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荔很少见到奥利弗失控,即便是短暂地丧失理智也很少见到。
他就像个冰冷的温度计,热气只能保留一会,片刻就消散。
楚荔抬了抬手,“算了,我可不想碰一鼻子灰。”
“困得要命,先回去睡了。”
说完,楚荔便头也不回地踏上了楼梯准备洗洗睡。
玛丽握着把手,急得抓耳挠腮。
用一种尖细又小心翼翼地嗓音喊:“啊可是小姐!先生就在楼上。”
“小姐您还是洗个澡吧,不然先生会生气的。”
“小姐?小姐?”
声音飘在空气里,久久不散。
那个脸红得像樱桃的少女却什么也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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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荔泡在浴缸里,仰头,身体陷入奶色池水。
池水向上升腾,彩色的泡沫翻涌上来。
她很喜欢彩虹的颜色。
虽然未来服役的珠宝公司一向偏冷淡风,但她还是戒不掉这样迷人的颜色。
斯里兰的浴缸很宽,大大的,底部是意大利白色鹅卵石,模拟天然的浴池。
不过功能齐全,甚至还能通过语音开启想听的音乐。
楚荔半眯着眼,在酒精和热气的麻痹下,渐渐睡去。
以至于忽略了门没锁。
和那个人的存在。
奥利弗在床尾的荷兰羊皮沙发上坐着,颀长的腿交叠,黑色的裤管收到脚踝,冷白的肌肤散发着迷人而危险的气息。
看到那份文件后,他的理智如山崩。
多年来的疑惑似乎被揭晓,也似乎在被进一步地困住。
奥利弗抬手松了松领带,海蓝色的眸子沉下来。
他抬头看了眼时钟。
晚上十点了。
她还没回来。
奥利弗打开手机,拨通楚荔的电话。
铃声却在浴室奏响。
他摁下挂断,手揣进裤包里,踱步而来。
推开门,少女果然在。
奥利弗紧绷的神经慢慢松下,她就像自己的镇定剂,只需要一眼,心绪也能得到抚慰。
他褪去身上多余的衣物,踏进水池。
水位上升,淹到少女的下巴。
少女醒了。
楚荔迷迷糊糊地看了他眼,又睡了回去。
下一秒又清醒,捂紧自己的身体往浴缸边缘钻。
“你怎么在这儿?”楚荔紧张地低头看了眼身子,心提到嗓子眼了。
奥利弗的唇角漾起一抹笑意,宽大的臂膀向她的方向靠拢,揽着楚荔的肩膀将人带到自己的怀里。
“想你。”
奥利弗说。
楚荔愣了愣,心里咕噜咕噜地冒气了酸酸的泡泡。
他总是这样。
在自己最虚弱的时候进来,用温暖的话语和怀抱让她屈服。
偏偏她又很吃这一套。
楚荔说:“想我你还和别的女人一起去吃饭。”
奥利弗:“什么?”
“没什么。”楚荔收回,“算我多嘴。”
奥利弗低头看着她,忽然意识到她的意思。
“你也去了茶餐厅吗,甜心?”
“……干嘛,就你能去我不能去?”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奥利弗的手指在她圆润的肩头上下滑动,“你想去那儿,我都不会限制的。”
“那……”
“除了中国。”
她要说的话只冒出一个头就胎死腹中。
奥利弗太了解她的想法,以至于她每次和他对抗都败下阵来。
楚荔撇了撇嘴,背过身去。
奥利弗大概知道了她的不悦,沉默了半晌后,又理着她乌黑亮丽的发丝和细白的皮肉拥进怀里。
他的手指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打圈。
在温热的水里,像纵了把无形的火。
一阵电流蹿进身体,她的骨头也慢慢酥软。
要命。
真是要命。
奥利弗吻了吻她的鼻尖。
……
第13章
楚荔精疲力尽地瘫在浴缸边。
奥利弗把她身上的泡沫冲掉,用浴巾包裹着身体,将她抱回床上。
楚荔用幽怨的眼不住打量这个男人,他看上去却颇为春风得意,万分自在。
比起他来,她真是废物。
刚刚靠在那种崎岖不平的鹅卵石上活动,她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他妈的。
美色误人啊美色误人。
奥利弗靠在床上,端庄地睡着。
双手合在腹前,金发遮住眼眸,浅浅地露出高挺的鼻梁来。
楚荔戳了戳他:“睡了?”
