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明说服不了她,又听进去,跟宋满冬僵持着。
宋满冬想了一会儿,给他出主意,“你要是实在看不下去,可以也找人做红枣糕,叫人另外摆摊卖。”
“盈亏都算你的。”
她话一出,陈家明冷静下来了。
“我决定跟你合作,就不会找别人。”
宋满冬也说,“我不是赌气说这话,只是与其你心里头憋着难受,倒不如放手去做,不然你总是对我带点儿情绪。”
陈家明不傻,“可我要是真找了别人来做,那就离咱们散伙不远了。”
两人之中横插一人,肯定免不了摩擦。
宋满冬又不是得过且过的人,一旦发生争执,他站错了队,她指定立马抛弃自己。
宋满冬手艺在,脑袋也灵光,离了自己单打独斗都没问题。
可他要是没了宋满冬,可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陈家明后背冒着冷汗,把自己给劝好了,“你说的对,以后咱们还要卖别的东西,说不定还有学咱们的人,也不能回回都杠回去。”
可他总是忍不住想,那人是抢走了他们的生意,赚走的钱本该是他们的。
眼瞅着自己快要入魔,陈家明不得不寻了些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他将自己的疑惑告知宋满冬。
“你觉得枣糕甜?”宋满冬惊讶看他。
作者有话说:
今天会有补更QAQ时间还不太确定。
感谢在2023-09-27 19:38:02~2023-09-29 07:03: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宽的不想减肥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一更)
◎瞧着倒是比锅里的饭好吃。◎
陈家明如实道, “我问过我朋友,他们也说味道合适,买过的客人也觉得没问题, 还回来问我什么时候再卖。”
宋满冬很快便想到了根源,“你之前是不是很少吃甜的东西?”
这非是她无端揣测,而是经验之谈。
其实不止是甜, 荤油的菜也容易出差异, 只是没那么明显。
她起初学做菜的时候, 狠狠的吃过苦头。
后来才知道, 城里人不似他们,一年到头吃不上一粒糖。人家夏天有糖水冰棍, 冬天有糖果蛋糕。
可县城里乡下不过十数公里, 为什么天差地别?
宋满冬一直想不明白,直到她离开宋家,到了市里, 才知道一公里也是天堑。
再回头看去,才发现许多事都是误会。那时邻居觉得她不用心,她觉得是故意刁难,可实际上两人都没有错, 只是认知差异。
如今陈家明与她也是这样。
陈家明点了头。
即便是他娘待他还好的时候, 糖这种好东西也是进不到他嘴里的, 唯一能得到的甜味儿便是玉米杆。
后来为了上学, 在家里任劳任怨,饭都没吃多少,更何况别的, 已经不大知道甜是什么味儿了。
宋满冬更确定, “那便是口味差异了。”
“不过问题不大, 咱们也不做太精细的吃食。”
对大多数人来说,九分和十分是差不多的,只要不是三分和十分的差距便好。
宋满冬不介意这点,她做完有自己和陆许山他们把控,口味不会有太多偏差。
陈家明只管卖就是了。
陈家明却不这么想,他若是安于现状,自然随着宋满冬的指示就行,可他绝非甘愿做提线木偶的人。
他回到河西大队,在屋子里枯坐半晌,将熟悉的摆设,做了个决定。
宋满冬是在几日后才知道,略显惊讶,“你搬到公社了?”
