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女孩风一样从屋顶掠下去,一把搂住下面经过的栗花落香奈乎猛亲一口。
穿着粉红和服的少女竟然没能躲开,结结实实被亲了一口,捂着脸站在原地,听到半句飘散在空中的尾音。
“我去东京啦——”
第68章 六十六[意料之中的和意料之外的其二]
在城际列车上遇见的外国人朋友艾萨克和米莉雅真的非常热情。
他俩可能是从来没交过什么日本朋友,即使寄一封信要跨海越洋,也依旧兴致勃勃地保持着每个月一封的频率写信来,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即使在朝日人事不省,根本一封都没有回过的这几个月里,信件也倔强地保持着频率,雪片一样飞进狭雾山。
其中不乏有一些不好的猜想,比如朝日就在其中一封里发现“如果朝日已经不幸去世,也请按照这个地址联系我们,不要让我们再浪费钱了,万分感谢”这样的字样,看得旁边的生天目天星笑得打嗝。
“艾萨克和米莉雅,我的心灵之友。”朝日心情很好,给他介绍道。
“看出来了。”他点头:“你们写信风格都很像。”
“那么,”黑发少年目光落在朝日的手上:“你就是要去他们给你寄了票的表演吗?”
朝日晃着脑袋点头。得亏这个马戏团在世界各地巡演,发出预告的时间比实际到达的时间要早得多,否则等票磨磨蹭蹭地寄来,朝日磨磨蹭蹭地醒来,她就要错过这日本唯一的一场了。
随票附赠的是一枚像周边一样的艺术钱币,上面用极其繁复的手法雕刻了中古风格的太阳,背面是一位浮雕的有着尖角的,像是魔鬼一样的形象,手中剑尖向下竖拿着一柄剑,银质的硬币在手中并不闪亮,而是像有些年代了一样蒙着一层淡淡的磨砂质感,沉甸甸地坠在手心。
硬质纸票漆黑的底版上用烫金的英文哥特体艺术字勾出了进场的时间地点和马戏团的名字。
「太阳马戏团」
光这个名字听起来就让人很有安全感。
按理说拥有这么贵的周边的表演票价绝大多数时候不会便宜,并不是贫民窟强盗艺术家艾萨克和米莉雅的送礼风格,但根据信上来看,这个似乎是他们找熟人走后门拿到的,他们有一位说不上熟还是不熟的熟人在里面表演。
两位还殷切地叮嘱了朝日不要被他吓到,以及不要在场内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朝日茫然,她想不通自己能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最后决定顺其自然。
隔了好一会她才发现生天目天星今天异常沉默,似乎兴致不高的样子,她挠挠头,后知后觉地发问:“你怎么了?”
生天目和朝日一起收拾东西,不一样的是朝日作为一个四海为家的人只是随便收拾一下,生天目是真的要挪窝,毕竟朝日好了之后他就没什么理由住在狭雾山了。
“我就是又寂寞又酸而已。”黑发少年幽幽地回答:“你一醒来,又涨工资又要去玩,我却得回去上班了。”
朝日也很愧疚:“唉,你不和我说,早知道我可以和主公说我还没好完全,这样你就能多摸两天鱼。”
生天目泪眼汪汪地拍她肩膀:“我的心灵之友——”
鬼杀队的预备队员禾井和林太郎目瞪口呆地听完了这段对话,觉得自己对鬼杀队前辈们的憧憬变淡了一些。
朝日和生天目一起下了山,在山下分开的地方生天目天星停下来。他活像个放了两个月假放得骨头软了没有勇气回归社会的上班族,萎靡了一路,却在停下来的时候眼里突然泛起一点浅淡的笑意。
