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毁容了。
见到如此恐怖的模样，孙大学士往后退了一步，手发抖，岐王放下黑纱。
常夫人大哭：“孙明媚，必定是你害的我。”
孙明媚道：“我没有。”
如棠上前一步道：“常夫人，凡事逃不过一个理字，我们姑娘每日安安静静在院子，怎么就害了你？”
常夫人拿出翠玉瓶，上面有寿桃和喜鹊：“你故意在里面放了药，害我毁容，对不对？”
孙明媚道：“这不是我的，谁给你的你找谁去。”
岐王冷笑道：“奇怪，我记得那日赐胭脂没有给你，你这胭脂从何而来？”
常夫人语塞道：“必定是她害的我，她早看不惯我，处处针对我。”
“夫人此话更不对。”如棠道，“孙姑娘和夫人萍水相逢，并没有交道，怎么会针对夫人？姑娘哪里又看不惯夫人了？”
有本事将你和孙浩然的奸情说出来。
常夫人无话可说，只能转向孙大学士：“你女儿害我，你难道不管？”
孙大学士道：“如今先看脸要紧。”
常夫人大声哭道：“大夫说，我的脸回不去了，这胭脂里头有毒。”
岐王不干：“你这泼妇，不知从哪里偷来的胭脂，赖在本王头上，你是不是要砸本王的招牌？”
常夫人哭道：“你们必定是知道我和孙大人在一起，故意整我。”
如棠冷笑：“什么叫在一起？”
名声彻底完了，孙大学士只觉得眼前阳光刺眼，天旋地转的，他晕倒在地。
“这泼妇满口胡说。”岐王慢悠悠道，“孙大人被这泼妇气晕了。来人，将这泼妇赶出去，拿本王的帖子去找高进，让他好好管妹子。”
别让她胡说。
几个侍卫上前，将常夫人叉出去。
常夫人在府门口哭天喊地，最后被高府接回去。
如棠严令府上众人不许多嘴让孙夫人知道。
且说孙大学士被扶回去，唬得孙夫人不行，正好石太医在，替他诊治，结果无非是从前那个“阴阳不调，身体虚弱”。
孙夫人请岐王替孙大学士告假养病。
忙了一通，孙府平静下来。
岐王、如棠和孙明媚在花园会面，岐王笑道：“你府上已经清明，我们总算是不负使命。”
孙明媚有些糊涂：“这是你们的谋划？”
岐王道：“楠竹特特让我开了胭脂铺子，在母后的百花宴上将胭脂赐给夫人们。”
孙明媚不明白：“所有的胭脂都有毒？”
如棠解释道：“其他胭脂是好的，唯独赐孙夫人的里头加了药粉，赌的就是常夫人会气不过，让你爹要出来用。”
孙明媚恍然道：“怪不得你在宫里故意气常夫人，就是为了今天？”
如棠含笑：“是的。”
岐王道：“胭脂里头的是毁容草，常夫人今后皮肤再如何也会留疤，再也不能勾引男人。”
孙明媚双掌合十：“也算是她的报应了。”
岐王笑道：“你不必担心她上门纠缠，我会警告高进，让他管好家人。”
孙明媚迟疑问道：“孙浩然会死吗？”
肯定不是阴阳不调，身体虚弱。
“我泡的茶里面放了毒药，他中毒了。这毒的毒性可以控制，今后他如何，你来定。”如棠将解药放在孙明媚手里，“你母亲永远不会知道此事，你哥哥的仕途不会受影响。”
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解药沉甸甸的，孙明媚再三道：“多谢王爷，多谢姑娘，为了我母亲还特特开了胭脂铺。”
如棠笑道：“姑娘不必如此，这铺子本也是产业，我们也挣银子呢。”
有太后和诰命夫人，铺子的生意十分好。
连自己便宜爹也来买胭脂。
凤凰花树下隔窗看去，孙夫人不顾自己病未好，忙前忙后照顾孙大学士。
