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有空掏出手机。
有无数个未接来电,都是顾盛廷的。
她站起来走出急诊,也不管现在几点,拨过去。
打了好几个,都没有人接。
只好给他发了条信息。
眼皮子很重,她一个人在外面吹了好久的风,烟瘾犯了,可手边没烟,才重新回到诊室。
苏玉已经替秦铭处理好伤口,秦铭突然问叶一竹:“最近都没见程褚那两口子,他俩到底什么情况。”
“你少八卦。”
知道她对程褚意见很大,秦铭笑笑,不敢过多招惹她。
“行行行,我不说话。”
在旁边整理东西的苏玉突然扭头,问秦铭:“你们说的,是四海集团的少董程褚吗?”
*
地海一期工程已经进度过半,马旭对此十分满意。因为施工速度质量都超出预期,二期、三期也将提前进入准备计划。
后两期之所以可以如此顺利进行,主要是因为李宇投入的启动资金到位及时。
因为李宇受伤未愈,原定的庆功宴也只能延期举办。
可恰逢天普的汽车零件销量大增,这对于天普和ae而言,是双赢的喜事。
由周芎川做东,大摆筵席庆贺和天普的首次合作取得成功。
从早上开始赶了七八个会,又亲自到工地查看,晚上赴宴,一整天下来,顾盛廷回到静和已经凌晨两点。
他在后座闭眼休憩,感受到车子拐了个弯又明显降速后,嗡鸣的耳边突然响起卫州惊愕的声音。
“哥,那是叶小姐……”
顾盛廷皱了皱眉,缓缓睁眼,透过车窗看过去。
一袭碎花长裙,叶一竹踩着棕色靴子坐在门口的台阶,微卷的发梢若有似无碰到地面。明亮的大灯直直打到她蜷缩的身躯,把窈窕孤寂的影子拉得很长。
许是灯光有些刺眼,叶一竹把埋在手臂里的脸抬起来,微眯着眼睛逆光注视着车的方向。
迷离的黑眸里像是突然淌起了希冀的光点。
车一停稳,顾盛廷就想拉开门,奔过去。
可触到把手的瞬间,他突然怔住,仍由自己停留了几秒钟,才不紧不慢走下去。
有时候他觉得真是要惩罚一下她,不能太纵容她。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在深夜拖着行李箱蹲在他家门口。
他喝了很多酒,一靠近就有浓重的酒味扑面而来。
“怎么坐地上,天凉容易感冒。”
他淡淡开口,写满疲倦的脸上没有太多神态。叶一竹歪了歪脑袋,抬起手要他拉自己。
沉默凝视她几秒,顾盛廷的心越跳越快。
她连撒娇都是带着一股执拗。
就像那时候他们在学生会聚餐的路上不欢而散,他到二楼后座把喝得烂醉的她送回宿舍。
那一次,他着了她的道,被她难得的骄纵骗得彻彻底底。
顾盛廷还是忍不住把原本拿着的西服挂到小臂,握住她冰冷的指节。
她借力起来后,他松开手转身想走,却甩不开她。
他耐着性子开口数落她:“你不松开我怎么帮你把行李箱推进去。”
叶一竹欲言又止,无法辩驳,一脸不情愿的瘪嘴放开他。
记忆中,她几乎不会做出这些让人心软的神态,也不会主动示好遭到拒绝后再不甘不愿的耍小性子。
他依旧冷脸,越过她把行李箱拉过来。
很重,他心里激荡起不可言说的惊喜。
上次在私人庄园,他要她搬过来,她没回绝也没答应。
后来就发生了那样的事,回来后她又在茶庄渡劫,这件事就这样拖到今天。
幽静的月色中,车子火未熄,只涌动风声。
叶一竹体内某处架有火把,灼烤着心脏。一时之间,莫名的委屈、不甘、埋怨和羞耻一股脑儿涌上来。
可下一秒,她交握在身前的手就被一股滚烫炽热的力量覆住。
顾盛廷把行李箱换到挂着衣服的手上扶着,牵起她一言不发往前走。
卫州早已经把门打开,顾盛廷路过时对他点了点头,交待他:“明天早上八点来接我。”
“好咧。”
其实看到他们这样,卫州心里也高兴。这几天顾盛廷总板着个脸,有时候叶一竹来电话也总扔给他接,电话在手,卫州总觉得在自己捧着一颗定时炸弹。
“什么时候来的?”
