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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感觉你俩还有点什么。”
“那你感觉错了。”她淡淡回道：“我们俩没关系。”
阿岳还想说什么，车已经滑到了酒店门口，叶欣岚跟他倒了谢，下车开去后座拉人，却发现林翱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眼神清明，只是脸还是红的。
叶欣岚愣了下：“你醒了？”
“嗯。”他撑着身子起来，扒着往外挪，叶欣岚伸手去扶他，他摆摆手说不用，他站得起来。
“别逞强了，赶紧上楼。”
叶欣岚不管他，硬是把他架起来，好在林翱这会是真的清醒多了，除了走不太稳，并无其他失态，在电梯里是的时候特别沉默，整个人都在发懵。
叶欣岚想着，好人做到底，横竖今晚他也是给她挡了酒，就一路将他送回房间，扶他坐在沙发上，自己点开手机，在外卖软件上下了个解酒药。
林翱多少恢复了神志，他坐在那，视线追随着她，叶欣岚一抬头，就看见他亮晶晶的眼，像一只等待主人关注的狗狗。
“看着我做什么？”她笑起来，手机一合：“能站的起来吗，去洗把脸吧。”
“岚岚。”林翱喊她，“真的没可能了吗？”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
叶欣岚轻轻叹息，她走到他对面坐下来，两个人安静地注视着对方的脸。
林翱老了许多，过去的他虽然不风光，但人始终是张扬且意气风发的，不管不顾，莽莽撞撞，但现在，他的眉眼之间多了挣扎，眼神凄楚，破碎又不自知。
“为什么非要重新来一次呢，结局会不一样吗？”叶欣岚问。
林翱扯了扯嘴角，低下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掌心。
“说不定呢？我们都努力一下，说不定就成了呢？”
叶欣岚摇摇头：“我努力够了，现在只想谈轻松的恋爱，想要那种随来随走的关系，在一起时就开心，不高兴了就抽身，无牵无挂，你不合适。”
“那谁合适？那个小白脸？”林翱躁起来，他总觉得还能再说动一下叶欣岚，往前探了探身子，盯住她的眼睛：“你抬起头看看我，我们认识了这么久，有什么人能比得过我们，我们才是最了解彼此的人，我一切好的坏的，你都知道。”
叶欣岚弯了弯唇角：“是，但是林翱，恋爱不是这么谈的，就因为太了解，所以没意思了。”
“都一样。”林翱不死心：“你现在只是图新鲜感，时间久了都一样，你还不明白吗？”
“久了我能再换一个。”叶欣岚说。
林翱面如死灰，颓然向后倒在沙发上，一只手痛苦地捂住了眼，叶欣岚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他上下滚动的喉结。
“你要是一个人可以，我就先回去了，待会解酒药来了你记得吃。”
她站起来要走，到门口又被林翱喊住了。
“你是不是还在怨我，因为以前的事？”他说：“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我们两个离婚只是因为没钱，没钱大家都没好脸色，但这不能代表什么，现在那个小白脸把你哄得高兴，谁知道他是不是冲你的钱来的，你以为世界上有无缘无故的爱吗？”
他已经把话说得很好听了，实际上想说的比这脏一百倍，他想到项南那张年轻的脸，就觉得胸口闷痛。
叶欣岚觉得怪好笑的，她转过头，悠悠靠在门上：“我倒是宁愿他图钱，图钱多方便，给了就行，要是图别的，我还不一定有呢。”
林翱恨恨咬着唇，沉默了半晌才开口：“没那么简单，你处了就知道了，有时候男女关系，光靠钱是维持不了的，钱只能带来表面平和，催生不了别的。”
叶欣岚回他：“但那起码坚固，我给了钱，得到了陪伴，总比苦苦耗在一段不知归宿，也没有意义的情感里好吧。”
她说完这些就开门出去了，大门咣地一声关上，林翱坐在那，呆滞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第一次觉得这么疲惫。
这种疲惫不来自肉体，而是精神上一次次的渴望都落了空，那种求而不得的折磨。他感觉自己被不断地吊起来，又从高空抛下去，直堕地面，在摔得粉碎之前，又被重新拉起来，如此反复，不能安生。
林翱最后也没有吃解酒药，他在混乱的情绪中迷迷糊糊睡过去，早上睁眼时，已经是大中午。他一骨碌翻身起来，夺门而出去敲隔壁的门，想告诉叶欣岚他们赶不上车了，原定的高铁是早上九点。
但敲了好久，都没有回应，路过的清洁工阿姨好心提醒：“这个房间的小姐早上一早就退房了，说是留了字条在楼下服务台，要不你去看看？”
林翱又跑下楼，找服务台的工作人员拿到了那张叶欣岚的手写字条。
纸张是酒店自带的便签，可能撕得太快，一侧被撕成了参差的豁口，上面印着一个鲜红色的唇印，还有四个字：后会无期。
正是叶欣岚的字迹。
第43章
叶欣岚一个人拉着行李箱出去，项南已经在出站口等了，她一眼就能在人群里看到他。
高个子，肩膀练得很宽，长得也很有男人味，在人群里很打眼。
