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赵景程没有意见,他也不会多嘴。
半晌,赵景程开口了,似乎能听到声音中的愉悦之意,实为罕见。
“南公子有一腔热血为国为民自然是好事,但你我的约定只算得上是一场买卖。既然是买卖,双方的利益就得有保障不是?”她抬眉看向南施遥。
现在二人处在相对平等的地位,南施遥知道自己之后占不了上风,轻哼了一声:“陆小姐,请说吧。”
“先写下一半药方给我,你与那位绅士共谋的计划推进一环,这药方就帮我完善一部分,总不算占南公子的便宜吧。”
赵景程知道南施遥是不会在这上面做诡计的,除非他嫌自己命长。
此外,她早让惜刃把药丸给城里的药郎分析成分,已经得出了大部分制成药丸的药材,下面只需要陪南施遥演演戏,就能得到正确的药方趁乱一走了之,她怎么会拒绝呢。
“现在已经是我有求于陆小姐,我还能不从吗?”南施遥说道。
“既然如此,就麻烦南公子将药方一一念一遍了。”赵景程用藏在靴子里的匕首将束缚住她的绳索切割开来。
她不想干等着那计划中的营救,时间越长,变故只会越多。
“如果能顺利出去,就预先去到你与那位绅士的相约之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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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好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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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景程割开绑住自己的绳索后,顺道解开了绑着惜刃手臂的绳索。
步子一转,拍了拍南施遥的肩膀,“这里就先委屈南公子一下了。”
南施遥摆出一副任人处置的样子,羽睫微垂,叹了一声:“陆小姐。”
赵景程把自己的手背到身后,装成一副自己仍然被绑住的样子,故意造出了很大的声响吸引看守的人过来。
被绑进来时,她仔细观察过周边的环境。毕竟是个客栈,业务繁多,所以用来专门看守她们的人并不多,要出去算不得难事。
难的是瞒着几乎遍布全城的眼线到达南施遥与那位绅士相约的地方。
听到动静,在另一个隔间休息的看守嘟嚷着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抱怨道:“真是懒人屎尿多,这几个死妮子就知道耍滑头偷懒,把老娘一个人留在这儿。”
抱怨完,看守面色不善的站在牢门前,不耐烦地骂道:“什么玩意儿,都被绑到这里来了还敢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想吃鞭子?!”
赵景程用恳求的语气回道:“女郎休怪,贸然搅扰是因为这位公子身上有伤,若不能让这位公子进食些清水米粮,恐有性命之忧,这才想恳请女郎拿些饭菜清水来。”
地下室内的光线很暗,这些看守为将灯油钱省到自己腰包里,基本上只会点几个灯。
如今她的脸融在暗处,让人看不出是个什么神情。
看守的女郎用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出言嘲道:“就你?还想让老娘伺候你们吃喝呢,姓孟的没把你弄死就算不错了,想要老娘给你们端茶倒水?想得美!”
那看守啐了口口水,虽然看着身形大半没在黑暗中的赵景程心里有些发毛,可嘴臭的毛病一时间改不了。
见赵景程离牢门近了几步,看守脱口而出骂道:“离门这么近干嘛?再靠近一步老娘就把你脚给砍了。”
看守说的话倒是让人觉得这人胆气大,可惜她后退几步的举动还是暴露了自己的胆怯。
赵景程借着微弱的灯光看清楚了这名看守身上携的钥匙,这地下室内关押人的房间还是挺多的,就是不知道这人身上的钥匙有没有能开她们这间房门的。
先看看能不能诱她进来。
她声音冷静:“女郎,确实是有急事相求,若是送些清水来也多谢您发善心了。”
“哪个?”
兴许对赵景程这样的人心中还是有所恐惧,看守的态度好了些许,没有过多言语,从旁边的墙壁上拆下一只烛台,将烛台伸进房内。
借着烛光,女人得以看清赵景程口中受伤病弱的男人,灯下观美人,自然是别有一番韵味。
看守心中有了别的主意,眼神虽还离不开靠在墙边的惜刃,口中的算计已经吐露了出来:“这位小姐,你也知道送到我们这儿来的郎君,是用来做什么的吧?”
语气中冒犯之意明显。
“何意?”
她自然知道那看守心里存了什么想法,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无名之火,不过声音还算克制,听起来彬彬有礼。
真是个呆子,看守暗骂一声。此时色胆边生的她,也顾不上先前赵景程带给她的别样感受了,先是假模假样的说了几句关心话:
“在牢房中呆着可不好受啊,特别是那位身上有伤的郎君,这关人的屋子阴冷潮湿,哪是两位娇弱佳人能受得起的?”
几句调侃过后,看守咳了几声:“咳咳,饭菜清水必然一一奉上,本人也愿意好人做到底,帮那小郎君把伤口上好药。”
“就劳烦小郎君与我一同去到前面那茶水间中休息一番了。”看守笑了两声,一边盯着靠在墙边的惜刃,一边把油灯放到了头顶上方左侧的墙壁上。
看守心中愉悦,这间牢房里的唯一让她有些恐惧的人正被绳索绑的老老实实的,那几位吵闹的丫头片子又不在这里,做点出格的事又何妨?
