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光终于心甘情愿照到了他身上。
那天晚上,临近午夜十二点,幼宜拉着他跑到楼下,看大雪在路灯下纷纷扬扬,她拿出手机拍照,摆在栏杆边上,点开摄像模式。
她穿了很多,袜子都套了两层。
伏城站在天桥边,朝她伸手。
“又又快过来。”
这么冷,非要跑下来。
除夕零点的小区几乎没有人,放烟花的孩子们也早就回去,此时大楼里万家灯火,都是一个个聚在一起的家,在热闹的守岁,吃年夜饭,或者在看春晚。
抬头也能看到他们的家。
他们的家是这万家灯火里的一盏,它静静的亮在这些灯当中,和他们一样温暖,耀眼。
幼宜扑进伏城的怀里。
她脸颊撞在他胸膛上,明明撞疼了,她却在笑,笑声也从喉咙里溢出来,然后她抵在他心口上抬头,被他完全裹紧衣服外套里,她努力的搂住他的脖子,贴在他炙热的身上,想挨得再近一点。
“我记得小时候的新年才最开心,那时候很喜欢放烟花,总是数着时间盼望着晚上到来。”
“每次期盼的时间很长,开心的瞬间却很短,但你知道吗?哪怕它们很短,可却让人记得最清楚。”
“但你知道我现在在盼望什么吗?”
“我盼望以后有你在家的每一个新年,在我想逃离一个地方的时候,组成一个新的地方重新接纳了我。”
这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那么难得,却还是被她遇到了。
她想抱得很紧,于是伏城手臂收住,哪怕是近乎窒息的力气,却让她一颗心稳稳回落,她好喜欢被他抱着,哪怕真的窒息了都没关系。
“可以,我们可以每一年都不分开。”
伏城低头来吻她,头顶的雪簌簌落下,他帮她挡住所有,然后在这雪夜里,灯光下,忘情的接吻。
她手上的婚戒闪了一圈漂亮的银光,中间那颗钻在雪夜里衬着光,她这只手被他握在手里,而他的手上,同样是一圈银色的光。
幼宜也想握住他的手,用她最大的力气,来告诉他,她究竟有多么多么的爱他。
零点到来的那一瞬间,城市的另一头,烟花冲到天上绽放开,周围重新变得热闹起来,伏城放开她,在她耳边低声说:“又又,新年快乐。”
第44章
幼宜学了新的辅修专业, 更精细化的方向,一年时间后,她准备考研, 同时也正式进入了临床实习。
她实习点选了晟大附院, 离家近, 又是熟悉的医院。
柚一和她选了同一个医院, 声声和田宁则去了省会城市,每个人都有自己定好的方向,大家都在为了自己的方向而努力。
柚一一个人在医院附近租房,她苦恼的向幼宜抱怨,说前段时间太着急租房子, 结果被无良房东骗了。
房子在距离医院两百米的一栋大楼里,下面六楼都是商业区,七楼开始是住宅区, 原本就鱼龙混杂,安全系数不高, 结果一千二一个月的房子,还是房东隔出来的小单间。
一套120平的住宅, 被隔成三个小套间, 一个防盗门进去,里面又有三道门,柚一住在了有半边阳台的一间,超级小的卧室和厨房, 连浴室都是和厨房连在一起的。
每次洗完澡,都水漫厨房。
就这一千二, 她不如去住楼梯房,环境会好得多。
或者是公寓。
“住我隔壁的是个游戏主播, 他养了一条狗,天天在阳台上叫唤。”
柚一抱怨。
两个房间的阳台是连在一起的,中间仅有一道防盗网隔断,阳台就在她卧室边上,狗一叫唤听得格外明显。
柚一本着以后还要再一起住很久的想法,已经忍了好几天,可有几次她下夜班狗叫个不停,她真的有点受不了了。
等她哪天被逼疯掉,就去和隔壁决一死战。
“我反思,亲爱的上帝,我最近绝对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顶多是上楼的时候看见一块香蕉皮没有扔。”
柚一向天祈祷:“仙女忏悔,真的。”
“哦,对了,还有我那个师兄,他也不是个好东西。”
柚一觉得她绝对是造孽了。
轮转第一个科室遇见的师兄就不靠谱,每天查完房人就不见了,让她一个人留办公室,重点她也才下科室什么都不懂,每天被各种洗礼。
柚一到现在都快练成厚脸皮了,她想,这大概就是生活对她的磨炼吧。
不过带幼宜的是个师姐。
师姐人很好,长得漂亮,说话温柔,还很照顾幼宜。
“要不要我帮你找另外住的地方?”幼宜问她。
“医院里很多老师都在家属区有房子,可以去问问。”
提起这柚一更难受了。
“我押二付一还签了一年,你说我是不是个超级大冤种?”
