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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信以陆行舟正道魁首首徒的身份，如果真对韦妆表现出足够的在意，韦家还会将她送入魔宫。
回想起韦妆当初喝了还真酒后，那痛哭流涕的模样，他甚至隐隐希望她别对陆行舟有任何男女之情。不然，目送着喜欢的人离去，却被独自一人留在原地的她也太可怜了。
第43章 挑拨
◎韦妆就是我的命，没了她我会死。◎
一旦韦妆跟着陆行舟去了蓬莱宗, 莫白那就再也没有拿回紫金铃的可能了。拿不回紫金铃他就不可能重获修为，没有修为他就只能任人宰割，为了活下去, 他只能不惜一切阻止韦妆跟着陆行舟离开。
除了故意恶心陆行舟，他甚至还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挑拨离间：“那个陆行舟, 你为什么那样信任他？你真的了解他吗？”
韦妆想也不想便答：“那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 我不信任他, 还能信任谁？”
“可人是会变的，你不怕他在蓬莱宗学坏？”
“不怕！哪怕举世皆污浊, 我家阿糯也永远光风霁月！”韦妆说话的时候双眼放光，眼神中的温柔简直能够溢出来。
莫白正心中酸涩, 忽听她话锋一转：“那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感觉, 你没养过孩子，你不懂。”
莫白原本沉甸甸的胸口霎时一松。
虽然没挑拨成功，不过，吾家有子……
再回想起她当初酒后吐真言的那句娘亲的好大儿, 莫名安心了。
莫白正为自己升了辈分而高兴，菖蒲又气势汹汹地跑来向他兴师问罪了。
“我问过我家小姐了, 什么坦诚相见，朝夕相处, 她那是在给你治伤。你这人好不要脸, 我家小姐好心救你，你却偷偷在背地里坏她名声！”她怒目瞪着莫白，那张原本就圆的脸因为生气鼓成了河豚。
“离我家小姐远点！”她一字一顿, 声色俱厉。可惜, 圆圆的脸蛋, 小小的个子, 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莫白忽然理解了韦妆为什么会把她当孩子养。
这世上最有意思的事情莫过于逗小孩：“恕难从命！莫白此生独钟韦大小姐，虽死不悔！让我离开她，你还不如杀了我。”
他说着，故意笑容满面地掏出了韦妆给她防身的匕首，塞进菖蒲的手中：“不是想为你家大师兄清扫障碍吗？刀给你，动手啊！”
“你有病啊！”菖蒲哪见过这阵仗，果然被吓到了，顿时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知道你想保护你家小姐，既然你觉得我的存在会伤害到她，那为什么不趁着我现在毫无还手之力杀了我？”莫白凑近菖蒲耳畔低语，仿佛引诱人堕落的恶魔，“你应该也已经猜到我不是什么普通人了。等我实力恢复，你就永远没机会了。现在不动手，以后你会后悔的。”
菖蒲抬头看看一脸认真的莫白，又低头望望手里的匕首，表情茫然，呆若木鸡。
见她愣神，莫白下意识地提高了音量：“你要动手吗？”
菖蒲这才如梦初醒般回神，眨巴着一双天真懵懂的大眼睛，拼命摇头。
玩够了，莫白这才大发慈悲地收回了匕首：“我的人生只有两个选项，跟韦妆在一起，或者死。既然没有杀我的觉悟，那就别来妨碍我们。”
见他收起匕首，菖蒲长舒了一口气。
喘匀了气，她小心地打量了莫白一眼，弱弱问他：“你真这么喜欢我家小姐？”
莫白坦言：“韦妆就是我的命，没了她我会死。”
菖蒲震惊：“可我家小姐已经被魔尊打上了印记。”
莫白摇了摇头：“那又怎样？大不了她生我生，她死我死。”
