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再将目光投向在白豪阁门口不断走动的孟鹤南…
看来对孟鹤北感到熟悉的不止她一个人,一直幽怨地守在白豪阁外四处巡逻的孟鹤南也同样注意到了孟鹤北。
正在四处张望的孟鹤南见看到了孟鹤北,立刻将手中折扇一开,把自己的侧脸一遮,挪着步子要往左侧的路离去。
光是动作就能看出她的心虚害怕。
怎么就今天正正好碰见自家姐姐了呢?
孟鹤南心中满是怨愤,甚至怀疑今天自己出门时是不是踩碎了谁的头盖骨,不然为什么今天什么倒霉事都让她给撞上了!
还没抱怨几句,她忽然感觉自己的耳朵被大力揪了起来,正要叫骂,回头一看——正是孟鹤北!
此时,她的姐姐一边动手揪着她耳朵,一边骂道:“好啊孟鹤南,我使的家法你是真不怕啊,还死性不改跑来抚春坊!又想嫖是吧?这回从哪里来的钱,嗯?!”
听着自家亲姐的质问,孟鹤南脸都拧到一块去了,苦着脸连连求饶。
“姐姐姐姐,我的好姐姐,你就饶了我这次吧,我向天发誓,这破地方…呸呸呸,这地方我真的不会再进一次了!
而且这一次进来真的不是好色,是另有要事!姐姐姐姐…求你别再断我的月钱了,我真没胡来,我的好姐姐,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你说过的嘛,我那月钱…”
求饶声还是有效果的,可能由于太过丢脸,揪在她耳朵上的手终于松了下来。
接着那只手狠狠的往她后脑勺一拍,将她拍了一个趔趄。
孟鹤南抱着头,一脸委屈的跟在自家姐姐身后。
她自然不敢说原因,不甘心的继续看了看周围,依然没有看见赵景程的影子,只能暗自生气。
孟鹤北烦闷的瞅了眼不争气的妹妹,自家妹妹真是什么话都能蹦的出来,就是蹦不出一句人话。
越看越气,于是怒道:“小兔崽子,还在东张西望什么?跟上!”
伴随着忽高忽低的说教声,人群逐渐远去。
赵景程看着离去的人群,以及被离去的人群带走的孟鹤南,放下心来,进到了白豪阁内。
阁内鳞次栉比一般的房间密密的排列着,又有专人在门口徘徊看守。
赵景程深吸了一口气,用湿润的帕子掩住了自己的口鼻,死死系紧,接着从怀中掏出一管燃药来。
这药是当时她等机会进入白豪阁的过程中,从几个富家小姐身上摸来的。
从她们的谈话中听到,这药大概有致人迷幻的作用,且烟色几近透明,又无强烈气味。
此番拿来迷倒这些看守的下人,岂不正好?
她又给自己的口鼻又多围上了几圈湿润的布带,随后将这燃药点燃,等烟雾蔓延。
药效快到令人咋舌,看守的女人嗅到这烟雾后,只是皱了皱眉,脸上还没显出别的反应来,人就突的往地上一栽,没了知觉。
赵景程不想浪费时间,确认地上的人完全昏死了过去,随即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起人来。
若房内不是她要寻的人,便会被她一刀抹了脖子,免得发出声响。
开了约莫有五、六个房门。
赵景程面色越发阴冷,可是心中急躁,又使她热汗频出。
打开房门时的幕幕活色生香的场景,无不使她心绪烦乱。边想着,湿润的手掌按在了下一扇门上。
随着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房间屏风后的茶具应声落地。
赵景程已经从门外疾行到了屏风旁,慢慢靠近屏风,向屏风后走去脚步多了几分迟疑。
屏风后的人影与南施遥到有几分相似,会不会就是南施遥呢。
她甩了甩剑上的血渍,往屏风内走去。
屏风另一端,南施遥听到了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他因被人强行喂了沦音药,只能用身上痛感惨惨维持几分清醒,可头脑依旧昏昏沉沉,身体的躁动快要不受他的控制。
听得屏风外的脚步停顿了片刻,他心中希期望脚步能折返离去。
清白事小,因药头脑不清不楚如畜牲般受人宰割,才是他无法忍受的。
终究脚步声没有如他期望那般离去,南施遥抬头看向来者,殷红的眼角因药物颤出几滴泪来。
“陆…嗯…”
他没敢再叫下去,于是闭上了嘴巴,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
“我带你离开。”
他听到赵景程这样说。
赵景程向前几步,架起了瘫软在地上的南施遥。
想来南施遥方才是想用冷茶让自己得几分清醒,却因她的破门声失错翻了茶具。
如今因器皿的碎片破裂在地上,让两人身上平白多出几处伤痕。
她用手搂紧了南施遥,南施遥身上被冷茶水浸湿的竹月色锦裳因越发滚烫的体温蒸散出幽幽茶香。
“多谢…陆小姐…搭救。”
说话时,南施遥口唇间呼吸时的热气无意识地喷洒在她颈边。
赵景程没说话,循着记忆从人少的地方离开了抚春坊。
离开的路上,南施遥眼神逐渐迷乱涣散,最后整个人沉沉的靠在了她胸前。
赵景程索性把南施遥往自己身上拢了拢,好让他睡得舒服些。
逃离的过程艰难,但她总算从抚春坊带出了南施遥,得到惜刃和哑巴的接应后,四人出城离开了良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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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衣冠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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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城外,赵景程用一只手搂抱住南施遥,骑上了马。
上马途中,她瞥见了哑巴颇为不悦的神情,便解释道:“陆某并无僭越之意,你与惜刃身体不佳,而所行路程遥远,故而对南公子做出此无礼之举。”
随后看向怀中的南施遥,低眉一笑:“待南公子醒后,我自会向他赔礼道歉,如今便专心赶路吧。”
不知道为什么,向哑巴解释时,赵景程心里觉得理所当然。
她救回来的,不就应该是她的人吗?
