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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中娇——猪猪丁【完结】

时间:2023-10-13 14:54:10  作者:猪猪丁【完结】
  “阿翊好不讲理。”她柔声抱怨,手拽着他的前襟,面色却闪过一丝无奈的惆怅,“下次可不敢说苦了。”
  萧翊只是低笑,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松了松.身.子,又在她额前落下一吻。
  “太挂念你,这才失了稳。”他的声音很低,正落在她耳畔,直白而热烈地袒露着心思。
  方柔不挣扎,脸顺势贴进他的怀里,“阿翊,你不怪我么?”
  萧翊心念一动,他垂眸,目光落在方柔莹白的侧脸,心里那熟悉的感觉,慢慢回来了那般,心头的疤正在飞速愈合。
  是梦么?可方柔抱着他的力道那样真实。
  方柔好似变了个人,那夜她那样绝望地指责他,口口声声说是他们两人的报应,是天在伐他,她当时是因孩子没了,恼急才会口不择言吧?
  她如今于心有愧,所以用行动在弥补,是这样么?
  萧翊有些恍惚。
  方柔又说:“我那日不该将怨气发到你身上,阿翊。你对我这般好,孩子没了不是你的错,这也是你的孩子,你也心疼她的,对么?”
  他的心头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他张了张嘴,唇间微颤,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方柔低声叹:“我只是太难过,为何我们这样难?我先前虽然心底生你气,可后来我也认了,在王府没有什么不好,你待我一向宽容。”
  “这段时日我没别的事,我总是一个人在想,总算想明白了,我不该怪你怨你。太后说得对,哪有夫妻不争吵?说开了说透了,日子还是能够继续过。”
  萧翊五指一颤,他听着方柔细细道来,原来这才是她真心所想?觉得他们太难,原来她也意识到,先前的种种只是观念不合引发的争吵,她只是一时没想通,只要说开了,只要给她时间想明白。
  他心间一松,似乎那期盼的事物终于尘埃落定。果然,他一直没有想错,方柔只是需要时间,他只需要慢慢等,他们总会跟从前一样,他们其实一直没变。
  萧翊难得语塞,沉默了那样久,仍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方柔。
  他只得将她搂得更紧了些,最后只说:“阿柔,都过去了。”
  方柔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如释重负,萧翊是瞧不见的。她本以为还要再费些心力,她怕那夜由着本心指责了萧翊,把话说得那样绝情,他会再行极端。
  可没料到,他似乎轻易认下了她的说辞。
  方柔一时恍惚,她从没这样深刻地意识到,她之于萧翊,竟这般重要么?
  她不解,若如此深爱一人,为何不是彼此聆听所愿,尊重平等,反而要将某一方的自我意愿凌.驾在另一方之上,不愿放手的后果如同流沙从掌间消逝,物极必反。
  她理解不了这样极端的爱,她从来所求一事,她需要自由自在地生活。
  方柔惆怅地闭上眼:“阿翊,你给我说故事吧,我困了。”
  萧翊扶她躺好,才说到开篇,方柔便已侧身沉沉睡去。他慢慢收了话,喊来嬷嬷在床前伺候,独自出了院子。
  何沉在门外静候,跟随萧翊往外走。
  “孩子呢?”他往望湖院的方向去了。
  何沉:“安置在冰棺,停在北边的小别院。”
  萧翊沉默半晌,这才道:“你让冯江去备些物件。”
  何沉逐一记下,与萧翊在岔路口分别。
  萧翊独自走回望湖院,简单洗沐过,换上了正经常服,他行步至书案边,拉开暗屉,里头有个扁扁的方盒。
  他取出盒子,掀开,里头是一对金镯,各坠了块小小的平安锁。
  萧翊见了那金锁上的“平安”二字,心间一沉,不由眉头深皱。这本是他悄悄备好的生辰礼,那平安二字由他手写,送到司珍房巧手锻造,以愿他与方柔的孩子一生顺遂。
