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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不出去？
姜绵绵心中浮起疑惑， 这个老人家见她第一面，直接说她迷路了，难道经常有人迷路么？
她问：“为什么走不出去？”
老妇人用锄头当拐杖， 颤颤巍巍走了过来。姜绵绵怕她摔了，往前走了几步扶住老妇人。
她扶住老妇人的时候，松了谢明夜的一条腿。在脚尖触及地面时， 少年环着她脖子的手紧了紧。
姜绵绵察觉到了谢明夜的反应， 她微微转过头，少年紧闭着的眼皮剧烈颤抖，似乎是想要睁开眼睛。
谢明夜要醒了么？
谢明夜的挣扎归于平静，他安静地靠在姜绵绵的背上。
老妇人叹了一口气道：“这座大山被妖族困住了。”
听到妖族二字，姜绵绵瞳孔骤然一缩，她一下子转回头看向老妇人。
“妖族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姜绵绵的反应惊到了老妇人，她颤颤巍巍往后退了一步， 提起锄头做出防卫的姿态。
姜绵绵知道自己吓到了老妇人， 她眉眼弯弯道：“老人家别怕，”她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我不是妖族，只是妖族这两个字，让我有点惊讶。”
老妇人松了口气，她紧握着锄头的手放松，“是老妇过于紧张了，若你是妖族，老妇哪里还能站着活到这个时候？”
姜绵绵收敛住笑容，她深呼吸一口，“妖族很可怕么？”
穿越到修真界一百年，姜绵绵没有离开过天剑宗附近，从未遇到过任何妖族。
只曾经在山脚下的客栈里，听修士说起过妖族。他们说妖族很久没在修真界出现，或许妖族已经全部被心怀不轨的修士围猎，修真界不存在妖族了。
那时听到这个消息，姜绵绵伤感了很久。
可为何在这个老人的嘴里，妖族却是极其可怕的存在，数量还不少？
在徐徐的微风中，老妇人将这座大山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这座大山里面，有一个村子，名叫青山村，老妇人就是青山村的村民。青山村的村民们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生活富裕安康。
然而两百多年前，十二个妖族来了这里，他们将村子困了起来。
青山村自此与世隔绝，没有人能从青山村出去，只偶尔有一两个倒霉的路人误入青山村。
青山村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那十二个妖族，要求青山村的村民们，每年要给他们上供食物。村民们被妖族剥削，个个饿得面黄肌瘦。
上供食物倒也就罢了，他们每一年，会在村子里挑一对容颜上好的夫妻，命村民们将被选中的夫妻，带到指定的位置。
若是村民们敢违抗命令，村子里将会迎来巨大的灾难。
姜绵绵沉下眼来，青山村每一年上交一对夫妻，过了一百多年，至少上交了一百对夫妻。
她问：“那十二个妖族要夫妻做什么？”
老妇人苍老的脸抖动一下，颇有些难以言齿道：“十二个妖族里，有一对姐弟，他们好美色，喜亵玩……夫妻。”
姜绵绵微微睁大眼，老妇人叹了口气，“被送去的村民，没有一个回来过，。”
姜绵绵磨了磨虎牙，咬牙切齿道：“这十二个妖族实在可恶！”
在老妇人口中，那十二个妖族需要食物，说明他们还未辟谷。
姜绵绵五级时，就辟谷了，她不怕他们。
她道：“他们在哪里？”
老妇人看出姜绵绵想要去找妖族，她焦急道：“你可别去送死。”
“老人家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姜绵绵对老妇人眨了眨眼，提高声音道，“我是修真者，修为比那十二个妖族高些。”
老妇人听到‘修真者’三个字，险些魂飞天外。回过神后她浑浊的眼眸滑过一抹惊喜，她直直跪了下去：“没想到我们青山村能等来一个修真者，您可千万要救救我们！”
姜绵绵吓了一跳，她急忙拉起老妇人，老妇人却跪在地上，“求仙人救救我们！”
姜绵绵微微弯下腰轻声道：“我来了这里，就一定会管这件事的，”
老妇人眼里流出热泪，在姜绵绵的搀扶下，她抖着身子站起身，“青山村终于有救了！”
姜绵绵问她：“那些妖族，是如何困住青山村的？”
老妇人沉吟着想了一会道：“老妇曾听一个妖族听过，好像是什么困阵，覆盖了整个青山村。”
困阵……
姜绵绵扫了一眼周围，碧绿的草木生长得茂盛，生机勃勃的模样完全看不出，这里已被那十二个妖族困了一百多年。
她看向老妇人道：“我先探探这个困阵。”
老妇人犹豫地看了一眼姜绵绵背上的少年，“不如先安置好……”
