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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柠不置可否，胸口发闷。
蒋超推开诊所门，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几个人，车宇航在挂水，迟薇和余柠坐在一起，余柠半张脸明显肿起，从唇角往外散着乌青。
车宇航先余柠开口，扬手打招呼：“hi哥们儿。”
蒋超迈着长腿走进来，站在车宇航面前道：“怎么样，没事吧？”
车宇航一张脸清理干净，露出大大小小斑驳纵横的伤口，一只眼睛充着血，无所谓的回道：“没事儿，都是皮外伤，你呢，我们走后那帮人没跑回来吧？”
蒋超：“没有，都是一帮孬种，还跟我道歉。”
车宇航‘嗤’了一声：“不知道哪儿跑出来的傻逼。”
蒋超：“那个网吧经常有傻逼。”
车宇航：“我在那玩儿了好几年，傻逼年年有，这次最离谱。”
蒋超：“这种人就不能惯，打服就老实了。“
余柠从旁听着两人的对话，除去之前胡同里的匆匆一瞥，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吧？丝毫没有任何尴尬，像是认识多久多熟的朋友一样。
车宇航平时就大咧咧，这都算了，迟薇还暗地里掐余柠，余柠看了她一眼，迟薇表面淡定，实则心里激动地开了花，余柠用脚后跟都能踩到迟薇心里想什么，她真想大声的说出来：打消你脑子里的念头，别自己作死。
蒋超跟车宇航聊了几句，随即把目光移向余柠和迟薇，出声问：“你们两个伤得重不重？”
余柠不出声，迟薇紧张到开放，声音都不自觉的大了两分：“我没事儿，一点儿小擦伤，老余伤得重，这帮王八犊子，连女生都敢动手，我要是男的，今天跟他们拼了！”
蒋超一扭头，跟里面正给人打针的医生说：“有冰袋吗？”
医生快要被这帮不良学生吵死，头也不回的说：“我这儿没有。”
蒋超转头对余柠说：“你们等会儿，我出去一趟。”
他转身就走，余柠自始至终没说过一个字，看到他开门出去，迟薇兴奋地直晃余柠胳膊，“我去，他好帅啊！你在哪儿认识这么个大宝藏。”
车宇航也看着她，余柠平静的说：“就一同学。”
车宇航敏锐的问：“感觉你怎么有点儿不高兴？”
余柠道：“看看你这张脸，让人打得跟猪头一样，我还要放二踢脚庆祝吗？”
车宇航果然放松警惕，“这也不能怪我，那帮人跟疯狗一样，见人就咬，不信你问小薇。”
迟薇道：“真不赖我们，那帮人存心找茬儿，给小航架在那儿了，好像今天不动手都不行似的。”
几人正聊着，诊所玻璃门再次被人推开，进来的是人高腿长的蒋超，他手里提着两个袋子，走近后从里面掏出饮料，一人一瓶，大家正感谢，他又从另外一个袋子里拿出一瓶完全冻成冰的矿泉水，递给余柠道：“用这个敷一下。”
第41章 大家都是朋友
余柠不知该不该接，不是心里出现动摇，直到现在，她也没有原谅蒋超在学校里对她做过的那些事儿，她只是害怕不接会让身边的车宇航和迟薇怀疑。
短暂停顿，余柠还是伸手接了，垂着视线，淡淡道：“谢谢。”
蒋超坐在几人对面的椅子上，车宇航主动开口：“我叫车宇航，这次多亏哥们儿出手相助，不然今天我们肯定吃亏了，男的无所谓，关键是她俩。”
他下巴一扭，示意旁边的余柠和迟薇。
蒋超脸上表情寡淡，正常道：“不用客气，正好赶上了，你们是余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余柠闻言，余光打量面前的蒋超，努力想从他身上看出些蛛丝马迹。
蒋超这波操作很博好感，迟薇和另外两人都自报家门，大家就算互相认识了。
蒋超说：“你们想想吃什么，等挂完水一起去。”
车宇航很快道：“你别跟我争，今晚必须我请。”
蒋超眼底飞快的划过了一抹不屑，快到在场的任何人都没察觉，当然从未正眼看他的余柠更无法发现。
蒋超道：“行，下次我请。”
迟薇说：“你下下次吧，下次我请。”
余柠听着他们的对话，有种眼睁睁看着战友往火坑里跳，却没做到出声阻拦的挫败感，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面前坐着的到底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有多恶劣，他根本就不像他们想象中的这么好。
可是有什么办法，蒋超的的确确救了他们，包括她。
车宇航挂完水，一行人站在街边拦车，拦到的第一辆，车宇航让余柠和迟薇先走，两人上了车，迟薇跟司机说了地方，而后道：“我怎么觉得你不怎么高兴？”