他先从鞋柜把提前给她准备好的拖鞋拿出来,扔到她面前,静了一两秒,蹲下去亲自给她换。
“我都在这里坐一晚上了。”她垂眸,发丝不听话这里漏一丝,那里漏一缕。
顾盛廷仰面,白俊冷淡的脸格外清晰。
“你是傻逼吗,提前来也不知道说一声,万一今晚我不回来这边你岂不是要坐到我出现为止。”
他宽厚的掌心用柔劲替她松泛脚踝,但语气阴沉。
面对他冰冷充满怒气的责骂,她毫不犹豫脱口而出,斩钉截铁:“对啊,我就是要等到你出现,既然来了,我就不走了。”
她扬起下巴目光神气又坚毅,四周瞬间又只闻呼吸。
他喉头滑动一下,颓败无比缓缓站起来。
叶一竹一脚踢开鞋子,质问他:“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消息也不回,还把电话丢给卫州,我就这么好对付吗,顾盛廷。”
每次他生气又理亏的时候,总是不敢面对她,只能用冷面掩饰自己。
“我怎么知道那天在茶楼会发生后来的事。你不喜欢我掺和那帮人的行动,你生气我不懂得保护自己。可是我想和人打架吗?我想经历那些血腥的事吗?”
她步步紧逼,让他直视她。
“换作是你,你会一走了之吗?我以为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你会理解我、支持我。”
说着说着,她越来越激动,语调也带着哭腔。
“那天我受了伤,我打电话给你,你也不理我。这几天也是,明明是你自己要我过来,我行李早都准备好了,就是见不到你……”
她毫无保留站在他面前控诉他的罪行,让他心碎不已。
可一想到那天阿扬传达给他茶楼的惨况和激烈场面,顾盛廷就无法冷静面对“不听劝告”的她。
可就算阿扬给她留了门,她最后还是跑了回去,搞出一身伤。
就像他们第一次在二楼后座目睹李宇发疯,他明明已经把她拽出来了,她偏偏不领情。
他早该想到,她一定会转身回去,和她那帮朋友同生死、共进退。
可她如果出了什么事,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他冷笑一声,牙根咬碎,“你还委屈了,如果不是阿扬告诉我李宇要去茶楼,我和杨展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你们也一个都别想活着走出来。”
叶一竹死死咬烂嘴唇,噙着泪瞪他铁青的脸,突然上前抱住他。
半天都说不出话,只是紧紧贴近他,感受他的体温,就算是他身上的怒火未逝,她也觉得无比心安。
顾盛廷僵在原地,垂着手没有回应。
下巴抵着她温软的发顶,胸腔一阵阵被她无助的抽泣穿透,他闭上眼睛,隐而不发的怒与怕一点点沉入心底。
声音低哑。
“叶一竹,我不允许你出事,任何时候都是这样。”
话未落,他就抬起沉重的手将她整个禁锢在怀里。
用比她还要多十倍的力量,像拥着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
第118章 117.
黑暗中,只有高空皎洁的月洒漏一缕光。在那张她曾经独自躺了两晚的大床上,叶一竹缩成一团躺在滚烫的怀里,手指有意无意滑过袒露的胸膛。
更想往下时,被一把抓住。
顾盛廷含住她圆润的耳垂,情欲未退的低哑声音警告她:“再来一次,嗯?”
她背后一紧,刚才在他身下欲生欲死的酥麻感觉仍在大脑皮层激荡。
这是他最野蛮粗暴的一次,仿佛要用那种方式宣泄他对她的不满,惩罚她的过错。
见她默不作声,他得意笑了笑,用下巴去蹭她的颈窝,“看来只有这一招才能制服叶老板。”
叶一竹冷冷躲开,在没有多余空间的怀里艰难转了个身,伸手捏住他的鼻子,“你下次再给老娘玩这些把戏,回头就算你哭着跪着求我,我都不会再理你。”
“遵命……”
他没有丝毫被威胁的紧迫感,漫不经心应了一声,低头去寻她的唇。
“该死!”
一声恨骂立马湮没在逐渐凌乱的喘息里。
就算和他纠缠过上万遍,她依旧很享受每一次和他接吻时的身心悦动。
怎么会有人这么会吻。
不管是温柔浅尝,还是粗暴掠夺,只要是他,只要鼻端充满他的气味,她整个人就会像漂浮的一叶扁舟。
顾盛廷搂着她的腰,掌心的脉搏不停摩挲过她颤抖的腰线,刚才疯狂到无人之境,现在他变得格外柔和,唇舌都不深入,浅浅徘徊在她软又凉的唇边,但每一次辗转停留许久,堵到她喘不上气,他才抬起头,手缠绕住她的,十指紧扣垂在床沿,隔着一层薄薄的夜色和她对视。
叶一竹受不了这种折磨,心跳得很快,细细喘着翻身跨坐到他身上。
脸烫着,声音哑着,“这次我在上面。”
他安然躺着,脸上浮有纵容的笑,一刻不放过盯着她有些笨拙地扭来扭去。
进入的那一刻,两人同时哼出一声黏稠的喘。她的湿发在他肌肤上划来划去,没有落脚点,比下面柔软包裹的那种紧窄感更激荡。
“阿扬到李宇身边多久了?”