秋叶飘飘扬扬落到地上,被马蹄踩进泥土里。
赵景程的声音夹杂在夜风里,在微凉的夜风中竟携出几分暖意来。
哑巴看着被她圈在怀中的南施遥,眼中含怒。
可又清楚自己的体力不足带着公子去往下一处休息之所,只好不太情愿的点了点头,驾马跟上了赵景程。
“惜刃跟上。”
赵景程驾马踏出几尺地,看了看身后的马匹,发现惜刃驾的马还停在原处,不禁出言提醒。
虽然惜刃平时总是木着一张脸,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此时她还是感受到了惜刃的心不在焉,更何况惜刃已经落后她所骑马匹十余步了。
“是,陆小姐。”
惜刃立刻驭马跟了上来,眼神却总是若有若无的避免与她直视。
“前方有处庙宇,惜刃你去看看情况,如果没有异样,今夜就在那处庙宇落脚吧。”
“是。”惜刃应道。
哑巴也赞同的点点头。
他担心公子的身体,要是有了可以休息的落脚点,就可以好好查看情况,去了公子身上那脏药的药效,于是和惜刃一同去了前方的庙宇查看。
很快,两人赶了回来。
“小姐,此地可以落脚。前方的庙宇看上去大概有荒废了半年已久,方才去探查庙宇内有过打扫的痕迹,应该是最近有人来这里借宿过,可以歇脚。”
惜刃来到她的马边,一边阐述着情况,一边帮着她把南施遥搀扶了下去。
“那今夜便在此处休息吧,此处离良储不远,等南施遥有所好转,就让他和哑巴回解雾谷,我们继续南下。”
“是,小姐。”
冷风袭过,赵景程停下步子看向南方,再往南下要经过旧汌。
那是她父亲的故乡。
望诸事顺利。
没有多逗留,她牵着马往庙宇方向走去。
安置好南施遥,哑巴已经生好了火。递给了她和惜刃两份热好了的干粮后,查看起了他家公子的情况。
趁这个时间,赵景程自然是辗转到了破庙外面,一边勘察着周边情况,一边嚼着嘴里有些发凉了的干粮。
不知不觉走的有些远了,感觉时间应该差不多后,她又往返回去。
两根手指轻轻敲了敲庙宇那扇仅能用来防风的破门,打算再敲第二遍时,门被里面的人狠狠拉开了。
一个身影正急速的向她撞来,口中还念念有词。正要撞向她时,被惜刃一只手箍了回去。
“干嘛?!”阿春骂了一声,立即愤怒地看向紧紧箍住自己的惜刃,“亏你还是男人,现在居然帮着女人欺负男人!”
看着阿春的愤慨目光渐渐的移向自己,赵景程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这个…欺负男人的女人指的不会是我吧。”
此话一出,阿春的火药味儿更浓了:“好你个盛世大白莲,现在还在这装好人呢?你把我家少爷带到那种不堪入目的风月场所是想干嘛?!
我家少爷乃是清白男子出身,把他拐去那种地方,是不是想趁人之危!
早就看出来你是个衣冠禽兽了,也就我家少爷单纯懵懂受了你的骗!我告诉你,现在我回到了少爷身边,聪明机智的我是不会再让少爷受你的蒙骗的,你等着…我…”
赵景程想为自己解释几句都插不上嘴,用眼神看向在阿春两侧站着的哑巴和惜刃,两人也只是用无奈的眼神回应她,没有说话。
赵景程不打算一直听下去,伸手就给阿春颈后来了一掌。
阿春安静了下来,她感觉耳畔终于消停了点,突察身后的破门吱的一声打开了。
“陆小姐?”南施遥的声音从后方传来,看来药效已去。
赵景程回头,朝着身后刚进门的南施遥略带歉意地一笑:“我怕你家这位郎君过于激动坏了身子,所以先让他睡上一觉,如何?”
