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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蒋超先打破这份沉默，他开口说：“是你自己太敏感，我从来没想拿这事做文章，我们面对面坐着不聊天干瞪眼吗？或者你说聊什么，你选。”
余柠并不相信蒋超的‘单纯’，她只是单纯的想找个台阶下。
“你找我出来什么事儿？”
蒋超：“没事不能叫你出来吗？”
一句话，把天聊死了，余柠再次陷入沉默，蒋超也绷着脸，包间里气氛诡异且压抑，直到店员敲门进来送东西，余柠给蒋超点了一碗麻辣面，一些肉串烤饼和实蛋，蒋超没看她在单子上画了什么，看到红彤彤的辣面，第一反应就是排斥，他吃不了辣，上次在这里吃的是一碗三鲜面。
店员把东西放下，说了句‘上齐了’就走了，蒋超没动筷子，一手拿着手机，另一手拿着串，也是打定主意不跟余柠说话了。
余柠看他的手势，似乎在跟谁发短信，一只手也发的飞快，她也掏出手机，没什么干的，总比干待着好。
约莫一分多钟的样子，余柠手机铃声响起，迟薇打来的，她接通，“喂。”
迟薇火急火燎：“老余，你赶紧来趟宏宇。”
余柠一愣：“怎么了？”
迟薇急声说：“小航跟人吵起来了，对方人很多，说是不打他一个，让他码人，我让他走他就不走……”
余柠想都没想：“我马上去，你按住他，别让他傻逼似的往上冲。”
余柠目中无人，直奔门口，开了门就往外跑，没注意身后的蒋超何时跟出来，她要去路边拦车，蒋超拉住她的运动包带，“上哪去？”
余柠神色焦急：“我没时间陪你耽误功夫，松手。”
蒋超没松，“去哪，我送你。”
余柠突然想到蒋超开车的速度，那真是出租拍马不及的新高度，她真不是为了省打车钱，就是狗急跳墙了。
两人上车，余柠说：“宏宇网吧。”
蒋超：“在哪？”
余柠：“你之前被人捅刀子的地方。”
蒋超：“……”
沉默片刻，蒋超还是道：“你还真不会说话。”
余柠的确是不情不愿上了蒋超的车，但事实证明她没上错，原本做公交车走走停停要一个小时的路程，蒋超愣是二十分钟就给开到了。
车刚要往路边停，还没停稳，余柠就迫不及待的抽开安全带要推车门，蒋超赶紧把刹车踩死，看着余柠头也不回的往里冲，他神色晦暗不明，紧跟着下了车。
余柠给迟薇打电话，迟薇接通，余柠呼吸急促的问：“你们在哪儿呢？”
迟薇说：“宏宇网吧后面那条胡同。”
余柠本能觉得晦气，又是那条胡同。
快步往里跑，余柠来到胡同口，侧头一瞧，里面乌泱泱一堆人，胡同本来就窄，跟下饺子似的，一眼望过去，根本看不见迟薇和车宇航。
没管这么多，余柠气儿还没喘匀就往里走，站在最外层的几个男生闻声转头，余柠越走越近，也越来越多的人转头朝她看，她就这样拨开人群往里挤，终是看到站在两米外的车宇航和迟薇，他们身边还有两个熟面孔，都是以前原学校里走的很近的同学。
余柠径自走近，出声问：“没事儿吧？”
车宇航低声说：“你跟小薇先走。”
不等余柠开口，身后有人道：“让你码人，你整一帮女生过来干什么？欺负我们不打女人呗？”
余柠转头，说话者是身后那帮人的头头，年纪二十来岁，穿着一件黑背心，故意露出两条手臂上的深青色纹身，恨不能昭告天下，他就是混社会的。
余柠在来的路上已经跟迟薇发过短信，简单知道今天这事儿是怎么挑起来的，其实根本不怨车宇航，他跟迟薇到先到的网吧，也是先跟网管说的开包间，结果一帮人呼呼啦啦的进来，打头一人看都没看他，直接跟网管说，楼上所有包间他都包了，网管说可以，匀一个给车宇航和迟薇，对方不同意，关键还不好好说话，让车宇航和迟薇换地方，车宇航也是要面子的人，自然不同意，两人直接在网吧里就吵起来了，对方更是呛声，让车宇航码人，后面胡同见，这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车宇航给一帮相熟的男生都发了消息，十有七八都说有事儿来不了，二十分钟之内赶到的，除了余柠，还有另外两个男生，他们这边总共五个人，还有两个是女生，再看对面，少说十七八个，清一色的流里流气，没一个有学生样儿。
摆明了敌众我寡，除了愤怒又觉得没面儿的车宇航之外，他这边的两个男生都是神色躲闪，不想打，余柠看着花臂男，不急不缓，不卑不亢的说：“多大的事儿，至于码人打群架吗？”
花臂男上下打量余柠，似笑非笑的说：“问你朋友啊，他叫号叫的老高，结果半天找来你们几个老弱病残，你到底来打架还是来劝架的？”
车宇航作势上前，余柠一把将他拦在身后，不动声色的说：“架不是不能打，但不能打得不清不楚，连个因为所以都没闹明白，打架还是泄愤啊？”
