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就是喜欢和她待在一起的感觉。
和她在一起,他会觉得做什么都舒服, 不用摆着太子的架子, 也不用避讳自己的喜好。
秦书宜于他而言,非她不可。
这心思一旦想通, 也就更难放手了,他心里那片地方就如洒了被春雨润过的种子,丝丝缕缕地开始破土、发芽,然后肆意生长。
秦书宜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然后将剩的那只鸭腿夹到李沐言碗里。
这一回,李沐言也不挑有皮没皮了,自己巴巴地将一整个都吃了个干净。
秦书宜倒抽一口凉气,怎么重来一世,李沐言变得奇奇怪怪的。
待两人吃完了饭。
李沐言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秦书宜拿眼打量他,“殿下不是路过吗?不去忙事情吗?”
李沐言站起身来,“事情忙完了路过这儿的,眼下没什么事儿了,陪太子妃一起回东宫吧。”
秦书宜看不透他,只得同他一齐回了东宫。
进门的时候,秦书宜自然是回自己的承恩园,没曾想李沐言也跟着一齐来了。
进了屋子,自己就去藤椅上躺了下来,“说起来还是太子妃这里舒服,太极殿就没有这样的藤椅。”
秦书宜淡淡道,“殿下若是喜欢,臣妾让人把这藤椅送过去。”
李沐言笑着摇头,“不用,就放在太子妃这儿,什么时候想了,本宫自会来的。”
秦书宜听他终于叫回“本宫”,心里踏实了一些,最近总听李沐言自称“我”,她心里总有些发毛。
她往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来,顿了顿,问道,“殿下要午休吗?”
李沐言其实是想同她说说话,不过听见她这般说,以为她是要午休了,想了想,点点头,“也好。”
随即就往床榻上走去。
可见着秦书宜没有要动的意思,问起来,“太子妃不睡吗?”
秦书宜摇摇头,“殿下睡吧,臣妾不困。”
李沐言见她不睡,兴致失了大半,不过还是将就往床上躺去。
秦书宜站起身来往外,“那殿下好好休息,臣妾去外面逛逛。”
李沐言见她要走连忙叫住她,“太子妃就不问问这两日我干嘛去了?”
秦书宜抬起头来,有些不解,他干嘛她为什么要知道?
她顿了顿,还是问了一句,“那殿下这两日都干嘛去了?”
李沐言看着她道,“也没干什么,就在太极殿待着。”
秦书宜:“……”
还以为他要说个新鲜事儿来,就这?
她好脾气地点点头,“挺好的,殿下心系国事,是百姓之福。”
说完她又要出去,李沐言又道,“倒也不只是批折子处理朝堂的事情。”
秦书宜又点点头,“殿下也是人,哪能不休息的,也不能一直忙着不是,偶尔休憩一会儿也是应该的。”
李沐言摇摇头,“也不算是休息吧,就是做些别的事情。不过,此事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秦书宜:“……”
那现在说什么呢?
秦书宜还是点点头,不过柳眉一弯,有些不耐了,又要准备抬步,李沐言又开口了,“太子妃真的不睡?”
这一回,她重重地点了点头,“不睡。”
微带了一丝怒气。
李沐言“哦”了一声,在脑子里寻么着话题。
“对了,中秋宴今年设在朝凤殿,太子妃可知道?”
秦书宜长吐了口气,“嗯,臣妾听说了,已经吩咐了兰芬早做了准备,一应礼物之类的都早就置办好了。”
她看了看天,“殿下,你要是再不休息怕是就该睡晚上的觉了吧?”
李沐言看了看天儿,“也是,睡多了怕是晚上睡不着。”
说着就又起了身。
秦书宜:“……”
所以,他刚刚为何要躺下?
秦书宜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
李沐言又自己寻了个椅子坐下来,然后冲她挥挥手,“既然不睡了,太子妃也用出去了。这几日,太子妃自己可还好?”
有什么好不好的,不就那样吗?
