想了想，“是这样的，能花钱买进银爵士的教会的人，一定是对这位神明有所求。所以他们在做事的时候不会摆烂，因为他们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得罪银爵士。在这层意义上，单纯以事件的完成度来说，他们比正规招聘进来的神职人员还要靠谱。”
薮猫陷入了沉思。
薮猫很想吐槽。
薮猫保持了沉默。
薮猫觉得这话扭曲的太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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