叶欣岚冲他扬起手臂，他马上就露出微笑，绕过来帮她拿行李，叶欣岚顺手把外套也递过去，他接过来，把一直塞在口袋里的矿泉水拿出来，拧开递给她。
“累吗这一趟？”他边走，边低下头仔细端详她，几天不见，竟然觉得她憔悴了许多，眼睛底下肉眼可见的淤青。
叶欣岚苦笑，怎么不累，那可太累了。她懒得细说，跟着上了车，就把鞋子一脱，光脚盘着瘫在车后座，枕着靠枕，闻着车里的香薰味，觉得熟悉的一切又回来了，真好。
她用香水有自己的偏好，喜欢淡雅的木质调，项南在她的调教下很懂这些，经常会主动帮她更换车内香氛，这次来接她，就换了新款的香，沉郁又不厚重的味道，是她的菜。
她闻了一会，就有点困了，恰巧过了大桥有点堵车，叶欣岚想上厕所，就问：“到家还有多久？”
项南瞥了眼导航上红成一片的高架，掐指一算：“二十分钟吧。”
“那下了高架就改道。”
项南一愣：“不回家了？”
叶欣岚笑：“回啊，去你家。”
项南怔了两秒，卡壳接不上话，叶欣岚瞄了他一眼：“怎么了，不能去？”
“当然能。”项南捏紧了方向盘，“只是……你好久没来了。”
叶欣岚一想，也确实是，项南这个房子虽然是她找的，但这几年去的次数一只手数的过来，除了租的时候一起买家具跑了几次，之后两人关系上升到另个层面，基本上就都在她家了。叶欣岚不太爱在别人家过夜，总觉得像在客场作战，没有安全感。
中间项南邀请了她几次，借口五花八门，无非就是“家里买了你喜欢的花”或者“我煮了你爱吃的饭”，但这些对叶欣岚都差一点吸引力，她心动过几回，最后还是嫌麻烦。
不过今天怎么就想去了呢，她也说不清楚。
车开进小区地库，项南下了车帮她抬行李，但他心猿意马，不知在想什么，并不太重的行李箱竟然脱了手，从后备箱一下摔在地上，发出“砰”的巨响。
“这都拿不稳了？还是年轻人呢。”叶欣岚拿他开玩笑，甩头往电梯里去，项南忐忑地跟在后头，几度欲言又止，心里十分挣扎。
到了大门口，叶欣岚伸手去嵌密码。项南家的密码她知道，是她设的，当时设完让他改，他也不改，说没必要，改了反倒记不住。
门咔哒一声开了，叶欣岚手放在门把上，刚拉开一条小缝，项南突然伸出一只手按住，咣当一声，又把门关上了。
叶欣岚吓了一跳，皱着眉转头：“怎么了？”
“我要跟你坦白个事。”项南脸上表情相当痛苦，又纠结又拧巴，像在忍受什么巨大的煎熬，叶欣岚许久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了，心里一凛：“你说。”
“我家，住了个别人，不过不会住很久……就是过渡一下。”他越讲越低，声音如同蚊子哼。
叶欣岚一愣，接着笑出声：“我当是什么事，住就住呗。”
“那人你也认识。”
“谁？”
“谢文然。”
他说完这三个字，就飞快把头低下去，如果现在脚下是一片沙地，他毫不怀疑自己会把头埋进去。
好在叶欣岚反应没他想象中大，她仅仅是错愕，而后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表情很冷静，不像是生气。
项南放下了心，开始解释起来龙去脉，说到谢文然没钱租房的时候，叶欣岚笑了一下，带着一点嘲弄。
项南怕她不相信，强调了一遍：“是真的，她吃的也很节省，好像也在攒钱。”
他努力为她说话，满脸正直和无辜，叶欣岚心情复杂，她不确定他是装傻，还是真天真。
她摆摆手，懒得再纠缠这个问题：“住就住吧，你先开门，我真的想上厕所。”
“你不介意？”项南一边开门，一边还是不太敢相信，叶欣岚如此大度，让他既觉得侥幸，又有点失落。
门开了，叶欣岚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径直往里走，在玄关换鞋的时候刻意回避了视线，但余光还是无意中捕捉到一双杏色的小羊皮高跟鞋。是谢文然经常穿的那双。
她脸上没有波澜，直接进了卫生间，听见外头项南烧水煮茶的声音，养生壶咕噜咕噜的，和以往无异。
但她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站起来洗手，发现洗手台上仍旧干干净净，东西只有一些男士护肤品，她又扭头去看淋浴室，架子上也没有多余的东西。
叶欣岚叹了口气，回过身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一些恶劣的占有欲突然有了冒头的迹象。
外头项南敲了敲门，让她出来喝点燕窝，她猝然回过神，擦了擦手推门出去。
客厅里一股奶香，甜滋滋的，茶几上放着一盏白色的小碗，项南甚至连配套的点心都备好了，一块不大不小的蛋黄酥，是她爱吃的那个牌子。
“本来想着晚上带去给你，正好你来了，干脆在这喝。”他笑吟吟地，帮她摆好餐具。
叶欣岚心不在焉喝起燕窝，又在瓷器碰擦的叮当声中，突兀地抛出一句：“她住哪间？”
项南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问的什么，指了指边上紧闭的客房门：“她去上班了，这会家里没人。”
“嗯。”
叶欣岚埋头继续喝，滑腻的燕窝从舌苔上溜过去，触感奇异，让她起了点鸡皮疙瘩。
