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慈长公主笑起来点点头,“是,都听皇后的。”
另一头,秦书宜假借身子不适,回了东宫之后就让春雨泡了一壶上好的当阳雪茶来。
走了一遭,也是怪累人的。
顺慈长公主反正看不惯自己,还如此刁难自己,她又何必去拜见她?倒不如回来躲个清闲。
一旁的春雨也愤愤不平,“要我说,顺慈公主就是故意的,害我们白白等,太过分了,幸而姑娘如今没有大碍。”
秦书宜见她气鼓鼓的,点点头,“就是,太过分了,下次见到她时,春雨你就上去打她一顿好了。”
春雨嘴巴一张,“啊?”
秦书宜哈哈笑起来,“所以啊,你看这打也打也打不了,何必在这里生气,你就当她是个屁,放了就是了。”
话音一落,秦书宜觉得头上一处黑影照下来,抬头一看,“殿下?”
她赶紧福礼,“臣妾参见太子殿下。”
他是何时来的?
李沐言今日本来是在太极殿处理事情,上次冀州灾情拨出去的银子,他让汴阳州统筹了一份出来,想着今日拿去给皇上过目。
正好赶上顺慈长公主过来,因未见着太子妃觉得奇怪,问起来才知秦书宜中了暑气回了东宫。
他将那折子呈交给皇上,都没留下来一起用膳便回了东宫。
不曾想,秦书宜谈笑风生的,哪里像中暑的模样?
他坐下来看着秦书宜,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是关心她身体如何?还是问问她,顺慈长公主怎么就成了个屁了?
太子妃嘴里也能说出这样的诨话来,他上一世怎么没看出来?
他看着此时十分正经的秦书宜,张了张口,转过话题道,“太子妃午膳用了吗?”
秦书宜茫然抬起头来,“啊?”
这李沐言不会又是来吃饭的吧?
想起上一回那次火锅,她忽然又觉得肚子有些隐痛。
可李沐言就那么定定地看着自己,又不像要走的意思。
她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没,没有,不过臣妾没什么胃口。不如让厨房那边做些殿下爱吃的送去崇德殿吧。”
李沐言没接话,站起身来,“没胃口?是中了暑气还未缓过来?”
这时,皇后传的太医到了东宫。
替秦书宜把了脉之后,道,“太子妃并未大碍,就还是体内寒湿过重,因此身子弱,在太阳下待久了会觉得气弱,也不必另外开方子,只需按着原来的方子慢慢调理,注意饮食就可以了。”
李沐言听着太医的话,点点头,“如此,即便没胃口,也还是要吃些东西。本宫也饿了,就留在太子妃这里一起吧。”
秦书宜:“……”
她对着春竹道,“天气暑热,就让小厨房熬些清粥,也不必复杂,做些青菜来吧。”
既然辣的不行,那就素淡的呗,越素越好。
说完,她看向李沐言,“殿下觉得如何?”
李沐言虽说觉得大中午的吃这些太寡淡了些,可想着秦书宜刚刚说胃口不佳,还是点了点头,“甚好。”
第36章
一顿饭半点油星子都没见着。
李沐言吃完了, 又好似没吃一般,总觉得欠了些什么。
从承恩园出来之后,李沐言往书房去的路上问起来冯全, “刚刚太子妃是说了长公主是个屁?”
冯全看着李沐言这般说,慌忙道, “殿下慎口, 若是传进了长公主耳朵里只怕又要去同皇上告状了。”
李沐言笑起来, “你紧张什么, 这不是在东宫吗?而且, 你没觉得太子妃这话说得很有道理?”
冯全望着李沐言, 张了张嘴,也不敢回答。
他是奴才, 哪敢这样编排当今长公主?
虽然吧,这长公主有时候是有点那啥, 但太子说得, 他可说不得。
李沐言见他不说话,也不逼他, 抬起步子往前去了。
冯全定了定神,这才跟了上去。
翌日,用过早膳后,秦书宜梳好了妆,特意让春雨把小厨房做的梅花脯带上,然后往凤仪宫去了。
皇后听见说秦书宜来了,往外来。
“太子妃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不是说昨日中了暑气吗?怎么不在宫中多休息休息?”
