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那边冷静至极的女子，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就在这时候，赵瑾也恰好看过来，对上了安荣郡主的目光，璀璨一笑。
哟，看看她的便宜大侄女。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拐公主
华烁公主几乎不现于人前，除了一直养在深宫以外，贵女们的宴会，所有请柬几乎都没能将人请来。
以至于，作为便宜大侄女的安荣郡主，也只有过年时宫中设宴才有机会见上华烁公主一面。
赵瑾平日里便不爱参加宫宴，即便是皇帝坐在上面，她也能想方设法开溜，她是皇帝亲妹，谁还能为难她不成？
而安荣郡主上一次见自己名义上的姑姑，应该在三年前的宫宴上。
当时安荣郡主只在宴席上瞥了一眼公主席位，之后没多久，华烁公主的座位上便没了人，此后两三年过去，安荣郡主哪里还能记得她那位小姑姑长什么样？
一想到自己方才都说了什么混话，安荣郡主不禁小脸煞白。
若不是唐韫修或者崔大人及时出现，她眼睁睁看着人贩子抓走赵瑾，甚至还成了帮凶，而赵瑾在人贩子手中又遭遇了什么事，那她还能有活路？
赵瑾不知她这个便宜大侄女在一瞬间都脑补了些什么，脸色看起来极差。
而赵瑾却被人拦住，跟前高大的男人道：“华烁公主，请随下官回大理寺录口供。”
赵瑾：“……”
一场闹剧就此落幕，只是赵瑾没想到的是，她跟着崔绍允回大理寺的同时，身边还有另外一个人跟着。
“唐二公子，你跟着来做什么？”赵瑾问。
身旁的人闻言轻笑一声：“草民好歹也算为公主挺身而出，公主这般不领情？”
赵瑾怎么会不领情呢？
只是今日这事，但凡是有点脑子的，都不会认为赵瑾是只带了一个侍女出门。
唐韫修此番，只能算是献殷勤。
“唐二公子见义勇为，本宫敬佩。”赵瑾不痛不痒地回了一句。
崔绍允在录完口供后，还专门派了人将赵瑾送回宫去。
公主背后有没有人保护他不知，但今日撞见了，便不能任由赵瑾就这样回宫。
“崔大人今日辛苦了，”在大理寺大门前，崔绍允派的人被某个人拦下，“在下今日恰好得空，可护送公主回宫。”
崔绍允：“……”
他猝不及防想起这几日有关唐二公子和华烁公主之间的传闻，看向唐韫修的目光里陡然多了些同情。
小伙子眼神不好，怎么就看上赵瑾呢？
至于崔绍允，他曾经也是赵瑾大侄子们的伴读之一，有幸在宫中见识过华烁公主的手段，总之曾经几位王爷的儿子都没见着什么好下场。
如今几年过去，崔绍允在官场沉浮几年，娶妻生子，华烁公主却依旧是他见过的，最胡搅蛮缠的女子。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崔大人深以为然。
“崔大人留步吧，”赵瑾的声音响起，“你忙正事吧。”
随后转身离去，而身后的唐二公子，像是得到了默认般，招呼着自己府上的侍卫，跟在公主主仆二人身后。
一路无言。
但是唐二公子又并非是沉默寡言的性子，他走在赵瑾身边，乍一看还称得上郎才女貌。
华烁公主养于深宫，又去甘华寺与世隔绝两年，容貌虽不为人所知，但皇室的血脉传承在那，更别说如今的太后与皇帝都生得不错，先帝年轻时也是美男子，赵瑾的相貌怎会差？
赵瑾时常感慨，她这身份地位和相貌，这辈子啃哥哥啃嫂子都能过得快活，如今却非要挑个驸马当饭搭子。
挑太好的，怕对不住人家，挑差的，她自己都没眼看。
“公主今日出宫是为了看公主府吗？”身旁的人突然开口问道。
赵瑾侧眸：“唐二公子知道？”
“猜的，”唐韫修转头看向赵瑾，垂眸浅笑，那张脸竟然显得有几分祸国殃民的俊美，他嗓音略低，“公主难得出宫，需要草民带你游一游京城吗？”
说着，他稍微凑近，在赵瑾耳边轻声道：“殿下，我保证不让他们跟上。”
这个“他们”，指的自然是皇帝派来的暗卫。
赵瑾：“……”
少年这么狂？连皇帝的暗卫都不放在眼里，有前途。
来自公主的肯定。
落后一步的紫韵看着这个永平侯府家的公子凑近自家公主时，眼皮子猛跳，又听他们窃窃私语，虽然听不清，但这并不妨碍小姑娘脑补各种情境。
她家公主虽然平时有主意，但毕竟没有与外男单独接触过，谁知道外面的男人都多诡计多端？
虽说赵瑾的年纪在未出阁女子中算大，但却始终是个被保护在深宫围墙中的贵女。
紫韵眼中，自己的主子心思单纯。
