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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王只值三百两?——络绎不绝于耳【完结】

时间:2023-10-28 23:12:12  作者:络绎不绝于耳【完结】
  众人各地的举子汇于京师。这是朝廷三年一度最大的要事。
  也是皇陵案后,众朝臣最关心之事。
  皇陵一案,朝廷杀了贬谪了许多人,众人谁不盯着这空缺出来的位置。
  只是太子殿下旧疾复发,成日里呆在东宫,竟也对此事不闻不问。
  却到底抵不住一帮大臣的求见。
  李辰舟不甚其扰,直接派人进了宫。
  不久之后陛下下了严旨,无要事不得来打扰东宫休息。
  东宫这才安静下来。
  只是自打那日之后,他成日里阴着脸,浑身如染了寒霜,服侍的众宫人随时战战兢兢,连气都不敢大声地喘。
  这日苏玉墨进殿的时候,瞧见太子殿下正躺着坐在窗下看书。
  那书瞧着颇厚,纸页也有些泛黄,太子殿下爱不释手,断断续续已经看了近个把月。
  他曾偷偷瞧过,发现那书上似乎写着“三十六计”的字样。
  太子殿下心思深沉,手腕高深又强硬。如今虽在宫中养病,居然还在苦学三十六计,实在是出乎意料,又让人由衷钦佩。
  门外有人禀告说中书令蔡有道奉令求见。
  不知为何,太子殿下今天居然破例,一早要人去传了中书令蔡有道来。
  蔡有道是本次大考主考官,想必是为了科考一事。
  李辰舟揉了揉眼睛,将手中的书放在了一旁的书案,这才宣人进来。
  蔡有道手中握着许久考卷,呈送上来道:“太子殿下,这是此次科考,臣等几人挑出的几份见识不熟的卷子,请您过目。”
  李辰舟倚靠在椅子上,却没伸手去接,而是淡淡道:“陛下看过了吗?”
  蔡有道一愣,忙道:“陛下已经看过了,命臣若是太子殿下召见,便呈送于太子殿下。”
  李辰舟这才接过考卷,一张张细细翻了起来。
  蔡有道瞧见太子殿下坐在窗下,脸色似乎又消瘦了几分,本就白皙的皮肤愈发透明一般,不由进言道:“臣听闻太子殿下连日劳累,身体不适,可要注意休息才好。您身体康健,才是我大新之福。”
  太子殿下已经因病告假,不上早朝近月余。
  这些时日,他将一应大臣拒绝在门外,连詹事府都很难求见得到。
  众人为此议论纷纷。
  当此科举之时,正是殿下笼络人心,查探新人之时,不想他却一面不露。
  着实令人费解。
  蔡有道不想今日突然宣了自己进宫,心下着实有些激动。
  忍不住道:“臣观此次考生,较往年愈发优异得多,想从中选出这三甲三百多名,实在是颇费了功夫,臣是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不过这殿前三甲,还需陛下和殿下来指。”
  李辰舟也不接话,看了一会,便又放在一边道:“等孤空了细看。”
  蔡有道方要退走,却听李辰舟咳嗽了一声又道:“钦天监新的皇陵选址已经出来了,礼部下发天下寻良匠的文书也有些日子了,你可找到合适的人选了?玉册官定的如何了?”
  蔡有道今日好不容易进了这东宫,就玉册府这点小事,又哪里敢来打扰了殿下休息,若是叫陛下知道了,保不齐要训斥他一顿。
  只是此刻殿下见问,一时有些汗颜道:“臣已着人四处去上报这各地的精要良匠,如今已经有了许多人选,个个记忆精湛,臣一时实在难以决断。”
  李辰舟打断他道:“天下读书人饱学之士甚多,这三百多名进士你又是如何决断的?”
  蔡有道汗颜道:“乃是科考选举,臣等从考卷中择优所选。”
  “既如此,便学学科考,来个工考又如何?”
  蔡有道一愣。
  李辰舟道:“科考之事总算要结束了,待陛下裁夺出这前三甲也就是了。你此次主理科考一事,想必对此事已经极有经验了。”
  蔡有道忙道:“承蒙殿下信任,此次科考得以圆满,就是让臣再办一场,那想必会更加得心应手。”
  李辰舟点了点,而后道:“科考为选天下读书人,寻出这治世的能臣。四年前孤设玉册府,立玉册官,工匠为天下兴旺之始,玉册官又乃天下工匠之首,此与读书人类似,皆为天下之表率。”
  “皇陵之地已经重新划定,陛下与孤不日将前去祭祀。年后四月要破土动工。此玉册官人选关系陛下皇陵,千秋大业,不是小事,若是再发生皇陵坍塌一事,你可担待不起。”
  蔡有道忙跪下道:“是。”
  “年关将近,既如此,你便再筹备一场,科举武举已是全了,再加这一工举,当为盛会。”
  蔡有道一惊,这工举之说,当真是闻所未闻。
  “你是极有经验的了,此事便直接交给你来办。”
  “是。”
  李辰舟却自椅子上站起身来,望着窗外的某处的出了神,脸色异常难看起来:“不过现在也不必着急,天寒地冻的正适合洗衣裳,等年关之后,春暖花开时节,再说吧。”
  蔡有道一愣,忍不住流了冷汗,不知这和洗衣裳是什么关系。
  却还是硬着头皮应道:“是!”