陈家明叹气,他原本是想着等自己安稳下来,摸索出名堂再跟宋满冬说的。
虽说是合作关系,可也想炫耀一下自己的能力。
但没想到公社的生活这么难,叫他一个人承受不住,“就没有不花钱的地方,一根柴火都要钱。”
他在公社租了间小院子,一个月三块钱,原以为这是最大的支出,可没想到一睁眼,从烧火做饭到打水洗衣都要钱。
这些宋满冬都知道,“这还是小钱呢。等你站稳脚跟,有了朋友,交际花的钱更多。”
宋康平跟许凤来存不下来钱,便是各种节礼的交换送。也不需要,可钱是不得不花的。
陈家明心疼的不行,这段时日好不容易攒下了钱,又流水似的往外散。
“还得靠满冬你带着我多赚点儿。”
这事儿宋满冬可是没法子安慰他,“赚钱可不容易,只能一点一点来。”
她把馒头装给陈家明,“总之,咱们这是多劳多得。”
“对了,”陈家明想起另一件事,“又多了几个卖红枣糕的摊子,不过跟馒头差不多,做不出你的味道,只能低价卖。
陆陆续续的又出了意外情况,现在只有两家还在卖了,生意差不多稳定住,一天也有六七毛。”
陈家明现在是气的没脾气了。
他们卖一样东西,拉扯起来两个摊子。
宋满冬,“钱又不能都叫咱们赚去。”
见陈家明神色郁郁,“实在看不过眼,还是照我说的,你再找个人……”
“算了算了。”陈家明摆摆手,“现在情况特殊,多拉一个人入伙多一分风险。”
“等日后……”
他下定决心,又瞧了眼宋满冬,只觉得这女人理智的可怕。
不管什么情况,都不慌不忙,不骄不躁。
分别之后,陈家明便忙碌起来。
只是不忘把自己陈家的招牌挂出来,叫那些人仿作其他吃食便罢了,绝不能再让买东西的人把几家东西当作一样的。
宋满冬也跟王喜娟忙着确认过冬的储粮,到了冬天是没有嫩猪草给猪的,喂的多是谷糠。
她俩得去大队磨粮食的地方守着,有了便用板车拉回来囤住。
研究所的“王研究员”再次寄来回信,附上了部分小麦生长记录,赵胜男和江志农如获至宝,天天捧着记录本跟麦田里的做对比。
徐清跟着卫大根做赤脚大夫,原本大队上的人瞧他年轻还不以为意,但等他瞧过几次病后,便态度陡转,亲热的不行。
·
又逢初一,宋满冬把红枣糕交给陈家明,给陆许山他们一人也留了一块儿。
大家正珍惜的品味着,远处传来呼喊声。
宋满冬看向姚娉婷。
其他人也看过去。
姚娉婷,“我这才听个声,能知道什么?”
她嘴上说着,飞快把红枣糕塞进嘴里,出门去看。
张大队长跟大队书记都走在一起,在他们旁边的是个皮肤很白的年轻男人。
姚娉婷抬头想了下,“前几日听婶子们好像提起来过,县领导要下大队督促生产,也不知道来咱们这儿的是哪位领导。”
嘀咕完,她又朝那边看去,“这么年轻啊?感觉跟咱们一般大。”
“看着还比咱们年轻呢。”赵胜男笑道。
经过秋收和连日来的上工,他们虽没有河东大队上的年轻人那么皮黑肤糙,但也个个生出劳作面貌,至少年长了几岁。
姚娉婷哼道,“等他住上几个月,也跟咱们差不多。”
“不过,现在也没活干了吧?”
宋满冬有一瞬间惊讶,不过又很快敛好神情。
这人她见过,正是胡唐两家捧着的宋县长。
当时也没多想,现在才知道,原来在东风公社,是准备来附近下乡驻村了。
只是没想到这么巧,刚好在河东大队。
宋县长的到来,宋满冬原本也是没多在意的。
但隔天,河东大队上却又掀起了风波。
张大队长开了动员大会,号召大家报名修水渠。
宋县长也坐台上,念着稿子。
开大会时,无人响应,过后更是哀声一片。
赵胜男不解,“修水渠不是好事么?”
她大约也是听明白了的,河东大队修水渠目的有二,一是为了防洪防汛,而是为了引水灌溉。
这一是安全保障,二是造福后来,怎么听都没问题。
姚娉婷更不懂这事儿。
宋满冬也摇摇头,她在大队上住的那几年,倒是没这种事儿。
冬天都在休养生息。
一群人面面相觑,最后决定照着宋县长说的什么大寨,找报纸去了。
报纸上也尽是好消息,改梯田、修水利,粮食增产。
折腾了一圈,还是没弄明白,可她们跟大队上的人关系算是融洽,却没到托心的地步。
唯一还算能多说几句的张兴旺,如今已经忙的抓不住人了。
赵胜男揣着疑惑报了名。
傍晚就下了通知,喊到的人明日五点集合,一起前往修水渠的地方。
宋满冬没报名,可张兴旺来通知的时候,还叫她明天一起去,准备给大队上的人做饭。
赵胜男听的直皱眉,“这不是自愿么?怎么满冬也要去?”
张兴旺也没办法,“我爹说,咱们多去点儿人,早点儿修完还能回来过年,不然修的慢,到时候天冷地冻,又难干活,还耽搁着过不好年。”
“不止你们,基本上符合年龄的都通知到了。”
既然如此,宋满冬便也顺流,“去做饭我是没什么问题的。”
“不过这喂猪的活怎么办?还有修水渠的事儿你得跟我们讲清楚。”
张兴旺早就知道他们问题多,特意留在了最后一家来通知,先答了宋满冬喂猪的事情,“之后就是喜娟一个人喂了。”
“开始修水渠之后,工分重新调整,只有去修水渠是满工,包三餐,其他大队上的活都会降工分。”
宋满冬奇怪,“那听起来倒是好事儿。”
怎么大家都不见喜色?
