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
苏兰心真想一口啐到这货脸上去,说的多冠冕堂皇啊,能顺带提二叔一句是不是还得感谢你?
只是这话又怎可能说出来,生气之下,只好转过头去,心中暗叹今天的事注定不能善了,不过依照彭氏和梁氏的狠毒嚣张,这事儿的结果已经坏到不能再坏,或许如今有了六皇子亲自插手,能迎来转机也说不定。
一念及此,怒气稍平,只听那边苏天茂又喝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还不如实道来?”
彭氏无奈,只得咬牙道:“是,老爷。都是荷香这个贱婢,她因为儿媳有孕在身,生怕从此后自己地位不保,竟买了*,要暗害儿媳,妾身要拿下她,结果福儿非要护着这贱婢,最后见妾身不肯妥协,竟疯癫一般跑出去,妾身一个不慎,就没拦住他。”
“没用的东西。”
苏天茂悻悻骂了一句,忽听身旁大儿子愤怒道:“你胡说,荷香不可能做出这种事……”不等说完,就被苏天茂一个耳光扇得趔趄到一边,听他怒吼道:“闭嘴,这儿还轮不到你说话,混账王八羔子。”
说完便阴着脸看向被两个婆子架着的荷香,咬牙道:“将这贱婢关进柴房,等候发落。”接着又转向六皇子,肥脸上挤出一点笑容,勉强笑道:“家里出了这样事,是我管教无方之过,不知王爷能否给草民留点颜面,就不必送官了吧?”六皇子齐博去年才封的睿郡王,所以苏天茂称呼对方王爷。
齐博鄙夷一笑,暗道这苏天茂真是个没分寸的,你一介商贾,也敢让本王看你的颜面?你有什么颜面?罢了,到底是苏天成的大哥,俗语说得好,不看僧面还要看佛面呢。
所以这不客气的话也就没有出口,只是转头看着苏天成道:“苏大人,这是你的家事,送不送官自然由你决定。不过我觉着这样处理似乎草率了些,你说呢?”
这就是红果果的无视了,苏天茂站在一旁,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他脾气暴躁,若是别人这样不把他放在眼中,早跳起来了。然而今天却是半点脾气也没有,甚至还破天荒在心中做起了自我检讨,只说自己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和六皇子说这样话,那不擎等着被人打脸吗?
正想着,就听苏天成开口道:“本就是些家中纠纷,让王爷见笑了。”显然也是不想在这里继续丢人,打算赶紧将事情平息,日后无人时再来追究谁是谁非。
谁知齐博竟是连苏天成的面子也不给,闻言沉吟了一下,便笑着道:“常听苏大人说你有个聪慧的侄女儿,甚至有那疑难案件,你举棋不定时,她也会给你提供一些思路。老实说,我却不太相信一个不涉世事的女孩儿能有这份敏锐洞察力,恰好今日之事发生在后宅,何不让她出来判定一二?也让我见识见识这世上是否真有不让须眉的巾帼奇女。”
“王爷过奖,下官侄女不过是思维敏捷一些,如何敢当巾帼奇女之称?”
苏天成连忙谦虚,却见齐博含笑道:“不必多言,且听她怎么说。”
谁要说了?我有说过要说话吗?苏兰心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接着就感觉到有十几道目光“刷“一下集中在自己身上,扭头一看,就见那几个千金小姐刚刚气喘吁吁赶过来,好巧不巧,正听见齐博和苏天成这一段对话,于是毫不客气就对她送上了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大姐姐。”
苏兰倾是不管别人怎么想的,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担心苏兰心惹怒了彭氏。她这个大姐姐性格向来刚强,太太也压服不住,只是再怎么说,你一个女儿和嫡母当众顶撞起来,就是忤逆,说出去别人只会耻笑鄙夷,才不会去管你有没有理。
“大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苏兰慧也皱着眉头走过来,她不似苏兰倾那样急切,步态婀娜恰如弱柳扶风,真个是赏心悦目,苏兰心有理由相信,这妹妹绝对不会为自己忧心一星半点,此时出头,不过是为了吸引六皇子的注意力。
“既然王爷让你说,你就说吧。”
苏天茂向来讨厌这个女儿,心里压根儿不想承认她是自己的骨肉。然而此时看见齐博有兴趣,他倒不觉得苏兰心这个丑女能够入这位贵人的法眼,但若是能让自己的二女儿三女儿被睿王爷看见,倒不失为一个大好的机会。
一念及此,不由立刻高兴起来,只想着祸兮福所寄这句话真是至理名言。见苏兰心不开口,便忍不住催促了一下,心想能拖延一时片刻都好,让王爷好好儿看看老二和老三,虽然我商户之女身份卑贱,不敢去肖想王妃之位,但若能做个侧室,哪怕只是进王府做个贱妾,一旦讨了王爷欢心,我还怕不能平步青云么?这可是皇后娘娘的亲儿子,太子一母同胞的弟弟,到那时,别的不敢说,一个皇商之位到手,还不是轻飘飘的?
