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言不由得蜷缩起来,她哪有?她才没有很爱撒娇,也没有动不动就敞开肚皮要别人……
她略带哀怨地看向沈沉,沈沉低头吻她的眼皮,道:“就是现在这样。”
沈沉看着宝言,不知想起什么,眸色一暗再暗。
……
宝言完全不想睁开眼睛,看对面那全身铜镜里的那个人,她颤抖着手去扯沈沉衣袖,求饶:“殿下……”
沈沉此时此刻却是冷酷的主人,揪了揪她的尾巴,道:“小猫咪不都是会喵喵叫么?怎么孤养的小猫咪不会喵喵叫?”
“快点喵,不会喵喵叫的小喵咪可是要被吃掉的。”沈沉又摸她头顶那毛茸茸的猫耳朵。
宝言只好硬着头皮喵了声。
沈沉满意地点头:“真是孤的好小猫。”
-
第二日,云成帝又召崇文进宫讲学。
从云成帝那里出来后,崇文转去了东宫,托人将一篇文章转交宝言。宝言收到东西时,委实又惊又喜,连忙将人请了进来。
她昨日说淑贵妃对崇文先生很是仰慕,那自然是借口。她只看过崇文先生那本游记罢了,觉得他用词文艺与生动融合得很好,至于旁的,便没看过了。
但她打听过崇文先生的名号,自然也知晓能得到他的文章相赠是多么令人艳羡的事。
宝言让人请崇文,崇文并未拒绝。宝言亲自给他倒茶,有些忐忑地问:“不知道先生为何愿意为我作文章?”
昨日他连淑贵妃都毫不留情地拒绝,定然不可能因为她是未来太子妃就给她作文章。那又能是因为什么呢?
崇文并不隐瞒:“因为你长得与我一位故人颇为相似,我便有了灵感。”
宝言恍然颔首,不由想到了祖父祖母,这是她第二次被说与人相像了。
她心里忽然有个大胆的念头,这念头让她激动起来:“首先,多谢先生的文章。其次,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先生?还望先生不会觉得冒犯。”
崇文对宝言颇有好感,大方道:“你问吧。”
宝言心跳有些快,语速也跟着快起来:“敢问先生口中的故人,是谁?”
崇文如实回答:“她名唤小娆,曾是一位以卖艺为身的风尘女子。但她生得很漂亮,琴棋书画样样都会,又总是很善解人意。”
崇文不由得笑了笑,随后又叹气。
“可惜,她已经过世了。”
宝言先是有些激动,果真与祖父祖母口中说的小娆是一个音,她不敢确定,便又多问了一句:“可是女字旁的娆?”她甚至特意从旁拿过纸笔,写下一个娆字,给崇文看。
崇文点头:“正是。”
宝言轻拍手掌,最后一次确认:“那正是了,先生所说的这位小娆姑娘与我生得很像是么?”
崇文再次点头。
宝言笑容开怀,激动不已:“那应当八九不离十了,先生所认识的这位小娆,应当正是平南侯夫妇走失多年的女儿,顾娆。”
世上总不会有这样巧合的事,有两个女子都与她生得像,又都叫小娆吧?
崇文听她这样说,亦有些激动。他记得从前听小娆说自己是孤女,又生了一场大病,从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崇文将这话告诉了宝言,宝言轻勾下巴,思忖道:“或许,其中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变故吧。”
她又有几分忐忑,不敢确定了,万一不是怎么办?若是告诉了祖父祖母,岂非一场空欢喜?何况方才听崇文先生说,那女子都已经过世了。
宝言一时为难起来,不知要不要告诉顾侯与李氏了。
“平南侯夫妇再过些日子便会抵达京城,到时候能否请先生与他们见上一面,说一说细节呢?”思来想去,宝言还是决定等顾侯夫妇到了京城,让他们再确定一番。
若就是他们的女儿,虽说人已经不在人世,可至少有了确切的消息,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崇文欣然应允,若世上还有人能与他一起记得小娆,记得那个温婉解意的女子,也是一桩幸事。
崇文并未多待,宝言命人送他出去,她亦亲自送他出门。收回视线时,宝言恍然觉得这位崇文先生,与莫伯远有几分相像。
倒也没有那么像,她想着,在莫伯远更年轻一些的时候,似乎更像。
宝言收回思绪,和了和手掌,有些期待祖父祖母到京城之后的结果。她亦很开心地去看崇文先生给她作的文章,不过用词太过文绉绉,好些地方她不解其意。只好等沈沉回来,让沈沉解释给她听。
“容与,你瞧,崇文先生竟然给我作了一篇文章。”宝言很是欣喜,同沈沉分享。
沈沉听闻此事,好看的眉头微微一拧。他拿过文章,通篇皆是赞美她美丽之类的词藻,但崇文先生为何要特意给宝言作文章?