孙明媚下定决心道：“我会让这个家存在的。孙浩然就这么让他病着吧。”
这样家也在，母亲能陪着他便心满意足，哥哥也能科举，全家都好。
“姑娘做主便是。”如棠笑笑，“这里既然已经分明，我忙些自己的事，过两日便回凤仪宫。”
岐王不乐意道：“你说过给我做鱼汤，至今我连鱼影子都没见。”
如棠笑道：“早知道你会抱怨，今日我一起来就炖上了。如今只等王爷大驾用膳。”
岐王，喜道：“果然你懂我。”
热腾腾的汤喝下去，鲜美得让人通透，如棠和岐王家常：“那片地你就种稻谷，边角不要浪费了，点上豆子和花生，房前空地上栽几颗向日葵，秋天咱们剥瓜子。”
岐王笑道：“那块地旁边的鱼塘，我也打算买下了，养些鱼烤着吃。”
如棠边喝汤边笑道：“也不必光养鱼，虾螃蟹也极好，还有藕、菱角都可以种些。”
岐王大喜道：“你说得是。”
如棠笑道：“让人在鱼塘边弄些鸡鸭，咱们捡蛋吃。”
岐王更加喜欢：“这主意太好了。”
两人说说笑笑的，孙明媚插不上话，更觉得如棠不简单，再次问道：“姑娘真是宫女？”
如棠笑道：“凤仪宫宫女楠竹。”
孙明媚也私下对岐王道：“我看王爷和楠竹姑娘很配，为何不要了回府？”
岐王丧气道：“我配不上她。”
孙明媚更奇怪了：“还有王爷配不上的人？”
只是个宫女，有什么配不上的？
“那有什么奇怪的，我本来就配不上她。”岐王提醒道，“这次人情是楠竹的，不是皇后的。”
孙明媚不明所以：“她毕竟是皇后的人。”
岐王道：“以后皇后说的不必听，楠竹说的必须听，你记着就是了，今后我慢慢与你解释。”
孙明媚点头，心里疑惑更盛。
第一百三十九章 完美的结局
当夜月明，春风还有些微凉，如棠伺候孙夫人回房歇息，阴暗处孙书川手持火烛拦住她。
如棠笑道：“公子有何指教？”
“我喜欢画画，有几张画想请姑娘品评。”
如棠道：“公子这里请。”
两人来到院内，孙书川放下烛台，展开手中的几幅画，如棠就着看去，心里一惊。
第一张是夕阳西下，如棠搬出一品红。
第二张是如棠在廊下闻着黑鱼南瓜汤蹙眉，阳光浅浅落在她的肩头。
第三张是如棠和岐王低声说话，岐王眉头紧蹙。
第四张是府门口，月色如华，一对石狮子后各有衣裳出现。
第五张是特写，十指芊芊弹出粉末。
孙公子居然发现了一切。
如棠合上画笑道：“公子画的栩栩如生，楠竹佩服，只是没几日就要春闱，公子还是专心诗书的好。”
“那日你看了我的画，眉心微动，我回去也细细看了，最后发现了夹竹桃的不对。”孙书川道，“你在查，我也在查，真相实在可怕。”
如棠点头道：“怪道很少见公子，原来是在查真相。公子查明了打算如何？”
孙书川将画一张张烧了，感激道：“我想不出两全其美的主意，姑娘的主意正合我的心意。今日我是特地来谢姑娘的。”
他深深鞠躬。
如棠放心下来笑道：“春闱在即，公子好好准备。”
以孙书川的聪敏睿智，进士是必定的。
孙书川眼神闪动：“托姑娘吉言。”
私下里，孙书川托妹妹孙明媚：“你和太后熟悉，要不将楠竹姑娘彻底要来咱们府？”
孙明媚知道哥哥的意思，摇头道：“连岐王都说自己配不上楠竹，哥哥别想了。”
孙书川喃喃：“岐王都配不上，那岂不是只有皇上能配？”
次日，天色郁郁生凉，如棠回去看素锦，扮成一个双环发髻的小丫头模样。
素锦正沐浴过。长长的头发披散着，发梢还淋淋滴落的水珠，肩上披一件平绣盘花四合如意云肩。
如棠倚门笑道：“给侯夫人请安。”
“贫嘴东西。”素锦笑道，“宫里贵人没让你安静些？”