姜绵绵偏头看向背后的谢明夜，她不放心把昏迷的谢明夜交给任何人，她将他往上面颠了颠，“我是修真者，背着他没什么妨碍。”
老妇人颔首道：“都听仙人的。”
她领着姜绵绵往大山边缘处走去，走了一个多时辰，树林中出现了淡淡的灰色雾气。
老妇人微微喘着气，“就是这个雾气困住了我们，越靠近边缘处，这个雾气会越来越浓，直到最后无法辨清方向。”
姜绵绵站定在原地，眺望着不远处深沉的浓雾。
这里安静地出奇，除了她和老妇人的脚步声，什么声音都没有，一片空寂。
姜绵绵观察了一番，没看出什么。她心里略有些慌张，“一直往前走结果会如何？迷失在浓雾之中么？”
老妇人的嗓音有些低哑，在雾气之中不怎么清晰，“不会迷失在浓雾之中，只是最后不管怎么走，都会回到青山村的村口。”
“这样啊。”姜绵绵深吸一口气，压下因过于安静而产生的细微恐惧感，“我们继续走吧。”
走着走着，姜绵绵已辨认不清方向。
在迈过边缘处的那一刹那，姜绵绵眼前划过一道璀璨的亮光。只见周围空间如同水波一样荡漾开，浓雾隐去。
大道弯弯曲曲，从远处的山坡上下来，绕过参天的树木，顺延到眼前。
路口矗立着一个牌匾，牌匾上面写着三个字：青山村。
姜绵绵抬头望着‘青山村’三个字，蹙起了秀眉。刚刚走这一遭，她没能看出困阵的一点破绽。
她没学过阵法，但她感受到了这个困阵的玄妙，那十二个妖族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姜绵绵神情郑重了些，她不能轻敌。
老妇人喘着气走到姜绵绵身旁，她抬头望着牌匾，默然许久忽然道：“这是老妇第十次尝试离开，第十次回到这里。”
姜绵绵安慰老妇人道：“会离开的。”
老妇人用袖口擦了擦眼角的泪意，她忍下心中激烈的情绪，浑浊的眼看着姜绵绵道：“仙人没有住处，不如暂住老妇家？”
姜绵绵现在确实缺一个住处，谢明夜需要养伤。她点了点头，“那就麻烦老人家了。”
一路上，老妇人说了些自己的情况。
老妇人今年八十三岁，她的丈夫是青山村的村长。他们有一个儿子，只是后来儿子儿媳得病死了，只给她留了一个孙子。孙子娶媳妇后，生了一双儿女，可惜前些年孙子也得病死了。
现在家里除她之外，只有孙媳和一对曾孙。
提起家里人，老妇人笑了起来。她一脸慈祥，笑起来时眼里藏着满满的爱意。
姜绵绵受了老妇人的感染，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少年的腿长，鞋尖磕到了一块石头，发出一道细微的响声。
姜绵绵听到声音，把谢明夜往上提了提。
老妇人瞅了一眼姜绵绵背上的少年，眼底夹杂着一丝打量，“这位也是仙人么？”
“他也是修真者，受了些伤。”
谢明夜的身体虽然有着自愈能力，但找个大夫，也许可以让他快点好起来。
姜绵绵偏头看向老妇人，“村子里有大夫么？”
老妇人看看姜绵绵，再看看谢明夜，额上饱经风霜的皱纹舒展开来，苍老的嘴角露出一丝慈祥，“自然是有的，村子里的人出不去，自给自足什么都有。”
她问：“您跟这位仙长，是夫妻么？”
姜绵绵惊了一跳，不明白老妇人怎么会这么问，她可不能再玷污谢明夜的名声了，不然谢明夜之后肯定会阴阳怪气她。
她迅速澄清道：“我和他是朋友。”
老妇人只笑了笑，“两位仙人长得都好看，倒是挺登对的。”
姜绵绵尴尬笑了两声。
青山村逐渐展现在眼前，密林包围住了村子的四面，平屋一溜儿排着。
闻到陌生人的气息，齐齐的狗吠声在村子里响起。路边玩耍的孩童们吓了一跳，瞥见姜绵绵时，眼里是满满的好奇。
姜绵绵微笑着对他们打招呼。
其他忙活的大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停下手里的活，朝姜绵绵的方向眺望而来。
姜绵绵外表甜美亲和，笑起来软软糯糯的，孩童们望着她的眼神发亮。
一个孩童鼓起勇气跑到姜绵绵身旁，扯住了她的衣服。
姜绵绵低下头，看着不及腰高的孩童。
孩童稚嫩的嗓音缓缓道：“漂亮大姐姐和大哥哥要小心一点，村子里有专门抓漂亮夫妻的妖怪。”
第40章
女童穿着寻常的布衣， 脸蛋白嫩，仰着脑袋一脸天真无邪。
姜绵绵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她扫了一眼路边的其他孩童，孩童们无忧无虑嬉闹着， 其中一个挺着肚子的小胖墩格外显眼。
小胖墩朝老妇人跑了过来，抱住了老妇人的大腿， 亲亲切切喊了一声， “祖母。”
姜绵绵知道哪里不对了，在老妇人的嘴里， 那十二个妖族来了青山村后， 抢走了村民的大部分粮食。村民们没了充足的食物， 个个饿得面黄肌瘦。
怎么这一个个都白白嫩嫩的？