宝言解释说:“崇文先生说,我与他一位故人长得很像,他因此有了灵感。”
“啊对了,容与,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崇文先生的这位故人,很可能是祖父祖母的女儿,你能不能沿着这个线索去查查,看能不能查到些什么?若是能在祖父祖母来京城前查到什么,他们应当也会很高兴的。”宝言恳求沈沉。
沈沉嗯了声,又听宝言说:“还有,这些话都是什么意思?我……看不明白。”
她揪了揪衣角,很是沮丧:“早知道,小时候便该努力一些念书。”
虽然她底子差,但指不定勤能补拙呢?怎么她就又笨又不上进呢?
沈沉想起上回除夕宫宴,他难得想夸她一句,她还一脸茫然的事,深以为然。
“现在开始努力也不晚,孤亲自教你,如何?”
【📢作者有话说】
虽然这种剧情很俗套,但我就是想让女鹅圆满一点·w·
以前的小沉:看见笨蛋就烦
现在的小沉:教老婆,好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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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第 75 章
◎身世(二更)◎
崇文先生给宝言作了一篇文章的事, 不知怎么便传开了。那些文人士子一向推崇崇文先生,自然将他作过的文章仔细品读传颂, 对崇文先生文章中夸赞太子妃之话语,亦奉为圭臬。一时之间,京城中竟开始流行亦妖娆娇媚为美。
此一阵风刮得沸沸扬扬,倒引来不少讨论。那些世家贵女闺秀们自是讨厌这阵风,她们十几年来皆奉行端庄温婉,一朝便改了,她们哪里肯接受?
可那些文人士子们纷纷写文章声援此事,她们有心无力, 只能暗中将愤恨转到那位莫氏女头上。
“真是妖颜祸水,迷惑了太子殿下便也罢了, 如今竟连崇文先生都被她迷惑了。”
“可不是?也不知她到底给他们都灌了什么迷魂汤。亦或者,她莫不是狐狸精转世?会什么迷惑人心的法术?”
她们猜测纷纷, 却也只敢背地里议论, 当着宝言的面,还是得恭恭敬敬地称一句莫姑娘。
这不,刚对宝言表示了嫉妒与不满, 转头瞧见了宝言与太子二人身影, 皆都收了声, 恭恭敬敬行礼。
今日长公主牵头,请来了崇文先生与琢石先生二人,又光邀京中士子与贵女,说是研讨诗文。
长公主身份尊贵,又一向爱好文学, 她发了帖子, 自然大家踊跃参加。文人士子多是奔着崇文先生与琢石先生的名号来的, 至于那些贵女们,一来是不好驳长公主面子,二来权贵圈中一向以好文为雅,她们为了这名声,也不得不来。
因今日来宾众多,长公主特意将研讨会设在自己京郊的一处私宅,朝露园。朝露园地方宽敞,装得下这么多人,只显热闹,而不觉拥挤。
朝露园以一道清池一分为二,一边是文人士子,一边则是世家儿郎与贵女们。
沈沉与宝言的到来,同时引发了两方轰动。
那些文人士子们纷纷伸长脖子,想看一看这位被崇文先生如此夸赞的女子,到底是怎样的倾世容颜。
一眼看去,只见她身着一身烟粉色束腰裙,腰肢掐得盈盈一握,裙摆轻盈清透,风一吹拂,裙摆盈动,仿若春日桃花盛开。
但随着视线上移,露出一张绮丽的脸,却又令人眼前一亮,仿佛是粉色花瓣正中,点缀一抹惹眼的红。偏她又生得丰满,便更似一朵饱满绽放的花。
娇俏与艳丽相得益彰,当真如同崇文先生文章中所写那般美丽动人。那些文人们几乎都同时这般想。
宝言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顿时又不自在起来,不由得握紧了沈沉的手。她不动声色地加深呼吸,让自己放轻松,尽量落落大方。
沈沉带着宝言穿过长廊,去见长公主。
长公主是今日东道主,自然坐在上首,她已经听琢石先生讲了许久的学,正听得认真,听见一阵热闹动静,抬头看见沈沉与宝言二人。
“沉儿,你们来了,快来坐。琢石先生方才讲得正精彩呢,你们来得正好。”长公主招呼他们坐下。
宝言跟着沈沉落座,却见长公主的目光直直盯着自己瞧,只好冲她嫣然一笑。
长公主这才恍然回神,夸道:“当真漂亮,与崇文先生所说的一样。”
长公主此前曾在除夕宫宴见过宝言一回,那时候并未过多注意她,如今因为崇文先生,才认真打量起宝言。倒也没多说,很快便又认真听林琢石讲学去了。
林琢石一袭白衣,坐在正中,娓娓道来:“文学……”
程玉坐在沈沉身侧,听着林琢石的嗓音,脑子里想的却是那天的事。当日他太过狼狈,而她好像神仙妃子。
程玉走了神,连手中茶盏何时空的也不知晓。
沈沉若有所思落在他空了的茶盏上:“空气为何如何?”
程玉如梦初醒:“啊?”
他低头看见自己手中的空茶盏,像被烫到一般,缩回了手。
他手忙脚乱给自己添了杯茶,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我没看她。”
沈沉说:“哦?看谁?”