南施遥挑眉,只笑不语。
几人围坐在温暖的火堆旁,哑巴把门关上后又细心的把阿春也拖到了火堆旁。
“身体现在怎么样?”赵景程拨了拨火堆,侧头向南施遥问道。
南施遥撑头回看她,回道:“身体已经没什么事了,只是想不到前来搭救的竟然会是陆小姐,真不知要如何道谢才好。”
暖黄色的火光跳跃在枯树枝上,赵景程微垂下眼睫,将目光从南施遥脸上移到了火堆上。
大概是面部和靠近火堆的衣物被火烤出几分暖意,她才会从南施遥的眼角眉梢上看出几分温柔小意来。
她随意捡起一根树枝,手里拨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口中道:“无需言谢,此番你我二人算是彻彻底底的两清了。
我与惜刃有自己的事要做,按你身边两位小郎君的意思,应该是要将你接回解雾谷。今后就此别过,陆某这里预先祝南公子路途安顺了。”
火光在南施遥的眼中雀跃。
雀跃着雀跃着,南施遥的手突然摁在了她拨动火堆的手上,一剪秋瞳弯出笑意,问道:“火燃的已经够大了,陆小姐还要做甚?”
这下不光是她,惜刃的眼睛也睁得老大,特别是哑巴,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还夹杂着慌乱。
故作镇静了片刻,她终于丢盔弃甲,手臂一颤,缩回了手。
南施遥也收回了手,笑着说:“逗你玩儿呢,哈哈哈陆小姐反应怎么这么大?”
无人在意的角落,缓缓醒转的阿春看到方才那一幕,把头一歪,让自己睡回了刚才的梦中。
“陆某还是不习惯这样的玩笑,南公子切勿再做如此行径。”赵景程低头道。
“如何行径?”
南施遥悠悠道:“方才我只是提醒陆小姐不必将火燃的太大,御寒的柴火可不多,要让它能燃到天亮,太浪费了可不行。”
“……陆某是指…算了,无事。”
她只觉得南施遥又是想找些理由来耍赖缠她,干巴巴地回道:“南公子日后若是有事,言语提醒便可。”
“现我身体已无大碍,不知陆小姐明日启程是要往哪去?”
赵景程眉头轻皱。
这句话的意思不还是要与她同行?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回了句:“无需南公子记挂,我等自有安排。”
“有何记挂呢,陆小姐要去旧汌,我也要去旧汌,正好同路相伴而行,何须记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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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合谋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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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赵景程一时无语凝噎。
还没等她想出拒绝之词,在角落处躺尸了许久的阿春比她更着急的蹦了起来,急急说道:
“不行不行不行,公子你还要往哪里去?我费尽千辛万苦总算碰见了公子,是一定要将公子你带回去的。公子,你也知道你母亲的脾气,你这次出来这么久没回去,我们可容不得你继续乱跑了。”
哑巴也是同样的意思,虽然说不出话来,可还是能从他眼中看出浓浓抗拒之意。
“好狠的心啊,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你和哑巴竟然没有一个人同意我去旧汌。”南施遥硬挤出一副欲泣不泣的模样,幽幽叹气。
随后又对阿春说道:“阿春,不是我不想回去,确实是我在旧汌还有要事要办。这样,你们先回去,等我把事办好之后,我再自行回去。”
用类似哄骗小孩的说辞在这种情况说出未免也太不走心,更不要说这理由还是用在阿春和哑巴身上。
“望南公子还是听你那二位小郎君之言,回解雾谷去吧。若你执意要去旧汌,我与惜刃二人也不会与之结伴而行。”赵景程也是同样的立场。
南施遥对于她心里来说,确实有些别样的感情在。
如今她最要紧的是速速见到薛羡柳,在路上拉拉扯扯带个麻烦精不是她的本意。
没有杀他,是她做得最温柔的一次决定。
“陆小姐说话也太绝情了,你我二人在良储的合作还是很愉快的嘛。念在这件事的情分上,路途当中做个伴又有何不可?”
南施遥正坐在她旁边,一边说着话,手一边不老实地搭到了她的肩上。
赵景程原本想用手拍开搭在自己肩上那只手,可又莫名想到了肌肤之亲这样的字眼,顿觉毛骨悚然,立即说道:“南公子自重。”
她看向南施遥,那人似乎能感知到她内心的想法,此时正乐不可支地笑着,也回望她,道了声:“嗯?”
“南公子心中应该知道我对南公子已是仁至义尽,天地何其辽阔,望明日一别,你我各行其道,莫做其他纠缠。”
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要是接下来南施遥再跟她扯东扯西,她不会再回一字。
且如今夜黑风高,又是人迹罕至的孤山破庙,继续纠缠下去,她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做出杀人抛尸这档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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