“……”
没反应。
好吧,看来是真睡了。
她掀开被子,蹑手蹑脚地跳下床。
想了想,又收回脚尖。
缩了回去。
楚荔靠在他的肩头,以一种极其不舒服,但暧-昧的姿势抱着他。
这种姿势令她很安心。
大概也只有这种时候他才完完全全地属于她。
她心满意足地笑了笑,然后慢慢睡去。
直到睡得鼾声奏起。
杏黄色的月亮慢慢爬上树梢,新绿的形状是月牙形。
一双海蓝色的眸慢慢掀开,定格在怀里的小人儿脸上。
奥利弗抬起手,轻轻碰了碰她赧红的脸颊。
小人儿跟只猫似的,挠了挠脸。
翻过身,又睡去。
奥利弗情不自禁地勾起唇角,然后长臂一挥,将小猫勾进自己的怀里。
心如止水,他也慢慢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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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今天有演讲会。
利福特大学校友资源无数,许多已经毕业的学姐学长已经是各个行业的佼佼者。
临近毕业,学校自然也要组织学姐学长们回来演讲。
这场演讲会楚荔早早就预约好了,罗梦已经到场去做志愿者,她也要赶紧赶去。
她跳下车,头也不回地跑走。
却被某人叫住。
“甜心。”奥利弗摊开手指,往自己的方向勾了勾,“过来。”
“?”
“我要迟到了。”
“过来。”奥利弗沉下眸子,再次重复。
“……”
行。
您是大哥。
楚荔不情不愿地回到车里。
“遇见事,别慌。”奥利弗理了理她的切尔西领,温热的手指擦过她的脖颈,雪白皮肤上梅红色的印记再度出现。
楚荔没发觉,虽觉得别扭但还是忍住了。
奥利弗:“你的背后还有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帮你。”
“你无需乱神。”
楚荔心里一跳:“哦,知道了。”
他微微笑颔,在她的脸侧贴了下。
终于松开。
楚荔的脸跟发烧了似的,光速可见立刻变红。
她偏开脑袋,不去看他。
却完全是自欺欺人的下场。
奥利弗拍了拍她的脑袋,“快去吧,好学的小马。”
“……哦。”
她逃之夭夭。
楚荔以跑50米的姿态跑进演讲厅,罗梦在前排为演讲嘉宾们摆好姓名板,看到楚荔时,还招了招手。
“荔荔,你终于来了。”罗梦牵起她的手,“我们的位置在第二排,你快去……咦,你的脖子怎么了?”
“啊什么?”楚荔乱了下,赶忙拿起手机看。
草。
什么破遮瑕?
怎么又冒出来了啊。
楚荔捂着脖子,用力咬紧下唇。
罗梦哈哈大笑,笑得意味深长。
楚荔辩解,“笑什么,我这是被蚊子咬了。”
“是是是,哈哈哈。”罗梦笑得合不拢嘴,“是不是还是被一只金色的大蚊子啊哈哈哈。”
“……”
她眉心发酸。
罗梦刚问完一句“你和你家大佬和好了”,就又被叫上去继续整理姓名牌。
嘉宾慢慢入场,闹哄哄的台下静了下来。
主持人们念着熟悉又官方的介绍词,神情自然,腔调还真有BBC的味道。
楚荔虽然在利福特待了不短年份,但比起母语者来说,还是欠缺一份韵味。
她恍了眼,忽然定住。
一块红底白字的姓名牌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凯瑟琳?
嗯哼?
是她想的那位吗?