  无计可消愁。他怔望许久,长叹了一声,颇感无力地垂下手,将那盒子盖紧。
  他走到书房,提笔拟了道奏疏,最后一划落下,何沉已候在门外。
  萧翊传他入内,何沉手里拿了块交叠好的锦帕,行至书案前:“殿下,事情都已办妥。”
  他将锦帕递上前,萧翊沉默片刻,这才伸手接下。他展开锦帕,里头有几缕细软的黑发,整齐地以金线绑成了一股。
  萧翊只觉眼眸微刺,面上露出强烈的哀恸之色。
  “立牌位、入东陵、册封郡主,封号孤已拟好,你将奏疏交去乾康宫。”他小心地包裹住那股胎发,牢牢握在掌间。
  何沉小心地抬眸望了萧翊一眼,最后默默领命退下。
  这些事情交办下去,萧翊很快就得了皇帝的答复。圣旨已传,这孩子被册封为永宁郡主,入东陵前都安存于冰棺内,其余琐事皆交由宗室府拟定。
  彼时已过了大半月,方柔的身子已无大碍,腰身很快瘦了下来,也因是年轻、体质不同,孩子本也偏小,由此恢复起来非常顺利。
  她连月进补,面颊红润肤色透白生泽,后来临近出月已时常落地自由行走,嬷嬷看管不住,只能由她喜欢,自然,只趁着萧翊离开西辞院的间隙偷偷做。
  他这月疏于政务,没再上朝,皇帝体恤他经历丧女之痛并没催促。
  萧翊时常在西辞院逗留一整天,入夜就睡在软榻,嬷嬷和春桃留在偏房伺候。
  方柔默默发觉萧翊如今特别有空,他连日不朝,每日陪在她身旁几乎寸步不离,有时连嬷嬷的活儿也抢着干,直教下人相觑无言。
  她偶尔梦中转醒,会瞧见萧翊独自站在窗前静默。他有时候低头看着手里的物件,方柔起先不知道是何物,后来有一回,她忍不住喊他,他下意识先回了身,手没收住。
  方柔瞧清楚了,那锦帕里包裹着一股胎发,她当下一怔,欲言又止。
  直到萧翊察觉了她的目光,忙背过手去,笑着问她发生何事。
  方柔心底有一阵说不出的感觉,这异样的想法拉扯着她的神思,令她内心不安。可每到此刻,她都会想起秦五通死前狠狠瞪着她的模样,由此,一切都又破碎不见了。
  她始终记得还有件大事未了。
  方柔出月在即,宫里也来了人,萧翊就在西辞院见那内官,远远听着不真切,好似是皇帝关心他的境况,许久不见人他也没传话入宫,二圣心中焦急。
  临到了,又说各邦使臣即将打道回府,萧翊依制该露个脸。
  方柔不知萧翊最后如何回话,只是,那日之后他仍没离开过宁王府,日夜守在西辞院,看着像是怕方柔想不开。
  而明眼人都瞧得出来,王妃虽然有些古怪,面上瞧着哀恸,可却像很快接受了这件事,气色越来越好,心情也宽松许多。
  后来他们恍然大悟,其实是萧翊自己想不开。
  总算熬到了出月的日子,方柔终于能落地外出。
  她换上一身素净的水色长裙,短衣是她向来喜爱的碧色,她站在廊下望着许久未见的广阔天际,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快到了……
  萧翊踏进西辞院的当下,便见着这般如画美景。
  他站在院里没迈动步子,就这样静静欣赏着,直到春桃拿了件披风出门,见到萧翊福身行礼,方柔才转过眸子。
  二人就这样隔着小院对视,仿似大梦一场,都以为如同方柔初初随他回王府时那般美好,真相被装裱起来,泛起一道口子,轻易不敢撕开裂痕。
  方柔定神,露出一抹笑:“阿翊,你来了。”
  萧翊张了张嘴,站在原地没动步子,还是何沉悄声说了句:“殿下,院里风大。”
  他忙醒过神来,蹙眉朝方柔快步走去,嘴里道:“你才出月,凡事不可大意。今日转凉,还是少在外头见风。”
  方柔难得没跟他摆冷脸,反倒像萧翊心底最期盼那般,只是垂眸笑了笑:“就是阿翊大惊小怪,我已休养月余,又不是病人。”
  她凑近他,竟主动抬手挽着他的胳膊,带着他往屋里走。
  萧翊仿似梦中,步子有些踌躇,他难以置信地望着方柔,一时又惊又喜,还透着些害怕和疑虑。
  她将他按坐在桌前,站着给他斟茶,就这个间隙,她转眸瞥了春桃一眼。
  小丫头心领神会地朝何沉打了个眼色,这回连何沉也没绷住,那丝狐疑之色一闪而过,最后还是跟着春桃出了院子,顺带手关上门。
  方柔抬手捋捋碎发,坐在一旁望着他笑:“阿翊不渴么?”
