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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主她为何那样(女尊)——道玄【完结】

时间:2023-10-20 17:15:38  作者:道玄【完结】
  裴饮雪道:“水上之事?”
  “知我者裴郎也。”薛玉霄顺着说了下去,“家书素来都是你提笔回复,平常是我们二人商议的。如今我不在,若是周少兰、关海潮等人有书信问计,我在外不能回复,你自行斟酌。”
  裴饮雪知道事关重大,便问:“我深居内室,怎知朝政如何?”
  薛玉霄道:“朝廷之事我一概没有瞒过你,你又曾经随我出京华、检籍土断、踏足各个州郡,要论见识和果决,我从来没有轻视过。而且,我相信你。”
  裴饮雪望着她凝视许久,情不自禁道:“你……可叹婵娟娘分明无情之人,却一句话就把我拖下水不能回绝了。自然,我是不会拒绝你的,你要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他应下此事,忽然又问:“你受封将军,自有一支亲军,当中的随行军医似乎都是族中派去的,七郎就在太平园过年,母亲没有委托他随行吗?”
  “这跟剿匪不同,他毕竟身为崔家的七公子。”薛玉霄说了一个两人听起来都不是很能相信的话,对着裴饮雪注视的目光沉默半晌,又解释了一句,“崔七诊金昂贵,我们还是……”
  后面这个借口更离谱了。
  裴饮雪轻轻挑眉,屈指抵住下颔:“怎么,有事相瞒?你们的争执过节还没有过去?”
  薛玉霄叹道:“是有一些争执。母亲虽有此意,但我回绝了。七郎如今是宫中医官,怎么能随我而去?”
  “宫中医官也有一部分拨出来从军的。”裴饮雪道,“医署里许多人都是庶族之女兼任,若能在战场上救治如你一般的将军贵女,得遇赏识,通天之路近在眼前,七公子虽是名门男子,但他的声名足以忽略这些非议。……到底是什么事,让你都这样遮遮掩掩。”
  薛玉霄没有办法,纠结了一番用词,支吾道:“他……他……”
  裴饮雪忽然道:“你们不会有肌肤之亲了吧?”
  薛玉霄面色一变,脸颊唰得一下就红了,她一贯镇定,没想到被裴郎一句话震得瞳孔睁大,呆了呆,猛地道:“没有啊!”
  裴饮雪看着她没有动。
  薛玉霄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将风度翩翩一派端庄的好郎君抓着两肩晃了晃,像是要从他脑袋里把什么奇思妙想晃出来:“你在想什么啊?是不是太过头了!”
  裴饮雪没有反抗,像是浆糊贴在一起的单薄纸片人一样被她晃了两下,头晕目眩,当即伏在妻主肩上,语调断断续续:“那你……为什么不好意思?”
  薛玉霄停下手,摸了摸他的长发,说:“七郎还年少,一时向我示好,说……之前有意于我。不过如今我向他许诺,愿为其终生之友。”
  裴饮雪抵在她肩膀上没有说话。
  薛玉霄等了半晌,都没等来回应,小心地用指尖撩起他后颈上的碎发,捏了捏他的颈项,低问:“……还活着吗?”
  “……死了。”
  薛玉霄忍不住笑,道:“我想他看见我其实未必高兴,不想惹他难过,所以近日躲避了些。”
  “怎么又坏又木头。”裴饮雪叹道,“崔七乃是豁达通透之人,说开之后就不会再苛求你什么,你这样刻意保持距离,岂不是更惹他伤心?”
  薛玉霄噎了噎,仔细思考,仿佛也有道理,试探问:“你没有不高兴?”
  “……没有。”
  薛玉霄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觉裴郎没有发烧,这才放心:“真的啊。”
  裴饮雪从她肩膀上起来,甩下小案上的账簿,掉头更衣洗漱,脱鞋上榻,放下床帐,缩进被子里面皱成一团。
  薛玉霄:“……”
  是真的就怪了。
  接下来的半日,裴饮雪都逃避现实、没有去管后院里的事务,不知道是不是在被子里睡得昏天黑地――总之一动不动,伪装尸体。天际擦黑时,薛玉霄哄他起来吃饭,在灯烛下看见被子里冒出一双幽幽的眼睛。
  薛玉霄:“……饿不饿?”
