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拍手,坐过来,一盘棋下来,被车凝杀得片甲不留。
她将棋子一丢,“不玩了不玩了,我一个哪里能赢得过你们两个?”
不玩棋子,三人又拉着梁婉意玩儿起蹴鞠踢来。
汴南晴本以为能讨到好,赢过了梁婉意和秦书宜,却不曾想还是被车凝杀了个寸草不生。
她眉头一皱,“比文比武都比不过,我还能比什么?”
众人哈哈大笑。
她想了想,往旁边一坐,吃起东西来,“比吃,我还是能比得过的。”
于是,大家便又都坐下来聊天喝茶。
到傍晚的时候,梁婉意备了些点心果子来。
中午大家都吃得太撑,晚上也不比再如何正经地吃饭了,大家坐在一起赏月说话,玩儿些游戏,吃些小吃,倒是更有趣味。
原以为汴阳州平日里看着沉着稳妥,不成想玩游戏倒是把好手。
譬如樗蒲、投壶、六博,都是高手。
正玩儿得起兴呢,忽然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汴府不比其他高门府第,除了内园有几个仆人外,根本就没有门守。
忽而听见敲门,几个正看热闹的仆役才匆忙去开门。
这一开不得了呢,慌忙进来禀告。
汴阳州看着那仆役慌张模样,笑道,“发生何事了,你如此慌张?”
那仆役紧张地说了半天,大伙儿才听出个所以然来。
竟是李沐言来了!
汴阳州赶紧整了整衣服起身,领着汴策汴寻就往外去。
这时,李沐言已经走到了中庭,见着汴阳州出来,大踏步地过来,“汴卿。”
李沐言来得实在是突然,汴阳州始料未及,慌忙行礼,“微臣恭迎殿下。”
汴策汴寻也跟着道,“臣子恭迎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沐言一身黑色玄甲,月色下泛着银光,看得清楚上面还有泥浆,头盔也是如此,应该是还未来得及摘。
汴阳州估摸着应该是才回京城的。
李沐言瞟了一眼里面的屋子,冲着三人道,“都起来吧,对了,太子妃呢?”
他风尘仆仆地入城之后就马蹄不歇地去了东宫,不曾想宫里的人说秦书宜一早就去了汴府,至今未回。
他这才又调转马头往汴府来。
汴阳州一愣,是来寻太子妃的?
他往后看了看,“音音,不,太子妃在里面呢。”
李沐言微微一愣,“音音?”
汴阳州连忙解释道,“微臣无礼,这音音乃是太子妃小字,臣一时口中没个遮拦的,这才叫顺了口。”
虽然汴阳州也见过李沐言许多回了,但不是在朝堂就是在太极殿,这样私下的见面还是头一回。
他虽是太子,但君王的气势甚至不输当今皇上,尤其如今他一身玄色铠甲,站在园中,月光凛凛,多少有些让人心里发寒。
加上李沐言来得又突然,他丝毫没有准备,要说不慌那是不可能的。
“是臣妾说在家里也不必叫什么尊称的。”
秦书宜不知何时,也往外来了,正好听见汴阳州的回话。
李沐言抬眼看过去,许久未见的人儿,就那么芊芊地站在朦胧之中。
不知怎的,李沐言觉得今日的秦书宜神采焕然,就那么翩翩地立在门廊处,烛光映在她脸上,显得格外动人。
李沐言喉头微动,若不是别人在,他怕是要直接冲过去将人揽入怀里了。
秦书宜蹁跹而至,朝着李沐言福了一礼,“殿下怎的突然回来了?这事前也没通知臣妾一声。”
李沐言自然是没有通知的,他赶回来已经实属不易,哪里还顾得上通知不通知?
汴阳州领着人往屋里去,连忙吩咐了梁婉意去准备茶点。
可李沐言看了一眼屋子里吃得七七八八的果子点心,以及旁边还有温好的酒,对着梁婉意摆摆手,“不用了,就这些就好。”
汴阳州一愣,连忙解释道,“殿下,这些是臣及家人们刚刚在这里游戏时吃剩的了,还是让内里给您重新备一些吧。”
李沐言眉目婉转,“游戏?”
所以刚刚他们是在屋里游戏?
难怪看着秦书宜脸色红润,虽然面上明明没什么表情,可那笑意却是掩藏不住的。
这和她在秦府的模样完全不同。
他不禁有些好奇,“玩儿什么游戏?”
