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不能确定这究竟是不是个诅咒。
“不过这确实是个好方向,”产屋敷耀哉颔首:“我之后请分散在各地的隐询问一下有没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朝日低头比心:“爱您。”
她把这次杀了上弦的工资都拜托主公给隐分了分,请大家务必有空的时候做做这个私活儿,本来还想贴点传单什么的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同病相怜的人,但是又总觉得鬼舞辻无惨很有可能在某个地方暗中观察她,万一被他察觉到什么就非常不妙,只好先作罢。
回去了之后也不知道生天目说了什么,不死川居然就那么心平气和地接受了家里突然又来一个人的事实。
“我就知道你这家伙早晚要把你家开成旅店。”他面无表情地说。
朝日满头问号,看生天目,生天目微笑着眨眨眼。
……看不懂,随便吧。
她要做的事变成了先把山姥切国广养结实一点,让他不至于朝日的毒没化干净带他出门,就先一步回到本体了。
山姥切国广不愧是当过管家的人,虽然自闭得厉害,但做家务真的很有一手,在朝日家住着顿顿能吃饱,需要灵力随时找生天目,还被带着去修刀的匠人那里补了补,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除了还是不太爱说话之外,已经完全是个富养的孩子了。
因为朝日本人也不知道锻刀人的村子在什么地方,加之因为之前日轮刀的事她也不敢麻烦刀匠,就带着山姥切找了一家口碑很好的铁匠那里,让他介绍了一位锻刀人,回来的路上还买了绒套。
因为磨损程度很高,锻刀人也没认出来这是日本国宝中的一把,当作很平常的刀爱惜地修了,还和朝日聊了一会,说最近来修刀的人挺多,上个月他刚接待了一个美貌惊为天人的青年,现在都没能忘掉。
“什么?我们小被单还不够美貌吗?!”朝日震惊。
金发青年全身上下都要烧起来了,结结巴巴地拽住他的小被单和朝日理论。
“不,不要说我……”他艰难地从嘴里吐出那个词:“
不要说我美貌!”
锻刀人哈哈大笑:“小姑娘,不可以当面说男人漂亮的。”
“对不起,我下次一定偷偷说。”朝日流畅地接过话头逗付丧神。
金发付丧神抿住嘴,背过身去,用行动表示他的拒绝。
朝日看着他即使不高兴还是抓着她衣服一角的手,露出怜爱的神色。
膝丸在她脑袋里冷嘲热讽:「啧,有些人年纪轻轻,就想做人家的妈。」
第110章 一百零八[出淤泥]
朝日一边对膝丸说她想做人家妈的说法嗤之以鼻,一边带着山姥切国广去买了新衣服。
……没办法,他那身在街上真的很显眼,也不能总指望生天目偷不死川的敞怀衣服给他。
在大街上披着被单实在太显眼了,在一路上经历了第八个“这人身上发生什么了”的警惕眼神之后,朝日想了一会,买了顶帽子给他。
然后为了让他重温被单的感觉,又顺手买了件披风。这样除了不是连体的之外,哪哪都像是被单了。
打刀付丧神从拽被单改为拉帽子,碧绿眼睛掩在帽檐下面,深棕色阴影下面灿金色的头发像漏出了一捧光,朝日笑眯眯地提醒他:“你这样拼命拽前面,后脑勺就露出来了。”
“!!”他手忙脚乱地把帽子往后面拉。
太有意思了以至于朝日没有告诉他,刚才店里是有连帽披风的。
毕竟朝日从来没见过进了店里买衣服对衣服一眼都不看,一直盯着地板的。但因为长得好看,她总感觉自己像是在玩某种真人换装游戏。
“好了,你还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吗?没啥我们就回去了,不死川说今晚下面条。”
山姥切国广摇了摇头,拽着朝日的手没动。
“……衣服和住宿的钱,我会想办法还上的。”
“没问题,”她摆手:“找生天目,和他说刀剑付丧神打三折。”
也许是因为欠钱的恐惧被冲淡了,山姥切国广终于有了一点自在的样子,甚至会开始在朝日给他眼神暗示的时候面无表情偷摸夹走她碗里的红姜丝,朝日直呼恩人。
她的白毛鎹鸦最近也越来越聪明了,有时候甚至能顺便帮她把邮寄的信拿回来。
鎹鸦长得比人快不少,明明之前只是个和朝日差不多的幼崽,现在已经完全是个大姑娘了,光是咬就能一口气叼住好几封信,优雅地停在窗台上,然后用指甲拼命敲窗台上的木板,把山姥切吓一跳。
朝日打开窗户让一身寒气的鎹鸦飞进来,信件噼里啪啦掉在桌子上,朝日摸摸她的毛,给她盛点东西吃,在她旁边拆信看。
艾萨克和米莉娅,葡萄酒和夏奈的信都是从纽约寄来的,看来他们都已经回家去了。怪盗夫妇的信是一起写的,你一笔我一笔,兴致起来还有插画,他们两个最近好像又卷进黑|帮|火|拼里了,震惊地和朝日说艾萨克居然真的被打中头了还没死,这也太厉害了,为什么会这样。