花臂男做作的叼着嘴里牙签，盯着余柠道：“你身后那男的不识好歹，让他滚他不滚，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不给他修理的明明白白，他就不知道什么叫低头做人。“
余柠心生反感，这几句话让他说的，但凡读完小学都不至于说出这么讨人厌的话，车宇航也是一瞬间被激怒，手臂越过余柠，指着花臂男道：“别逼逼，有种咱俩单挑！”
“噗。”花臂男吐出牙签，牙签正好吐在余柠胸口上，他说：“小子，找死是不是？有种你别躲在女人身后！”
第39章 蒋超帮了她们
车宇航一个健步冲出来，余柠拦不住，迟薇也没拽住，花臂男先下手为强，直接挥了拳头，他身边人也是一窝蜂的涌上来，战争永远都爆发的这么突然，突然到来不及阻止，也来不及发挥。
余柠被夹在众人之间，只觉得周围都是拳脚和骂声，车宇航已经跟对方正面交手，对方一帮人围攻他一个，也就是胡同太窄，后面的人一时间上不来，可饶是如此，一个乱字也不足以概括眼下情况。
余柠天生不是个能吃亏的人，更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人吃亏，看到有人打车宇航，她根本没顾及男女‘有别’，抡起拳头就往上冲，男人被他一拳打在耳后，慌乱中回头看了一眼，余柠紧接着又上脚踹，男人始料未及，两下都没还手，可他没还手，不代表身边同伴不会，有个穿黑T恤的男人就骂了声，直接朝着余柠过来。
那是一记拳头，余柠本打算往后躲开再抬脚踹，可她显然忽略了地形上的劣势，往后刚退一步就退不动了，身后有人挡着，男人的拳头已经来到面前，来不及，她生生挨了一下，迟薇从她身后窜出，伸长胳膊去抓男人的脸，男人手一晃就给了迟薇一巴掌。
“操！”余柠大怒，扑上去跟男人厮打，她的拳头落在男人脸上，迟薇也在他胳膊上抓了几条立竿见影的血道子。
整个胡同里充斥着单一而暴躁的骂声，属于十几二十岁独有的热血沸腾。
余柠自顾不暇，还能抽空去看旁边车宇航的状态，对比她跟迟薇这边，车宇航显然更惨，他被一帮人围起来，七手八脚的拳打脚踢，他虽然是体育生，又人高马大，但双手难敌四拳，吃亏吃定了。
另外两个男生也搅在混战圈里，余柠和迟薇想过去支援，奈何分身乏术，余柠恨不能生出三头六臂来，一边保护车宇航，一边保护迟薇，她恨不能把这帮不讲理的混混打到脑出血。
正想着，混乱的人群里突然传来闷哼，短暂而急促，紧接着几个人接连倒下，比起人，余柠先看到一根棒球棍，棍起人落，熟悉的颀长身影踩着人从外圈儿杀进里圈儿，也不管别人是惊讶脸，茫然脸，还是愤怒脸，通通一棍子照头打。
车宇航已经满脸是血，余柠怕蒋超打疯眼再误伤自己人，赶紧冲过去把车宇航给拉开，蒋超一个人大杀四方，他本来就凶，再拿着‘凶器’，更是所向披靡，关键是真狠，没有一棍子不下死手，也没人能挨他一棍子还能站得住的。
短短时间里，蒋超撂倒十个人，还有一波人见势不妙，吓得顺着胡同另一边逃窜，蒋超拎着棒球棍，瞥了眼被余柠搀着手臂抱着腰的车宇航，表情不辨喜怒的说：“你们先走。”
余柠下意识道：“你呢？”
蒋超说：“出去打车先去医院，我垫后。”
余柠本是想说点什么的，但车宇航脸上不知哪里受了伤，眼睛上都是血，她没空磨叽，只好搀着人先往外走。
几人对附近都很熟悉，没去医院，找了家私人诊所，诊所里就一个医生，经常接待附近出了校门打架的熊学生，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只是在给车宇航处理脸上污血的过程中，忍不住嘀咕：“男孩子打架是一时冲动，女孩子不劝着点儿还跟着一起掺和，这么好看的一张脸，破相了怎么办？”
说的是余柠和迟薇，两人脸上都挂了彩，迟薇好些，只是擦红，她看着余柠的脸，惊讶的道：“呀，谁他么打的？”
余柠找了面镜子一照，本以为迟薇夸张，结果自己看见也吓一跳，她左半张脸完全肿起，唇角那里也破了，血迹还粘在上面。
车宇航抬起被打到充血的眼睛，沉声说：“你俩傻啊，让你们走你们不走，那帮死混混根本不会看你们是女生就手下留情。”
余柠道：“别废话了，我俩能拖一个是一个，还能留你自己干挨打啊？”
旁边一个男生问：“刚才那人谁啊？”
这么一说，包括余柠在内，都才想到蒋超的存在，车宇航说不认识，其他人也不认识，余柠沉默片刻：“我同学。”
众人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像是在等待后文。
余柠只能硬着头皮说：“小薇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俩正好在一起，他跟我一起来的。”
迟薇挺着半张大红脸道：“我刚才没看清楚，是不是挺高挺帅的？”