秦书宜走到近处, 朝皇后行了礼, “拜见皇后,昨日太医也来看过了说是无碍, 今天一早起身就觉得身子爽利不少,这才来向母后告罪。昨日是儿臣疏忽,未能及时迎接到长公主,请母后责罚。”
说着就将身子弯了下去
皇后忙让人将她扶坐下来,“太子妃不说我也知道,这长公主啊是自己走了南宫门,怪不得你。你本就身子不好,这不,还因此受了暑气,该多休息才好。”
秦书宜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谢母后体谅。”
说着就忙让春雨将那梅花脯拿过来,“这是儿臣让小厨房做的梅花脯,母后尝尝看。先前就听太子说您苦夏,天气一热,就不想饮食,这梅花脯初食味涩,久嚼之后却香甜可口,有助于消化生食,提人食欲。”
皇后见着那晶莹剔透的薄片,颇为新奇,“如今这盛夏时节,哪里来的梅花?”
秦书宜这才笑着道,“虽叫梅花脯,可和梅花却不沾边,这是用山栗和橄榄切成薄片,一同放在蜜水里煮制、浸泡,最后烘干而成,因其有着梅花风韵才叫梅花脯的。虽是市井方子,却是难得的小食佳品。”
皇后听秦书宜说了这么一大通,即便是胃口不好也好奇得紧,拿起一片来放进嘴里,果然味道不差,一片吃完,还有余味留在口中,忍不住想要再吃一片。
“太子妃有心了。”
秦书宜递了一杯茶水过来,“母后哪里的话,孝敬您本也就是我的本分。若是您喜欢,我可多做些来。”
皇后接过茶水喝了一口,道,“太子妃有心本宫就很高兴了,你把方子教给白熹就是了。你呀,该是多些时间陪太子才是,你们小夫妻刚成婚,也算是耳鬓厮磨的时候,就不用把心思花在我这里了。”
秦书宜随意地应付了一声,“嗯嗯,母后再吃一片吧。”
皇后点点头,又拿起来一片看了看,然后笑意盈盈地放进了嘴里。
等秦书宜从凤仪宫出来后,已经是巳时之后了。
秦书宜想着来时的路这会儿有些晒了,便让春竹告诉抬轿的人走了永福宫那边,永福宫原是太后的居处,自打太后不在了之后,这处宫宇便一直空着。
虽说是空着,但也时时有人打理。
这处宫宇外最多的就是金凤树,一路上火红一片,不仅好看而且荫凉。
秦书宜让走这条路,也是想看看那些金凤树的景致。
也不知道是不是冤家路窄,刚拐到这条路上,就见着顺慈长公主也正沿着这条路往她这个方向走来。
顺慈长公主大约也见到了秦书宜,扬了扬头,往这边过来,“这不是太子妃的轿辇吗?”
秦书宜极不情愿地下了轿辇,朝着她道,“长公主。”
虽然秦书宜是晚辈,但若真计较起身份来,太子妃可比长公主贵重。
所以秦书宜只微微欠了身,并没有行礼。
可在长公主看来她这就不对了,她是先皇的嫡长女,是皇上的姐姐,是太子的姑姑,而她太子妃算什么?
见到她怎么可以不行礼?
她看了一眼秦书宜,抬步迎面走过去,“先前的时候倒是见过太子妃的画像,今日算是见着了真人,比起画像来,太子妃好像没有画中娇俏,险些没认出来。”
秦书宜站在原地未动,端着手看她,“娇俏不娇俏的不打紧,太子喜欢本宫这副面孔才是最重要的。”
顺慈长公主到底有没有看过自己的画像她不知道,但秦书宜知道,顺慈长公主想要挑事倒是真的。
既然她喜欢说些风凉话,她也不会留情面。
谁还没长了一张嘴了?
顺慈长公主轻哼一声,笑她毕竟年纪小,见识也如此浅薄。
“现在喜欢又如何,女人总有人老珠黄的一天,太子妃可要看好自己的位置,盼着太子能永远喜欢你的模样,别哪天就被别人抢去了才好。”
“长公主这话我就不赞同了,以色侍君岂能长久?想要长久陪在君侧,该是为君分忧,替君解语,懂君之心才是。当然了,长公主不同。”
顺慈长公主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她不同?
太子妃这话是说自己在以色侍人?
“你敢讽刺我?”
