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是打得一手的好算盘!
广信王跟突厥蛮王,一个是傲慢自大的老虎,一个则是奸诈狡猾的豺狼!
吃亏的还是老百姓,他们不知道让感恩涕零的大好人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翌日一早,谢俞白带着几名幕僚和随行侍卫秘密出使突厥去了。
而此时,山鬼也找到了沈天祥……的尸体,丢在乱葬岗里被野狗咬的不成样子,还是手臂上那个显眼的胎痣才确认了他的身份。
一向冷酷无情的山鬼此刻也不敢想象广信王看到这一幕后是怎么个样子。
他令手下把沈天祥打理干净,换身衣服,遮住身上的伤口,至少弄得齐整些,然后盖上块白布,抬回王府去了。
广信王年过半百,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心里怎一个“悲痛欲绝”了得……
只见他傻了一般的从首座上缓缓站起,他伸手,迟钝的向前一步:“皇儿……”似乎不敢相信台阶之下躺着的就是沈天祥,他唯一的亲生儿子!
从来流血不流泪的广信王,此刻眼眶发红,泪水顺着脸上的沟壑蜿蜒而下。
他就想摸一摸看,那是不是真的是他儿子?
他看向山鬼,然而山鬼是不会骗他的,平日里桀骜不驯的山鬼,此时也只能低着头。
他再也撑不住,一个踉跄就要往前摔到。
山鬼眼疾手快的接住了他。
平日里广信王威武不屈的模样在这一踉跄下,毫无任何威严。就像一个普通的老父亲一般,控制不住颤抖着身体,悲痛不己。
“王爷,节哀……”
“身体为重啊,王爷”
周围的臣子们齐声安慰道。
“下追杀令!”
“活捉鱼云影,她身边的人生死不论,我要她在我儿面前以死谢罪!”
广信王大吼着,再也忍不住当堂吐了血,晕了过去。
“王爷!醒醒!”
“快传府医!”
一时间,议事厅里乱成了一锅粥。
……
广信王醒来的时候,已是半夜,山鬼靠在床柱边上陪在一旁,听到动静,警觉的睁开眼睛。
看到是王爷醒了,他眼神缓了下,似乎放了心。
“王爷,药已经熬好,我去叫下人端上来。”山鬼给王爷拉了拉毯子,转身出了屋门。
广信王戎马一生,王妃也早几年也不在了。他那处伤了以后,后院的妾室也都散掉了。
他平时事多,没怎么操心沈天祥,以至于世子沈天祥疏于教导,落得个枉死的下场。
但那又怎么样?待他征服了天下,还不是说什么是什么!
可是此时,王爷一想到白布下面死得极惨的儿子,就心如刀绞。
没了儿子,雄图霸业终成空,他争那么多又有什么意义?
就在他心灰意懒之时,山鬼端着药走了进来。
“王爷,您先把药吃了,世子的事情您放心,属下会把后事都处理好的。府医说您不能再伤神了。”山鬼不会说安慰的话,看着王爷憔悴的模样,他也无能为力。
“山鬼啊,本王这心里疼啊,天祥就这样走了,本王这大半辈子拼下来又有什么用?”广信王此时斗志全无,头发更白了,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
山鬼的疤脸不自然的扭曲了下,情情爱爱,传宗接代的事情对他来说没什么意义,但是王爷对他恩重如山,他也只有想办法帮王爷解决。
“王爷,属下这次回苗疆,认识了个巫师,此人本事极大,或许可以解决您的烦恼,要不要试试?”
广信王也曾经遍访名医来治过,可没人能治好他。他也不抱什么希望了,此时听到山鬼这样一说,混浊的眼里又闪起了一丝光亮。
“把人带来看看再说吧。”广信王喝了药后,沉沉的睡去。
山鬼一旁陪了会,把小厮唤了进来。
“好好看好王爷!”山鬼吩咐完之后去了待客厅,长青已经在那等他了。
“查出她在哪了没?”一天一夜,他们应该走的不远。他一定要把人抓回来,已慰世子在天之灵!