嘉宾们慢慢入座,
楚荔抱着ipad,眉头紧紧地锁着。
也在那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女人进来时而验证猜测。
女人身影绰约,一席吊带长裙落下来,搭在纤足之下,裙摆稍长,她的Christian Louboutin红底高跟鞋像踩在一滩红滟滟的池水中。
她的身材很好,冷白的皮肤紧密包裹着皮肉,胸型饱满,锁骨深陷,脖颈如天鹅一般高贵。
她微笑着向周围的人打招呼。
大方而得体的微笑如暖洋洋的春风,撩人心弦。
楚荔看了眼脚上的Mansion Margiela,又看了眼她。
在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过凯瑟琳后,也萌发出如果是个男人肯定会爱上她的念头。
更何况,某人也是个男人。
楚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凯瑟琳在和旁边的乔伊打完招呼后,抬起浅绿色的眸,向台下扫了扫。
最后落在楚荔的身上。
然后笑了笑。
楚荔哽住。
罗梦终于忙完了,从后排蹑手蹑脚地上来,坐到她的身边。
罗梦愧疚小声道:“荔荔,对不起。”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凯瑟琳会来。”
“没事,这也不是你的问题。”楚荔露出宽慰的笑。
遇见她是我的宿命。
楚荔的眼神和她的在空中交汇了两秒后,因为主持人而打断。
主持人提了些专业的问题,凯瑟琳阅历丰富,不仅每句话都切中肯綮,还能举出在珠宝业遇到的实例为大家剖开疑难杂症,用最通俗的语言解释最难懂的逻辑。
不光台下的大家都听得大为佩服,连台上其他的嘉宾也连连点头。
楚荔握着笔,瘦削的手指泛着红润的光。
她不喜欢比较,也不喜欢竞争。
参加各类比赛完全是无奈之举。
如果有够好的底牌,她愿意永远加码,不愿弃牌。
可现在看来,她的底牌已完全被人看穿。
甚至对方手里还握着更大的筹码。
她毫无胜算。
凯瑟琳说完,轮到下一位嘉宾。
凯瑟琳仰起头,往她的方向投来一抹自信的笑。
她好像在被凯瑟琳的眼神凌迟。
“……”
罗梦:“我靠,这个凯瑟琳什么意思啊,这么嚣张。”
“她难道不知道你和奥利弗先生的关系?你俩……”
“不。”楚荔打断她。
恰恰相反。
凯瑟琳太了解他们的关系了。
楚荔不再说话了,只是祈祷时间能够快点过去。
这时,旁边有人的手机奏响。
接连着的,是多米诺骨牌一样的响动。
罗梦拿起手机,顿时被惊掉了下巴。
她把屏幕递过去,眼球动了动,示意楚荔看看里面的内容。
楚荔愣了下。
有人把她昨天喝酒的照片传到了网上。
看这个角度,楚荔没猜错,应该就是昨天在酒吧遇到的那个胖子发的。
他在自己的ig上发了她的照片,还给楚荔那张醉醺醺红扑扑的脸标了tag。
甚至还恶意地在她手上p了根烟,在胸前p出一条长长的沟。
她双颊醺红,眼神迷离。
这样看上去,完全和妓-女没什么两样。
周围的人向他们投来诧异的目光。
楚荔的美貌和与奥利弗不菲的关系已经让利福特的不少人记住与嫉妒。
若能抓住这个机会把她拉下来,倒也是件好事。
虽然他们和楚荔不认识,但越是无关和太相关的人,越见不得对方好。
比如那些目光里的一位。
比如何雨晴和台上那人。
太多人等着看她的笑话。
楚荔越看越觉得无语,后悔那天在酒吧里居然那么轻松就放那个胖子走。
他妈的。
真够恶心。
她没有继续听下去的心思,找了个借口,从后门出去。
拨通了警察的电话。
“你好,这里是利福特警局芝加路分局,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的。”
“喂你好,我叫楚荔,我想报案。”
楚荔简单地向对方描绘了下现在的状况。
但对方沉默了会,又嗯了声,说马上会到现场采集个人信息记录案件便挂断了。
完全一副潦草态度。
利福特这两年警察预算锐减,加上人权运动兴起,许多警察由于害怕被投诉歧视所以处理到有色人种的案件时便会畏手畏脚。
他们说的马上,大概是几天后。
总之,没个定数。
楚荔靠在窗边,心情跌到了谷底。
这时,演讲厅的后门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那个胖子。
罗梦走上前去一把拽住了他的领子,“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老娘请你马上把那破照片删了。”
“不然我们警察局见!”
胖子全是痘痘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迟疑,但很快又消失。
他言之凿凿:“怎么了?我做什么了吗?”
“我只是把她喝酒的照片发网上了,我有做错什么吗?”
“你们少瞧不起人了!别真以为我好欺负!”
“你!”
罗梦气得攥紧了拳头,正要压着他的个子砸过去。
楚荔拉住了她。
楚荔绕到罗梦身前,日光映进琥珀色的瞳孔,她眸色森森,周身缠着一抹灰白的死亡气息。
如上膛的枪,散发着不善的光。
她抿着唇,一只手插进包里。
一只手摊在胖子面前。
楚荔面无表情道:“手机交出来。”
“凭什么。”胖子抖了下,“你谁啊你,我凭什么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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