眼见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苏兰心这辈子也没如此高调过,她心中气苦,然而看到一旁失魂落魄,只痴痴看着苏增福的荷香,不由就想到小时候她和大哥哥对自己的照顾。如今他们被人陷害,自己怎也要尽力救她一条性命。
第7章 第七章:默契
想到此处,心中有了决断,便上前沉声道:“回禀王爷,此事就是一场误会,我大嫂如今有孕在身,脾气古怪暴躁,许是因为荷香一时不慎,所以引得她愤怒,生出些胡思乱想,这也是人之常情,太太不知情,以为大嫂所言是真,这其中内情,我却是明白的。”
齐博没想到苏兰心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还要坚持打马虎眼,心中不由大失所望,然而转念一想,暗道是了,她不过是个庶女,这会儿不尽力化解家丑,难道还要坐实了此事?这却不该是女儿家所为了。何况她并不像刚才那妇人,只说是误会,空口白牙的没办法取信于人,她这个还给出了理由,妇人孕中脾气古怪,动辄易怒,有时还疑神疑鬼,这也是有的,难为她这么短时间内就找到这样一个好借口,果然苏天成说的没错,这女孩儿算是十分聪慧了。
想到这里,心头那点失望鄙视就烟消云散,看了苏天成一眼,齐博就笑道:“苏姑娘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妇人孕中的确易怒,太子妃当日还砸过一大堆碟子呢。如此说来,许还真的只是一场误会。”
苏天成大大松了口气,知道齐博这就是借坡下驴,不想给苏家太大难堪了。正要点头答应,然后想办法送走这尊大神,忽然就听一个尖厉声音叫道:“谁说是我胡思乱想?明明是那贱婢害得我,难道就这样算了?大姑娘以为我不知道你和荷香素来交好?如今你这样偏帮,把我置于何地?”
“住口。”
连彭氏都被自家外甥女的不识时务给震惊了,以至于没有在第一时间就阻止,等到她反应过来,却也为时已晚。最糟糕的是,那梁氏竟不知得了什么失心疯,听了姨母的话,不但没住口,反而泪流满面的哭叫道:“我性命都差点儿没了,为什么要让我住口?难道必要我被人害死,你们那时才后悔?”
“大嫂慎言。”
苏兰心愤怒的将指甲都掐进了手心里,她算是看出来了,梁氏不整死荷香是不肯罢休的。只是她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就算真是荷香害她,她也不该这时候不依不饶,家丑外扬,日后还能有她什么好果子吃吗?更何况没人比她更清楚,这根本就是梁氏存心陷害。
“怎么?大姑娘这是劝我息事宁人么?”