“已经查到了……”
第19章
晴空万里,云雾漫天。
从汴京到长安路上大概要四五天,此时鱼时安和安和公主已经到了阔别已久的长安。
一路风尘仆仆的赶路,回到府上,鱼时安匆匆换了身衣服,来不及歇息就进宫面圣去了。
……
此时的鱼云影正在客栈里面睡着。她斜靠着软枕,一头黑发铺散在素色的织被上,纤长黑亮的睫毛微微卷起,高挺而小巧的琼鼻,显得那么与世无争,柔美动人。
那天晚上她用神过度,导致昏睡了许久,褚天光焦急的以为她生病了,便没有继续赶路,匆匆带她住进了客栈,请了郎中过来号脉。
“小姐并无大碍,忧虑过甚而已,服一些安神的药过两天就好了。”
郎中号完脉写下了个方子递给了褚天光。
“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褚天光不放心的追问道。
“饮食上清淡些即可,切忌用神。”
“谢谢大夫……”褚天光送了郎中出去后,转身去厨房给鱼云影熬药了。
夜幕降临,静悄悄的。
褚天光为了给鱼云影好好养病,租了客栈后面的小院子。
此时,微弱的烛火轻轻摇曳在黑暗里,屋里只剩下鱼云影一个人。
“明之哥哥……”
鱼云影又梦到了上一世的情形,眉宇中透露这不安,一双秀气的峨眉微邹着,双手紧张的想要扯破这虚妄,却无意间把自己的袖子扯开,露出了洁白如牛乳的雪臂。
微微凌乱的桃红色床幔,衬得她的肌肤如夜明珠一般,灼灼生辉。
褚天光煮好药端进来推门进来就看到这香艳的一幕,禁不住呼吸一紧。深吸了几口气才把手中的药放下,轻轻来到床边,温柔而细致的把鱼云影的衣服整理好。
此时鱼云影头上冒出了一层薄汗,总算挣脱了梦魇,一睁眼就看到褚天光守在床前。
“哥哥!”她情不自禁的往褚天光怀里钻去。
褚天光以为她还在害怕那天晚上的事情,神情微动,搂着她,轻轻的拍起背来。
两个人默默的相拥,黑发彼此交织,宛如一副绝美的画卷。没有谁说话,一种弥足珍贵的宁静和温暖,弥漫在空气中,莫名的觉得安心,欢喜……
褚天光目光缱绻,凝视着乌黑的发丝遮住那张明媚而娇艳的面孔,表情温柔似水。
明明她以前是个胆小怕事的姑娘,落水后被吓得面色苍白,眼泪不要命的哭个半天,偏偏却要将自己置于那危险的豺狼虎豹之地中,与狼共舞。
褚天光不禁迷惑起来,瑶瑶究竟经历过什么,她的性格才变得这般勇敢,不畏生死?
想到那晚他要是晚来一步,瑶瑶岂不被欺负去?褚天光不禁庆幸老天还是眷顾她的……
“明之哥哥,我这次在王府里把广信王的兵防图给拓了一份,还有一些信件,都在这了。”鱼云影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的直起身子,抿嘴而笑,从腰侧取出一个鼓鼓的荷包。
褚天光顿时满眼惊讶,不敢置信。
刚刚心里还让他无比担心的小姑娘,此刻居然告诉他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拿到手了!
难道王府守卫都是死的吗?那么不济!但是瑶瑶如此轻松的就拿到了,他手下也都没这样的本事!
半晌,褚天光才回过神来,忍住一肚子想问的话道:“瑶瑶,先别急,把药喝了,大夫说你不要用神过度。”
说罢把药端了过来。
闻到药微苦的味道,鱼云影猛然睁大了眼睛,面色惊恐,双手将被子一扯,迅而不及掩耳之势把整个人都卷到被窝里面……
端着碗的褚天光……
刚还惊叹她变厉害了,现在立马又变回了原来胆小的模样,真像只小兔子,褚天光哭笑不得。
最后褚天光不得不拿着蜜枣费劲的哄了半天,鱼云影才撇着个嘴,眼泪汪汪的喝完药。
……
皇宫,御书房内。
“参见皇上!”一别多年,鱼时安神情激动。
当年下江南的时候,身为太子的沈星棠还是个十二岁的少年,如今却已是个俊美绝伦,雍容华贵的少年皇帝了。
“姐夫,快快免礼,回来可还顺利?姐姐和瑶瑶都还好吗?”沈星棠绕过桌前,双手将鱼时安扶起,向来稳重的面容,此时也透露着几丝激动之情。
鱼时安起身,看着沈星棠年纪轻轻却已有一种震慑天下的王者之气,目露欣慰。
先帝将他下放江南多年,就是早已察觉到了广信王的狼子野心。
□□还在的时候,广信王只是一名庶出的皇子,没什么背景。□□看他喜好武艺,便安排他去军中锻炼,他也不负众望,成长为一名赫赫有名的猛将。
□□身体不好,先帝身为太子在朝中掌控大局,广信王就在外守护边疆,国中上下,管理的井井有条,外敌也不敢来犯。
那时候国力强大,也曾繁荣昌盛一时。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南府兵势力越来越大,广信王也渐有拥兵自重之势。
□□察觉到了危机,当机立断,收回兵权,解散了南府兵,又将广信王派去了封地,无召不得入京。广信王被迫离开了京城。
□□仙去后,先帝心慈,念在广信王守卫国家立下的汗马功劳,他并没有对广信王赶尽杀绝。而是派了安和公主和驸马鱼时安去了江南,暗暗监督广信王势力。
如今,新皇登基,广信王狼子野心的心思也已经暴露,也总算到了肃清朝野的时机了。
“皇上,回京之前,褚指挥使托我将这本账册带回,广信王与突厥的暗中来往交易都已经写明在此。”
鱼时安拿出账本,神情凝重道:“广信王现在连遮掩都不屑一顾了,只怕会有更大的动作。”
“姐夫放心,朕已经令褚指挥使秘密练兵多年,既然避免不了,那就战!”沈星棠一拳砸在案几上,目露寒星,语话轩昂,似憾天飞龙下云端。
“踏踏踏……”马蹄声阵阵,踩着碎泥飞溅四处,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一脸凶相的山鬼带着几十个死士往临安镇的方向星夜疾驰着。
临安镇是汴京去往长安中间的一个重镇,这里南来北往的人多,交通发达,人口密集。
根据探子送来的密报,里面说昨日黄昏,一个头戴斗笠的男子带着一个绝美的女子进了悦来客栈打尖。
时间和模样都吻合上了,十有八九就是鱼云影他们。
入夜的空气里有些微湿,褚天光此时还没有入睡,他在看鱼云影拓下的那些机密信件,心里不得不佩服小姑娘心智与手段已经到了一个相当高的高度。
有了这些证据,这次回去宗人府的人想避重就轻都不行,广信王的罪是铁板钉钉的定下了!