姜绵绵面色不动，她垂眼看向扯着她衣裳的女童：“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小心的。”
女童张了张嘴没说话， 只小手紧抓着姜绵绵的衣裳。
姜绵绵不方便蹲下，于是稍稍倾下身子，轻声道：“还有什么事么？”
女童脸上泛起红晕， “姐姐你长得真好看。”
姜绵绵眼睛弯了弯， “你也很好看。”
老妇人摸了摸女童的脑袋，苍老的面容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不要挡着仙人了，跟你的小伙伴玩去吧。”
女童这才松了手，跑向望着这边的孩童。
“前面不远就是老妇的家了。”
老妇的声音召回了姜绵绵的视线，她顺着老妇人手指的方向望去，那里矗立着一个小院， 幽静的小院在扎堆的平房中格外显眼。
小胖墩牵着老妇人的手叽叽喳喳， 嘴里说着一个名叫小林的人，小林玩游戏的时候不让着他， 害他摔了一跤，把手给划伤了。
他把手伸到老妇人眼前，老妇人‘诶呦’心疼地叫了一声。
姜绵绵瞥了一眼，小胖墩手背上有一条红痕，浅浅淡淡可能再过一会就要消了。
她想到了谢明夜身上的伤，层层叠叠的伤口，他却没有提过一句，只自己默默忍受着。
不知道谢明夜小时候，是不是也像小胖墩一样，受了伤就跑家人面前撒娇。
走了没一会，院子已经到了眼前。
姜绵绵背着谢明夜，艰难地抬起了头。这座小院比其他的房子要好看许多，青砖绿瓦，尽显古意。
老妇人的丈夫是村长，院子好看一些也挺正常。
院门紧闭着，里面传来‘剁剁’的劈柴声。
老妇人正要走上前推门，远处忽然传来孩童的哭声，姜绵绵和老妇人一同回头望去。姜绵绵抿了抿殷红的唇，哭泣的是拉住她衣裳的女童。
一个裹着头巾的中年女子，用力地拍着女童的屁股，女童在她手里挣扎哇哇大哭。
“那是翠银她娘。”老妇人浑浊的眼瞥了一眼中年女子，“村子里不能称那些妖族是妖怪，必须尊称大人。”
小胖墩拍手鼓掌，“不是妖怪是大人。”
老妇人摸了摸小胖墩的脑袋，她对姜绵绵道，“童言无忌。”
姜绵绵有些不解，为什么不能在青山村提妖怪？
姜绵绵道：“他们在监视青山村么？还是他们就在青山村？”
姜绵绵嘴里的他们，姜绵绵和老妇人心照不宣是那十二个妖族。
“他们当然不在青山村，青山村这个鬼地方他们哪里愿意待着？”老妇人抬眼看向姜绵绵，压低了嗓音小声道，“村子里有他们的奸细。”
姜绵绵眸光一闪，村子里有奸细？
老妇人彻底推开了门，院门发出‘吱呀’一声长响，清幽的院子展露在姜绵绵眼前。
院子里生了一颗高大的榆木，茂盛的枝叶遮盖了整个院落。只角落处漏了些阳光，那里晾了些干货，是切成片的竹笋。
一个小姑娘蹲在竹笋旁边，大约十一二岁，她用手指将竹笋铺开。
听到院门口的声响，她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望过来。
小姑娘视线落在姜绵绵脸上时一愣，看清姜绵绵背上的谢明夜时，眼眸一下子亮了起来。
她放下手里的竹笋，几步跑过来，“你和这个大哥哥要住在我家么？”
老妇人‘啪’的一下，拍了一下小姑娘的脑袋。姜绵绵吓了一跳，抓住了老妇人的手。
老妇人沉下脸对小姑娘道：“你什么你，这是仙长，叫仙长。”
姜绵绵尴尬地清了清喉咙，“不用叫我仙长，我姓姜，叫我姜姐姐就好。”
她脸上一阵发烫，她的年纪比老妇人还要大上许多，‘姜姐姐’三个字，有装嫩嫌疑。
小姑娘挨了打，眼圈红红的，她小声喊了句“姜姐姐”。
小胖墩站在一边笑了一声，对小姑娘做了个鬼脸，“爱哭鬼！”
小姑娘追着朝小胖墩打去，两人你追我赶，院子里闹声一片。老妇人望着他们，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她想起姜绵绵还在身旁，“仙长可觉得吵闹？”
姜绵绵摇了摇头，“爱玩是小孩的天性，让他们玩吧。”她偏头看向老妇人，“老人家也不要唤我仙长了，就唤我姜姑娘。”
老妇人有些犹豫，姜绵绵道：“村子里有奸细，”她略微偏头看向呼吸清浅的谢明夜，“我和他的身份还是保密为好，敌在明我在暗，打那些妖族一个措手不及。”
老妇人这才放弃了‘仙长’这个称呼，改唤姜绵绵为‘姜姑娘’。
她领着姜绵绵到了一间客房，“姜姑娘对这里可满意？”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四张椅子，但胜在干净整洁。
姜绵绵对居住环境要求很高，但这里不是她的洞穴，有个住的地方就不错了。她点头道：“这里不错，麻烦老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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