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哪个更拿手。”
穗和回过头,认真冲他吐了下舌头,“……应该是差不多程度的不拿手。”
傅令絮洗漱完,走到她身边,“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我先问你的!不要说随便啊,说随便的人最难伺候了。”穗和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一手拿着鸡蛋,一手抓着一把菜刀,踌躇着下一步的动作,莫名其妙的联想到番茄炒蛋。
傅令絮不跟她争抢,说“煎蛋、水煮蛋、贝果都可以”。
他退到咖啡机旁边,侧边的塑料膜都没有撕开过,复古半自动的款式,机身镶嵌了一颗饱满麦穗形状的淡菜黄石,“……这个咖啡机有点眼熟。”
“是吗?我姐姐送的,可能你见过,说是朋友专门定制的,适合给我当装饰品。”
“原来是送你了。”
穗和正在煎蛋,热油滋滋啦啦的响着,她“啊”了一声,立即绷着笑脸挥手说,“没问题、小问题。”然后又问他,“怎么了吗?我很少在家用咖啡机,都是店里买。”
“没事,你姐、姐夫趁我出差,连夜从我家搬走的。”
穗和才反应过来,慢眨着眼笑了一下,“原来你就是这位朋友呀?谢谢傅大律师!”
“早知道是送你,我不会跟她费那么多口舌。”
穗和转过身才开始忍不住笑起来,她很爱笑,也笑得明媚。
身后的咖啡机声音不大,傅令絮不喜欢冰咖啡,但穗和喝任何饮料都得加冰块。
吃过早餐,穗和甚至将玻璃杯中的两颗冰块都倒进嘴里,含了一会儿就开始嘎吱嘎吱地嚼着,听得傅令絮觉得牙酸,但并不出声阻止她。
只是趁她无端看向他的时候,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穗和先是呼吸微滞,下意识去躲,下一秒按他之前教过她的那样,绕过他的肩膀搂紧他的脖子,她是个聪明的学生,不用刻意迎合,也能利用好她的瘫软让冰尖去刺激傅令絮,温差和心率都在悬浮,冰块辗转,最终一点一点在唇边融化。
在穗和意乱情迷的时候,声音自她耳后落下,“我出去一趟,晚点回来陪你。”
“有工作吗?”
“不是。”
“哦……”穗和双眸微垂,停顿了几秒,觉得还是不要追问比较好,紧接着说:“不急的,我也得回学校做比赛的模型,不一定比你早回来。”
“忙完告诉我,我可以去等你。”
“好。”
“穗和。”
傅令絮突然喊她一声,这几天很少有这样正式郑重的称呼,穗和忽然有点不知所措,抬头去看他的眼睛,用眼神无声的询问着“怎么了”。
“手机方便借我用一下吗?”
傅令絮语气再寻常不过,没有太多情绪,好像只是在问“你喝水吗”。
穗和以为是什么事,想也没想便说,“当然可以!”
傅令絮淡淡笑了一下,“使用你的微|信或者手机号也可以?”
“没问题呀!”
“我可能需要一点时间,不过也不会太久,半小时以内。”
“不着急的!我信誉良好,生活健康,花|呗一毛钱都没欠过。”穗和笑着跟他开玩笑,“不过您别是要做什么违|规|违|法的事情吧?会不会把我抓走呀?”
傅令絮嘴角微微扬起,“可能会,反悔还来得及。”
“那你记得来救我啊,傅律师。”
傅令絮接过穗和递过来的手机,“那聘请我?”
穗和挑着眉看向他,笑得无辜,“可是我怕我请不起诶……”
片刻,他说:“我不是只收钱。”
第17章 陪玩
-17-
傅令絮借用穗和的手机, 只是草草扫了一眼邮箱、Message露出的字样内容,并没有擅自一一点开去窥探她的隐私,快速浏览, 抓取有效信息。
傅令絮在伦敦政经读了多年书, 毕业第一份工作就是在英国魔圈五所之一的Clifford Chance工作, 第一年岗位是Trainee,以接触债权和股权投资业务为主,由于傅令絮从小学习德语, 能够流利地听说读写, 破例升为Associate。
老牌律所有Rotation规则, 简单来说就是轮岗制度, 当然工作内容和接触领域不能只是简单了解的程度。傅令絮也是在此期间结识的陈薇拉和周寂白, 不同的是,一个是毕业生之中的佼佼者, 另一个因为及时发现他胃穿孔打了抢救电话,而成为了他的助理。
并且这件事,周寂白隔三差五就要提醒他一遍。
尤其是在泡妹接到傅令絮的电话时。
周寂白无语的叫嚣着:“老傅, 虽然我接下来说的话很荒谬,但是希望你理解。虽然这个时间点我应该在工作, 但是我确实不在。”
“说点人话。”
“我在酒吧。”
傅令絮一时语塞, 推开门走进他在伦敦的办公室, 看了眼时间, 上午九点。
“大早上在酒吧?”