  她又把杯子往萧翊面前推了推,见他仍不动作,只是犹疑不解地望着她。
  方柔这便叹了口气,复又站起身,端了杯子走到萧翊面前,明明眼神坦然率直,可不知表情为何忽然染上一层羞意。
  萧翊不解其意,便见方柔举杯慢饮了一口,随后,她微微侧过脸,贴上了萧翊的唇。
  杯子被她顺势放下,手.攀.上.他的肩,主.动而热.情,萧翊只有一瞬的晃神,很快地,他变成了主动的那一方。
  一如从前那般,只是这回.牵头.点.火的是方柔。
  他托着方柔的脸,拉她坐在了.腿.上,这下方柔被迫仰起头,可她的回应更.热.切,呼.吸.急.促。
  她难得没躲,一如从前,或许更甚。萧翊配合着,享受着,呼.吸.一沉,他轻.啄.她细.白的颈,方柔.仰.着.头,她已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忽略了一切不情愿,只想达到目的。
  可到最后,萧翊忽而捉住她的五指,只是握到唇边轻轻地嗅吻着。
  方柔一怔,她迟疑地望着萧翊,唇角微颤。
  谁知萧翊哑.着嗓子道:“阿柔,现下不合适。”
  方柔脸色一僵,随后霎时变得透.红。她面上闪过强烈的羞.赧和局促,萧翊何时这样能忍了?
  她还以为能趁意.乱.情.迷之际让他卸下防备,谁知她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被萧翊倒打一耙。
  气氛到此戛然而止。
  萧翊好不容易平复了心绪,他抬手轻抚着方柔的发,语气不忍:“今日满满移棺入东陵,我让宗室府仔细算过日子,避开你出月,也选了合八字的世家送葬,此事必当风风光光。皇兄那边特地交代了,你我不得前去,到底还有活人的规矩要守,我倒无妨,从来百无禁忌。只是担忧你的身子,不想让你去,所以才决定临时告知你。”
  他的声音忽然有一丝紧张,“阿柔,你别怪我又自作主张,我知晓你不喜欢。可这事我实在无法退让,我不愿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方柔心底猛地一坠。
  她身子一僵,从没想过萧翊会这样把那孩子放在心上。她一直以为,萧翊先前百般讨好忍让,不过是顾念她可能会诞下世子,不过是想让她死了离开京都的心。
  由此,她得知生下的是女孩儿,心底还松了口气,想来萧翊必不会那样执着。
  可以眼下所见,萧翊对此很在意,甚至算得上刻骨铭心。他的忧愁和哀痛能被人轻易察觉,并非伪装出来给谁交差。
  萧翊从心底在意这个夭折的孩子。
  他见她久久没有说话,甚至有些着急:“阿柔,你有气就说出来,哪怕你不想见我……”
  方柔终于忍不住:“不要紧,这事我听你安排,我只是没什么想说。”
  他不忍:“你……怪我么?”
