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想到,竟然样貌也如此出色。
听说还是女子院里的第一名,学识也没得说。
且今日见到,赵老夫人看着沈莓跟在严夫人身后待人接物,礼仪姿态都不错,与旁边在京中久负盛名的精致美人陶真儿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她过了半辈子,阅人无数,心中只道这姑娘待他年长成,定是会风华大显。
说来沈莓的出身也不全是硬伤,如今沈府虽在京中消失了,但对她而言却不失为一件好事,因为她还有个王妃姐姐,庶女的身份反而会在日后被淡去。
若能攀上耀王府,这关系便不一样了。
虽说年岁小了些,但让庭儿再等个一年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赵老夫人在这片刻想了许多,心中竟有了几分摇摆。
就在她刚想叫沈莓上前来说说话时,突然便听一位夫人道:“老夫人,其实我家这丫头还有一曲祝寿曲想奏给老夫人,为了能在今日奏给您听,还苦练了好些时日呢。”
这位夫人话头一起,像是拉开了什么序幕似的,当即便有好几位夫人小姐表示也特意准备了一番。
沈莓正在下头小声和陶真儿说着话,见这花厅里突然便热闹起来,忍不住一头雾水。
怎、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要表演才艺了?
小姑娘忍不住看了身边的陶真儿一眼,又看看严夫人。
严夫人便趁着国公府的丫鬟去给要奏曲的小姐搬琴时拍了拍了沈莓的手:“没事,阿莓看看便是。”
今日敬国公府这寿宴摆的其实几位夫人心中都有数。
赵世子到了说亲的年纪,却不怎么上心,又拖了两年后老夫人和国公夫人便忍不住了,这才借着这次寿宴的机会,想看看有没有哪家小姐合适。
严夫人心道沈莓尚未及笄,陶真儿虽家中父母留了大笔产业给她,但出身在这京中却也算不得显赫,国公府应当也看不上。
敬国公府如今可是一品爵府,是京中最后底蕴的世家。
且家中小辈也争气,都是有出息的,后院也不算乌七八糟。
是以赵世子已算得上京中贵女们心中的良婿了。
这次寿宴,自然许多都是有备而来。
为数不多几个来瞧热闹的,陶真儿便算是一个。
她听了严夫人的话,也与沈莓小声道:“你年岁尚小,这才艺演不到阿莓头上来的,我们瞧着就是。”
沈莓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突然才后知后觉奇怪问道:“真儿姐姐,将军府这次为什么没接到邀贴啊?”
陶真儿道:“武将与文官一贯没什么来往,更何况阿年与你一般大呢。”
沈莓没懂,嘀嘀咕咕:“与我一般大怎么了……”
“傻丫头,还不明白呀,今日说是来寿宴,其实是国公夫人想给世子相看姑娘啊!”
陶真儿捏了一下她的脸,便好生听琴去了。
沈莓呆愣当场。
原来如此!
她就说今日来的小姐们好像都格外好看,与国公夫人说话时也都有几分娇羞呢!
沈莓潋滟的杏眸微眨,左右义母和真儿姐姐都说这与她没什么关系,她便把自己当成个局外人,倒是有些兴致勃勃地看了起来。
有小姐奏了琴,有小姐跳了舞,有小姐唱了曲,端的是一个多才多艺。
花厅很大,国公夫人便让下人给小姐们都搬了小椅子坐着,沈莓便在严夫人身后看的津津有味。
这时,花厅中央的又一位小姐一曲奏罢,很是不错,得了赵老夫人的夸赞,还赠了支步摇。
旁的人不禁艳羡,这么多位小姐都拿出了才艺,可得了老夫人所赠的人却不多。
众人心里有数,这便是国公府中意的几位了。
至于最后到底谁能跟国公府结亲,其中盘根错节的利害关系还有的一番考量。
原以为今日差不多也就到这儿了。
这时却见赵老夫人往一旁看了眼,突然和蔼笑道:“老身总听小幺儿说起沈姑娘在临山书院次次考校都能拔得头筹,小小年纪便才学这般出众,不知今日可否能得一见?”
沈莓正意犹未尽呢,当下叫这突然而来的话惊了一瞬。
不、不是说没有她什么事嘛?