周寂白坐在车里,拨档启动车辆, 守在酒吧门口已经快两个小时了, 终于见到穿着白色毛衣和紧身牛仔裤的女人推门,语气莫名其妙的骄傲:“离谱吧?!”
“吃点药。”
“是得吃点药, 我得相思病了,跟你曾经的胃出血一样严重,会死人的!”
又开始了。
救命之恩,涌泪相提。
“打住。”周寂白属于参加宴会能心动三十次的类型,对于他换女朋友的速度和惊天动地的恋爱故事,傅令絮都没兴趣,他打开窗,坐直身体,手指碰了碰桌前每天都会新换的郁金香,“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真没偷懒,不过全是无效信息,邮箱是新注册的,你说的那几位我也去查过了,钟历沿除了在家,就是去泡吧,也有按时去社区报道,没有异常行为,来自警方渠道的合规信息。至于姜慧,不清楚,总不能跑去跟踪她吧?不过电话记录我查过了,没有异常。”
“嗯。”傅令絮也猜到了。
他查过钟历沿在国内的家庭情况,母亲是外企奢侈品牌中国区高管,父亲早些年在券商工作,后来加入初创基金公司,两个人算是老来得子,比较宠溺钟历沿。
在国内没有任何不良记录。
通过他在国内的高中同学,得知他的个人媒体账号和朋友圈情况,无非是骄纵虚荣,运营了一些精英生活的氛围,结交的也大多是同龄富二代学生。
周寂白忍不住抱怨:“你不是私家侦探,就别大海捞针了吧?”
“不劳你操心。”
“再说了,男人什么德行你不知道?能造这种谣,不是表白失败但是自命不凡的臭男人,就是表白失败但是嫉妒被人偏爱的可怜女人。”
“嗯。”
这个傅令絮也知道。
他早上简单查看过穗和的手机,发现伪装事后的照片只有一张,不敢真正动手恶意P图,只敢用一些遮遮掩掩打码的手段扭曲伪造暧昧的氛围,让有心人浮想联翩。
另外,所有侮辱短信的内容,说来说去也不过是“爽”字、“骚”字,尽力在往小女孩的羞耻上捅刀子,却弄巧成拙,显得格外小儿科,尤其是发到他公开的工作邮箱里的那句——大律师喜欢这件睡衣吗?男人都好这口白天清纯晚上骚的?帮你试过很多次,确实很爽。
这根本不像一个成年男性会有的措辞。
也不难看出,这是一句女性视角的发言。
甚至用意不明。
发给他这句,无非是打乱他对穗和的看发,向他恶意传递穗和私生活混乱、人不如其表的信息,从而试图破坏他们的关系。
而发给穗和的短信内容,像骚|扰、羞辱,又像是某种暗示和邀约。
傅令絮几乎不用多想,吩咐周寂白,“你去帮我找到两个学生的微信,一个人在上海,一个在伦敦,都是穗和关系亲近的女同学。”
他跟陈闻鸢确认过。
以穗和简单的交友圈来推测,除了偶然加的快递、保险小哥和低年级同学,穗和与她们两个人共同好友的重合度极高,基本可以判断为社交覆盖面一致。
便于他验证。
“穗和?不是,你到底在跟什么案子啊?又是跟上次南安普顿那个小姑娘有关?”
傅令絮预备坦然说“是”。
却被周寂白吵吵闹闹的给打断了,“被我说中了吧?!我就知道,除了那个小姑娘,没有人能让你这样,什么天大的案子能跟一个头像都没有的破邮箱扯上关系?!”
傅令絮顿了顿,心生好奇,问他:“我哪样?”