汴阳州略显局促,“就一些民间游戏,登不得大雅之堂。”
可李沐言的好奇心被挑起,哪里肯放过,“你且说说,本宫也一起来。”
众人一惊,看着李沐言完全不敢相信,他是说要和他们一起玩游戏?
第55章
李沐言要玩游戏, 场子一下就冷了下来。
饶是刚刚一直第一的汴阳州此刻也有失水准。
刚刚屋子里还欢声笑语的,这会儿冷清得怕是针落下来都能听见回响。
倒是李沐言,刚刚还沉肃的一张脸, 玩了几下之后,兴致盎然, 脸上笑意渐盛。
“这个又如何玩儿的?”他指着桌上的六搏问道。
汴阳州一愣, 倒是没想到当今太子对这还有兴趣, 只得同他讲了一遍。
李沐言一脸认真, 听完后就对着汴阳州道, “那我们玩一把。”
汴阳州左右看了看, 只得坐下来同他玩起来。
一局作罢,李沐言赢得大快人心, 一脸嫌弃地看了一眼汴阳州,“你这不行, 来来来, 让汴家大公子来。”
汴策一愣,怎么扯到自己了?
可太子点名, 他也不能不去。
忐忑地坐下来,玩了一把,还是输了。
李沐言见自己连杀两盘,兴致大增,又对着汴寻道,“他俩都不行,你来你来。”
汴寻见汴阳州和汴策都落了败, 心里不服, 三下五除二就将李沐言给赢了。
他看着一脸错愕的李沐言,心里笑开了花, 拱手道,“殿下承让了。”
汴阳州心里叫苦,忙对李沐言道,“殿下恕罪,犬子无知,侥幸而已。”
李沐言沉吟了半晌并没立即回话。
秦书宜见他如此以为他是输了了不高兴,正要说话,却听得李沐言道,“这招下得好啊,来来来,再来一把。”
汴阳州见李沐言并没觉得不高兴,心里才舒了口气,努力地朝汴寻使了个眼色。
汴寻被他这么一夸,哪里还看得见汴阳州的眼色。
他忽然也来了兴趣,坐下来又同李沐言下了一局,又胜了。
这一下,汴寻自信心大增,汴阳州和汴策连落两把,但他却连赢两把,这不是说明他比他们更厉害?
要知道之前他可从来没赢过他们。
李沐言两局落败,哪里肯放过,“再来再来。”
秦书宜看了一眼李沐言,这是起了好胜心了?
果然,第三局,李沐言终于胜了。
汴寻毕竟年轻气盛,看了一眼,有些不信邪的模样,“不行,你这肯定是侥幸,再来一局。”
李沐言被他这么一激,连忙应战,“来来来,还不信了,保管叫你输得心服口服。”
于是两人又这么连战了两局,可惜的是汴寻再没胜过。
李沐言一副得胜将军的模样,笑着站起来,“本宫前两局那是不知规则,知道了你还能赢?”
汴寻哪里肯服,“那我们玩儿投壶!”
李沐言往屋子中间一看,“来啊!”
六博他是没玩儿过,可投壶他可是玩儿得多了。
小时候玩儿投壶,宫中几个皇子,每一个是他对手的。
两人摩拳擦掌的,往那铜壶过去。
汴寻哪里是李沐言的对手,三局三败。
他气呼呼的又对着李沐言道,“九连环,九连环,咱们比比九连环。”
汴阳州见汴寻还来劲儿,赶紧在后头掐了一把他的腰,汴寻一只手就打过来,“谁啊?戳我腰干什么?”
汴阳州只在心里翻了无数白眼,这二愣子真是半点眼力劲都没。
李沐言见他要来,自然也是不落输的,转过身就道,“如何比?”
汴寻一副盛泉在握的表情,“就比速度。”
九连环那可是他从小玩儿到大的,他能输?
他拿起两个一模一样的九连环来,递给李沐言一个。
待他数过“一二三”之后,两人便开始双手上下翻腾起来。
汴寻眼疾手快,几下就解开了前面三个,他瞟了一眼李沐言的,一个都未解出来,心里大喜。
可眼见着他解到第七个时,李沐言那头啪啪啪几声,九个全都解出来了。
汴寻目瞪口呆。
“你如何这么快的?”
李沐言笑而不语。
汴寻欲哭无泪,忽然坐下来像个小孩子一般哭起来,“苍天啊!”