听赵老夫人这话便是想让她作首诗或提个字了。
可其实这两样都不是她最擅长的。
她作诗虽还不错,但听闻老夫人年轻时也是京中才女,不敢班门弄斧。
字虽有几分意思,但泼墨挥毫还是远远够不上的。
不过沈莓只无措了一瞬,便很快敛下眸子里的错愕,在严夫人和陶真儿有些忧心又意外的目光中走到了花厅中央。
严夫人原本是准备出言替小姑娘解围的,实在是没料到赵夫人会提到她。
这时见沈莓主动走上前,她便又压了心思。
阿莓这姑娘变了许多,没准真要一鸣惊人了。
第41章
沈莓在花厅中央尊着礼数福了福身子, 而后抬头看向赵老夫人,坦诚道:“老夫人过誉了,阿莓才学不及在坐的各位姐姐们, 怕叫老夫人失望,便献曲琵琶吧, 也就这还拿得出一二。”
她自谦了一番, 顺便捧一捧其他几位小姐,免得她们觉得自己抢了风头。
但她也不能丢了严府的脸,琵琶她确实最擅长,是以便准备弹一曲最简单的贺寿曲, 既体面也不得罪人。
沈莓是这般打算的, 待丫鬟送了琵琶上来后也当真就弹了一首十分常见的曲子。
只是她不知道, 自己抱着琵琶,眉目微垂, 轻轻扫弦的模样极美, 甚至透出几分不似这般年纪的娇态来。
而那首十分常见的曲子, 竟也叫她弹出了上乘的意境。
沈莓于这一艺上的天赋异禀叫人始料未及, 花厅的一众人听了面上神色俱是一惊。
有善音律的小姐心中更是有惊涛骇浪。
这一手琵琶实在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以前怎的就没发现京都里还有这么一位小姐?
要不说沈府活该没落,两个不受宠的庶小姐一个成了王妃,一个有这等琴音,日后还不艳冠满京?
只是沈莓这曲琵琶一了, 有几位小姐的面上不禁露出的些沮丧的神色。
这样一来,赵老夫人莫不是中意于她了?
正巧沈莓这方刚刚奏罢,赵松庭来了。
他远远看着这一花厅的姑娘就觉得有些头疼, 倒是将沈莓刚刚那曲琵琶最后听了几个音,心里忍不住道:怀琛的妹妹还有这才艺呢?
赵松庭进了花厅给老夫人祝安, 又在一众姑娘殷殷期盼的眼神中硬着头皮贺了寿。
刚说完准备开溜,就叫国公夫人拉住了手。
国公夫人端庄一笑:“刚刚你可是错过一首好曲子了,你还没见过沈姑娘吧?”
沈莓见世子来了,正准备趁此默默退下,谁知又听见提到了自己,她紧了一下手,只得停住步子,又向赵世子行了个礼,没敢多说话。
她有点怕了,刚刚好像还是不该弹这个琵琶的。
好在国公夫人也未多说什么,让他们打过招呼便拉着世子又说了会话,言语间又给他把另外几位小姐也介绍了一番。
沈莓赶紧回了严夫人身后,看着她露出些求救的目光。
今日、今日她也没想表现的啊。
不是说是给的世子相看的嘛,她还小呀。
严夫人瞧出小姑娘眼神里藏着的话,无奈的笑笑,安抚的握了握她的手。
还是个没开窍的小丫头呢。
太早了。
这日的寿宴在世子最后实在受不住落荒而逃的背影之下,没多久便也结束了。
各府的夫人带着小姐回了府,马车上说起今日的事,不论是谁,都或多或少要讲几句关于沈莓的。
“那一手琵琶真是厉害,听说才十三吧?”
“今年好像十四了,明年及笄,难道国公府真的会等上一年?”
“也不一定就是她,朱家小姐和冯家小姐刚看着都很得国公夫人的喜欢。”
“早前还有人觉得她出身低,不好说亲,现在看来却不一定了。”
……
国公府里,赵老夫人也在与孙儿说起这事。
赵老夫人:“庭儿觉得阿莓那孩子如何?”