现在搬走押金肯定拿不回来,那可是两千四百块钱,都是她的辛苦钱,绝对不能白白没了。
所以换房子是不能换的,房东也很无良,绝对会扣押金。
“不过你现在都不用体会生活的柴米油盐,也不用为了房子啊合同这些奔波,简直太幸福。”
柚一感叹。
柚一先前问过幼宜,觉得她这个选择是不是对的,现在也一年多的时间过去,柚一觉得,这个问题不用回答已经有答案了。
她见过幼宜和伏城站在一起时的样子。
尽管他是强大的,冷漠的,让人不由得心生畏惧,可他同样也像一座大山,一面密不透风的墙,一艘稳当行驶的船,他把幼宜护在她身后,于是所有的狂风骤雨,再也刮不到她的身上。
这或许就是对幼宜来说最大的意义。
不管她是多么柔弱的花,但总有能护住她的人,他会永远把她置于他之上,于是她也能从柔弱里开出坚韧来。
最好的是,人生里之后的成家赚钱两件大事,丁幼宜都已经提前完成了。
她现在不缺钱,也有归处,只需要学自己想学的,努力做好自己需要做的,其余对她来说,都是不用她思考的事。
幼宜笑了笑,她知道柚一说的对,某些方面来说,她确实是,吃了一些捷径的福利。
她有一个还算会赚钱的老公,并且能让她心安理得的花钱,可以买东西不看价钱,可以得到任何她喜欢的。
.
中午柚一和幼宜在食堂吃了饭。
下午回医院,还要继续加班,因为刚下临床,很多东西都要学,那种来到陌生环境的慌张无措感逼着人不断的往前走。
医院里的生存模式和学校完全不一样。
不是只要把知识点学透就可以的。
就像柚一说的,这里面更多的是为人处世,说话技巧,和个人经验。
是一个真正体现本事,还又染血的战场。
柚一觉得她可以在这里飞速成长起来的,至少对于未来的路,她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雏形,知道该有怎么样的选择对她最好。
伏城给幼宜发了几条消息,她把嘴里的饭咽下去,点开对话框看。
伏城:【家里套是不是用完了?要不要我带两盒回来?】
过了会儿他又发:【要什么款式的?】
幼宜这段时间刚下临床,待在医院的时间多,待在家里时间少,以至于上个月买的一盒套,半个月了才用完。
幼宜:【都可以。】
幼宜都能想到他冷肃的模样,上次买了很多种,一个一个试,按着她问喜欢哪个,非要她选一个最好的。
这东西也分那么多品类,幼宜真是开眼了。
过了会儿伏城回:【那买你喜欢的。】
幼宜愣了下。
她都想不起来她喜欢的是什么。
幼宜没再回他。
还是那句话,随便他。
反正……她意见也不重要。
到下午六点多,她从医院出来,已经在回家路上,马上进大门,伏城给她打了电话过来。
“又又。”他喊了她一声。
“嗯。”
“我有事要出个差。”伏城说:“基地那边有点事要处理,可能要两三天。”
出差这事突然,伏城也是刚收到消息,边郊新开的基地,越野项目的全线需要他再质控一遍,马上到九月,要承担学生们的军训任务,不能出一点差错。
“现在就去?”幼宜想怎么那么突然。
“嗯,已经在车上了。”伏城自己开车,基本没带什么东西,半个小时前出发的,还有两个小时车程到。
他是算着幼宜下班时间给她打电话。
幼宜沉默了几秒。
没听见她这边的声音,伏城低声问:“失望了?”
