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有些不对。
江扶元倒退两步,“嘶”了两声。
用这么大的力气,是想让他断子绝孙吗?
第36章 第 36 章
◎暴露◎
姜宝鸾见他弓着腰, 只当自己那一下打着他肚子了,忙问他要不要紧。
江扶元一手撑在膝盖上方,另一手突然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账外传来一阵嘈杂。
宝鸾神色跟着变了变, 心脏骤然咚咚跳起来, 一些乱七八糟的猜测浮上脑海, 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江扶元则掀开门帘探头往外看了眼,方才还在温存的薛莹二人已经不见,大约也是听到了响动。
四周无人,那些声音应当不是来抓他们的。
姜宝鸾钻出营帐,想去瞧瞧究竟发生了什么,刚抬脚,却被江扶元叫住。
他说了句在姜宝鸾看来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记得别吃太饱。”
姜宝鸾皱着眉,想问为什么, 注意力便被几个步履匆匆的宫女吸引, 等她再回过神, 江扶元已不知所踪。
她走回篝火旁,方才还围在此处的人已经散了大半,只余还在烤兔肉的阿巧没有随意乱走。
阿巧见姜宝鸾回来, 顾不得烤肉,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原封不动告诉她:“小姐, 刚才五公主好好的吃着东西,谁知突然说腹痛要回营帐休息,人还没走到营帐, 就没了意识,大家都吓坏了, 去叫了太医来。”
姜宝鸾听了此话, 隐隐有所预感, 她一边往五公主的营帐走,一边悄声问阿巧:“此事皇上可知晓了?”
阿巧跟在她身后,道:“是皇上命人叫的太医,不光是皇上,那边的大人们都听到动静过来询问情况了。”
此时五公主的营帐外站了不少人,因太医在内部帮诊治,皇帝等人不好入内,便只得在帐外等候。
萧婉的突然晕厥,让大家都没了继续喝酒吃肉的心思。
姜宝鸾远远看去,皇帝虽面露愁色,却不过度,瞧着最着急的是程庚,若不是被程守中拉着,他现在恐怕就要冲进帐里去了。
在帐内陪着的只有和萧婉关系较好的五公主以及薛莹,像姜宝鸾她们这种不亲不疏的,只能和众人一道在帐外候着。
“三公主怎好好的腹痛起来?是不是吃了甚不干净的东西?”
“应当不曾,三公主她方才只用了两块鹿肉,我与阿鸾都吃了,也无事啊。”
说这话的是陶宁,她和萧婉一直坐在篝火旁,本来大家说说笑笑玩得挺好的,这事属实有些突然。
正在众人猜测之际,太医从帐内出来,跪到皇帝面前。
“皇上,三公主因虚不受补,内火过旺才导致突然昏迷,所幸并不严重,只是……”
太医说到这儿,突然吞吞吐吐起来,不停地擦着额头上的汗,没敢继续往下说。
皇帝有些不耐烦,催促道:“有话快讲,耽搁了诊治,小心朕拿你问罪。”
程守中暗道不好,方才太医进去他未来得及阻止,若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萧婉怀孕的事,那他们一家恐怕要大祸临头。
他急得浑身发汗,道:“皇上,此事多半涉及女儿家私事,太医不便说。”
皇帝一听倒也觉得有理,颔首道:“那便快些去诊治,莫要耽搁功夫。”
听得此话,太医忙不迭点头,正弓着腰准备进入帐内,却险些同里面出来的侍女撞上。
那侍女满脸急色,道:“太医,公主又出血了。”
太医闻言,心中一沉,帐外听见此话的程庚与程守中,二人亦是面色难看得紧。
“愣着作甚,快去诊治!”皇帝见里面的情况似乎不太好,而他在原地踌躇,语气当即不善。
谁知太医踅身“扑通”朝皇帝跪下,一连磕了好几个头:“皇上恕罪,三公主有孕在身,且有滑胎之兆,臣不敢乱用药,须得请王太医前来商量对策。”
三公主怀孕的消息如同惊雷,劈斩在所有人头顶。
一时间,谁都没敢说话。
营帐前的空地上,众人表情各异,只听得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皇帝很快做出决断:“还不快去将王太医叫来。”
王太医是这次随行的另外一名太医,相较而言要更为擅长此症。
因事关重大,太医不敢贸然用药也是情有可原,二人一起商量把握总要更大一些。
此时,掀开的帐帘内,隐约传出了萧婉的□□声,听着像是在唤谁的名字。
一直忍着的程庚,在听见萧婉有滑胎之兆时,已经三魂没了七魄,又听得帐内萧婉难捱的□□声,再也忍不住,阔步冲入帐内。
程守中这回是连拉都没能拉住,在他入账的一瞬间,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
今日,他程家算是别想好过了。
果然,程庚一入内,皇帝脸上立刻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显然程庚这样的举动很不符合他如今的身份。
皇帝看向程守中,希望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在这样的目光之下,程守中整个人汗流如浆,眼珠乱颤,根本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借口来搪塞。
他不说话,想跳过这个话题,谁知一旁的萧俭反而开口道:“程太傅,程庚擅自入嫂嫂的帐内,恐怕于理不合吧?”