余柠淡淡：“今天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儿吗？”
迟薇狐疑：“不是，感觉你怪怪的，你对蒋超好像不大热情。”
余柠心中五味杂陈，又不得不打起精神：“要是你碰巧给我救了，我还得拉着你的手，激动的跟你说半个小时感谢的话呗？”
迟薇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一时间想不通，改为八卦：“你俩关系很铁？”
余柠：“一般。”
迟薇撇嘴：“少来，一般他能为你单枪匹马杀进来？”
余柠下意识的道：“谁说他是为我？”
迟薇瞪眼：“不是为你还是为我们啊？我们刚刚才知道他是谁。”
余柠无言以对。
迟薇侧头，审视的目光和口吻道：“从实招来，你俩到底什么关系？”
余柠真心日月可鉴：“同学，认识，关系不铁，你就当他侠义心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没必要骗你。”
迟薇拧眉：“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俩在一起呢吧？叫你出来玩儿你都说没时间，结果背着我们偷偷跟帅哥一起，我有很大的理由怀疑你，你到底在搞什么猫腻？”
余柠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下楼买东西，正好碰见他从我家楼下经过。”
迟薇眉头蹙的更深：“这么巧？”
余柠：“就这么寸。”
迟薇沉默片刻，话锋陡然一转：“他有女朋友吗？”
余柠反问：“你想干嘛？”
迟薇说：“既然你俩没什么关系，我总有机会发展一下吧？”
余柠绷着脸道：“刚在诊所里我就想提醒你，你给我趁早打消这种念头。”
迟薇看到余柠的表情，不是开玩笑，是很认真在提醒，不对，已经是警告的地步。
她问：“干嘛搞得这么严肃？”
余柠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只能道：“他有女朋友，女朋友家里还沾点儿不能明说的背景，很厉害，也不讲理，你没看我都不跟他走近嘛，你也赶紧离他远点儿，别沾一身脏水。”
迟薇小声问：“他女朋友也是你们学校的？”
余柠：“不是。”
迟薇：“哪个学校的？”
余柠：“不清楚。”
迟薇：“还说你俩不熟，连这些事儿都知道。”
余柠：“我们全校都知道。”
两人聊了一路蒋超，余柠身心疲惫，她最怕的就是这点，让蒋超走近她的生活圈儿，认识她身边的人，她更怕迟薇对蒋超的兴趣会浓厚到背地里瞎打听的地步。
如果迟薇知道她跟蒋超之间的关系，余柠绝望的想，怕是她只能掘地三尺给自己埋起来，再也不见他们了。
晚上吃饭，车宇航选在一家以前他们总来的饭店，六个人点了一桌子菜，还要了一箱啤酒，余柠提醒：“你打针了，不能喝酒。”
车宇航后知后觉：“你不说我差点儿忘了。”
迟薇道：“你喝饮料吧，酒我们替你消了。”
车宇航倒了杯茶水，敬蒋超，感谢他今天出手相助，蒋超拿着杯啤酒，说的话跟在诊所里一样，就是大家都是朋友。
余柠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反驳，怎么就都是朋友了？
一箱啤酒五个人喝，每个人都有两瓶，后来男生们又点了一箱，余柠喝完第三瓶就感觉到醉意，但是没表现出来，大家都在喝，顶多也就一人再喝一瓶，不想扫兴是其一，主要不想在某人面前露出丁点儿不行的样子来，任何方面的不行都不想。
第四瓶喝到一半时，余柠接到余伟打来的电话，她出去接，余伟问：“你不在家吗？”
余柠说：“我跟迟薇和车宇航在一起。”
余伟：“吃饭了吗？”
余柠：“正在吃，怎么了？”
余伟：“没事儿，单位同事请我吃饭，知道你在家，让我叫你一起出来，那行，你们玩儿吧，早点儿回去。”
余柠：“嗯，你也早点儿回家，少喝点儿酒。”
电话挂断，余柠回包间，服务员也在里面，手里拎着五个小瓶白酒，车宇航正张罗：“一人一个。”
余柠已经喝到五六分醉，见状，不动声色的说：“可倒你不用不喝了。”
车宇航说：“反正明天又不用补习，我倒是想喝。”
蒋超看向余柠：“你要喝不下给我。”
云淡风轻，不刻意，不做作，理所当然的口吻。
桌上有个男生喝多了，起哄，包间中的气氛陡然而变，迟薇从中打圆场：“别瞎起劲儿，蒋超有对象。”
车宇航好奇：“是吗？”
蒋超道：“谁说的？”
第42章 不是仇人也不算朋友
迟薇顿时紧张，看蒋超的表情，他是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儿？她可不能把余柠给卖了，顿了几秒，一本正经的装傻：“你没有吗？不会吧？”
蒋超说：“没有。”
车宇航调侃：“你是不是心里乐开花儿了？”