  人方退出去,李辰舟坐回椅子上,又拿过一旁的考卷看了起来。
  窗外的阳光透过白雪,打在白花花的卷子上,晒得他有些眼花,一时昏昏欲睡。
  他渐渐地眯起眼睛就要睡了过去,可余光瞟过,突然手下一抖,清醒了过来。
  他扯过考卷来仔细看了一眼,整张脸刹那如笼了一层寒霜,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快近傍晚,天色暗沉下来,外面的北风呼呼吹响,一丝寒气自窗户缝里透进来。
第111章 冬至夜
  ◎太子殿下要就寝了,一应人等回避◎
  侍奉汤药的小太监进了殿, 小心翼翼地将药碗送上。
  哪知太子殿下却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那药正正撞在了他的身上。
  小太监被撞地手一抖,滚热的药汤一下全都洒在了太子殿下洁白如玉的衣裳上。
  奉药小太监吓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一旁伺候的苏玉墨大惊,忙踹了小太监一脚后再顾不得, 掏出帕子上前去擦拭。
  只是这药汤色泽乌黑, 印在他纯白色的衣裳上一片药渍哪里擦的干净。
  室内开着地龙,李辰舟衣衫穿得单薄, 感觉到那药汤烫在皮肤上, 有些隐隐地疼。
  他恼怒地一把解开衣裳,扔在地上道:“擦什么擦!不知道拿去洗吗!”
  苏玉墨忙不迭应是, 立时反应过来, 一把接了衣裳,命人急急地往浣衣坊送。
  “让浣衣坊立刻马上洗干净!”
  立时有小太监奉上新的衣裳来。
  李辰舟如今只穿着单衣, 苏玉墨忙急急地给他换上新衣裳。
  他低头一瞧衣裳, 不由又是大怒:“怎么是新的?”
  苏玉墨忙赔笑道:“殿下的衣裳自然该是新的, 这是制衣局昨日方送来的, 况且今日是冬至,您晚上还要进宫去。。”
  李辰舟一把扯了衣裳扔掉道:“谁许你自作主张?前日弄脏的那件呢?还没洗好送来?!”
  “孤要穿那件!”
  一旁小太监连连磕头道:“送来送来了,奴婢这就去找。”
  说着忙翻箱倒柜地去寻浣衣坊送来的衣裳。
  好在这两日天气晴好,那衣裳昨日便晒干了, 今日一早浣衣坊就送了来。
  小太监忙奉上来。
  李辰舟瞧见送上来的衣裳,虽然已经尽力整理地齐整一些, 可到底有一丝褶皱, 他又一阵气闷, 一把甩了开道:“孤好好的衣裳居然都洗烂了, 是谁洗的!”
  苏玉墨知道殿下的心思, 忙道:“浣衣坊哪里洗过这样的衣裳,一时心中战战兢兢,感念万分,生怕洗不干净,这才多洗了会,哪知竟用力过猛给洗皱了。递过来的时候还一个劲和奴婢说道,生怕您生气呢。”
  他这通胡扯,哪知李辰舟却安静下来,乖乖地穿上了衣裳。
  换了衣裳,又罩了件厚氅,李辰舟乘上辇车准备入宫赴宴。
  今日冬至,陛下在太和殿大宴群臣,他身为储君,怎么着也该露个面。
  车辇方要出发,谢传英才跟了上来。
  他双手呈上一支新管,对着车帘道:“殿下,是大谁河发回来的秦姑娘的消息,属下不敢耽搁,直接送来了。”
  李辰舟坐在车内一愣。
  他自大理寺遇到秦小良,便着了大谁河去查探她这些年的信息。
  这五年,他不欲与人知道,只是自己到处去寻,却半点未曾踪迹。
  只是此次顺着皇陵一事,总算有了她的消息。
  李辰舟掀开窗帘,接了过来,竟只有薄薄的一页。
  不成想,她的五年,不过如此一页纸就写尽了。
  他心下忍不住一丝紧张,好在车内并无他人,他拿在手中许久,这才颤颤微微地打开信纸。
  “停车!”车内突然太子殿下的声音。
  车队立马停了下来,苏玉墨忙上前道:“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车内人道:“回头!”
  苏玉墨一惊,忙道:“太子殿下,已经进了大内。可是缺什么,奴婢去取来。”
  李辰舟一愣,掀开帘子,发现车辇果然已经进了宫。
  他一张脸罩着寒霜,略一皱眉道:“沿长信宫道,从北进太和殿后殿。”
  众人不知他此令何意,太和殿大宴群臣,都在正殿,殿下为何要去后殿?