  方柔只是抱着他,轻声说:“阿翊,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
  她闭上眼,那阵欺骗带来的违心悔意已少了许多。
  原来这宫里的勾心斗角也不难学,人的欲望和追求可以颠覆本来的局限,她原本以为上回出逃已经做得足够,原来,她也能一点就通。
  萧翊将她搂得更紧了些,直到他听方柔轻叹:“阿翊,我不想你难过。”
  萧翊心念一动,轻抚她的发。
  方柔低声道:“我实在有些闷得慌,你陪我出去散散心,好不好?”
第65章
  ◎就这么恨我?◎
  皇帝正与珍嫔在乾康宫说闲话, 他才散了朝会,近日无事,倒是内阁有位老臣问起了萧翊的去向,他打发了几句, 也没刁难。
  他今日兴致高, 叫了些甜饮, 本打算等淳宜游园回来一块吃。
  殿外有内官通传,说萧翊入宫求见。
  珍嫔与皇帝对视一眼, 默默福身退了下去。
  不多时,萧翊神态自若地进了大殿。
  皇帝招呼他入座, 顺手乘了碗甜汤, 上下打量一眼, 笑着道:“瞧着气色不差。”
  萧翊慢慢尝了一口,先说了句味道不错,过后把碗推到一旁,也望着皇帝看了会儿,低笑:“皇兄近月辛劳,倒是神采十足。”
  皇帝笑着没答话, 朝刘福看了一眼, 他机敏地上前看茶, 随即又退到一旁。
  萧翊瞥了他一眼,低声道:“冯淳安仍在乾康宫么?”
  皇帝:“一直都跟在我身旁, 与刘福轮值。”
  顿了顿,他又道,“刘福年事已高, 该让贤给年轻人了。”
  萧翊只点了点头, 喝着茶一时无言。
  皇帝又瞥了他一眼, 主动问:“阿翊是有所求?”
  萧翊手指一顿,他的唇边勾起一抹淡笑,垂眸望着茶水一圈圈的痕迹,这才放下杯子道:“皇兄,你在担忧何事?”
  皇帝一怔,倒是爽朗的笑了起来,“阿翊,朕只担忧你的安危。”
  萧翊蹙眉敛眸,转头望着皇帝,一时间隐有暗地里剑拔弩张的胶着。
  他沉默了片刻,这才低声:“皇兄,你既已大好,该将朝务提紧些。”
  不待皇帝开口,他继续说:“臣弟今日进宫特来向你请辞,待方氏再休养些时日,我打算带她回家乡住一段时间。”
  皇帝动作一顿,猛然抬眸看向萧翊,脸色竟有些琢磨不明。
  萧翊轻叹:“她虽面上没说,可我心底清楚。她不愿留在京都,过了这么些日子都没有真正接受,我时常在想,那地方真有这样好么?”
  他苦笑着轻哼一声:“不过,好与不好也不紧要了。我答应过她,待她生产后便回趟丘城。如今出了这件意外,我怕她看不开……”
  皇帝一直默默听着,他的目光停留在萧翊脸上,半晌才道:“方氏想不开么?”
  萧翊叹:“或许吧。”
  皇帝神色复杂:“阿翊,你能寻得彼此真心相待的女子,我与母后都很欣慰。只是,我仍想说,你与方氏到底经过了些不好的事情,如此大起大落,心力疲惫。当初我就与你说过,方氏养不熟没有心,她与裴昭瞧着也不像作戏。”
  他一顿,继续道:“她当年留在京都,可算不得多心甘情愿。你就不怕她只是作戏?”
  萧翊先是沉着脸,倒非因言不悦,只是他无法反驳皇帝。可他到最后只说:“所以臣弟想做些弥补,先前的恩怨已成定局,现如今经历波折,她总算愿意与我重新开始,这是好事。”
  皇帝欲言又止,眉头深皱,最后只轻轻应了一声。
  过了会儿,他才道:“王府的事我也不理了,你自有本事料理妥当。只是手底下的部署安排,须得仔细从严,尤其是颂余内乱,丘城又经历一番清算,你比我更清楚此事危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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