不过,最后,她还是又坐回去了。
她想着今日同祖母说的事情,想着既然他现下无事,正好同他说说。
虽说她是打算中秋宴跟皇后提的,但难免李沐言可能以后会在东宫碰到秦元鸿,还是提前同他说说的好。
她倒了一杯茶推给他,然后看着李沐言道,“今日,臣妾回了一趟秦府,将庄姨娘打发去了庄子上。本来也是家丑,实在不用说与殿下你听,不过,如此以来,鸿儿就孤单了,臣妾想将鸿儿放到宫中来同其他皇子们一起读书。”
李沐言听了,没怎么犹豫,立即就应了下来,“这是好事,那孩子瞧着还有些天分的,此事本宫做主,准了,到时让冯全去办。”
秦书宜倒是没想到李沐言会答应地如此痛快,直接就给准了,连着皇后那边都省了她去说的必要。
她站起来朝着李沐言福了福身,“如此,臣妾代鸿儿谢过殿下了,殿下放心,臣妾会让春竹好好看着鸿儿的,断不会让他调皮惹事的。”
当天,李沐言并没有回太极殿,一下午都待在承恩园,到晚上的时候,同秦书宜吃了饭后,又留在承恩园看了会儿书。
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暗,秦书宜提醒李沐言道,“殿下还不歇息吗?”
李沐言往外看了看,平日里这个点儿他怕还是在处理公务,根本没有睡意。
不过看着秦书宜面色有些疲惫,他将书放下来,“如此,那便歇息吧。太子妃先去沐浴还是本宫先去?”
秦书宜眸子一抬,顿住了步子,看着他道,“太子是要歇在承恩园?”
李沐言看过去,“不住这里住哪里?”
秦书宜又道,“殿下,这两日,臣妾身子有些不便。”
李沐言一愣,明白她说的意思后道,“太子妃的月信还是不准吗?顾太医的药你可有好好吃着?”
秦书宜“嗯”了一声,“那殿下要不要回崇德园去歇息?”
李沐言摇了摇头,“不用,你身子寒,来月信最是容易肚子痛,本宫体热,在这里正好可以帮你暖暖。”
“可是——”
“可是什么?你我本就是夫妻,睡在一处又不一定是非要做什么,就这么躺着就挺好的。”
秦书宜脸一红,她说的哪里是这个意思?
她是想说,他在,她睡得不踏实。
李沐言今天算是彻底想明白了,既然秦书宜不喜欢他,不愿做太子妃,而他又放不下,那他就对她好些。
上一世,他做得不好,这一世,他愿意尽力去弥补。
至于床第之欢,他也想明白了,她若是不愿,她也不会执意勉强她。
他可以等,等她愿意的时候。
总之,来日方长。
秦书宜不想越描越黑,匆匆洗漱之后,换了一身严实些的中衣,又让春雨多拿了一床被子就先上床去了。
她将自己裹进被子里,给李沐言又留了一床,如此两人各自盖各自的,都舒坦。
李沐言沐浴了之后回来,看着秦书宜已经盖好了被子,还给他留了一床,心里暗自好笑,这是在防着他吗?
他不动声色地躺下来,往里看了一眼,秦书宜双眼紧闭,看着似乎已经睡着了。
李沐言轻轻叫了她一声,并无反应,不过那两扇鸦羽似的睫毛微微抖了抖。
到底还是没睡着。
他也不揭穿她,熄了蜡烛,一只手悄悄伸进秦书宜的被窝,秦书宜身子一僵。
李沐言侧了侧身子轻声道,“别动,本宫手心热,替你揉揉。”
秦书宜本来是有些抗拒的,可奈何她本身肚子就有些隐痛,这会儿被李沐言温热的掌心覆盖,揉起来那种隐痛感少了不少。
如此她也就慢慢放松下来,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揉了一会儿,李沐言感觉到秦书宜身子放松了些,呼吸也均匀了,小腹处也似乎暖了些这才抽出手来。
抬着头看了一眼,见人没什么动静,这才自己睡去了。
立秋后的天儿,虽说白日里还有些热但晚上却比立秋前凉快多了。
天凉好睡觉,没多久,李沐言进入梦乡。
屋子里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到翌日,秦书宜醒来时,旁边又已经没了人。
估计,李沐言是又去忙了。
她唤来春雨替自己更衣,顺便问道,“太子是去太极殿了吗?”