梁氏恨恨看着苏兰心。她不过是个小户女儿,根本没什么见识,只觉着如今六皇子在这里,把此事坐实了,那荷香就别想再逃过性命去,连带狠心丈夫也要受罚,真正是一举两得。最重要的,若是因此能让六皇子为自己出头,自己在他心中岂不就有了一席之地?日后一旦有什么情况发生,或许还可以和对方搭上线,戏台上不都是这么演的吗?有那刚强耿直的女孩儿,或为亲人或为朋友拦轿鸣冤,于是大官儿接下状子,最后不但冤情得雪,还成就了一段佳话姻缘。自己这样的人,自然是不敢妄想身份的,但只要能和六皇子有一点点牵连,日后说不定就有不尽的好处,傻子才会放弃这个机会。
这个无知的蠢货。
苏兰心由梁氏目光大致了解了她心中所思,不禁狠狠暗骂了一句,却见梁氏挣开丫头的手,挺着大肚子来到齐博面前,向苏天茂苏天成以及齐博福了福身,哽咽道:“今日我想吃虾,所以就让荷香去做一碗送过来。因为身上乏,那贱人送了虾来时,我正朦朦胧胧的,就说过一会儿吃。谁知等我起身,叫了丫头来正要剥虾,不妨荷香养的那只猫蹿了出来,打翻了碗,将那些虾子全都摔在了地上,那畜生倒趁机掏了几口,我生气得很,正要命人将那畜生打出去,就听见它“咪呜”一声叫,接着便倒在地上,抽搐一会儿就死了。我大骇之下,立刻命人去那贱人屋里搜,果然搜到还没用完的*。王爷,老爷,二老爷,如此明显的害命之行,大爷不肯为我做主,连大姑娘也要和稀泥,我真不知我日后还要怎么办?呜呜呜……”
苏天成气得脸色发青。这个愚蠢的侄媳妇,她陷害妾室的手段如此拙劣,自己不知漏洞百出,竟还当做得意之作。齐博是主管刑名和内务府的皇子啊,内务府那是天下间最不缺争斗陷害的所在,更不用提他这两年审核了多少大案,这样拙劣的勾当怎能逃得过他的法眼?这一回真是丢人丢到黄河里去了,早知如此,当日就该说服大哥不让这个女人进门才对,现在完了,说什么都晚了。
一面想着,就忍不住偷偷看了齐博一眼,果然就见他那桃花眼中满是讥诮笑意,手中扇子轻轻敲打另一手的手心。作为和齐博没少打交道的苏天成,最清楚对方这个小动作的意义,他是要开口指出梁氏这番言语中的漏洞了。一旦出口,这个家丑就算彻底坐实,再难有挽回余地。
饶是苏天成机敏,此时也不知该如何阻止齐博。正在这关键时刻,却见苏兰心上前一步,对梁氏沉声道:“大嫂,你说是荷香给你下了*,可你恐怕不知道吧?荷香根本近不得*。当初四妹妹听信人言,说是兑少量*在胭脂里,可使颜色更美,就把这差事交给了荷香,结果她刚刚沾手,全身皮肤就发红出疹子,吓得连忙收手,又喝了两回药汤,这才痊愈。所以我先前听丫头简单说了经过,就知道此事是大嫂误会了荷香,若她真要害你,绝不会用*的。”
如果可能,苏兰心并不想扯上苏兰倾,然而她是京城妇孺皆知的丑女,若说自己想调胭脂让脸色更美,明显没人会相信。再好的胭脂,还能把胎记给去了吗?而苏兰慧和苏兰芳也不可能顺着她的话说,所以只好拉扯上和自己交好的苏兰倾了。
苏兰倾那也是眉眼通透的女孩儿,闻听此言立刻点头道:“没错没错,大姐姐这一说,我也想起来了,荷香果然是碰不得*的,当初我害她差点儿送命,心里愧疚,还偷偷给她绣了个香囊呢。”
第8章 第八章:自作孽
苏天成大大松了口气,眼泪都差点儿下来了,暗道我的亲亲乖侄女儿喂!你可太了不起了,这样都能让你扭转乾坤,硬是攀到了误会上去,真不枉二叔疼你十几年。嗯!倾倾也不错,能立刻就跟上她姐姐的思路,这两个孩子真有默契。
心里想着,表面上却沉声训斥道:“竟然还有这样事?小孩子家家,太胡闹了,那*是能轻易碰得的吗?”