赵瑾掀起眼皮子，明目张胆地打量着跟前的年轻男子，“唐二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想与殿下多了解。”
不得不说，赵瑾确实许久没见过这么直接的人了。
重活一世，捡来了公主命，但说句实话，这边再尊贵，但在赵瑾心里，终究还是怀念那个发展了几千年形成的现代社会。
而唐韫修此人，对比她见过的世家子弟，到目前为止，确实纨绔任性，也确实足够直言不讳。
“唐二公子，你要如何做？”
就在她这句话问完之后，赵瑾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下一刻，唐韫修忽然隔着袖子抓住了她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拽着她就跑。
赵瑾：“！”
“公主！”紫韵在身后大声喊着，然而她眼睁睁看着自家的公主跟着那位唐公子，在一处拐角后消失不见。
她转头看向其他人，“还愣着做什么？追啊！”
只是，那群人迟疑着不知追还是不追，紫韵这才猛然想起，这群侍卫，都是那位唐公子的人。
“……”
而另一边，一开始被拽着跑的赵瑾陡然觉得自己身姿轻盈起来，这一瞬间，她对“轻功”二字又有了全新的概念。
直至落地时，赵瑾还摸不着方向，两人就已经出现在一处钱庄门口。
赵瑾：“？”
“殿下赌过钱吗？”唐韫修问。
赵瑾摇头，她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红旗下长大的，别的不说，和赌//毒不共戴天是每位公民的义务。
“想不想试试？”
赵瑾在那一瞬间，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真心想当这个驸马，哪有第二次见面将姑娘带来赌场的？
“清新脱俗”这个词都不足以形容此人了。
但奈何赵瑾确实见过的世面不多，她扯了一下嘴角，随后道：“好啊，走。”
两人踏入钱庄时，赵瑾还纳闷这个正经钱庄里面怎么还有赌场，然后就听见身旁的男子还没走到那边，就有人迎上来谄媚道：“唐二公子来了，今日又是老规矩？”
唐韫修嗯了一声。
对方又注意到他牵着一位貌美的姑娘，“唐二公子，这位是？”
唐韫修不耐烦回了一句：“关你什么事，带爷下去！”
那人不敢再乱说，生怕将财神爷给送走。
“二位请随小的来。”
于是赵瑾跟着唐韫修走进了钱庄的一个侧室，她眼睁睁看着那带路的人扭转了书架上的花瓶后，侧室的挂画后陡然出现了一道空门。
往下是阶梯，两边的墙上燃着烛火。
赵瑾：哇哦。
果然是见世面来了。
“唐二公子，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吗？”她小声道。
而在楼梯上，赵瑾明显感觉身旁的人凑近了自己的耳畔，很近，近到耳垂似乎隐隐能够察觉到气息的温热。
唐韫修的声音低到只有她能听见：“殿下，下面人多，你要跟紧我。”
赵瑾瞬间感觉自己像是进了一个狼窝。
是不是狼窝不知道，下面确实人声鼎沸，各桌的玩法不同，但热闹非法，喧嚣到让赵瑾都忍不住蹙眉。
只是这时候，赵瑾也明显感受到了这里的不寻常之处，地下赌场和地下钱庄的结合，明面上还是正经营生的钱庄。
按照武朝律例，不允许开设地下钱庄和地下赌场，违者重罚。
当然，很多地方山高皇帝远，地方官更是睁只眼闭只眼，地下钱庄无法杜绝，很是正常，然而这里是京城，是天子脚底下的地方，谁能胆大包天至此？
徐记钱庄。
若是没记错，徐姓，她某位便宜哥哥的侧妃娘家便是这个姓，也正好商贾之家。
赵瑾正愣神，便听见身旁的人低声问：“殿下想玩什么？”
“比大小吧。”赵瑾道。
“好，”唐韫修一边领着人过去一边道，“我在此处输了不少钱，还望殿下今日能赢回来。”
此时赵瑾没意识到唐韫修话里的深意。
她满脑子盘算的，大概是离宫前，她的便宜哥哥在为国库发愁。
这钱庄抄一抄，怕是能解燃眉之急。
这时候，身旁陡然响起一阵惨烈的嚎叫，是一位赌徒输得倾家荡产后，被当众砍了手指。
而其他赌徒眼中还带有几分恐惧，但落在赌桌上，还有几分说不出的癫狂与贪念。
鲜血淋漓，无人在意。
不远处的小房外，还能看见佝偻的男人牵着几岁的小姑娘，将她交给他人，换取了一袋碎银，转而又重新投入到赌桌上。
眼睛突然被挡住，有人在耳边轻声叹道：“殿下莫看这些。”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见面礼