“什么哪样,你看看你像哪样!无序,偏心,紧迫,从一个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工作AI,变成了一个散发着恋爱酸臭味的普通男人。”
周寂白畅快的说完,觉得自己说得太文艺、太有水平了,啧啧几声,连连自夸,“傅令絮,你发现没有?我这段话说得,简直是百老汇级别的台词。”
傅令絮一时沉默。
周寂白这人脑子一根筋连到大腿根,听他的表述就能判断最近在追什么样的人。
周寂白对着后视镜左看右看,感慨说,“可惜了,可惜我只是平平无奇一米八二的男人,不像你一米八七这么高,不然我可以去客串女主角的骑士,她梦中的白月光。”
说完又扼腕叹息:“不对!比我有钱就算了,你居然还比我高!”
傅令絮毫不留情的戳穿他,“这好像不是什么难事。”
“高也没有用,以后这个世界上,只剩我一个穿花蝴蝶了。”
傅令絮不予理会,只提醒他,“找到我要的联系方式。”
“what?!我正在搞爱情创作!我没空啊!”
“算了,挂了。”
…………
傅令絮挂了电话,紧接着另一个电话打进来,如果不是因为他有其他不可以错开的电话,他也不会嘱咐周寂白这么不靠谱的人去做事。
这是他母亲陈如新的电话。
她是一位常年住在深山景区的古董修复师,深居简出,如无必要不与外界联系,爷爷辈就在上海有洋楼,自小到大没有为柴米油盐费过心思,婚前婚后都由自己做主,跟傅令絮经商的父亲爱好和性格迥异,却偏偏契合安稳,恩爱过了一辈子。
傅令絮的父亲也没闲着,不怎么再管生意场上的事情,陪陈如新住在景区,第一年盘了个茶庄下来,第二年投了一部小成本的网剧,就在本地拍摄。
傅令絮联系陈如新是前天的事情。
到此刻,陈如新才有空回复他。
陈如新揉了揉太阳穴,觉得眼眶发酸,温温柔柔地问他:“怎么突然想要外婆的胸针了?”
“送人。”
陈如新一顿,从没见傅令絮问她要过东西,更别说是送女孩子的东西。
“交女朋友了?”
“嗯。”
陈如新安静的笑了一下,也不多问,只说:“真不容易。”
傅令絮也没有要继续介绍的打算,他是放养长大的,自小就能拿主意,父母也从不过多干涉,虽然家境富裕,也从未指望傅令絮去继承,只跟寻常父母那样叮嘱他多注意身体。
“能修的好吗?”
陈如新为难,“不太容易,不过按你的个性,大概挑中这一件是不可能换的。”
“是。”
“那我尽力。”陈如新笑了笑,“你倒是挺会选,你外婆这胸针全世界也找不出第二枚,麦穗精致,颗颗饱满,当年一位师傅手工雕琢了七百多天,才能像是迎风摇曳的模样。”
傅令絮也礼貌的笑说:“谢谢妈,我的眼光确实很好。”
/
傅令絮在办公室待了一整天。
到晚上九点,按时去学校接穗和一起回家。
穗和做了一整天建筑模型,不止手上一直没停,还因为需要剪裁和制造可模拟真实环境的摆件而爬上爬下,不到十一点人已经昏昏欲睡。
等再次睁开眼迷迷茫茫的分不清时间时,她才发现傅令絮还坐在小桌边对着笔记本电脑,没有的打字声音,他拿着手机,更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也或许是在看文件。
穗和安静的望向他,发觉他戴眼镜比他穿正装的样子更有禁|欲的吸引力,只剩他的表情太严肃了,眼中还有冷意,一点都不像他看向自己的样子。
穗和软绵绵的声音问他:“……你还没睡啊?”
“吵醒你了。”
“没有,没有,我只是有点冷……”
傅令絮将金丝边的眼镜拿下来,在黑暗中一下子摸到手边的遥控器,将空调温度调高,因为好几个小时没开口,声音也变得暗哑,问她:“渴不渴?”
穗和点点头,想爬起来,但是实在没力气,身上说不清楚哪里酸胀,可是就是哪里也不清爽干脆。她索性将头埋在双臂间,趴在枕头上说话。
“你还在忙工作吗?”
傅令絮停了几秒,告诉她:“没有,该结束了。”
“好辛苦啊。”穗和由衷地说,“果然一般人是当不了律师的。”
傅令絮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坐到床边喂给她喝,看她趴着不容易顺着咽下去,伸手搂住她的腰捞她到自己身前,又将水杯递到她嘴边。
穗和趁机抱住他的肩膀,有点发虚地倚在他身上。
“好耶,抱着你我好像暖和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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