朝日拿着信件嘴角抽搐,越发觉得这个世界令人毫无头绪,感觉发生什么都有可能。
她想了一会,提起笔回了一个“棒!!”,鉴于他们说自己生下来并不是这样的,建议他们回忆一下自己之前有没有吃喝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或者祖上有没有亚人血统。
而葡萄酒和夏奈的信基本全是夏奈在写,她的这位干娘因为小时候的某些原因不会讲话,交流方式换成写信之后觉得自在了很多。烫金信纸上是漂亮的葡萄紫墨水写就的漂亮字迹,很琐碎地写了一些纽约的事情,还有最近葡萄酒又做了什么事,和岳父打得不可开交什么的。
年轻女性对朝日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儿还是不太习惯,非常笨拙地关心她最近有没有再受伤,朝日回信给她说自己刚挑战自我完成了一件大事,觉得说不定很快就能去他们那边做客了。
最奇怪的是朝日居然收到了一封艾尔玛的信。
这个在花街认识的外国人客气地和朝日互换了联系方式,但朝日是真的没想到她会收到信。
他似乎还没离开日本,随信附赠了一些他拍的照片,还有旅途里发生的好玩的事。朝日最近没有遇到什么特别有趣的事情,就给他讲了讲山姥切本体的情况。
蝶屋的信是蝴
蝶香奈惠寄来的,让朝日有空去一趟检查一下她现在身体里的毒残留多少。妓夫太郎作为上弦之六,毒居然比排第二的童磨还更难代谢,宇髓天元和时透无一郎到现在还没有大好。
朝日确实感觉自己现在走路什么的还僵手僵脚,骨头缝里隐隐发疼,但是因为平时没过过一天舒服日子,一时也不太确定自己把毒代谢掉了多少,于是她决定用「净琉璃」看看。
无之呼吸的第三个型可以用来查看自己和别人的身体状况,这个功能她好长时间没用了,再次看到自己仿佛医院墙上人体解剖图似的形态时,朝日还是惊了一下。
怎么说呢,她现在的状态宛如烟盒上印的那种,因为吸烟过度而变成黑色的肺……
妓夫太郎的毒颜色是浓烈而险恶的黑,从之前被刺伤的地方渗透进去,由深到浅地几乎把她半个身体都染成了一片黑,朝日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像被诅咒了一样的情形,突然灵机一动。
“膝丸膝丸,你说我,我如果对自己用「濯清涟」,能不能把这片毒精准消灭?”
无之呼吸的「濯清涟」是可以让事物达到在物理程度上“消失”的剑招,虽然朝日到现在也不懂她是怎么使出这招的,但这不妨碍她信任自己不想受苦的决心。
「……你就不怕没有把毒精准消灭,反而把别的什么东西,比如某根血管精准消灭了?」膝丸凉凉地给她泼冷水。
“你说的有道理。”她拿着刀在自己身上比划,看上去像是下一秒就要切腹自尽,因为毒入膏肓而烦躁起来的脑袋清醒了一点。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对自己使濯清涟,要调起呼吸来自己扎自己一刀吗?”髭切削铁如泥的刀尖上寒光湛湛,这是这把刀才能使出来的型,但令人悲伤的是,他太长了,朝日把胳膊举得老高也没办法让刀尖对准一个合适的方向。
有点类似冬天非要背过手去拽毛衣下面秋衣褶皱经验的人可能都知道,长时间不当用力很可能是会抽筋的,在抽筋的前一秒朝日就感到了预兆,试图收手。
她的房门当一下子被推开了。
“朝日,在吗?不死川先生叫你吃——?!!”
山姥切国广腼腆的语音突兀地截断,大惊失色。
他就说自己刚为什么敲门没有人应,他还以为自己敲得声音太小了,原来她这是憋着要在房间里切腹吗?!!
付丧神声音都抖起来了,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夺下她手里的刀,髭切应声落在地板上。
而朝日居然比他更害怕,她尖叫一声就下意识差点窜到衣柜顶上去,然后像是浑身力气都被抽空了似的,以一个非常扭曲的表情捂着右胳膊摔回去,还要挣扎着爬起来。
“你怎么了?刚才伤到自己了吗?!”他跑上去想扶起她来,被她一个手势禁止在原地。
朝日顾不上自己真的抽筋的胳膊,惊慌失措地用「净琉璃」看自己有没有少了什么不该少的部位。她刚才关键时刻被山姥切吓了一跳,弄不明白自己惊吓之下干了啥,但现在这个感觉的确是用过「濯清涟」的样子。
在一片透明的世界中,漆黑的毒毫无变化,还是张牙舞爪地盘踞在她的身体里。而除此之外好像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在山姥切国广的视角里,那女孩眼睛瞪得溜圆,满脸惊吓过度要抽自己两巴掌的样子,面色惨白地问他。
“所以我刚才到底是把什么东西消没了???”