赵瑾并不怕看这些血腥的，她当医生时见过的血腥比这严重得多，只是她如今觉得心惊胆战的是，这背后的赌欲与冷漠。
“唐二公子来了，”赌场又有人谄媚走过来，眼神却落在赵瑾身上，“公子好福气啊，能有这样的佳人做伴。”
方才领他们下来的人此时已经离开，但刚走过来的这位，俨然也认得唐韫修。
唐二公子看起来更像是此处的常客。
常客便算了，他还将身为公主的赵瑾带了过来，饶是在武朝生活了二十年的华烁公主也想不明白，此人当真是想当驸马的吗？
若让她那便宜皇兄知道，掉脑袋的可能性会比较大吧？
“瑾儿，下注吧。”
耳边突然传来这么一句，赵瑾猝不及防。
然而侧眸对上身旁之人的目光，对方用眼神告诉她，大庭广众再喊殿下容易暴露身份。
赵瑾：忍了。
然而别说这辈子，上辈子赵瑾碰到过的与赌博相关的娱乐项目，是只是每局一块钱起算的麻将。
她麻将和牌技都不错，这些年来不学无术的同时没忘将这些娱乐项目发扬光大，宫里的娘娘们玩得挺开心的，只是大概没几个人这小玩意出自华烁公主这里。
而赵瑾本就不是发明人，没必要占这个口头便宜，宫中传闻是民间的小玩意，只是具体是哪里的小玩意儿，谁也说不清楚。
唐韫修掏出了银票压在赌桌上，似乎不在意此局输赢。
赵瑾看了眼赌桌，毫不犹豫押了“大”。
随后唐韫修的银票也就随之被放了上去。
片刻的时间，赌桌上的其他人就被唐二公子这一掷千金的气势所倾倒，注意力都集中到这两人身上。
“买定离手。”庄家发话。
一开，果然是“大”。
艳羡的目光顿时都落到唐韫修与赵瑾二人身上。
“瑾儿果真是好运气。”
赵瑾受不了，她转头：“打个商量，换个称呼。”
“阿瑾。”
“……”
行，比“瑾儿”听起来顺耳些，除了帝后二人与太后，这三人从赵瑾小时候便这样喊，赵瑾已经习惯。
但这位唐二公子，不过两面之缘，太亲热的称呼倒是没必要。
第二局。
“阿瑾，押什么？”
赵瑾又是毫不犹豫押了“大”。
果不其然又赢了。
按照赵瑾对赌场的了解，这种时候她就应该见好就收，只是专门拐她来这一趟的唐二公子似乎不仅仅是想让她玩个开心这么简单。
于是赵瑾又押了个“大”。
因为前面两局的赢面，有人甚至想要跟着赵瑾下注，跟得不多，但确实有人跟。
哗啦啦一连串的骰子声响起后，紧接着又是一阵欢呼声。
赵瑾又押中了。
她猝不及防挑眉，看了眼庄家，自觉自己和身旁这位唐二公子已经成了赌场的大鱼。
“继续玩吗？”庄家发问。
唐韫修吊儿郎当地点点头：“这么好的手气，当然继续！”
赵瑾这回还是押“大”。
跟她的人更多了，然而骰子声在耳边，身旁的年轻男人似乎轻笑了一声，而后揭晓时。
这回似乎没有被好运气光顾，输了。
“阿瑾，别泄气，继续玩。”唐二公子看起来像是一门心思要哄佳人一笑。
赵瑾：行。
然后她再押，再输。
最后将唐韫修的筹码输得七七八八，赌桌上一开始看准赵瑾运气好而跟她下注的人输得也不少。
有个男人冲着赵瑾的方向淬了一口：“呸，女人就是晦气。”
这话声音不算大，环境嘈杂，想假装听不见也不是不可以。
赵瑾还没做出反应，就看见身旁的男人陡然站起来，突然出现在对方跟前，神情看起来还是笑着的，笑意却不达眼底：“这位大哥，你说谁晦气呢？”
唐韫修看起来是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此时身边没等着侍卫，乍一看还挺好欺负的，然而那男人被唐韫修按着肩膀却动弹不得，他自知惹不起这种有权有势的公子哥，几乎是一瞬间便认了怂。
“没、没说谁呢，是我晦气，是我晦气……”
唐韫修没多说什么，闻声嘱咐大哥注意说话，别气急攻心，若不是有前头那一幕，唐二公子看起来更像是被欺负的那个。
再回到赵瑾跟前时，他又恢复了原本放荡不羁的模样。
“阿瑾，这是最后一把了，咱要是输了便回去。”
唐韫修不是那些倾家荡产来赌的亡命之徒，也不是妄想一夜暴富的普通男人，他是赌徒，是赌场看来懂进退的长期大鱼。
“押什么？”
赵瑾看不准这位公子哥的意思，怕多想了，也怕想少了。
但瞎玩这件事容易，骰子声再度响起，赵瑾往“大”的方向押去，庄家正要掀起骰盅，而唐韫修突然抓着她的手押向了“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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