春雨一愣,“没有啊,太子在外面晨练呢,说是你身子不适让你多睡儿,所以怕打扰到你就去了隔壁园子。”
没去吗?
秦书宜慢慢起了身,等她刚洗漱完就见着李沐言来了。
他身上带着一点点淡香,头发也有些湿,轻轻地挽了起来,一看就是刚洗过的。
不过,今天这身打扮和平时的感觉并不一样,轻松寻常的,更像个儒雅的公子。
李沐言一见着秦书宜就笑着道,“太子妃今日觉得可还好?”
“嗯,谢殿下关心。”
李沐言说完就拉起她的手往桌边去,“今日本宫特意吩咐了厨房做了红枣小米粥,暖胃暖身,你多吃些。”
这样的李沐言,秦书宜多少觉得有些太热情了。
她有些不习惯地坐下来,舀了一勺碗里的粥,“殿下今日不去太极殿了?”
李沐言夹了一块山药樱桃糕放她碗里,“晚些时候的。”
秦书宜点点头,客套地道,“如此,殿下辛苦了。”
要去就好。
不曾想李沐言话头一转,“不过午膳的时候,本宫就回来了,太子妃记得把本宫的午膳也计划上。”
第49章
自上次那次之后, 李沐言就像是在承恩园扎了根儿似的,日日都来。
或是早上,或是午间, 亦或是晚上。
或是一起吃饭,或是说说话, 更多的时候是带着一堆折子来, 秦书宜和他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 虽说不怎么说话, 可李沐言却格外享受。
若是晚上来, 李沐言定会歇在承恩园。
秦书宜找了无数个理由, 李沐言反正就是死乞白赖的,待着不走。
秦书宜无奈, 又不好板起脸正儿八经地往外赶,只得尽量少在东宫待。
可李沐言就像是安了双眼睛在她身上似的, 但凡她在过不上一会儿, 李沐言也就跟着回来了。
好在歇在承恩园的时候他还算规矩,睡觉时就老老实实的, 除了时不时地抱一抱她外,也没别的动作。
秦书宜计较得累了,也就懒得计较了。
只要他安分,她就当他不存在好了。
如此一来,倒是乐坏了李沐言,觉着秦书宜慢慢不推诿了,想来是习惯他的存在了。
于是, 来得更勤快了。
秦书宜烦不胜烦。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得过着, 不知不觉就到了中秋宴这一天。
自大元建朝以来,中秋向来都是非常重要的节日, 不仅文武百官可休沐一日,官府有时候还发放些吉利是。
或是一升米,或是一块肉,又或是一串铜板。
今年几个州都发了水灾,粮食难免会减产,李沐言思踌着吩咐京兆衙门给百姓每人放了半斗米。
一大早,他就往衙门去了。
这是朝廷树威望,建仁义的好时机,李沐言当然得去。
临行前就和秦书宜说好了,未时的时候在宫门处碰面,然后一起进宫参加中秋宴。
李沐言一走,秦书宜瞧着时辰差不多了,便让春雨去厨房挑了几个不同口味的月饼,又选了一些零嘴和新鲜水果,提了满满三个大框子往汴府去了。
早前的时候,梁婉意就递了信儿过来,说是秦书宜既然晚上要去宫中,她们就在中午时一家人一起吃个饭。
到时,正好赶上车凝也坐着马车来。
因为知道车凝是自己一个人在京中,身边也没有什么亲戚,汴南晴早就同梁婉意说好了,邀请她一起来,反正也就是多双筷子而已。
人多热闹嘛。
秦书宜和车凝下了马车,拉着手一齐往府门里去。
刚走到前庭就听见汴南晴的声音,“哎呀,两位姐姐都来了吗?正好,我们在挂灯笼呢。”
秦书宜往廊庑处看过去,果然就见着汴策和汴寻正搭着梯子往上挂东西。
汴南晴笑意盈盈地道,“今儿个是中秋,这花灯还是要挂的,虽然我不懂猜灯谜,不过好看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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