  “气饱了。”他闷闷地道。
  “之前说话不是很大度么。”薛玉霄无奈一笑,“还劝我不要疏远他。”
  被子盖过去,连一双眼睛都不露出来了。
  没有办法,薛玉霄只好自行洗漱更衣。她掀开被角,安安静静地闭上眼睛,刚闭上,突然感觉到一条冰凉凉的小蛇游动而来,把她笼罩起来,对方凌乱的青丝坠在发尾上,里面夹杂着一丝很浅、很淡的银发。
  薛玉霄从幽暗中睁眼,见气了一整天的裴郎埋进自己怀里,展臂把她的腰抱得紧紧的,说了一句:“……我把他当好弟弟,他居然真的惦记我的妻主。”
  “……”
  “你不许跟他有什么。”
  薛玉霄搂住他,道:“我本来也没有跟他有什么啊。”
  裴饮雪道:“你没有亲他吧?……你会不会觉得崔七更合你的脾气,你们都是直来直往的率性之人。……不,你是表面直来直往,但他那样的性格,世人少有不喜欢的。”
  薛玉霄道:“当然没有亲他。你到底在想什么呀?”
  裴饮雪道:“没什么……你回来之后还能想着我吗?会不会在徐州看见什么美貌的新欢……”
  薛玉霄沉默一瞬,说:“都说让你别看谢不疑写的话本。”
  裴饮雪也知道这句话很离谱,低头埋在她怀里不说话了。好半晌过去,忽然又缠上来,语带恼意:“他叫我哥哥,难道是暗示我要做你的……唔……”
  薛玉霄勾着他的头发亲了上去。
  他的柔顺散乱,没有丝毫毛躁之感,入手如同一片冰凉的水流。她在发间屈指扣紧,抵着裴饮雪的后脑,将小郎君这双吐出埋怨低语的嘴唇封上,让他的气恼变成了闷闷的、低软的喉间轻哼声。
  薛玉霄翻过身,两人调换位置。她的手抵住裴郎的侧颈,这段修长白皙、十分脆弱的颈项,被她的掌心拢住一半。薛玉霄微微低头,贴着他的额,轻语道:“你在脑子里是不是要把我跟他的喜事都办了?”
  裴饮雪被说中心思,一时难以应答,只觉得她身上馥郁的香气一缕一缕地灌入肺腑。仿佛五脏六腑、一切神思,都被这股温柔的香气所掌控。在她每一寸视野的笼罩下,他的肌肤骨骼、躯干四肢,都被目光挟制摩挲着……裴饮雪喉结微动,闭上了眼。
  “怎么不说话。”薛玉霄顿了顿,问他,“上次崔明珠送来的东西,你会用了吗?”
  那是一种保护男子贞操的用具。
  裴饮雪在她的注视下无法轻易表态,很艰难地摇了摇头。
  “……那等我回来吧。”薛玉霄道,“真能避孕吗?我不信……等我回来,我们试一试。”
  裴饮雪的手紧紧攥着她的里衣,几乎要把薛玉霄的衣带都扯开了。她低头看了一眼,低声道:“还是你现在就急了?”
  他马上松手,从头晕目眩中找回神智:“……总是亲我一下就把我制住了。你这是……什么计谋?”
  薛玉霄俯身下去又抵唇一吻,将他搂在怀中,抚摸脊背:“不要胡思乱想。只因你太过在意我,这计谋才有效。光对付对付裴郎而已……”
  ……
  启程之日,百官相送。
  陛下却没有来。
  薛玉霄骑在踏雪乌骓上,长发束起,着银色轻甲,底下是一身白袍。她看着暗地里跟袁家小郎君眉目传情的李清愁,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随意道:“你们还要互相盯到什么时候?你不累我都累了。”
  碍于袁芳拓在前,小情侣不能当面说话聊天,只可暗送秋波,光从眼神里表达千言万语。
  李清愁盯着袁意上车的背影,道:“我已封伯,要什么样的军功能封万户侯,向她们汝南高门求亲啊。”
  薛玉霄道:“唔,你若是斩下三皇女拓跋婴的首级,这万户侯当然到手。”
  李清愁居然真的考量起来。
  薛玉霄怕她真为了取敌首级而冲动,立刻按住李清愁的肩膀:“别急,别急。我随口一说,你别过于激进,伤了自己。”
  “我知道。”李清愁回,“……裴郎君呢,怎么不见?”