见他态度如此坚决，菖蒲原本充满了审视的眼神骤然软了下来。她犹豫了良久，终究还是开了口：“我本是街上流浪的一个小乞儿，是小姐捡到了我，给了我现在所有的一切。”
莫白冷眼望着她：“你想说什么？”
菖蒲双手叉腰，摆出杀气腾腾的架势：“你要是敢伤害我家小姐，我哪怕拼了这条性命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莫白故作感慨：“难得，那丫头的眼光终于好了一次。我之前还以为她只会捡垃圾呢。”
菖蒲冷笑：“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垃圾。”
莫白挑了挑眉，反唇相讥：“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惜，谁让你家小姐眼光不行，就喜欢捡垃圾呢？”
小姑娘的战斗力果然不行，不过几句话便被莫白怼得面红耳赤，如果不是韦妆及时出现，莫白甚至有些怀疑她会不会气得直接动手。
虽然菖蒲不肯承认，但事实证明，她家小姐的眼光的确不行。
当天下午，莫白便见到了韦妆放在心尖上的阿糯跟韦姗相谈甚欢的情景。
韦姗是跟着处理血灵珠事件的道盟众人一起过来的，可惜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匆匆扫了一眼现场便缠上了陆行舟。
明明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多少该有点血脉亲情，然而，她第一眼见到韦妆，非但不关心她如今的状况，得知陆行舟想带她回蓬莱宗，第一反应竟是指责她给陆行舟添麻烦。
“大师兄，你真要带大姐回蓬莱宗？知道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吗？”
莫白当时就没忍住怼了回去：“韦二小姐可真有意思，陆兄带不带妆妆回蓬莱宗，妆妆答不答应跟他回去，都是他们自己的事，他们自己都还没统一意见呢，你这个外人倒先急了。”
韦姗连忙反驳：“大师兄是我师兄，大姐是我亲姐，我怎么能算是外人呢？”
“韦二小姐当然不是外人。”莫白阴阳怪气，“韦二小姐是不是已经忘了，魔尊真正的目标是你？”
见韦姗神色骤变，他急忙乘胜追击：“我很好奇，当初得知家人让韦大小姐给你替嫁的时候，你是什么心情？”
韦姗果然哑口无言，半晌才期期艾艾开口：“我不知道。”
莫白嗤之以鼻：“有些话，骗骗自己就行了，拿来骗别人未免有些可笑了。”
韦姗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只能委委屈屈地望向陆行舟：“大师兄，我……”
陆行舟冷冷盯着莫白看了良久，就在莫白怀疑他是否会为了跟他打擂台故意站在韦姗那边之时，他才终于淡淡开了口：“韦师妹，莫兄说得对，这是我跟妆妆自己的事。如果师尊不同意，我到时自会带妆妆离开蓬莱宗。”
算他识相！
韦姗大概还在期待着陆行舟能帮她说话，闻言，顿时泪盈于睫，连声音都哽咽了：“大师兄，你也怪我连累了大姐？”
陆行舟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
韦姗终于崩溃大哭：“我知道都是我的错！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会主动承担一切，绝对不会让大姐孤身涉险！”
“韦二小姐，记住你今天你说过的话。”莫白抱着手臂，好整以暇。
既然对方诚心诚意地祈求了。他就以魔尊的名义发誓，他会给她这个机会。
挑拨离间实在太有意思了，韦姗离开后，莫白忍不住对着韦妆撺掇道：“同是景山韦氏的小姐，你惶惶如丧家之犬，而她众星捧月，风光无限。为了她，韦家甚至让你替嫁。韦家众人难道没想过，魔尊一旦发现你是个赝品会是什么反应？魔尊残暴，喜怒无常，你极有可能会丢掉性命！”