本来都跟她说了回来的。
幼宜否认:“我没有。”
其实结婚后的这一段时间里,他们几乎没有分离过,顶多就是早上出门,晚上回来也见到了。
他突然说出去几天,听着不是什么大事,她却一下没有心理准备,才觉得有点懵。
“宝宝,老公过两天就回来了。”伏城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很低很沉的哄人语气。
这个称呼……
幼宜血液里像绽开了烟花一样在跳动。
她听到心口“怦怦”的两声,从心口传到耳边来,她甚至能感受到,伏城强大的气息就围绕在她的身边。
她仰慕也敬畏他的强大,很享受他强大臂膀下的保护,偶尔低声喊她的时候,她心还是会疯狂乱跳。
这怎么受得了呢,心脏每分钟跳超过100次就是心动过速了,她总是在心动过速。
“晚上睡不着的话,就给我打视频。”
伏城顿了顿,说:“不用顾忌我是不是在忙。”
就算再忙也能接她的电话。
幼宜已经出了电梯,路过门口的消防栓,她看到金属面上映出她已经透红的脸,她用手背摸了摸,伸手去按指纹开门。
“怎么不说话。”伏城像有透视眼,他低声问:“宝宝脸红了?”
隔着手机还能把她弄得脸红到爆炸,幼宜话都说不出来,她关上门,小声应了句:“嗯。”
脸红了,特别红。
伏城:“那真可惜我没有亲眼看到。”
“我们又又脸红的样子肯定很好看。”伏城这样寡言少语的人,却从不吝啬于夸她,话少的人夸起人来才致命,哪怕就是简单的几句话也能让她心脏狂蹦到炸出来。
要是伏城现在真的在就好了。
“现在肯定很想我亲你。”伏城声音低的没有一丝情绪,暗哑的如同磨刀石在沙砾上慢慢磨动,话里都没有疑问,全是肯定的语气。
“是不是?”幼宜没回答,他又追问。
于是她只好点头,很认真的一声:“是。”
“那宝宝等老公回来。”
伏城那边十分安静,只有偶尔刮过窗户的风声,偏夜晚这时候虽然热,他没有开空调,反而是开着车窗。
让风吹进来,正好凉一凉。
“这两天都累得瘦了,记得要多吃一点。”
伏城当然知道,她刚下临床,工作压力大,在医院的时候不怎么吃东西,才一个月不到,肉眼可见的瘦了不少。
腰上他都一掐能断了。
“再胖一点,也好看。”伏城说。
要不是他不在,不然肯定盯着她多吃一点。
幼宜站在落地镜前,即使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埋头进臂弯里,镜子里映出她的耳朵根绯红。
谁能懂啊……她现在光想起伏城就有一种莫名的羞耻感,哪怕过去很久,这种感觉依旧都散不去。
“你也要注意安全。”幼宜去拿遥控器打开空调,她把温度调到22度,好让房间里一下子可以凉下来。
她修读专业一年多,这段时间里,也让伏城去做过几次检查,情况还算可以,好歹让她这口气能慢慢松下来。
就怕他再受伤,那就是雪上加霜了。
伏城:“放心。”
他给的每一句话都是不用怀疑的承诺,向来说到做到。
电话挂掉,幼宜捂着脸,许久后,她长长的舒了口气。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的生活里有伏城,已经变成一件不可或缺的事,才那么点时间,她就那么那么想他。
第45章
幼宜再给伏城打电话的时候, 是第二天上午十点多。
她在十点的时候给伏城发了消息,问他可不可以接个电话,伏城回了“可以”后, 她就打了这个电话过去。
“想我了?”伏城问。
这才多久, 准确的来说, 都还不到二十四个小时。
“嗯。”幼宜先应了一声。
幼宜站在楼梯拐角, 前面是一面大的玻璃窗,这里十三楼,往下看是停车场,车辆排列的整齐,她就站在这里, 目光没意识的盯着下面看。
“刚刚被病人家属骂了。”幼宜心情不太好,才会现在给伏城打电话,她其实已经下意识的依赖他, 在伏城这里,她可以找到被保护的感觉, 于是会安心很多。
“因为什么?”伏城问她。
幼宜说:“那个病人的老公说想了解病情,要加我微信, 我解释过了, 了解病情可以随时来办公室,他不听,越说越生气,上升到医德医风, 说我是个庸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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