  薛玉霄道:“没让他来。他这个人矜持体面,对自身形象要求过甚,如果让他亲自送别,恐怕当场泪不能忍,怎么能让裴郎当众落泪呢?……我与他的情意,不是要靠眼泪倾诉的。”
  李清愁听了这话,结结实实地一愣。等到行军走出京兆五十里,才忽然回过神来,迟迟地问:“你不会是怕自己会流泪吧?”
  薛玉霄没有正面回答,转而道:“你说陛下会不会阻拦你建功立业。”
  “陛下?”李清愁皱眉,“阻拦,我?”
  薛玉霄却没直说,因为原著中这次出征其实只写了李清愁一人战功卓著的。她功高盖主,徐州百姓只知道传颂李先锋官的威名,几乎忘了皇城姓谢。在她连战连捷、将数个鲜卑大将挑落下马时,皇帝传旨休战,召大军回京。
  当时李清愁正在前线攻打三皇女的一座营垒,擒杀拓跋婴的亲军近卫,因休战旨意传来,各部犹豫之间,被拓跋婴走脱。此战虽胜,却是惨胜,东齐国力不堪继续攻打,而夏国也被狠狠咬了一口,狼狈逃离徐州,两年内都没有再犯。
  所以,薛玉霄其实是对李清愁的能力充满信心的。她身为监斩官,基本不会立下什么军功,这正是她李娘子发挥的大好时机。
  李清愁却道,“我不过小小军府将领,何至于此?我就算真能军功封侯又如何,难道她觉得我有掀翻棋盘的能力……”
  薛玉霄道:“我身为督战军,只会招来敬怕畏惧,不会有功勋的。你要是真能娶到袁意,得到袁家的支持,这新贵之名,谁会不给面子?”
  话音未落,在两人另一侧的李芙蓉驱马过来。她面容冷峻,眸色阴翳刻薄,看起来就不是很好相处,瞟了李清愁一眼,开口便是:“拜千户还穿得如此寒酸,先锋官阵前应敌,别让胡女把牙都笑掉了。”
  李清愁的甲胄并未全部覆盖住身体,只是挡住关键部位,露出下方的简朴衣装。她没回,跟薛玉霄嘀咕道:“不给面子的来了。”
  李芙蓉的视线越过李清愁,仿佛嘲笑李清愁只是跟薛玉霄搭话的一个环节。她的视线苛刻地在薛玉霄身上转了一圈,见她甲胄坚实,佩剑锋利,英姿飒爽中略带一丝宽和温柔之意,挑刺道:“沙场穿白衣,难道你亲军里有随行的男奴伺候你,为你濯洗战袍?”