  只是李辰舟说完就放了车帘,众人忙按着吩咐往后殿去。
  。
  今日冬至,到了傍晚,所有不当差的宫人皆可放松一番。
  天色将暮,秦小良方捶着腰背,准备回去好生躺着,却见小太监又匆匆忙忙地跑来了。
  “立刻,马上洗干净。”他放下衣裳,又像是有老虎在追一般地跑走了。
  秦小良接过衣裳,发现衣裳上满满的都是药味。
  他竟还在吃药。呆了一瞬,却又不得不跑到一旁的水井里接了水。
  他的衣裳一向不与旁人在一起。
  苏玉墨带着人,悄悄地单独辟了一块,专门来洗殿下的衣裳。
  应该说,以前根本不必设太子殿下衣裳浣洗处。
  太子殿下的衣裳有制衣局一百多位绣娘宫女,每日里不停地赶制,穿都穿不完,哪里还要洗?
  只是如今太子殿下似乎与这浣衣坊过不去,整日里要派人来洗衣裳。
  这药渣异常难洗,她提着一盏灯,就着冷水洗了半天,才勉强看不见。
  只是原本光洁的衣裳已经纠结成一团,还把袖口处的金线不小心给扯了开来。
  秦小良一阵着急,这袖口散了,可怎么办?
  只能拧干了衣裳,回去寻针线。
  回到屋里,发现里面静悄悄的,竟没有人。
  秦小良这才想起,今日冬至,宫中给不当值的宫人放假,允许玩闹喝酒。
  天还没黑下来,刘管事便带着大家去上房里吃饭喝酒去了。
  隐隐约约地,从风中传来众宫人玩闹的声音。
  她在此本就遭人嫉恨,自然也没人叫她。
  秦小良乐得清静,自柜子里翻出针线,就着还有些湿哒哒的衣裳就开始缝补起来。
  屋里灯烛不显,她努力凑近了才瞧得清楚。
  这衣裳做工实在太过精细,好在她有双巧手,虽不会刺绣,但是照着原花样做些临摹也不是不可。
  不知过了多久,门突然啪地一声被人推开了。
  寒风吹进来,旁边的蜡烛晃了晃,竟被吹灭了。
  屋子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秦小良一惊,手上的针一把戳进了手指头。
  她抬起酸痛的双目,却瞧见门口站着个黑黑的人影。
  那人影又高又瘦,只是站在门口什么也没说,秦小良就认出了他。
  那人影动了动,就走了进来。
  四周一片寂静,没有半点声音。
  只有他的靴子踩在地上,啪啪的响声。
  透过屋外残留的白雪反射一丝微光,秦小良发现李辰舟一身玄黑色衣裳,竟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模样。
  只是他的脸隐在黑暗里,根本瞧不见。
  酒气却随着他的靠近立刻蔓延在屋内。
  “你,你还在吃药,怎么喝酒了?”
  哪知李辰舟一声不吭,上前用力一把推过她,将她抵在了墙上。
  秦小良手中衣裳针线掉了一地。
  秦小良忍不住要挣扎,他伸出一只大掌,就将她两只手紧箍住压在头顶。
  黑暗里看不见面容,秦小良却感到一阵害怕。
  面前的他浑身都是骇人的气息。
  “李辰舟。。”
  李辰舟却嘴角笑了笑,声音暗哑道:“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你为何这么急着出宫去,甚至不惜自毁清白。”
  “什么?”秦小良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看见他了。”李辰舟道。“就在今日的冬至宴上,没想到他竟也被邀来了。”
  “李辰舟,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喝醉了?”
  秦小良被他的模样弄的有些害怕,他明显是喝醉了。
  “我没醉!”
  李辰舟怒道,“我就算醉了,也认出他来了。”
  说着他自怀中掏出一页信纸,扔到了秦小良的面前:“原来这五年,你都和他在一起。”
  “永和二十五年春,你随着他搬到了冬荣城,住进了张家的宅子。没想到你刚出卖了我不过短短三个月,就急不可耐地和他在一起了!”
  “永和二十六年,在冬荣城,人人都道你是他张家的外室,还生了个孩子。”
  “永和二十九年,他帮你寻了关系,送你进了九龙山做了皇差!”
  “原来你一直爱着的,要出去找的,是你这个青梅竹马啊!”
  宁和二十五年,自己重伤未愈,心伤更甚,整日里在等她,在期盼着得到她的消息,一心安慰自己她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可原来那时候,她早就与自己的青梅竹马,双宿双飞了!
  可笑自己那时候还幻想着她在努力寻找自己,在与自己一般黯然神伤。
  “张筲早就来了京师,考得还不错,陛下很是赏识,还在想着封他做前三甲呢!”
  今日他突然看到写着“张筲”名字的考卷,心中着实一惊。
  原想着也许一切只是巧合,不想晚上就得了大谁河的消息。
  她原来这五年,一直,一直都和她的青梅竹马在一起!
  她说的不错,原来她一直喜欢的都是自己的少年时候的爱人,而自己,不过是拿来气气爱人的小手段。
  如今正主来了京师,还中了进士,她不急着出去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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