张兴旺摇摇头,想着与其明天发现落差,不如早做准备,便同他们仔细讲了。
“这三餐基本上早晚窝窝头,中午是稀饭和窝窝头,再加一个炖菜,不比秋收的时候。
活很重,而且一修就是几个月。除非一口饭也吃不上,不然是不会盼着修水渠的。”
“至于工分,这跟钱不一样,钱是越多越好,工分多了,未必分的多。”
张兴旺是不想去修水渠的,可他爹是大队长,他或许要接任,因此他家做的表率,除了他娘照看孩子,几乎是全员都去。
赵胜男乐观的想着,“苦过现在,将来多的是甜头。”
张兴旺直摇头,“小麦还有盼头,这可没有,那水渠可不一定用得上。”
他这话算是含蓄了。
宋满冬第二日跟刘大姐汇合,在临时搭建的棚子里做饭,就听见有人也说起修水渠的事儿。
“我看那些领导就是没事儿找事儿!修什么水渠?咱们又用不上!
什么洪什么汛的?不就是发大水么?东风公社几十年就没淹过!
至于浇地,挑水浇地才几回,能费多大功夫?这水渠得修两个月。”
“这是不是就叫那个劳民伤财?”
“哪儿有劳民伤财?只劳民了!县里是一毛不拔。”
宋满冬没扭头,手上忙着捏窝窝头。
做饭的人也减少了,只她跟刘大姐,两人要做所有来挖水渠的人的饭。
好在这饭属实简单。
把玉米窝窝蒸上,再煮一锅汤。
早晚是这饭,午饭还有一锅白菜萝卜。
宋满冬煮着饭,等人陆陆续续都走开,才抬眼瞧了附近挂的红幅。
“学习大寨赶大寨,大寨红旗迎风摆”
“农业学大寨”
“愚公移山、战天斗地”
……
瞧着倒是比锅里的饭好吃。
第76章
◎举报。◎
宋满冬不停歇的蒸了两筐窝窝头, 才有坐下来喘息的时间。
这还是情况好的。
挖渠的人是一刻也没停,来来往往颇为壮观。
今年修的是东风渠,这一段往西是河西大队, 往东是河东大队。
两个大队从中间开始挖,依照张大队长的话,便是从这儿修到家门口, 今年的活儿就干完了。
坐在他们这临时搭建的棚子下, 还能遥遥的瞧见河西大队的人。
只是比起他们这边, 人似乎有些少。
刘大姐坐下来, 见她扭头看着,也瞧了眼, “河西大队每年都这样, 修渠的这些人都是要钱不要命的,不回家过年,干一整个冬天。”
“到了腊月, 那天能冻死人。”
宋满冬听着有些奇怪,河东大队可是比河西大队还穷,怎么反倒说起别人了?
刘大姐瞧出她的疑惑,随意道, “以前咱们大队就是这样, 都想来挣口饭吃, 一天也不歇。还有些干了活, 把饭留着带回去给家里人的。
连着几个月,水渠还没修完,人先完了。去年大队上走了好几个人。”
宋满冬反应了一下, 才听出这走的意思。
也难怪怨气许多。
她宽慰刘大姐, “今年咱们大队来的人多, 等天冷的时候也差不多能修完了。”
刘大姐叹气,“只是觉得这水渠没必要修。咱们这边靠着河,就没怎么旱过,用不上水渠。”
又问,“满冬,你们城里的人见识多,你说这水渠该不该修啊?”
“我也不太懂这些。”宋满冬不好意思笑笑。
她跟赵胜男想法相似,修水渠绝不是坏事,只是功不在当代。
“你就是太谦虚了。”刘姐定论,“我可不觉得你比那些人差。”
她用下巴点点宋县长的方向。
这位宋县长穿着白衬衫,深蓝色的外套,干活热了,脱下外套,那一抹白便格格不入。
宋满冬不大了解他,但还是知晓自己几斤几两的,“刘大姐,你太高看我了。”
至于宋县长,她是不评判的。
不过她还记得前些日子胡婶子托人给她捎的信,说的便是这位宋县长的事。
讲上回的白切鸡其实是给他做的,又讲他从南方来,吃饭挑剔、口味清淡,只字不提砖厂食堂的事。
宋满冬看过没放在心上,原以为不会有什么交集,没想到竟是这么快遇上了。
但她也没打算凑上去奉承,只装作不认识。
靠别人那路一眼就能望到尽头,还不如靠自己。
忙碌间,哨声为号,已然到了吃饭的时候。
宋满冬顾不得多想其他,站在竹筐前,和刘大姐一起给其他人打饭。
72/139 首页 上一页 70 71 72 73 74 7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