“再来一碗吗？”他问，叶欣岚放下碗，摇了摇头，然后看着他不说话，项南有点摸不着头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她是真的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去了吗，非要住在你这？”
话脱出口，叶欣岚就开始后悔了，她本想将冷淡和大肚演出到底，毕竟仅凭他们两个现在的关系，纠结这档子事显得特别可笑。她一向是懂分寸的，人不能既要又要还要，既然她不肯给名分，那自然不应该管束他，但如若现在要她完全放手，还他自由，叶欣岚却又不太舍得。
在这个瞬间，她发现自己也挺卑鄙的，跟许多不讲道理的男人一样，既希望有人能全心全意，不掺杂念地爱她，又不想再踏入俗气的男女关系，将一模一样的剧情再演出一遍。
“算了，当我没说。”她自我懊恼，莫名赌气，站起来就想逃离，却被项南拉住了手。
年轻男孩的手掌温热柔软，掌心藏着一团火，他的五指轻轻将她的手包起来，叶欣岚明明可以挣脱的，但在那个当下，她选择了顺从，转过身，蹙着眉头看着他。
项南也在盯着自己，他眼睛里闪过惊喜，还有一丝不确定，急促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欣岚装不懂：“什么什么意思。”
“你在吃醋吗？”他含着笑，嘴角微妙地向上翘，显得格外温柔，眼里藏着期盼。
叶欣岚不自觉也跟着笑了，她十分享受这种周旋和推拉，反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是的，你因为她住这里，所以不高兴，你介意了，说明你是在乎我的。”一通分析和自我解剖，更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项南握着她的手，将她拉近了一点，叶欣岚被拽到他的两腿之间，居高临下站着。
项南仰起头来，虔诚又情谊满满地注视她，小声问：“你是不是，也有点喜欢我的？不是完全玩玩的，对吧？”
他可能是没什么谈恋爱的经验，虽然表过很多次白，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么紧张，不断吞咽着口水，叶欣岚就盯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出神，她问：“你不后悔吗？”
“不后悔。”项南接得很快，他两只手都握着她，巴巴地望着，如果身后有尾巴，相信这会一定摇得很勤快。
车已经上了一条高速公路，还是叶欣岚亲手开上去的，现在喊停，未免对他太过残忍了。
在这个紧要的关头，她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有初见项南时，在他身上看到的那一点熟悉的影子，还有林翱喝醉后滴下来的眼泪，她闭了闭眼，觉得还是往前走更好，甭管这条路上有什么，总之她没见过。
人总爱新鲜，这没什么错，新鲜就代表可能性。
她伸出手在他的发顶揉了揉，又拈起他一缕刘海，在指间把玩，说道：“你该理发了。”
项南也抓了抓脑袋，好像是有点长，最近公司事多，他有点忙忘了，赶紧应着：“我明天就去。”
“嗯，你去我平常去的那家理发店吧，用我的卡，找Keven，就说……你是我男朋友，让他理个帅气点的发型。”
叶欣岚恶作剧般地拧了拧他的脸颊，心脏久违地激跳，一股新鲜的兴奋感注入了血液。她很高兴，这次她又遥遥领先，走在了前面。
第44章
叶欣岚本该回家的，但她在项南家呆到了晚上。
项南今天状态绝佳，且有点不死不休的意思，力道使得格外狠，每一下都往死里怼，叶欣岚进来的时候预判了一下，这栋楼的隔音不算太好，所以努力咬唇收着声。但她越是隐忍，项南就越要她破功似的，一点休息的机会都不给，叶欣岚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年轻力壮。
“别……让我歇会……”
她逮到一个机会，趁他起身时候一个利索翻身，企图抓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溜走，结果脚踝被抓住，又赤身裸体地拖回沙发上，落入一个毛茸茸，又暖烘烘的怀抱里。
“你想上哪去？嗯？”项南贴在她耳边，说话时的热气就喷在她耳朵上，叫她全身发烫。
叶欣岚本以为她身经百战，阅人不算无数吧，但浅浅也阅过几个，况且项南她是很了解的，在这方面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极少有抗拒不了的情况，但属实没想到今天这么野。
项南此时就是只饿犬，无休无止在她身体上索取，其间不断逼问她：“你再说一遍，我是你的什么？”
叶欣岚被他翻过来压在那，像一只搁浅的鱼，只能张开嘴，小口小口地攫取空气，话语也被挤压地破碎，但她仍犟着性子嘴硬：“好话不说第二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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