苏兰倾垂头听训,微微吐出一点儿舌尖,心想老爹你真虚伪,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有多高兴吗?大姐姐这神来一笔,硬生生又把事情定性在误会上,算是死里逃生,即便流言四起,终究也不至于坐实了妻妾陷害的家丑。
齐博也轻轻点头,心中对苏兰心的聪慧大为赞叹,暗道看在她苦心维护自家颜面的份儿上,我不如装装糊涂,成全她一把。因清了清嗓子,便开口道:“原来如此,既这么说,那果然是一场误会了。苏举人,许是你夫人做了噩梦,醒来后将梦中情景当做现实,这却也有你照顾不周之过,日后当吸取教训,多多关心发妻,须知齐家治国平天下,七尺男儿,若连家事都不能平定,还谈什么治国平天下?”
苏增福此时也终于冷静下来,感激看了苏兰心一眼,有妹妹将荷香摘了出去,又尽力化解了此事,想来荷香一条性命是可以保住了。因便躬身恭敬道:“王爷说的是,此尽皆我之过错,日后一定改正。”
苏天茂和苏天成的心终于落进了肚子里,齐博身后几个内侍也都笑着说了几句,算是彻底将此事盖棺定论。
正要簇拥齐博回前院,刚刚转过身去,就听身后“扑通”一声,接着梁氏嘶叫道:“王爷明鉴,这绝非民妇无事生非,民妇有证据在手,王爷替民妇做主啊。“
苏天茂一口气儿没喘过来,险些就晕了过去;苏天成那么沉稳的一个人,此时也原地一个踉跄;就连齐博都紧紧皱了眉头,暗道这女人也太不懂事了,苏家怎么说也是官宦之家,怎么能娶这么个狠毒愚蠢的妇人?
然而那么多人眼睁睁看着呢,自己总不能假装没听见这呼号拂袖而去,只好沉着脸转过身,淡淡道:“你可想清楚了,污蔑构陷的罪名一旦坐实,那是要入监服刑的,你说有证据,可是真的吗?”
“给我住口。”
彭氏一听齐博的话,就知道他是动了怒,急忙喝斥外甥女儿,然而梁氏仗着婆婆是姨母,在大房一向骄横惯了,此时又自认为这事儿天衣无缝,哪里还能听出众人话中含义,只想着自己“伸冤”后的得意和利益,竟不管不顾叫道:“是,王爷,民妇有证据,那只死猫还在房中。春儿,你去将那只猫拎过来。”
一锤定音。
话说到这里,再无转圜余地。苏兰心冷冷看着梁氏,心中的愤怒几乎淹没理智,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念头:是你自找的,这是你自找的……
一向强硬的彭氏忍不住就看向苏兰心,她知道这事儿让梁氏弄到这个地步,是再也瞒不下去了。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苏兰心没有其它证据,可以将这个阴谋害主的罪过强加在荷香身上,她不能摆弄*没关系,可以找朋友丫头摆弄啊,只要不揭破外甥女儿害人的真相,事情就不至于到最坏地步。
然而很快彭氏便由苏兰心的目光中看出了她的心意,一颗心猛沉下去:是了,这死丫头的个性不知像了谁,自己根本拿捏不住。她又厌恶梁氏,和荷香交好,这会儿指望她颠倒黑白去帮梁氏,根本不可能。除非荷香是真的要害梁氏,以彭氏对苏兰心的了解,她倒也不会为了保住荷香性命就指鹿为马。
“究竟是怎么回事?心丫头,你就为大家分说吧。”
苏天成有气无力地对苏兰心说道。二老爷已经没力气再多说什么了,甚至他连破案的心思都没有,一切就让苏兰心解决吧,反正也走到了这个地步。而苏天茂在一旁,已经气得头昏眼花,连说话力气都没有了。
“二叔,就是这么回事,荷香要害我……”
梁氏还要分辩,却听苏天成大吼一声道:“你给我闭嘴。”然后看向苏兰心:“你来说,有什么说什么,我们苏府虽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也是有规矩家法的,该谁的罪就是谁的罪,不会让好人受屈,也不会让坏人得意。”
一怒之下,苏天成连在大理寺正堂经常说的口头禅都拿出来了。于是苏兰心再无他念,走上前对梁氏道:“嫂子请将那只死了的猫儿拿出来吧。”
“哼!不用你说我也要拿出来。”梁氏气哼哼道,这只猫可是她陷害荷香的重要道具,自然会妥善保存,却没想到最后能让它在六皇子面前亮相,这只畜生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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