朝日现在只在他胸口上面一点,很随便地就能被摸到头。他把一个什么玩意系在了朝日脑后,在她的角度只能看到这人乌黑浓密的眼睫毛。
“给你一点好运气。”生天目天星微笑。
也不知道是内心里明白这家伙是个半吊子阴阳师的心理缘故,还是他系在朝日身上的术绳真的有用,朝日这一路居然都没见到有什么鬼追杀她,也没有遇到召唤。
可能是突然这么多天不见踪迹,那位执着于
要抓她的鬼以为她已经死在哪个犄角旮旯了吧,朝日快乐地想着,她甚至飘了,懒得赶路又坐了一回火车。
大街上人来人往,锃光瓦亮充满了富贵气息的汽车在路中间艰难地开道,剧场门口小贩们热情洋溢地兜售着某种金光闪闪的亮片太阳装饰,和用以在等待开场时聊作消遣的小零食。
这种表演图的就是一个热闹,从人气上来看今天已经成功一半了。到处都是吆喝声和谈笑声,朝日被人流挤在中央,眼疾手快地从摊位上拿走了一袋奶油爆米花和一个小太阳贴片,隔着两个人把钱扔给摊主。
中间一个人想要伸手截胡,被意想不到的巨大力道打疼了手,哎呦一下一个踉跄扑在一位戴着圆顶礼帽的黑衣先生背后,那位先生被这么一扑纹丝不动,居高临下地扭回头来,露出半张苍白的脸。
那人被吓了一跳,匆忙道了两声歉跑走了。
朝日没管他,她美滋滋地把金色的小太阳贴在脸上,本来是不应该这么张扬的,但今天周围的客人们都奇装异服,她太朴素了反而很奇怪,亮片在马戏团的灯光下折射出金橙相间的炫光,和她眼下的红纹一搭配,别提有多酷了。
小女孩银白长发灿金眼瞳,黑色的绸缎蓬蓬裙在腰间系出一个细得不可思议的优美弧度,酒红的蝴蝶结系带和她手上套着绒布的酒红色手杖像是一套,从手套的边缘露出一截雪白而纤细的手腕,步履轻快地走过去时额间的贴片太阳闪闪发光。
不管是谁走过都要对这个过分漂亮的小少女报以慈爱目光,忍不住往她的爆米花桶里再塞一把糖果。
朝日看着门票上的编号,惊讶地发现自己的位置还是离得很近视野绝佳的贵宾座位。
厉害了我的艾萨克和米莉雅。
东京本地就有一个新兴马戏团,以逼真的大变活人闻名,从刚公演开始就飞快地窜红,成为了剧院里风头正盛的表演团体,每次都有一大波人慕名而来,被逼真的效果,吓得魂不守舍连呼精妙而去。这次将由他们和巡演至此的太阳马戏团一起联合公演,压轴节目听说是这一久负盛名的拿手好戏和太阳马戏团的新压轴空中飞人。
朝日看着宣传纸封面各占一半的紫发美女和红发帅哥,往嘴里塞了一个爆米花。
她旁边的座位坐着一位戴礼帽的先生,领着他的妻子和孩子,一家三口连排了三个贵宾席,感觉是个非常离谱的富豪。他似乎很讨厌光似的,在室内也不想摘下他的帽子,但在这一场异装大众里也并不是那么显眼,朝日随便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演员进场时惯例会有贵宾互动,男男女女,包括今晚要预备钻火圈的狮子都被好好地打扮了一番,穿着顺滑光亮带着细闪的彩绸,头发上都斜坠了宝石的细链,和脸上的油彩一起光是看着就异常华丽。
只有那位封面女郎看上去没有那么高兴,在灯下波光粼粼的紫发贴服在脸颊边上,带着银色细链的鼻环向一边高高吊起,看着很痛,她仿佛相当紧张,勉强地冲向她疯狂挥手应援的人群露出一个笑容,经过朝日旁边的时候甚至腿软了一下,眼看着就要一个踉跄倒在地上被拍照上新闻。
两只手同时扶住了她。