女人的眼神终于舍得从惜刃身上移开,手上找钥匙的动作迫不及待。
惜刃见此眉头紧紧皱起,眼神望向了赵景程,见赵景程不甚在意的点点头,双眸一低,脸上便没再出现多余的神情。
………
钥匙转动,随着钥匙带动锁舌的声响落下,顷刻之间,开锁的女人已经被赵景程死死的按在地下。
“肖想他?我要的东西你还没给我呢。”赵景程面无表情,一只手猛地暴起,有力的扣住了看守的下巴。
随后另一只手利落地拿起牢内不知是什么时候留下的布块,塞进了看守的嘴里,用这布把看守的舌头死死贴住上鄂,让那女人发不出求救的声音。
“给你一个机会,最好不要发出别的动静,告诉我,外面有多少人?”她声音冰冷,周边阴狠之气溢出。
在她的注视下,女人泪眼朦胧的点点头。
而在那块满是污垢的布被取出后,看守立刻大叫出声:“来人!有人要…!”
鲜血即刻喷出,昏暗处,女人脖颈中的气管还在为那微弱的呼吸颤颤蠕动。
赵景程放下看守的头,另一只手把方才抽出的短刃在看守衣服上擦拭。
南施遥的脸色有些发白,大概是未曾进食,又见了这等场面的缘故,勉强打趣道:“若是今后我要将陆小姐关起来,可要好好把陆小姐全身上下检查一遍。”
惜刃出去探了路,回来时顺便从看守休息的茶水间里带来了纸和笔。
赵景程接过惜刃递来的纸笔,浅笑道:“那样的机会可算是是千载难逢,如若遇到,南公子可要好好珍惜啊。”
南施遥挪了挪位置,对着那死人叹了口气,随后耳畔就传来了赵景程显得愉悦的阴森嗓音:“念吧,南公子。”
南施遥看着赵景程,念起了药方。
赵景程记着药名,等南施遥说完,她收好了完成一半的药方,把南施遥身后的束缚解开,三人离开了此处。
客栈的位置几人摸得还算清楚,就是出地牢的时候花费了许多时间,出了客栈,剩下的路就由南施遥带着走。
因为药方的事有了着落,赵景程心情舒畅许多,看着身边有些沉默的南施遥,她把刚抢来的剑往腰间一收,笑问道:“南公子怎么面色不佳?难不成被刚刚那幕给吓住了?”
南施遥像是才回过神来,然后看着赵景程,脸上似笑非笑:“陆小姐啊陆小姐,你这人真是太过狡猾。”
她不解其意,回了个:“嗯?”
“你知我知,何必明说。”南施遥只是笑,秋水般的眼睛望着她,在她心中荡起阵阵波澜。
“又卖关子?你最常用这种伎俩戏耍人,我是不会在意的。”说罢,她又回归了往常的阴沉面孔。
“你呀,过于虚伪也是会吃亏的哦。”南施遥拍了拍赵景程的肩膀,算是一句小小的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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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脾气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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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施遥的记忆力不错,带着她们绕着小道,很快来到了他与那位绅士约定的宅院。
轻叩了两三下门,淡褐色的大门便缓缓被人打开。
开门的是宅院内的管家,身着柳黄长衫,举止彬彬有礼。见了她们并未过问来历,打开门后就把人迎了进去。
“几位这边请,客堂内略备了些茶水点心,可在此处稍作歇息。”
这宅子偏小,不过入目便是阶柳庭花,庭院的摆设布局清雅别致,看得出来,主人是位雅人韵士。
这管家言语斯文,说话做事也颇有条理,这会儿正在为她们带路,温声解释说:“真是不凑巧,几位前来拜访,我家主人今日却正好出去了,只好先请几位到客堂饮些茶水点心,等主人回来再告知诸位。
方才我已命人去收拾客房,几位奔波劳累,如若我家主人今日不来此处,几位可在客房休息几日,我到时派人出去通报我家主人。”
“麻烦女郎了,只是我有些好奇,你家主人似乎来者不拒,莫非是平日里胜友如云,所以养成了不问来客来历的习惯?”赵景程觉得新奇,哪有人家来了客人,不问身份来历就直接请进屋招待的?