汴阳州一巴掌拍到他背上,“太子殿下在此,你瞎咋呼什么呢?”
李沐言却是摆摆手,“不打紧不打紧,汴卿,说起来你是太子妃的姨父,咱们也算是一家人嘛,不用在意那么多礼数。”
说罢,他又看向其他人,“来来来,一起玩儿,今天是太子妃生辰,大家都别拘着。”
众人互看了一眼,这才又试着重新玩起来。
这游戏嘛,本就是个调动气氛的,加上之前汴寻赢过李沐言那两次,见他并未生气,也都慢慢不那么紧张了,玩着玩着气氛又活络了起来。
一群人分为几个阵营,秦书宜当然是和李沐言一个阵营里头的。
又各自拿了些物件为彩头,你来我往的,没想到最后居然是李沐言和秦书宜两人得了胜利。
赢了自然是开心的,李沐言偷偷拿眼瞧她,见她正捧着赢来的奖励细看,心里也不觉得意起来。
瞧瞧,这大部分奖励可不都是他的功劳么?
眼见着天色已沉,大家这才各自散去。
临行前,李沐言拍了拍汴寻的肩膀,“你小子不错呢,下次有机会咱们再玩儿几局。”
猛然间得了李沐言的夸,汴阳州倒是比汴寻更开心,连忙道,“殿下谬赞了。”
可汴寻却连连点:“好,下次咱们再战。”
汴阳州:“……”
因为秦书宜来时是坐的马车,李沐言自然是要同她一起的,于是指着自己那皮黑油油的大马对着朝明道,“你骑本宫的马回去,本宫同太子妃一起坐马车。”
秦书宜略作迟疑了下,没说什么,这才慢慢上了马车。
她这头刚坐下,李沐言后头就紧跟了上来。
因他身上还穿着盔甲,这一屁股坐下来,整个马车都往下沉了沉。
秦书宜略皱了皱眉头,然后往里挪了挪。
李沐言脸上还存着笑意,并没注意到秦书宜的表情,只觉得玩过之后,自己和她之间的关系好像更近了一些。
他看着秦书宜道,“倒是没想到你和汴家的关系还不错,以后太子妃若是闲着无聊,可多走动。”
原先的时候,李沐言觉得秦书宜和秦府不亲,有些替她难过,本就是血脉相连的人,可丝毫没有感受到亲情。
如今见她在汴家如此开心,他自然是希望秦书宜多些快乐。
秦书宜点点头,“嗯,谢殿下。”
李沐言继续道,“本宫看汴寻还挺有意思。”
秦书宜笑着道,“小寻年纪小,今日言语间有些无礼,还望殿下莫怪。”
李沐言自然不会,他见多了奉承的,有些时候明明对方能赢却也故意让着他,如今能遇到个实诚的,他倒是真觉得高兴。
“太子妃哪里话,只是没想到今日还有这机缘。”
秦书宜收了收笑容,“臣妾也没想到殿下会到汴府来,也算是头一遭了。”
李沐言一听她这话,以为她这是有些埋怨他没能及时赶回来,这才又解释道,“原本是计划着昨日就回来的,奈何中间出了些事情,这才耽搁了,不过幸而是赶到了。”
说起来,李沐言这一去也确实不容易。
自他去泗城之后,这雨就没断过,泗城的流寇厉害,但洪水更加厉害。
他还是头一回见着那么大的洪水,褐红色的洪水冲刷下来,别说是人了,就连房子都被连根拔起,顺水而下,半点原来的迹象都未曾留下。
泗城内外百姓流离失所,许多人无家可归,民不聊生,不仅粮食匮乏,药材也匮乏。
李沐言与当地官员一起只能是先找高处的地方安置流民,再是将各处幸存的百姓集结起来,分成几个营寨点,搭棚子的搭棚子,熬药的熬药,施粥的施粥。
先解决老人小孩病患,再解决年轻力壮的。
好不容易才勉强安置住流民。
这些安顿好之后,他才又腾出时间拿着泗城的堪舆图,找到其中一处暗道,那条暗道是他研究那堪舆图不经意发现的,正好就是在庄府背后。
通过那条暗道,李沐言让朝阳朝明各带了两支队伍来了个里外夹击,将流寇来了个瓮中捉鳖。
虽说是大部分的都被剿灭了,但仍旧有漏网之鱼,其中就包括那流寇的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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