朝日隔着手套碰到了另一个人比她大了两圈的手。紫发少女提着裙角慌慌张张地道歉,另一个人没有说话,朝日想了想,把额头上的太阳贴片摘下来,贴在了她的手臂上。
“没关系,姐姐今天很好看,表演加油!”白发的小少女露出一个笑容。
“谢,谢谢!”紫发少女向朝日鞠了个躬跑掉了。
朝日从她的动作里看出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茫然地收回了手,还没想明白,额头就被轻轻地点了一下。
“?”她更加茫然地抬头,看进一双通透瑰丽的酒红色眼睛里。
俊美的空中飞人在远处观众们的尖叫声中俯下身来,唇齿间湿润的气流吹拂在朝日耳边,低沉和清朗两种截然不同的质感奇妙地融合在他的声音里,这位红发的菲力克斯·摩根收回手对朝日行礼。
“祝愿你一个美好的夜晚,这位可爱的小小姐。”
“哦哦谢谢……”朝日有点晕地应了一声,在心里想这要是偷袭她得死定了,现在的杂技演员都这么厉害了吗,抬手摸到自己眉间。
那是一枚崭新的贴片太阳,和刚才她给那位紫发姐姐的样式相同,却是真正的宝石碎片,被头顶的灯光照的透亮,金光笼罩了她的一小块指尖。
旁边坐着的人似乎看了朝日一眼,但她没注意这个,她把来自大明星的馈赠快乐地贴回去,目光紧盯着舞台,在那层层打开的天鹅绒幕帘之后,表演要开始了。
第69章 六十七[马戏团之夜前篇]
令朝日没有想到的是,所谓的大变活人,童叟无欺,变也是真的,活也是真的,唯一造假的地方,只有“人”的部分。
开场是作为预热的动物游行。打扮华丽的狮子猴子老虎小熊,相继在驯兽师的指挥下列着队跳过熊熊燃烧的火圈,穿着粉红蕾丝边裙子的小熊后腿站立,以一个相当人性化的姿势骑着小车绕场一圈,在台下的观众冲它呼喊时,还会停下来向人群挥手致意。
驯兽师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穿着缀满宝石的长绒衫,在灯光下显得容光焕发,骑在一头小象身上骄傲地挺起胸膛。朝日听到隔壁先生带来的小姑娘兴奋地问道:“父亲,一会结束后我能去摸摸那头小熊吗?”
她父亲轻而缓地问道:“为什么想要摸小熊呢?”
小姑娘眨眼:“因为小熊毛绒绒的很可爱?它还会骑车呢!”
“可爱么……”男人意味深长地沉默了一会,握住女儿拽他衣角的手:“既然你想看,那就看吧。”
小女孩高兴地扑进她爸怀里。
呼吸法练多了耳聪目明,朝日不自觉地听完了全程。这种马戏团动物的待遇她是清楚的,八成这孩子结束以后摸到后台,看到的就是城市化移动猪圈,从此以后再也不想看小熊了。
朝日虽然同情,但也远没有到打算打开笼子解放全动物的地步,她只觉得这爸爸怪怪的,为了女儿的愿望甘愿走后门承诺带她去后台,却一点不担心小女儿看完之后的心理健康。
好父亲。
接下来是一对据说有心灵感应的双胞胎姐妹,随机在场下挑选一个幸运观众上台,猜他手里的牌,因为双胞胎姐妹实在是两个美人,在场的大家都很积极。
大家还不常看到这种规模的表演,气氛在小丑从先前还空无一物的帽子里掏出一大把糖果抛向场下的时候燃到顶点,身穿金色晚礼服的主持人在欢呼中走出来,向观众深深鞠一躬。
“女士们先生们,接下来就到了今晚第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
他把他镶嵌着金边的帽子摘下来向空中用力一扔,闪着金光的圆顶礼帽在掌声中升上天空:“欢迎我们的不死女郎——松川奈子小姐——!”