他嫌她动得慢,辗转体位,整个人反身覆到她身上,捧起她的脸。
“年后到现在,李宇从日本回来后。”
任由他索取了半分钟,她一直安静,双腿紧紧缠住他律动不停的腰,却在他要勾出她舌的瞬间出其不意抱住他的脖子把他整个翻到一边。
“靠!”
连转两次,两人几乎要跌落下床。
突如其来的滞空感让两人更紧密绞合,他低喘着气,眼睛黑亮异常。
“你和杨展怎么认识的?你又怎么知道他和岑姐的关系?”
她半个身体顶着被子支起来,胸前两团雪白的柔软晃来晃去。
他心不在焉,急不可耐再次起身,这次却是把人往后扑。叶一竹上半身悬挂在床尾,白皙的脖子高高仰起,一头浓密的发清波浮泛。
“有些事情,你不用知道得这么清楚。或者,改天我心情好了,再慢慢告诉你。”
“你现在心情不好吗……”
她无比委屈,语调软乎乎,但说话已经断断续续,双眼迷离,在痛与惶恐的复杂感觉中快要到顶,只能紧紧抱住他。
一个小时后,顾盛廷把人从浴室抱出来,两人相拥入眠,他轻轻撩开她的发,在耳边说了句:“我爱你。”
叶一竹很想回应他,可眼皮子实在重,最后在绵长的吻里,沉沉睡去。
*
第二早,顾盛廷早早出发去公司,叶一竹之前因为手上的伤请了假,睡到自然醒。
起床后慢悠悠收拾行李,一切都归置好后,她站在房间发了很久的呆。
上一次,他们还在这间房里吵得天翻地覆,恨不得往对方身上插无数刀。
顾盛廷来电话,说晚上有应酬,十分抱歉今晚不能陪她共进两人正式住在一起后的第一顿晚餐。
叶一竹没什么所谓,比起他,她向来对所谓的仪式感执念不深。
但房子太空了,她一个人待不下去。
随便对付了一下就精心打扮一番出发去剧场看宁雪的演出。
回来到现在,她还没坐在观众席看过宁雪的任何一场表演,为了表示歉意,她还特意订了好几个花篮到后台。
提早半个小时入席,叶一竹坐在后排角落百无聊赖刷手机,快开场时,一抬眼居然看到坐在前排的成博宇。
叶一竹踌躇半天,拿起自己的包包灰溜溜弯腰走上去,和成博宇身边的观众说了几句话。
成博宇看到她落座在自己旁边的位置,略微意外后,笑说:“也就只有你能说动别人换位置。”
叶一竹不以为意,“我那个位置的票价还贵些呢。”
成博宇有些无奈,“那个位置是我常坐的,我还说这次怎么这么早就被人抢走了。”
叶一竹愣住,尴尬笑了笑,从包里拿出眼镜戴上。
“看表演还是要有个人能一起交流比较好。”她为自己的突兀之举找借口。
“顾盛廷呢?”
叶一竹再次露出惊愕的神情,下意识压低声音,十分警惕地问:“你怎么知道?”
成博宇笑而不语,低头清了清嗓子。她反应过来后,咬牙切齿:“肯定是宁雪。”
“前些日子我们出去吃宵夜,她喝多了。”
叶一竹其实没多大所谓,她相信成博宇的为人,也知道他虽然和那些人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绝不是一个喜欢乱嚼舌根的人。
而且自从去了外地上大学,成博宇就和大重这群人淡了联系。久而久之,连他们的聚会他都很少参与。
一场演出下来,叶一竹好几次憋不住想和他讨论剧情,可每次扭头看他总是很专注的神情,她只好生生把满肚子的话憋回去。
十七八岁那会儿,成博宇也没少干疯狂不着边际的事,可经过岁月的沉淀,他和那帮人的区别就真正体现出来了。
听说他的生活很简单,没有任何纷争混乱,每天三点一线,偶尔来看看演出,去爬爬山。
坚持健身,连烟都戒了。
所以除了身上历经岁月沉淀后的稳重温润,他和十八岁的成博宇,几乎没有差别。
虽然高中的时候叶一竹也曾十分不满他对宁雪的态度。
散场的时候,成博宇没有多余停留,起身准备离开。
“有时间一起喝一杯呗。”
面对她的邀请,他没婉拒:“改天有时间,我请你们。”
说完,他把外套从座位上拿起来,一张折好的白纸连同一张小卡掉到叶一竹脚边。
叶一竹险些踩到,眼疾手快弯腰去给他捡起来。
*
白纸是反折着的,叶一竹看不到里面的黑字,可她眼尖,还是立马认出那张星辉律师事务所的名片。
把东西交到他手上,叶一竹虽然好奇,但还是没有多问。
“谢谢。”他温和的声音和以前别无二致,听起来也没有任何异常。
等宁雪卸完妆出来,叶一竹忍不住问她:“成博宇最近在打官司?”
听到她的问题,宁雪明显一愣,叶一竹了然摆摆手,“得,看你那样肯定也不知道。”
115/150 首页 上一页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