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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柠走近，蒋超道：“上车。”
这一次，余柠没有拒绝。
她坐进副驾，蒋超说：“安全带。”
余柠把安全带系上，蒋超踩下油门，她主动开口：“小孩子之间的事儿，没必要扯上大人。”
蒋超似乎心情挺好，似笑非笑的问：“谁是小孩，你吗？”
余柠无力，学校对蒋超的身份三缄其口，她眼睛也不瞎，一个开学才上高三的学生开跑车，可想而知家里是什么条件，这样一想，能让余伟突然升职，好像也不是什么天大的难事儿。
跑车在主街上一骑绝尘，速度明显超过路上的其他车，余柠不知道他要去哪儿，再次开口：“你想怎么玩儿，我陪你，别拿我爸说事儿。”
蒋超没来由的问了句：“你爸高兴吗？”
余柠只觉得被人打脸，莫名的一股燥意。
蒋超等不到她回答，自顾说：“我还能帮你报个大仇，你想不想让你妈现在跟的那人倒大霉？”
余柠侧过头，面无表情的盯着蒋超，蒋超目不斜视，理所当然的口吻：“你想怎么玩儿，告诉我，我办事，你验收。”
余柠：“你脑子有坑吗？”
蒋超破天荒的没有炸毛，不痛不痒的回道：“你们北方人都把投桃报李叫脑子有坑？”
余柠下意识的说：“用不着你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要真觉得感谢，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就行了。”
蒋超道：“那怎么行，我这人有仇必报，有恩必还，谁也不能欠我的，我也不乐意欠别人。”
余柠心底骂脏话，嘴上平静的说：“你已经还了。”
蒋超说：“这点不够，我的命可比给你爸升个职金贵多了。”
他用最淡的口吻说最狂妄的话，余柠强忍着跳车的冲动，没出声。
红色跑车行驶在主干道上，离着还有十几米远，路口交警抬手示意靠边停，余柠顿时心里紧张，第一反应就是蒋超开车违法吧？她也在车上，会不会连累她？
第36章 要和她做朋友？
万一进了警察局，没有家长去领根本出不来。
她不想让余伟知道她跟蒋超有牵连，更不想让余伟知道，他的一官半职竟然是靠一个高中生得来的。
跑车降速缓慢往路边停，余柠脑子里都是怎么跟蒋超撇清干系。
交警来到驾驶席门边，蒋超把车窗降下，交警看了眼蒋超，又瞥了眼副驾处的余柠，不辨喜怒的道：“行车证驾驶证和身份证出示一下。”
蒋超握着方向盘不动：“有什么问题吗？”
交警说：“没问题，例行检查。”
蒋超把手伸向副驾储物箱，从里面拿出三证，交警看了一眼，而后说：“你这个月一号才满十八岁。”
蒋超表情淡淡中，带着几分微妙的挑衅：“难道冬城不是成年就能开车吗？要成年满一个月还是两个月？”
交警道：“你这辆车的登记时间在今年六月份。”
蒋超：“有问题吗？我车买早了放在家里也不行？”
余柠听他一句一个刺儿，真怕交警以妨碍公务给他抓起来，两人说话间，另一名交警走近，低声询问：“什么情况？”
同事说：“给他查下酒驾。”
余柠提心吊胆，脸色都变了，生怕蒋超没折在未成年开车，折在酒驾上，然而蒋超大大方方的吹了，酒精度显示为0.
蒋超坐在车里，微微扬头看着车边的两个交警，继续挑衅：“警察叔叔，还有其他项目吗？”
其中一名交警把目光落在副驾的余柠身上，可能她表现的太过做贼心虚，所以交警出声问：“小姑娘，你们是什么关系？”
余柠心跳如鼓，出声回道：“同学。”
交警：“确定认识？这么晚了还不回家，跟家里打招呼了吗？”
余柠：“……打了。”
蒋超当着交警的面露出鄙视的表情，交警不看他，只对余柠说：“早点儿回家，别让家里人担……”
话未说完，蒋超突然一脚油门踩下去，直接从两人身边擦身而过，车开出去几十米，余柠才反应过来……怎么会有这么狂的人，不光在学校，在校外更甚，仿佛在他眼里就没有任何人值得忌惮。
“刚才说到哪了？”蒋超开口，完全没把刚才的插曲放在心上。
余柠道：“你找我出来，除了告诉我我爸升职的事儿跟你有关，还有其他事儿吗？”
蒋超：“你还想要什么？别说跟我井水不犯河水的话，我就这么说，如果你那天没救我，我一不小心死了，那你就彻底清净了；或者我命大没怎么样，那我也不会再找你，怪就怪在你救了我，只能说我们之间注定缘分没断。”
余柠险些破口大骂，这是她这辈子听过最侮辱人的一句话，牙齿咬着口腔里的肉，余柠气得暗自调节呼吸。
蒋超自顾道：“别想着跟我划清界限，我初来乍到，你在这个学校里也是陌生面孔，你总觉得是我在欺负你，事实上那些缺德事都是不认识你的人干的，你就算离我远远的，他们也一样当你是异类，反倒你跟我在一起，那帮势利眼才不敢动你。”