赵松庭正在给老夫人泡茶,听了这话手就是一抖,莫名就想起了刚刚在茶楼时严许提到他这义妹时的神情,脱口而出:“她年纪太小了吧,不妥。”
看严许那模样,感觉护这个妹妹护的紧。
赵老夫人捻着手中的珠串,想起沈莓那一曲琵琶和她的身份,又道:“反正你都拖了两年了,再等一年不也正好?”
赵松庭轻咳一声:“祖母,话也不是这么说,那丫头我瞧着就像妹妹似的,实在是不好娶啊。”
赵老夫人闻言横他一眼:“那你到底想娶谁?这不行那不行的,等到了后头你年纪大了,小姑娘们才看不上你,你就打光棍去吧。”
赵松庭低着头苦了个脸,被噎的半天蹦不出下句话来。
赵老夫人想起孙儿的亲事就觉得着急上火,捻珠子的速度都要快了几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轻哼一声,又安抚自个儿:“罢了,今日还是我这一把老骨头的生辰,让你娘操心你这事儿去吧,免得我一想起就着急上火,平白都要少活几年。”
赵松庭在一旁赶紧陪笑脸,好生安抚了一下老人家,只道今日她们看上的他肯定都上心去见见人家姑娘。
末了还要再强调一遍:“但沈莓妹妹就算了,严府或许也没这意思呢,再说,她的亲事指不定还得耀王妃做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赵老夫人一想也是,便摆了摆手,也就将这事揭过了。
只是有些消息总有那么些滞后性,比如严许回到府中,得知沈莓在国公府奏了一曲琵琶,当即便皱了眉。
第二日还特意问了小姑娘这事。
沈莓“啊”了一声,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是奏了一曲给赵老夫人贺寿。”
严许在藏书阁的书房里给小姑娘剥瓜子,闻言眯了眯眼睛:“赵世子听着了?”
沈莓歪头想了想:“可能听着了那么一点儿吧,世子来的晚。”
来的晚他觉得也不行。
严许敛眸。
又过不久,滞后的消息又传出,在国公府老夫人寿辰那日,有几位小姐得了老夫人的青睐,竟有几分想要相看的意思了。
坊间传闻里,沈莓的名字赫然在列。
且还是传的最多的。
原因无他,其实是因为年前临山书院一事大家便对这名字已经听熟了,可传来传去,无外乎是个柔柔弱弱可怜小丫头的形象,毕竟也少有人见过这位小姐。
但转眼过了个年,这话头就不一样了。
沈莓俨然成了姝色无双,才貌双绝,眼看着及笄后就要名满京都的一朵含苞待放的艳丽牡丹。
听说是在赵老夫人的寿宴上弹了一曲琵琶,技惊四座!
国公夫人当即便叫世子与之认识了一番,世子叫那小姑娘的琵琶都听呆了,又见人小小年纪竟已有了几分倾城之色,差点当场就要定下来。
还是老夫人拦了一手,才没叫那日其他小姐们难堪。
“这到底是谁在瞎传?本少爷非得找到给他揍一顿!”
还是那间茶楼里,赵松庭听着这传言只想撅过去。
他说最近严许怎么总是来找他,言语间竟然还多有微词呢!
赵松庭这些时日是参加个诗会要被严许怼在地上摩擦,去个策辩要被严许驳的哑口无言,就连去赏个花,都要被他讽一句:“那日以花为题,世子做的诗尚有些一般,今日还来赏?”
赵松庭:……
才学不如你,连花都不让赏了??
“怀琛这些时日,对我,真的很像一只刺猬。”赵松庭欲哭无泪。@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坐在他对面的陆博恒笑的四仰八叉,杯里的茶都给抖了出来。
待好不容易不笑了,他擦了一把眼角笑出的泪:“我懂我懂,兄弟我这不是特意把人约出来让你澄清了么,兄长们的通病,他只是格外严重点,你理解一下。”
话音刚落,雅间的门便被推开,严许走了进来。
清隽和煦的脸在看到赵松庭的一刻,又垮了几分。
越看越觉得不怎么样了。
阿莓值得更好的。
他一撩衣袍落座,对赵松庭已经又从头挑剔到了脚。
那目光并不遮掩,赵松庭一瞬如坐针毡,赶紧告饶:“怀琛你就饶了我吧,外头都是瞎传的!我真没说要娶沈妹妹,祖母跟我说我当场就回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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