突然,静谧的夜里传来“叮”的一声,墙外有小石子掉落在地。
是院子里的阵法被触动了。
褚天光在进来的时候安全起见,设了一个玄杀阵。
此阵主杀,但凡进阵者,会感到一种玄幻之力,犹如进到迷障之地,虚实莫辨,四面八方皆是敌意。轻则受伤昏迷,重则神志不清,互相残杀,性命全无。
……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褚天光迅速的把桌上的东西一收,“呼”的一声吹灭了蜡烛。
好在,瑶瑶就住在隔壁。他身形一闪,消失在房中。
“瑶瑶,快起来,有情况!”褚天光沉沉的声音从黑夜传来,似流水击石。
鱼云影在褚天光吹灭蜡烛的一瞬间就睁开了眼睛,眼睛重影飞转,她也察觉到外面有人要闯进来了。
鱼云影手脚利落的穿好衣服,休息了一天,她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此时,精神算是不错,黑亮的大眼睛,乌溜溜,水灵灵,像里面藏着无数的小勾子,摄人心魂。
这时,一声沙哑的声音像块砂石擦破了夜里的宁静。
“鱼小姐,王爷已经查明世子之事,我劝你最好还是识相点自己出来跟我回去交差,我跟王爷保证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山鬼此时一身皮甲,微咪的三角眼里泛着冰冷的杀意,缠在双臂的锁链已经装上了镰刀,透出血气,面目狰狞,犹如从地狱出来的勾魂使者。
在他身后跟着一群黑衣人,伏在墙头边上,手里拿着硬弓火箭,密密麻麻的将整个院子团团围住。
本来山鬼已经一步踏入了院子,可突然,四周迷雾升起,耳边尽是鬼哭狼嚎之声,重重迷障下,他似乎又回到在南疆被追杀的时候,无数把刀从四面八方砍来,无处可躲……他躲闪不及,身上被罡风划过了几道口子。
好厉害的阵法,一瞬间就夺人心智!
山鬼好歹是心志坚定之人,察觉到景色变化,暗道一声不好,便立刻咬破了舌头,吐了一口血,才清醒了一瞬。
他迅速的从原路退回,才侥幸得以出来。
差一点,出师未捷身先死……
把鱼云影救出去的应该就是这个设阵之人,看得出也是个高手,既然跟王爷作对,那就一并死了吧!
破阵之法是没有的,既然进不去,索性一把火烧掉,再厉害的阵法又能怎么样!
正当山鬼准备下令点火射箭之时……
第20章
一道婉转泠泠的声音传了出来……
“阁下,就只有这些本事了吗?”
迷雾随风散去,露出了鱼云影娇俏的身影。
而褚天光足尖一点,右手反手握剑,箭矢如流星般的站在小院的屋顶上,一身银色紧身窄服在黑夜中分外醒目,身形挺拔笔直。
烈烈风中,黑色披风犹如一面铁血战旗,飒飒作响。宽大的斗笠下,只看见轮廓分明的下巴。
山鬼看见他俩,眼神登时充满了趣味,桀桀一笑,揉了揉手腕,毫不犹豫的抬手向前一指:“放箭!”
顿时,无数的火箭射了出去……
乌云遮住了朗月。
山鬼突然身形一闪,粗壮如牛的身躯竟然身轻如燕般矫捷。
他一刀朝着褚天光劈去,速度极快,眼看他手中收割生命的镰刀离褚天光的喉咙只有几寸……
“哈哈,也不过如此!”山鬼猖狂大笑,眼看又要收割一条鲜活的生命。
褚天光身子依旧纹丝不动,只动了两根手指,轻轻打了个响指。
山鬼的刀仿佛刺中了一堵墙,还是一堵很厚实的墙。
换个说法,这把刀堪堪的停在了褚天光的面前,动也不动。
山鬼用尽全力,手中的刀弯得快要变形,还是没法劈下去。
他两颊的横肉抽动着,脸上狰狞的疤犹如破庙里诡异的恶鬼,冷汗已经沿着刀疤流到了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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