这是在逼程守中拿出态度。
且不说萧俭这话究竟是安的什么心,就方才太医那一番言论,已经叫在场的所有人议论纷纷。
萧婉嫁到他程家已经有两年之久,一年前,其夫病逝。
那现在萧婉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不管是程家还是萧婉本人,总得给出个交代才是。
帐外气氛诡异,帐内也没好到哪里去。
五公主整个人傻傻地坐在那,她看着程庚冲进来扑至床边,脸上写满了急色,多少猜出了一些。
可即便猜出了,却仍有些不敢相信。
再看一眼旁边的薛莹,脸上除了担忧并无震惊,多半是早便知道他们这对狗男女的事了。
五公主突然冷笑一声,盯住程庚,想起他之前对自己若即若离的态度,还当是因有婚约在身才会如此,现在看来,更多的恐怕是为了萧婉。
她突然泛起一阵恶心,觉得这帐子里乌烟瘴气的,再也待不下去,转身走了出去。
程庚握着萧婉的手,嘴上轻声安慰着,实则声音也有些发抖:“阿婉莫怕,无事的。”
萧婉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体的不对劲,不停地流着眼泪:“宜丰,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
程庚道:“太医在想办法呢,会没事的。”
此时恰好王太医赶了来,二人又询问了一番情况,得知萧婉方才只食用了两块鹿肉,心下了然。
“问题大概就出在这两块鹿肉上,鹿肉性热,公主身子原先便偏虚寒,一下子遇着这大热大补的东西,受不住也有可能,加之腹中胎儿月份小,所以才有了滑胎之兆。”
王太医解释后,立马结合目前已有的药材开出药方,让侍女去煎药。而后道:“如今安胎乃当务之急,公主不用太过忧心,只需放平心态,若是心绪起伏过大,也会影响腹中胎儿。”
萧婉还在流泪,闻言忙问:“孩子能保住吗?”
王太医颔首:“目前看来不算严重,公主好生养着,孩子会没事的。”
这话犹如一剂定心丸,萧婉虽还是泪眼婆娑的,但到底打起了精神,躺着不敢有大动作。
程庚亦是长长松出口气,心中无比后悔,当初为何要给她端去那一盘鹿肉,导致事情落得现在这无法收拾的局面。
等药期间,王太医去而复返,朝着程庚拱手道:“程大人,皇上请您出去。”
程庚起身时,身形不稳,脚下略微有些踉跄,他方才冲进帐内时顾不得太多,现在要唤他出去,大脑总算清醒了。
一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皇帝的询问,他便感觉周身无力。
这一切还是发生得太过于意外,在他们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当着所有朝臣和皇帝的面,该如何找到合适的理由?
莫说帐内的程庚,就连帐外的程守中,也根本不知道如何开口。
程庚终于出来了。
姜宝鸾见他脚步虚浮,整个人形同游魂,也想知道接下来他会如何解释。
帐外的皇帝已然震怒。
萧婉顶着公主的名号,自然就代表皇家,守寡尚未再嫁,却怀了身孕的事,即便发生在普通人家,都不可能这样轻而易举地揭过。
更别说发生在皇家,发生在公主身上。
“程守中,你这太傅是怎么当的?当初萧婉丧夫,朕与皇后都打算让她先回公主府,而后商量再嫁之事。是你说,她嫁进你们程家,就是你们程家的人,即便继续住在家中,你们也会将她照顾好,结果呢?你们府上的人不干不净,竟然发生这种让人颜面扫地之事,你还当人夫子?你还授人学问?你简直枉为人师!”
程守中颤颤跪下,匍匐在地,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
皇帝这番话,掷地有声,在场众人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程守中不敢抬头,也没脸抬头,皇帝说得句句属实,这件事发生实属家门不幸。
他用力闭了闭眼。
在这种场合出事,程家……恐怕到头了。
皇帝深吸口气,将程守中痛骂一顿后,仍未肯作罢:“说,究竟是谁!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畜生做出这种丧尽天良之事!你若是不知,朕现在便命人回京,将你们程家通通下狱,我就不信问不出来。”
皇帝今日当真气急,出了这种辱没家风之事,若是不严惩,传入百姓耳中,他们皇室还如何立威?
所以今日无论如何,他都要将萧婉的奸|夫给抓出来!
想到此处,皇帝无需程守中回答,挥手道:“将伺候萧婉的侍女带来!朕亲自审她。”
第37章 第 37 章
◎小叔最疼我◎
程庚从帐中出来时, 正好将皇帝对程守中的那番叱骂听入耳中,才知这件事情比他想象的更严重。
几名伺候萧婉的侍女很快被领到皇帝跟前,在这种强大且恐怖的气氛之下, 皇帝还没开口问话, 几个侍女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 忙叫饶命。
在场的每一个人,随随便便一句话,就可以让她死无全尸,更不消说她需要面对的是皇帝。
侍女们不停颤抖的瑟缩模样,丝毫没有博得皇帝的怜惜:“朕问你们,你们之中可有谁知晓公主怀孕之事?”