迟薇：“滚，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别吓坏了新来的朋友。”
蒋超微微扬起唇角，棱角分明的俊朗面孔上，立马浮现出女生无法抗拒的魅力，模糊了男生和男人之间的界限。
他说：“这个主要看缘分，跟窝里窝外没关系。”
车宇航接话：“那我隆重给你介绍一下这位，迟薇同学…”
迟薇想拦他：“滚…”
车宇航很开心，拦都拦不住：“我们学校赫赫有名的二姐，美术生，非常有才华，长得也过得去，性格可抑郁可狂放，人前人后两个样儿……唔。”
迟薇起身，从车宇航身后捂住他的嘴，车宇航好顿挣扎，“疼，你压着我伤口了。”
“活该！”
蒋超脸上始终带着笑意，开口道：“余柠呢？她有没有男朋友？”
车宇航道：“你问她啊，去了新学校之后神神秘秘的，跟校草同桌我们都是最近才知道。”
蒋超面不改色：“你说陆卓？”
车宇航：“你认识？”
蒋超：“认识啊，我们一个班。”
余柠抬眼看着正对面的蒋超，只觉得坐立难安，他脸上的笑都让她觉得不寒而栗。
桌上其他人不明所以，迟薇还问：“陆卓本人真的很帅吗？你就说有没有你帅。”
蒋超似笑非笑的回答：“我不好说，见仁见智吧。”
车宇航说：“原本我们有一次能亲眼见陆卓的机会，他临时放了老余鸽子。”
蒋超不着痕迹的看了眼余柠，余柠立马头皮发麻，像是被蒋超知道，她私底下跟陆卓还会见面。
果然，蒋超道：“你们私下约出来互相讲题吗？”
他看着余柠，余柠努力想说辞，但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怎么都想不出合理的理由，关键错过了最佳回答时间，她已经沉默三秒有余。
迟薇侧头看余柠：“你喝多了？”
余柠只能顺势装醉：“有点儿。”
迟薇：“不行啊你，这才喝几瓶？”
余柠：“昨晚没睡好。”
迟薇：“干嘛了？”
余柠：“复习。”
车宇航：“你去了新学校之后真是改头换面了，那儿的学习气氛浓到你都头悬梁锥刺股了？”
余柠说：“最后一年了，学也得在那儿坐着，不学也得在那儿坐着，闲着干嘛。”
迟薇揽着她的肩膀，感慨道：“果然环境才能改变一个人啊。”
蒋超说：“主要是跟年级第一坐在一起。”
余柠想抬眼看，但是没有，说不上是心虚，还是怕对上之后惹怒蒋超，逼他说出更离谱的话来。
迟薇说：“是校草，又是年级第一，关键还跟老余是同桌，搞得我都想去你们学校亲眼看看真人了。”
蒋超微笑：“来啊，随时欢迎。”
迟薇说：“老余不让，好像我们是洪水猛兽，会把陆卓吓死一样。”
蒋超说：“他是没胆。”
迟薇一愣：“谁啊？”
蒋超笑容不减：“陆卓。”
迟薇一脸懵逼，像是不知话从何来，余柠终是忍不住，开口道：“别聊不在场的人。”
桌上另外几人看向余柠，神色各异，尤其蒋超，几近意味深长。
车宇航和迟薇都隐隐察觉到异样，不着痕迹的岔开话题，不再聊陆卓，主要也是酒过三巡，中途迟薇和车宇航都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没多久，几人就出了饭店，准备各自回家。
车宇航问余柠：“你怎么走？我打车送你回去。”
余柠道：“不用，你送小薇回去吧。”
蒋超说：“我送她。”
车宇航说：“行，到家发个短信。“
饭店门口好几辆出租车，两辆一辆，余柠和蒋超一个坐后面，一个坐副驾，上车后，蒋超跟司机报了某小区地址，就是余柠住的小区。
余柠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被人盯上的窒息感。
车才开了十几秒，余柠就忍不住说：“我在前面路口下。”
司机透过后视镜往后看了一眼，“路口下吗？”
蒋超道：“提起他你就这么不开心？”
余柠不出声，司机靠边停车，余柠二话不说，推开车门跨下去，蒋超扔下十块钱跟着下车，余柠往反方向走，听到身后有人叫她名字：“余柠。”
余柠没刻意装聋，停下，转身，蒋超站在两米外，两人四目相对，半晌，蒋超道：“我们现在算什么？”
余柠说：“我救你一次，你救我一次，扯平了。”
蒋超说：“要是这么算，以前的账可又欠了。”
余柠：“那你想怎么算？”
蒋超：“我随便，看你。”
皮球又被踢回余柠这里，余柠差点儿脱口而出，叫他不要跟车宇航和迟薇走太近，但是转念一想，这不是变相把自己的软肋告诉他嘛，这话还真不能说。
周围车水马龙，各种杂音，两人之间却是寂静的，等了半天，蒋超道：“跟我没话说？”
余柠道：“谢谢你今天帮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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