今天一直都是他在冲锋陷阵，她这个正主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未免让他有些恨铁不成钢。她们这样的关系，不是应该像话本子里那样撕起来才有趣吗？
莫白满心期待着韦妆能在他的挑拨下有些反应，没想到她闻言，却只是淡淡瞥他一眼，漫不经心地问了他一个八杆子打不着的问题：“你知道人要活得开心，最重要一点是什么吗？”
“是什么？”
“接受自己的平凡。”韦妆啃着桂花糕，一脸淡定，那张娇俏的脸上神色恬淡，丝毫没了之前的顽皮狡黠，“我只是没有灵根的凡人，而韦姗却是先天道体，我拿我自己去跟她比根本就是庸人自扰。”
她缓缓垂下长长的睫毛，嘴角含笑。
“现在一想，除了为了韦姗毫不犹豫送我进魔窟，韦家待我其实也不差，至少让我吃饱穿暖，平平安安长大到了现在。我甚至还可以用韦家小姐的身份自由地行善。”
莫白顿觉无趣。
还以为可以有好戏看了，没劲！
莫白正失望间，韦妆忽然抬头看他，面露怜悯：“小白，你别难过。”
“我难过什么？”
韦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哪怕废了根骨也没关系。没了修为又不是活不下去。你看我一个凡人不也活得好好的。”
莫白一怔。她以为他废了？
他在挑拨离间，她却以为他物伤其类，是在自卑？
一时间，他竟不知该露出怎样的表情才合适。
于是，他低下头，果断转移了话题：“除了魔尊，你在玄渊境有没有被别的人看到过正脸？”
“有啊，魔尊的侍女阿夏。”
“就阿夏一个？”
“嗯，就她一个。害怕外人看出端倪，我去的魔宫时候不仅坐的是能够隔绝神识探查的灵轿，还全程都盖着盖头，其他人根本没机会见到我的正脸。”说到这里，韦妆有些哭笑不得，“我甚至怀疑连魔尊自己都没看清我的脸，当时光线昏暗，又逆着光。”
莫白沉默。猜对了，他还真没看清。
在他眼里韦氏女不过是他的破劫工具，他当时根本没仔细看她的脸。如果他当初知道她那么能耐的话，他一定会好好记住她的脸，然后再用绳子把她绑到床上，绝对不给她留下哪怕一丝一毫逃跑的机会。
“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只是好奇。”
才怪！
韦妆自己无所谓，他却替她觉得委屈。某些人不仅心安理得地享受她的牺牲，甚至还能理直气壮地指责她连累陆行舟，连累蓬莱宗。那他就让她看看，如果没有韦妆的牺牲，她会经历什么。
莫白原本还担心如果有太多人见过韦妆的正脸不好操作，既然只有阿夏一个，那就好办了。
非鸟：【尊主，真要算计韦二小姐？你难道没发现韦二小姐其实也很无辜吗？罪魁祸首明明是你，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莫白：【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谁？】
非鸟：【魔尊。】
莫白：【在世人眼里，魔尊难道不是不讲道理的代名词吗？】
非鸟：【你赢了！】
莫白：【说正经的。仇鱼一直找不到我，大概很焦虑，我把韦二小姐送过去，缓解一下他的焦虑。放心，韦二小姐可不是无依无靠的韦大小姐，身后不仅有景山韦氏甚至还有蓬莱宗，在抓到我之前，仇鱼不敢对她怎样的。你去给我盯着韦姗，一有动向马上报告给我。】
非鸟：【遵命！】
第44章 挤兑
◎你不想连累阿糯和菖蒲，倒是忍心连累我？◎
这个世界的修真者信奉弱肉强食, 普遍没有什么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的高尚情操。道盟之所以设置摘星台说好听点是为了沟通仙凡，难听点就是为了给仙门弟子一个历练的机会。无论是作乱的邪修, 还是因为邪修肆虐染上邪症的百姓，对仙门弟子来说都是极佳的施法材料。