一共三名侍女,其中两名闻言不停地摇头,表明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只有中间那位, 反应要稍微慢一些。
皇帝看出端倪, 道:“若是有所隐瞒,即刻拉去用刑。”
听着“用刑”两个字,感受到禁军们的压迫感, 两名侍女哭着求饶,中间那名侍女终是无法沉住气, 一连磕了好几个头,声音细如蚊蝇:“奴婢……奴婢知晓。”
闻言,皇帝又盯着她问:“你可知孩子是谁的?你若敢说半句假话, 会是什么后果你自知晓。”
侍女愣在那,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等皇帝有些不耐烦了, 想让人将她拖下去时, 她才哭喊着道:“我说!我说!公主怀的是,是二公子的孩子。”
二公子,程府上被称作二公子的,只有一人。
程庚此时再顾不得考虑太多,他撩袍走到皇帝面前,与程守中并排跪下,同样匍匐着:“皇上恕罪。”
皇帝看向地上跪着的父子二人,颇有种含铁不成钢的感觉。
怎么说程守中也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他还不想完全放弃,可偏偏,萧婉的奸|夫是程庚,肚子里的孩子也是程庚的。
弟弟与寡嫂搅和在一块,说是有辱家门那算是轻的。
现在萧婉怀了程庚的孩子已是板上钉钉之事,姜宝鸾觉得,就算她不说,程家应当也没有那个脸继续维持两家的姻亲。
此时,三皇子萧俭火上添了把油:“父皇,我听说程庚他已经同姜家定了亲,连日子都看好了,看程太傅的样子,应当是知道阿婉肚子里的孩子是程庚的,这既想要名声,又想要孩子,不知道等真成了婚,府里会乱成什么样呢。”
若不是碍着有这么多朝臣在场,皇帝真想上去给俩人一脚:“还想成婚去祸害别人,程守中,你太让朕失望了!”
程守中是萧温的人,这种时候他肯定要站出来帮着说两句话:“父皇,此事或许有什么误会,今日大家都累了,还是等回去好好查查再下定论。”
折腾了这么一通,皇帝又犯了咳疾,眼看夜深,该问的也问得差不多了,只等明日回了京中再审。
他下令将程守中等人关押起来,余下事宜全权暂时交由大理寺处置。
这番闹剧接近尾声,有了皇帝方才那句话,姜宝鸾无声无息中,和程府已经没了关系。
往回走时,陶宁原想安慰几句,谁知她看姜宝鸾神色轻松,仿佛放下了一个大包袱,就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她有些纳闷,便问:“阿鸾,你不难受吗?”
姜宝鸾惦记着还没吃上的兔肉,闻言道:“为何难受?因为程庚?我与他本就没有感情,所幸还未成婚,这个时候看清他的为人,将婚事退掉,岂不是甚好?”
听她这么乐观,陶宁一肚子安慰的话没了用处:“你能这么想便好。”
众人已经再无心思吃东西,回了各自的营帐后,篝火旁便显得有些寂寥,姜宝鸾听着树枝被烧得“噼啪”作响,将快要冷掉的兔肉重新架到火上烤。
烤着烤着,她忽而想起,白日捉兔子时,江扶元提了一句,晚上回来庆祝。
那时,她没将此话放在心上,难不成江扶元是早就知道会发生刚才的事?
她抬头朝四周望了望,想着这个时候他会在哪儿?
找了一圈,除了巡逻的守卫外,并未看见旁的身影。
入了夜林中略有些冷,阿巧给她送了块薄薄的毯子来,正打算接手烤兔的活,忽而感觉身边有道风。
江扶元手中拿着酒壶,盯着姜宝鸾手中的兔肉,轻声问:“烤好没?”
他说着,伸手试了试兔肉的软硬程度,感觉差不多了,便将她拉起,道:“走,带你去个地方。”
姜宝鸾说不上来,每次和他在一起,总能满怀期待,心也是自由的。
她让阿巧留下,跟着江扶元走进树林,变换了好几个方向后,宝鸾看见了一道小溪,在盈盈的月光下,溪水泛着温柔的光。
除了月光,还有许许多多萤火虫的莹莹微光。
江扶元在溪边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将旁边的位置留给了姜宝鸾。
姜宝鸾手中的刚烤好的兔肉还热乎着,江扶元在溪边净了手,撕下一条兔腿递给她,自己则毫不客气地吃了另外一条。
除了萧婉给的那块鹿肉外,宝鸾直到现在都没吃什么东西,闻到兔肉的香味,顿觉腹中空空,见江扶元用手拿着便啃,她便也将手洗干净,抓住了兔腿的那根骨头,慢慢地凑上去,小心地咬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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