管家笑了笑,语气温和道:“此话不假,我家主人因为善与人交,所以常常有人登门拜访。
且主人也有吩咐,意思是来者是客,让我们这儿的下人只要有人登门拜访,便一同迎接,久而久之,我们也都习惯了这样的待客之道。”
听到这样耐心的回答,赵景程回了一个微笑,可惜没控制好表情的变化,让这笑容看上去显得没有人情味。
南施遥看着赵景程压着阴沉气质强装儒雅活泼的样子,面上忍俊不禁,望向她的眼神笑意满满。
她无视南施遥这无礼的眼神,借着院内的景观与管家攀谈起来。
她涉猎的领域本来就多,正好说到那管家爱听的东西上,旁敲侧击下来,了解到了不少关于这位绅士的信息。
几人在途中随意的闲聊,赵景程借着话头回了一句:“看来今日到此处探望的不止我们这一行人,只可惜你家主人还未曾回来,否则便可与其他贵宾交谈解闷一番了。”
管家回道:“另一位客人来的来的稍微早些,在厢房休息了会儿就与主人的其他好友去书寓玩了,哈哈看来两位也是无缘相见。”
“我倒好奇是哪里来的贵客了?还是说是位相识已久的旧友。”赵景程特意停了停步子,与管家的距离保持在半步内。
“同陆小姐一般,也是初次登门拜访,谈吐举止皆是不凡,甚为健谈。”
管家哈哈笑了两声,继续道:“不过此人与陆小姐比起来,要更为散漫风流些,若是你们二位相会,恐怕会被那位客人游说到风月场所谈天说地。”
“看来此人颇为能言善道,若有机会,真想与这等洒脱的女子交个朋友。”
“两位说不定真能合得来。”
在这位管家的带领下,赵景程一行人穿过曲折的走廊来到了客堂。
“几位若有要求可随意吩咐,之后有下人带诸位去到休息的厢房,不宜搅扰几位,小人便先行告退了。”
想起惜刃身上的刀伤还需要处理,赵景程咳嗽了两声,说道:“多谢,不知能否劳烦女郎为在下请位大夫过来,咳咳…”
管家急忙道:“能帮得上忙就好,府下就养着一位…我派人去找找。”管家把话说完后,似乎想到了些什么,眉毛微翘,“只是脾气有些古怪。”
“罢了,现下她离得最近,免得再费工夫去请了其他大夫了。”管家自顾自地喃喃道,随即转身退出了客堂。
惜刃听见赵景程的咳嗽声,眼神便死死地粘在了她身上,忍不住出声问道:“小姐是几时染上的风寒?怎么…”
见惜刃望向她的眼神仿佛要在她身上盯出个洞来,赵景程自然如实相告:“请大夫来当然为你清创敷药,至于风寒,我又不是男子,身子没你想的那么弱。”
而且她也并不是完全信任这个地方,惜刃的伤是要医治的,不过要稍微把真实的情况换一换。
假如遇到危险,还可以打出个出其不意。
“嗯,如此便好。”惜刃听到了回答,轻嗯一声,然后如往常一般沉默了下去。
赵景程点头,正饮着茶水,对面的南施遥突然向她抛来一个玩味的眼神,也不言语。
她见不得南施遥这个样子,觉得甚为烦人,便直接道:“南公子有话便说,若是给在下使眼色,那便恕在下愚钝不知了。”
南施遥的眼睛含着笑意,似乎是对她现在的反应很满意。
赵景程心中郁郁,脸上阴沉中又显出烦躁之色,面色是不佳中的不佳。
真不知道南施遥为什么会对挑逗她底线这件事情怎么感兴趣。
“怎么,陆小姐对我倒是有两副面孔了?再怎么我也能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对救命恩人就是这种态度,真是令人伤心。”
南施遥笑眯眯地看她,语气态度像是在逗三岁小孩。
“吃些点心茶水,别总是这么多话。”赵景程冷冷回道。
“点心有了,茶水你给我倒?”
南施遥骨节分明的手从盘中拿出块鹅黄色的豆糕,另一只手故意从桌上新拿了个茶盏。
脸上的笑说不清明,似乎是在含蓄地挑拨着她的耐心。
她深深地看了南施遥一眼,意外的,心中并没有反感的情绪,甚至产生了种异样的满足。
这样的感觉很奇怪,总之让她升不起一丝怒气。
她无所谓的提起茶壶,从南施遥手中接过茶盏斟了杯茶,缓缓出言道:“这下总能消停会儿了吧?”
那手执豆糕的烦人精自然是点头傻笑,回她道:“这才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嘛,陆小姐也不算愚钝。”
不多时,管家便又回到了客堂。
“客房已经收拾好了,只是尚且不知我家主人何时回来,看陆小姐身体欠佳,几位可一同随我前往客房休息,若是我家主人回来了,我再命人前去通报几位。”
说完,管家对着赵景程笑了笑:“陆小姐需要的大夫我已经让她在厢房中候着了,身体如有疑问,尽管问她便可。”
“那便最好不过,多谢女郎照料。”
这府中的管家倒是挺喜欢聊天,在去厢房的路上她又聊了些管家感兴趣的话题,临别时,管家眼中尽是依依不舍。
此时在一旁候着的李大夫终于不耐烦地发声了:“别一直念念不舍了,叽叽喳喳那么久,是你们说话重要还是看病重要?”
管家的声音小了些许,向赵景程介绍道:“这位大夫是我家主人养在府内的客人,似乎是以前外出云游时结交的朋友,说她脾气古怪吧,其实也不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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