秦书宜笑了,“长公主这话是何意?我说的不同是说您身份尊贵,不能比。”
所以她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顺慈长公主脸上怒气渐盛,可毕竟是长公主,见过的场面并不少。
她顿了顿,稳住心绪,然后才笑着道,“太子妃嫁入东宫时间不长,倒是学得伶牙利嘴的,目无长辈。这往后的日子还长,能不能走得长远,太子妃可仔细了。”
秦书宜也笑着冲她点点头,“本宫受教了,那长公主就瞧好了。”
说完,她便重新上了轿撵往东宫的方向去了。
待秦书宜走远,顺慈长公主身边的梓佟有些打抱不平地道,“长公主,您怎么任由太子妃这般?奴婢听了都替您生气。”
长公主看着前方,淡淡道,“急什么?她这副样子又能嚣张几日?对了,听说太子妃和车家交好?”
梓佟连忙回答道,“嗯,太子妃生母和车家夫人本就交好,因此两家确实有来往,而且听说上一次车家那位三姑娘回京后,太子妃还亲自去照看过。”
“车家。”长公主喃喃道,眼里透出一丝寒光。
车家么?很好。
—
两日后,长公主在宜春宫设宴,特地往邵阳县主府递了帖子。
车凝接到帖子后,心中只有两个字:疑惑。
长公主怎么会给自己递帖子?
长公主此次回京的目的无非两个,一来是探望皇上,二来是想看看有没有哪家闺秀能入得了她的眼,姜家最小的那位五公子至今尚未成亲。
听说她在鄞州也不是没相看过,可总是没有合眼缘的,这才想在京城寻寻看。
这两样事情都和她车凝毫无关系,而且自己父亲与她又有过节,她邀自己去干嘛?
可帖子是特地送过来的,那送帖子的人还说让她一定去,车凝想了想决定还是走一趟。
反正当年的事情车家光明磊落,当今皇上以及许多朝臣也都是知道的,并不愧对谁。
若是不去,倒显得她心虚似的。
因为想着只露个脸再找个借口离开就是了,所以她并没有带荷花同去。
车凝如往常一般打扮,穿了身戎装就出了门。
到时,是顺慈身边的梓佟亲自迎的她。
“奴婢见过邵阳县主,长公主说了,您是贵客,快快里面请。”
车凝跟着人往里,见着宜春宫内花团锦簇,虽说是外宫,可景致并不差。
一些宫人忙里忙外,看样子是在置备宴席。
她自去选了一处亭台,坐下品茶。
约摸半盏茶之后,园子里来了人,是皇后身边的白熹,送了些时新果子点心以及一座红珊瑚来,说是供大家取个乐。
顺慈长公主让人收下,“皇后娘娘有心了,替本宫好好谢谢皇后。”
白熹点点头,“好。”
车凝也跟着人去看了眼那红珊瑚,约摸又待了一炷香的功夫,估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去寻长公主,想着告辞一声就准备离开了。
可转了一圈都没寻着人。
就在她站着思筹要往哪边去时,梓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对着她道,“邵阳县主怎么在这里站着?”
车凝道,“我有些不舒服,想同长公主告辞。”
梓佟一脸关切模样,“邵阳县主不舒服吗?要不要去传个太医来看看?这马上就开宴了,邵阳县主不如用了膳再走?”
“不必了,你可见着长公主了?”
梓佟四处打量了一圈,“好像,好像是在前面那处房间吧?刚刚还在那边和几位夫人说话呢。”
“那我去看看。”说着就往前去。
等到了梓佟说的那处房间时,车凝将手轻轻搭在门上,都没使力门就开了,可里面根本没人。
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时,只听得“啪”的一声。
车凝停住脚步,迟疑地往里探了探身子,然后往里面走去。
等她进到屋子里,依旧没看见人,不过却见地上碎了一个什么东西。
她走过去蹲下身去查看,发现是个镯子,旁边还有一个锦盒。
这东西看质地是上上乘的货色,不知道谁这么不小心。
她将东西捡起来放回到桌子上正要出门就见着长公主和其他人进来了。
众人见着她都是一愣。
车凝大方地冲长公主拱手,“见过长公主。”
长公主看过去,“这位是邵阳县主?本宫听着这边有声响便过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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