余柠无语，另外两个男生也不接话，医生正在给车宇航破开的嘴角抹碘伏，他‘咝’了一声，含糊着说：“是挺帅的，你的菜。”
迟薇莫名兴奋：“我就说我不可能眼花嘛。”
说着，她看向余柠：“你新学校同学吗？叫什么？赶紧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现在怎么样了？你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啊？”
余柠的确不着急，事实上没人提，她都忘了蒋超的存在。
走去诊所外面，余柠掏出手机，在通话记录里看到没存名字的电话号码，内心极度复杂，她怎么都没想到，今天竟然是蒋超出手帮了大家，她讨厌他到骨子里，可蒋超也的确帮了这群人。
这该死的恩怨关系。
不给自己迟疑太久的时间，余柠吸气，拨通，她不是第一次给蒋超打电话，蒋超又换了彩铃，是周杰伦的《烟花易冷》，唱到第五句的时候，电话才接通。
蒋超：“喂？”
余柠说不出的异样和尴尬，出声道：“你在哪儿？”
蒋超那边非常安静，不答反问：“你朋友没事吧？”
余柠道：“正在诊所，医生给他检查。”
蒋超：“要是严重还是去医院看。”
余柠：“嗯……”
余柠觉得很是不适，她跟蒋超之间不该是这样的对话，不等蒋超出声，她再次问：“你现在在哪儿？我们走后没出什么事儿吧？”
蒋超还是只回了后半句：“没事。”
余柠隐隐觉得不对：“你在哪儿，我过去找你。”
蒋超说：“不用了，你陪朋友吧。”
余柠眉头轻蹙，“你那边儿怎么了？”
蒋超：“没事。”
余柠急躁：“有什么事儿你直说，别让我担心。”
第40章 蒋超正式和她道歉
她说得倒是实话，蒋超是为了他们这帮人才掺和进来，他一直不清不楚，她的心始终悬着，到底做不出视而不见这种事儿。
此话一出，蒋超那边沉默，余柠很快察觉自己哪里说的不对，‘别让我担心’，这话是不是让蒋超误会了？
心情顿时从尴尬升级为想死，余柠拿着手机，张开嘴，深吸一口气，几秒后道：“你别误会，我不是担心你……不是，也不是不担心你，我只担心你目前的处境，是不是安全，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
蒋超沉默片刻，不辨喜怒的说：“伤口崩开了而已，去医院重新包一下就行。”
余柠也是一时懵住，脱口而出：“你哪儿受伤了？”
蒋超说：“刀伤。”
余柠这才后知后觉，之前蒋超被人捅过，虽然过了一个多月，但也不知道他先前伤得有多重。
心底愧疚感升起，余柠说：“你在哪儿，我过去找你。”
蒋超：“你朋友怎么办？”
余柠：“都挺好的，我先去找你。”
蒋超：“我去找你吧。”
余柠本能阻止：“不用…你现在在医院吗？”
蒋超：“刚出来。”
余柠：“医生怎么说？”
蒋超淡淡：“能怎么说，洗澡别沾水，别打架。”
余柠心情复杂，蒋超说：“我上车了，你在哪个位置，说个标志性建筑。”
余柠不想让迟薇和车宇航知道他的存在，正准备找理由推掉，身后伸出一只手，抢走她的手机，她转头一看，是车宇航。
车宇航拿着手机，不见外：“hi哥们儿，我是车宇航，谢谢你今天出手帮忙。”
蒋超说什么，余柠听不见，莫名觉得慌，像是整个世界都乱套了。
车宇航突然报了位置，而后道：“你来吧，晚上正好一起吃饭。”
又说了两句，他将手机还给余柠，余柠骂他大爷的心都有，接过手机，发现还在通话中，车宇航道：“他找你。”
余柠把手机贴回耳边，“喂？”
蒋超声音略微放轻：“我跟你说话，你朋友能听见吗？”
余柠佯装镇定，回了句：“你说。”
蒋超道：“别跟你朋友说我以前欺负过你。”
余柠一声没吭。
过了几秒，蒋超又说：“我跟你道歉，以前的事对不住了。”
如果车宇航没站在身旁，没用一种随时关注的目光看着她，也许余柠不会轻易回答，但很多事儿总是在特定的环境下发生，一如现在，她不得不说些什么，不为别的，只是不想让车宇航和迟薇知道，她曾经被蒋超那样的欺负过。
余柠只回了三个字：“你来吧。”
余柠是一千个不想让蒋超跟迟薇和车宇航扯上关系，更怕他一来就开着辆跑车，生怕十条街内有人认不出他似的，虽然她现在的学校跟老学校离得远，但学生圈子里保不齐谁认识谁，万一有人把她在新学校的事儿传到老学校，再提及蒋超，让迟薇和车宇航怎么看她？
只不过余柠没想到，从不会跟正常人产生共鸣的蒋超，竟然会选择打车过来，出租车停在诊所门口，蒋超下车，隔着一扇玻璃坐在里面的迟薇见状，瞪着眼睛小声问：“是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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