那道耀眼的金光在顶点被女性纤细的手一把接住,紫发的美人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半空中,向着地面一跃而下,彷佛一片飘飘荡荡的柳絮。朝日的位置就在池座下面的第二排,离她相当近,连她眼尾闪闪发光的银粉都看得一清二楚。这时候这位奈子小姐看上去已经抛下了所有的紧张,她微笑着接住向她扔来的花束,在落地的瞬间把帽子递给了主持人。
重重的帘幕后面,工作人员已经搭好了台子,表面冰凉的大理石桌面光滑如镜,天鹅绒的桌布层层堆叠一直垂到桌角,这位“不死女郎”微笑着躺在了她的专属睡床上,她的搭档,一位身着黑色晚礼服的男性从后面走出来,微微俯身行了一礼,然后干脆利落地一挥手。
和她刚刚登场的方式完全相同,半空中毫无预兆地降下了一把铡刀,拦腰把她砍成了两截。
“…………!!!!”
朝日差点没跳起来。在她身边坐着的鬼舞辻无惨异常清晰地听到了一句“我靠”。
被「净琉璃」强化过的感官异常灵敏,寻常的魔术根本瞒不过她的眼睛,这么近的距离足够她把全过程完全收入眼底。
太实在了。这表演太实在了!!
……根本不是什么错位魔术或者道具,这位叫做松川奈子的小姐,确确实实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分为二了。
喷溅的血迹和骨茬如此清晰,如此真实,离得人们如此之近,以至于全场的人都呆住了,扑鼻的血气一瞬间在舞台上蒸腾而起,浅紫的天鹅绒被血迹浸透变成深沉的
黑红,有那么一分钟整个会场鸦雀无声。
然后此起彼伏的“天哪——”“妈妈!!”“我的上帝啊!”“警察呢?!”“救护车——!!”乱响一气,朝日的“我靠”完美融入进人群中。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舞台中央这突然快进到恐怖片现场的样子,一股不详的预感从后背一直窜到后脑勺。
朝日终于知道自己刚才到底是觉得哪里不对了。
在人群彻底骚乱起来之前,那位表情凝固在微笑时就被一砍两段的美少女动了一下,在小孩们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中,她歪过头,毫不费力地抬起自己的半边胳膊,冲台下离得最近的那个观众眨了眨眼。
森白与鲜红交织的断面还淋漓地呈现在人前,那头光芒流转的紫色长发浸泡在鲜血里,美人纤细雪白的食指竖在艳红的嘴唇中央。
她说“嘘——”
这幅画面带着某种冲击性的诡谲美感,让尖叫迅速地平息下来。
后面的搭档配合地上前,提起华美桌布的一角,把松川奈子的两截身体包裹在里面。层层的黑布把她完全裹住,只剩下一个头露在外面,依旧保持着美丽且神秘的微笑,她的目光环视四周,就是没有落在朝日这个方向。搭档打了个响指,在绒布的边缘开始开出一朵一朵的鲜花。
花开的如此密集,浓烈的花香在一息之间驱散了血腥味,整条桌布很快就被换成了花朵从桌面上扑簌簌地落下来,松川奈子完好地从桌子上跳下来,刚刚断成两截的腰部丝毫没有接合的痕迹。
数不清的硬币纸钱像雪片一般扔到台上,这一个活生生的美人在血泊里举起手里的捧花,向疯了一样欢呼的观众致意,雪白柔韧的腰弯成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
朝日目瞪口呆。
她在这一刻疯狂地想念主公,脑子里闪过了诸如许多这世界太险恶了,这是什么终极压榨,鬼舞辻无惨竟可怕如斯这样的念头。
主公曾经向朝日提到过鬼杀队的财务来源,因为产屋敷家族祖传的智技过人,主公一家以各种名义进行了投资,包括桃山每年的桃子和桃干产出销售,各种紫藤花制品等等,这样的地主公多的数不清,因此鬼杀队才能有源源不断的后勤保障而不用队员多做除了杀鬼之外的事。
迄今为止朝日很少见过沉迷物质享受的鬼,绝大多数鬼都像个深山野人一样满脑子只知道吃,只有那位在与世隔绝的地方搞宗教传销骗信徒钱的童磨,和靠在火车上偷抢客人财物的车井有过明显的金钱需求,简直凄凉得让人掉下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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