“…………”
朝日到最后也没弄明白她对自己使的这一发濯清涟到底濯去哪了,吃饭都吃得魂不守舍,把漱口用的姜片看成肉片毫无所觉地吃了一整盘子,生天目和不死川都看呆了。
她提心吊胆了两天,发现好像也没什么变化,又去了趟蝶屋做了个全身检查,蝴
蝶香奈惠也说她身体什么都没缺,甚至因为思绪不齐的时候不知不觉间被人塞了许多蔬菜,变得更健康了。
朝日松一口气:“可能我那个没成功。”
髭切笑眯眯地表示那真好,膝丸觉得这么近距离她都没使出来真的非常丢人,提醒她该练刀了。
主公的动作真的很快,朝日身上妓夫太郎残余的毒还没有消干净,绵谷就把消息带到了。
……还真的找着了一个和朝日经历相似的人。
膝丸感觉到握在自己刀柄上的手在很细微地颤抖,朝日吸了口气问绵谷这位朋友现在身在何方,能不能介绍给她认识认识。
绵谷却没笑出来,他把手里的两页纸递给朝日。
在目前的报告里,鬼杀队一共找到了两个有疑似经历的人,基本都是七八年前的事。
其中一个人是毫无预兆地某一天从家或者工作的地方失踪,然后尸体在横跨了半个日本,离失踪地很远的地方和另一具当地的尸体一起被发现,因为外貌特征太明显了,家人又锲而不舍地寻找,才能被当时负责督查案件的人发现认领,还成了当地口耳相传的奇事。
因为查不到任何出行记录,也弄不清是谁杀的他,又为什么杀他,所以这事就算作了一桩悬案。
朝日低着头看纸页上的字,她差不多能明白这悬案如果不是巧合,会是怎么回事。
而另一个的事是隐从那人儿子那里听来的。
这儿子现在已经差不多二十岁了,回忆起他父亲依然表情复杂。
和山姥切的主人一样,他父亲有一天突然就从家里失踪了,他和他母亲到处找也找不着,都做好了他抛妻弃子的准备,然后一个月之后,他突然敲响了家里的门。
形容狼狈,浑身血迹,简直像是逃难回来的,问他发生了什么也不说。
他和母亲提心吊胆地过了两个月,然后父亲再次不见了。
这一次他回来的时候比上一次更狼狈,精神也连带着有些不大对,晚上睡觉都要拿着菜刀在枕头下面,他母亲以为他偷偷在外面欠债了,询问丈夫却遭了一顿毒打。
再往后,父亲从家里消失就变成了常事。
“所以他后来怎么了?”夕阳的晖光朝日问,横梁斜斜的影子落在她脸上,绵谷看不清她的神情。
“他死了。”他回答:“在突然出现,救了一个被追债人群殴的邻居之后,突然发疯把他救的那个人砍死,自己也跟着死了。”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的儿子和妻子才从特意过来感谢的人嘴里得知,他们古怪暴戾,生平几乎没做过一件好事的父亲和丈夫在外面救了人。
大家都很感谢他。
第111章 一百零九[许久没有召唤竟有些不习惯]
叫做渥美政一的男人是断然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家的刀会变成一个男人的。
说实话,他对自己家的这把传家宝也并没有什么想法,毕竟曾经光辉的家族历史已经过去,现在他们连过得体面一点都觉得有些困难。
男人看着这个明显不谙世事的金发付丧神,有些为难。
他看上去没有半点神明的样子,像极了传说故事里的妖怪,浑身上下淬着刀剑的凛冽杀气,单膝跪下来,表示愿意为主君肃清外敌。
名叫渥美的男人吓得够呛,这时代哪有什么外敌需要肃清,甚至带刀上街都不被允许,他哆哆嗦嗦地给这位安排了一个管家的工作,对着对新工作手足无措的金发打刀一个鞠躬,差点碰歪了他的鼻子。
“拜托了!请为我肃清贫穷吧!!!”
“?”山姥切国广瞪圆了眼睛,愣了一会,表情严肃地应了下来:“为主君分忧!”
……事实是,付丧神和座敷童子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分类,在带来财运这一方面就天差地别。
他没有什么时间和心情关照他,渥美家化成人形的传家宝为家里省下的管家的工钱,比起他因为不习惯人类生活而捅的篓子和受的骗来说差不多刚好相抵。
到最后算清楚这笔帐,收支相抵之后,渥美家的现任家主发现自己所净收获的,居然是——
赶走了一部分寂寞。
所有对家人说不出口的压力,不善言辞的神明都能为他分担。
看着背对着他倒茶的金发神明,男人揉着太阳穴短暂出神,橙红色的落日斜在窗外,装饰朴素的房间里盈满慢悠悠的昏黄暖意。
他端起茶杯。
那是他不长不短人生中说的最后一句话,没有什么意义,山姥切国广也不再记得,但当时听到的,也只有他一人而已。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好像是在喊……”
“救救我?”
.
绵谷走了之后,生天目花了点时间才找到蹲在树上的朝日。
“下来。”黑发少年朝她伸手:“树上不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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