余柠说：“我来这个学校是为了提高成绩，不是为了拉帮结派，别人怎么样我管不着。”
蒋超：“如果他们欺负到你头上呢？你不用花时间和精力去对付吗？”
余柠想说，如果不是被疯狗咬了一口，正常人谁会躲着她走？大家都以为她也得了狂犬病，要么远离，要么打死。
多次证明，跟蒋超翻脸翻不出什么好果子来，余柠只能压下本就不太好的脾气，佯装温和的说：“蒋超，其实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过不去的矛盾。”
蒋超：“同意。”
余柠：“你有很好的背景，也许不用像我们这种普通人一样，拼死拼活要上一个好大学才能改变命运，但这是我目前唯一的路，我之前给你道过歉，也跟你吵过架，我们还动过手，基本上能解决问题的方式，我们都试过了，我真心请你高抬贵手，别跟我这种普通人一般见识，我就想好好读完高三，高考一结束，很大可能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
所以，何苦为难彼此呢。
蒋超说：“我是不懂你口中的普通人是什么人，反正我睡少了会困，吃少了会饿，挨了刀子也会流血，要是我家里不希望我上个好大学，也不会特意把我送进省重点，我们的目标一样，好好把高三读完，我不知道我哪点阻碍你了。”
余柠很想说，你的存在就足够成为别人的障碍，但她不敢，不是因为余伟升了职才突然不敢，而是被蒋超纠缠太久，怎么都甩不掉的窒息感，让她轻易不敢开罪他。
既然甩不掉，余柠只能换个思路：“你的意思是，我能安安静静的读完高三？”
蒋超道：“不然呢，难道我会拿个扩音器天天对着你耳边吵吗？”
余柠又道：“我们以前的事儿也一笔勾销了？”
蒋超说：“早就销了，我说了你又不信。”
余柠终极一问：“那你现在还想让我干什么？”
蒋超道：“不想跟救命恩人做仇人，怕被雷劈，也不想做陌生人，没情没意，当个朋友不好吗？”
余柠闻言，心底不仅无波无澜，甚至升起一股叛逆的恶心感，首先是不信，其次，谁乐意跟这种人做朋友，跟伪军二狗子有什么区别。
余柠沉默，蒋超不咸不淡的说：“我知道你对我有偏见，我说想跟你交个朋友，不是逼你跟我当朋友，你慢慢想，今天叫你出来，主要想当面告诉你，用不着对我这么大敌意，我不会对救过我的人怎么样。”
要是没亲眼见过蒋超的混，余柠真要被说动了，可一朝被蛇咬，余柠只觉得不正常，正常人不会去想到升同学爸爸的职，蒋超就是个拥有太多特权的恶魔，轻易地掌控别人的喜怒哀乐，以此来威胁和诱惑更多的人对他低头，臣服。
恶魔只会跟恶魔做朋友，他投来的橄榄枝，余柠不敢接。
两人在路上兜圈子，蒋超问余柠要不要去吃宵夜，她拒绝，蒋超没躲刁难，拐弯儿送她回家，红色跑车停在街边，他还问了句：“用送你上去吗？”
第37章 余柠，你怎么软硬都不吃
余柠是真的很讨厌他，连带他说任何一句话，她都会解读成虚伪和蓄意。
“不用。”余柠解开安全带，临下车之前也回了句冠冕堂皇的话：“谢谢。”
下车，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因为知道蒋超在身后，余柠连夜路都不害怕，没错，她恐惧的来源只是他，他要是消失不见，世界就和平了。
余柠上了缓台，余光无意间瞥见红色跑车还停在下面，驾驶席车窗降下，蒋超似乎在往上面看。
余柠不敢往下瞧，装没看到，闪身往家走，开防盗门时，她小心翼翼，生怕吵醒余伟，结果还是多虑了，余伟呼声连天，余柠换鞋回到自己房间，刚把门关上，手机就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的号码，余柠蹙眉，缓了好一会儿才接：“喂？”
蒋超：“到家了吗？”
余柠：“到了。”
蒋超：“嗯。”
多一个字都没有，蒋超兀自挂断，这倒有点儿出乎余柠的意料，搞得她一口气不上不下，不知该烦蒋超，还是烦自己提前量打早了。
洗漱完躺在床上，刚好午夜十二点，余柠想到以前看过的一个小说，小说偏玄幻，设定是午夜十二点之前，女主活在现实生活里，十二点之后就会进入另外一个虚拟世界，现实生活里女主肯定是个普通学生，但在虚拟世界，她披着强加的身份，说着现实中不敢说的话，做着现实中不敢做的事儿，一路开挂，也结识了男主，最后男主为了她来到她的现实世界。
这本书是迟薇介绍她看的，当时迟薇看完疯狂安利，两人聊起书中剧情，也是几度心疼语塞，但现如今，余柠只觉得狗血，首先这个世界上永远不存在两个空间，所谓的虚拟世界，就是现实太压抑了，自己幻想出来的；