  薛玉霄跟李清愁窃窃私语:“你看她连我都骂。”
  李芙蓉提高声音:“监斩官。”
  薛玉霄抬首:“别叫了。你部要是后退过我的薛氏旗,我的剑下可不留情。”
  李芙蓉冷冷道:“我麾下有逃兵?笑话,真有如此败坏名声的混账东西,我必先杀之。”
  薛玉霄无力跟她斗嘴,摆摆手,说:“好好,你能不能别缠着我了,冬天风大,呛得我想咳嗽。”
  李芙蓉扫视她一圈,冷哼一声,这才停下挑衅。但她还是没有走,而是紧紧贴着两人的马匹共行,透露出一种想靠近、又不想靠得太近的别扭之感。
  当着她的面,李清愁只好提起别的事,假装闲聊:“婵娟,你有没有听说民间有一个在荆、襄之地传教的道派……叫什么,道宗明圣观。似乎通州之地也有人信奉。”
  薛玉霄眼皮一跳,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她面无表情道:“没听说过。”
  “你没听说也正常,是我的江湖朋友来信告诉我的。”李清愁浑然不知好友的紧张,一巴掌拍在薛玉霄背上,笑道,“我有几个江湖上的朋友也入门了,说起来,比起道宗,倒是更像什么江湖门派……教人习武射箭,强身健体,经文讲得不多,只知道有个大天女。”
  得亏讲得不多,依照周少兰几人的水平,糊弄糊弄平民百姓、江湖中人还可以,想要糊弄李清愁……薛玉霄脊背一紧,都想给她们重新编撰一部道宗经典了。
  哦,糊弄糊弄芙蓉娘也可以。薛玉霄慢吞吞地飘过去一眼。
  李芙蓉不解其意。
  “那位至圣大天女,据说慈悲为怀、普度众生。她们的信徒在各个驿站道口开设铺子,给过路的行人歇脚、提供茶水食物,传播教义。说不定我们过几日还会路过看见。”李清愁说,“明圣观这举动倒很有侠士之风,真想跟里面的大天女结识一番。”
  薛玉霄瞥了她一眼,心道,等等,我下次换个马甲见你,让你如愿。
  她一直不言不语,李芙蓉却皱眉道:“不求回报,也许就是另有所图,先施以小恩小惠,再从中图谋大事,这种事从春秋以来就不鲜见了,你还真当那是什么好人,八成也会聚众为匪,扰乱安定。”
  薛玉霄:“……”
  好像变聪明了。
  李芙蓉扭过头,忽然发问:“薛将军,你说是不是?”
  薛玉霄被她骤然一问,迟疑片刻,道:“……这些民间组织也不知道有多少,无人支持,不过是小打小闹,不用放在心上。我们还是谈谈鲜卑各个部落的合纵连横如何?”
  五千仞岳上摩天(1)
第72章
  十数日后,永始七年正月末,行军抵达徐州。
  徐州城内已被鲜卑夏部占领,其军队所过之处,到处劫掠粮食、布匹、器具,将男子掠为奴隶收入城中,以至于偌大一个城池,竟然十室九空,一派凋敝情形。
  沿途过清河时,清河太守备军粮、兵刃等候,交于领兵的桓将军。郡守出身于清河崔氏,是少有的爱民如女的地方官员,她并不想让清河郡的百姓受到鲜卑胡族的侵略,哪怕获胜的希望渺茫――从历史上的交手来看,齐朝缺乏骁勇能振士气的将领。哪怕如此,崔太守依旧抱有一丝期望。
  过清河后,越接近徐州城,就愈发显露出百姓流亡的乱世景象。一行人逐渐屏息整肃,没有人能轻易谈笑。营垒驻扎在安全地带,援军一来便与地方防卫商谈了解,安抚百姓。
  驻扎后入夜,众人齐聚议事。
  桓成凤出身将门,此人虽有远见,但她本人并不善于阵前单挑。东齐已经近五十年没有出过一员可以阵前迎战的猛将。按照汉末以来的交战传统,双方擂鼓攻城之前,皆会派出大将在马上单挑,胜者不仅提振士气、而且往往还在双方交涉中能够占据上风,因此渐成传统。
  当然,也有舍弃这个传统的时候。如果主帅觉得麾下没有将领可以迎战,也有可能突然对战攻城。但这样做,难免会受到“非礼也”的指摘。
  “据探子报,拓跋婴麾下除了两千铁浮屠外,算上民兵役妇,总共加起来有一万人左右。真正具备实际作战能力的,大约在五千余人。”桓二受到探子回报,边说边呈递给母亲,“我军四倍于人,即便她们再精锐,难道能攻不下拓跋婴临时占据的一座城池?”
  桓二还年轻,又是将门虎女。她将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
  “与兵力有何关联,要说人口,她们马背上游牧放羊的胡族,难道能比得上中原人口?往常数倍于敌的时候并不罕见,依旧没有胜过。”一位中年都尉开口道。
  “铁浮屠战力强悍,人马皆披甲,寻常兵刃难入盔中。她身为皇女,麾下最多也只能拿出这两千精锐,这些重骑兵组建成阵,势如战车,无坚不摧。”萧平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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