程玉一番窘然,自是不肯再说。
他并非因为那种意思才看林琢石,他只是觉得他那天太过丢脸,而偏偏这位琢石先生又太过高洁,因而他才心中有异。他想说沈沉想多了,又觉得这种事只会越描越黑,索性沉默以对。
程玉抿了口茶水,又看向不远处的林琢石。
她讲到尾声,停了下来,她的嗓音清亮,但并不娇柔,仿佛自有力量。
“大家若有什么问题,可以与我探讨探讨。”林琢石扫视一圈,柔声道。
琢石先生的名号并没崇文先生响亮,世人只听闻琢石先生与崇文先生师从同门,二人相差十几岁,且琢石先生是女子。而世道总对女子有所偏见。
是以,不少人认为琢石先生其实没多少真才实学,不过沾崇文先生的光,才有今日的名声。有许多人看不起她。
就在今天来的文人里,便有不少这样的人。
看着众人吹捧林琢石,有人心生不满,站起身道:“在下有一句诗,想请琢石先生对。”
他抛出一句自己的所谓好诗,想看林琢石吃瘪,可没想到林琢石只淡然一笑,随后便对出了下句,从容自如,仿佛不过信手拈来。
一人败下阵来,又有另一人继续挑战。一连十几人,都哑口无言。
一时全场寂静。
宝言虽听得不甚明白,但不影响她为林琢石拍手叫好:“琢石先生好厉害!”
她看着琢石先生,如此温柔,却也很有力量,若有所思。
林琢石莞尔一笑,又问:“若没有旁的,便换我师兄来讲学吧。”
就在她站起身,要离开之时,又有一位学生站了起来,这回他没问任何诗文相关的问题,而是问了一个私生活的问题:“琢石先生,晚辈有一事不解。听闻琢石先生至今未曾婚配,为何?是因为不想?还是因为,先生太过优秀而令男子望而却步呢?”
此话一出,那些被打败过的男人们又都扬起了头颅,是啊,她又得意什么呢?她甚为一个女子,却二十七八岁了还不曾嫁出去,难道这不是她人生最大的败笔么?她应当为此感到羞愧!
宝言听得皱眉,小声与沈沉说:“他这问题怎么听着这么难受。”
沈沉点评:“因为他在多管闲事。”
林琢石并未有任何羞愧的神情,她只是温柔而坚定地回答:“我觉得你这问题问得好生奇怪,我师兄也不曾婚配,为何你们并不关心,却要关心我是否婚配?我婚配与否,又与咱们今日所探讨的诗文有何关系呢?”
林琢石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这种明摆着带着个人情绪的问题,倘若真按他所问回答,那才是真被他牵着鼻子走。更何况,这种微不足道的事,并不值得林琢石回答。
她只道:“那看来大家没有旁的问题了,接下来,便由我师兄来给大家讲学吧。”
崇文站起身,换林琢石下去,他看了眼方才那位学生,直白地点破:“与其多管闲事,不如多提升自己。”
那学生涨红了脸,离开了朝露园。
宝言听到此句,偏头与沈沉耳语:“这位崇文先生,和容与真的很像。”
都说那个人是多管闲事。
沈沉瞥了眼不远处的崇文,眸色微变,他笑了笑,“哦,他很有眼光。”
前些日子,宝言说起崇文的故人与平南侯夫妇的女儿,让沈沉沿着这条线索去查。沈沉确实查到了一些东西,宝言猜得不错,崇文所说的那位故人,极大可能就是平南侯夫妇走失的女儿顾娆。
大抵她是被拐子从南淮卖到了京城,又辗转流落添香楼,恰逢生了病,失去了记忆,将过往的一切都忘了,因而成了添香楼的孤女小娆,因缘际会认识了当时名声还未这样显赫的崇文。在日渐相处中,与崇文产生了感情,只是崇文志在四方,而小娆亦明白,她并未强留崇文,在他离开后,另觅良人,不幸去世。
这是宝言所猜测的那些事。
只是除了这一部分,还有旁的。
在崇文走后,添香楼的孤女小娆认识了京城的一位小官员,他亦爱好风雅,与小娆两情相悦,意欲纳她为妾。但他家中已有妻妾几房,对他要纳一个花楼女子进家门之事极度反对,因此这事不停搁置。
而小娆却身怀六甲,数月后产下一女,生产时血崩而亡,只命人将女儿送去他家中。那女儿天生丽质,却因生母的身份,时常遭受流言蜚语。
这个女儿,便是宝言。
宝言的生母,恐怕正是崇文先生口中的添香楼孤女小娆,也正是平南侯夫妇走失的那个女儿顾娆。
这是今日出门前,沈沉才来得及看完的消息。
他尚未同宝言说。
因为倘若再往后追溯,故事的经过该是,在崇文走后,小娆发现自己身怀有孕。恰逢此时,她认识了莫伯远,莫伯远年轻时候附庸风雅,也有几分才华,又与崇文生得有几分像,小娆便将莫伯远当成了崇文的替身,与他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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