如果虚拟世界那么好，女主为什么不留下？别说现实中有她的亲生父母，她在虚拟世界里的爸妈对她比亲父母好一万八千多倍，男主更狗血，抛弃自己真实世界的王公贵族不当，跑到虚拟世界里当个‘六亲不认’无依无靠的普通人，理由是为了爱情。
当时看有多感天动地，如今就有多天雷滚滚。
主要余柠联想到自己，十二点之前，她跟蒋超坐在同一辆车里，十二点之后，她悄悄地躺在自己床上，多惊险，多刺激，多么不可思议，但她永远都不会选择十二点之前的那个世界，那才是清醒的噩梦。
……
余柠每天都在害怕蒋超找她，担心到听见手机响就条件反射的以为是蒋超，虽然蒋超自打那晚之后没再来骚扰她，可余柠每天都能看到余伟神采奕奕的模样，没错，就是神采奕奕，要不说事业就是男人的脊梁骨，之前余伟腰杆子都快挺不直了，每天喝酒晚归，但最近他偶尔会早回家，甚至买菜亲自回来做，说陪余柠的时间太少了。
余柠看着余伟，心中五味杂陈，她做梦都没想到父女之间的第一个秘密，竟然是余伟的升职原因，而余伟突然给她的所有关爱，也都是因为他升了职，心情很好。
还有几天就要开学了，余柠心底也越发焦躁，看书半天都没翻一页，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吓得她心里一咯噔，余柠燃起了换手机铃的念头，然而当她看到屏幕上尾数为11的号码时，她只想换个手机号码。
手机响了半天，余柠不想接，终于等到铃声结束，她心底的压力少了百分之一，不多时，一条短信进来，余柠打开一看。
蒋超：【我在你家楼下。】
这是半句话，在余柠看来，她并不知道蒋超找她干什么，只知道他在变相的威胁她。
掐算着时间，余柠隔了两分钟给蒋超打过去，蒋超接通，余柠先说：“我刚在洗手间，才看到。”
蒋超声音如常：“下来。”
余柠：“什么事儿？”
蒋超：“请你吃饭。”
余柠：“不用了，我吃过了。”
蒋超：“那你请我，我还没吃。”
余柠心累，放弃跟他多说也改变不了结局的挣扎，几分钟后，来到楼下。
鲜红的跑车停在街边，大白天，路过的人都在看，余柠家里离学校很近，左顾右看，生怕有熟人发现。
余柠前脚坐进车里，蒋超后脚问：“出来见我很丢人吗？”
余柠慢半拍回道：“你车太扎眼了。”
蒋超：“放心，没偷没抢，花钱买的。”
说完，他问：“吃什么？”
余柠一张了无生趣的脸，“你选吧。”
蒋超说：“你有设么好地方推荐吗？”
余柠：“没有。”
蒋超：“你在冬城生活这么多年，连一家好吃的饭店都选不出来？”
余柠岂止能选出一家，她能选出十家，二十家，只是不想带他一起去，甚至不想让他发现那些地方。
迫于蒋超的脾气，余柠也不想惹翻他，随口道：“上次那家烧烤你吃的惯吗？”
蒋超没回话，直接掉转车头往烧烤店方向开。
两人进店，店员一看，脸上笑容顿时掖了几分尴尬，“二位是吧？”
蒋超‘嗯’了一声，这个点儿不是吃饭的点儿，大堂没人，可店员还是把两人领到了包间里，蒋超让余柠点，余柠不点，蒋超意味深长的说了句：“我今天心情挺好的。”
余柠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别把他的好心情搞糟。
余柠纯粹不想让店员心惊胆战的看蒋超脸色，接过菜单，点了一人的量，店员确认：“面只需要一碗吗？”
余柠：“嗯。”
店员：“咱家小碗不太大，俩人估计不够吃。”
余柠：“他一个人吃。”
店员应声离开，房门关上，蒋超说：“不用你请，用不着这么节省。”
余柠没说话，蒋超道：“你爸升职都没多给你点零花钱吗？”
余柠很忌讳从蒋超口中听到余伟升职的事儿，当即抬眼回道：“你以后都要拿这个说事儿吗？”
蒋超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余柠，“我随便问问，这么敏感干嘛？”
他表情模糊了坦然和无辜，余柠依旧不语。
蒋超说：“你这人也太难交了，软硬不吃，好心好意帮你点小忙，现在倒成了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要不爽就直说，我让人再把你爸调回原职位。”
第38章 车宇航被围殴
余伟原来哪有什么职位，普通还受排挤，他在原单位大小也是个小官儿，下面管着几个人，家庭巨变连带事业打击，余柠亲眼见过他的颓废，如果再让他‘官复原职’，这不逗人玩儿呢嘛。
她第一次在蒋超面前不敢理直气壮的反抗，心底翻滚着鄙视自己的巨浪，余柠只是看着蒋超，徒劳又虚伪的宣示着自己的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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