韦姗正是为了历练而来。血灵珠事件幸存的九九八十一名女童全都五感被封, 解封需要施术者拥有极高的灵力掌控能力。像这种没有危险, 却又有着极佳锻炼效果的机会各大宗门一般都会留给各大高层的亲传弟子, 而韦姗正是其中之一。
就在莫白他们一行在邪修巢穴降妖除魔的时候，青云城的摘星台已经被道盟的人清理干净, 尸骸被收敛，血迹被清理, 连被破坏的阵法都被修补一新, 此时的摘星台已宛然一新，恢复成了之前那道韵流转，仙气飘飘的模样。
非鸟传回来的画面中，韦姗正在摘星台的大厅中给幸存的女童施法。这些女童被抓的时间跨度很长, 被抓后就被封闭了五感一直关在那里，想来身上的味道相当感人。大厅内的一众仙门弟子先给每个孩子施了清身诀, 然后又命令侍从给整个大厅熏了香，这才不情不愿地坐下来开始施法。
这些亲传弟子身份虽高, 修为却不一定高, 其中不乏浑水摸鱼之徒。有孩子清醒后神志清明，活蹦乱跳，自然也有孩子清醒后口歪眼斜, 浑浑噩噩。一切全凭运气。
不愧是韦氏一族的天骄, 韦姗算是这一群人中最优秀的那一拨, 经她手的孩子每一个都能成功恢复神智。
看在这些孩子的份上, 莫白决定多让她蹦Q两天。
道盟成功端了邪修老巢，救回孩子的消息传开，摘星台上立刻挤满了焦急的家长与看热闹的百姓。
这个世界的凡人真的很容易满足，虽然只救回了一半孩子，虽然救回的孩子也未必能全须全尾，虽然道盟的人态度倨傲，高高在上，但百姓们却依旧感恩戴德，齐齐跪下叩谢仙长大恩大德。
那感激涕零的模样，令莫白唏嘘不已。
孩子们的问题一解决，韦姗便立刻如狗皮膏药般粘上了陆行舟，以讨教课业为名，大师兄长大师兄短，令人烦躁不已。
韦姗爱缠着陆行舟原本与莫白无关，无奈陆行舟依旧不放弃劝韦妆跟他回蓬莱宗的打算，哪怕韦妆已经不止一次严正拒绝，依然跟了他们一路。陆行舟跟着韦妆，韦姗跟着陆行舟，莫白跟着韦妆，自然也就被韦姗烦了一路。
在莫白看来，韦家的这位二小姐简直奇怪极了，似乎天生不会看人脸色，无论陆行舟对她表现得多么冷淡，依旧初心不改，仿佛笃定了陆行舟总有一天会爱上她。
最有趣的莫过于，她无论做什么，总要带上韦妆，口头禅便是：“大姐怎么这样？”“大姐怎么那样？”仿佛不踩上韦妆一脚，她就无法独立行走。
韦妆本就因为被陆行舟缠了一路心情烦躁，莫名其妙被人攻击，再好的涵养也告罄了，后来干脆一路黑脸。这在外人眼里更加坐实了韦姗“大姐不通人情世故，任性妄为”的评价。
可惜，陆行舟与菖蒲从小跟韦妆青梅竹马长大，而他莫白也算跟韦妆共同经历过生死，自然知道她的为人，根本不可能被她的这点小伎俩挑拨，任凭韦姗蹦Q得再欢，也不过是抛媚眼给瞎子看罢了。
她这番表演唯一的好处不过是，让原本已经打算引魔将来抓人的莫白看在陆行舟被她扰得不胜其烦的份上，决定多留她两天。
他不仅故意留着她碍陆行舟的眼，甚至还秉承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在她搞事的时候故意煽风点火。
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证明，同样是出门在外，有修真者陪同与没有修真者陪同的待遇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不用担心受到邪修侵扰，不用为无处落脚而烦恼，甚至还可以无偿使用各大摘星台的传送阵。
从青云城到无色海，原本千里之遥，凡人需要猴年马月才能走完的路途，一行人不过几天就已走完了一半。
莫白很怀疑，这就是韦妆虽然拒绝跟陆行舟回蓬莱宗，却默许他一路陪同的原因。能省下漫长的跋涉，哪怕一路都要忍受韦姗的阴阳怪气，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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