“只有我让人安静的，哪有人让我安静的。”如棠盈盈一笑，继续斗嘴道，“这么久了，柳夫人还没打上门来？”
素锦用梳子蘸了乌发膏笑道：“听说她自顾不暇，高府总是找她的麻烦呢。”
如棠笑嘻嘻道：“侯爷呢？”
“他听说宫里有什么新的胭脂，要为我弄了来，我说不用他也不听，听说找了岐王府的人。”素锦恬和微笑，“不过是胭脂，何必呢？”
如棠仔细打量小院子。
院外多种花草，一架秋千被风吹得晃晃悠悠，屋子里头妆台上，青玉瓶子、红玛瑙盒子、镶金珐琅盒子摆成一排。
如棠愣了愣，这是那日柳侯爷买的。原来全是给母亲的。
如棠笑道：“他对你倒好。”
素锦拨弄瓶子，心不在焉道：“或许是新鲜吧，长久的事情谁知道呢？”
“荣儿。”柳侯爷恰好进来，“你看这是什么？”
他手里拿着翠玉盒子。
素锦起身惊喜道：“这就是你说的岐王的新胭脂。”
柳侯爷打开，眼角皆是笑意：“你试试看。”
素锦用帕子薄薄化开了拍在脸颊上，浅浅的红色如天际红霞：“我很喜欢，只是你辛苦了。”
柳侯爷如同小孩子得了糖果：“你喜欢就好。”
如棠：老房子着火。
“这是……”柳侯爷见如棠眼生，问道，“你的客人？”
如棠忙道：“奴婢是隔壁街上的，红袖阁的四喜姑娘差奴婢来买针线。”
柳侯爷温和道：“这里以后不卖针线了，你去别的地方吧。”
“可是四喜姑娘最喜欢这里的针线。”如棠道，“请娘子帮着弄些，不然奴婢会挨骂。”
素锦包了两个针线给如棠道：“说得怪可怜的，给你吧，免得你挨骂。”
柳侯爷不满道：“哪里的四喜五喜这么跋扈？”
如棠心里又是一阵奇怪。
柳侯爷是红袖阁的常客，居然不知道阁里头牌四喜姑娘？
告辞了素锦，如棠回了孙府，孙大学士依旧在床上虚弱不堪。
孙夫人搬了海棠给他看，絮絮道：“儿子即将春闱，你放心，这孩子用功得很，我见他三更还在学。”
孙大学士道：“我这病太医怎么说？”
孙明媚面无表情道：“太医说要好好养着，岐王替父亲告了长假。”
“长假？那怎么行？”孙大学士要起来，浑身无力又躺回去了，“我这是怎么了？”
孙夫人劝道：“太医说是积劳成疾，又被那日的疯子诱发了病。”
疯子？
孙大学士突然想起常夫人，提了一口气：“那人最后如何了？”
孙夫人看向孙明媚。
孙明媚憋了一肚子气总算发泄出来道：“那疯子果然是疯子，岐王把她打出去，她再也没上门过。听说那人和高府有亲，岐王让高首辅好生管着，父亲放心，她再也不会上门了。”
孙大学士心里惊疑，又不好说话，只能颓然躺着。
孙夫人道：“儿女都有出息，老爷只管安心养病便是。”
孙大学士闭上眼睛，一切野心全完了。
如棠在收拾包裹，准备回宫。
岐王兴致冲冲而来：“今日高进来我的府里了。”
如棠笑道：“他来做什么？”
“过来请罪的。”岐王撇嘴道，“上回是因为儿子，这回是因为妹妹，高府没几个好人。”
如棠问道：“他是怎么处置常夫人的？”
“高进听说妹妹和孙学士的关系，将妹妹连夜送回老家，不许她进京城一步。”岐王笑道，“常夫人进京的时候踌躇满志，这回灰溜溜离开，连个送的人都没有。”
如棠道：“活该。”
岐王见如棠的包裹道：“你要回宫了？”
“是呀。”如棠笑笑道，“孙夫人已经好了，我也该回了。”
岐王笑了：“我约了皇兄明日出宫，咱们四处走走看看？”
如棠开心笑道：“明日你想赌银还是逛窑子？”
岐王笑嘻嘻：“孙明媚说过的捉鸟法子，我还没试过呢。”
“那么明儿带皇上捉鸟。”如棠笑道，“咱们叫上孙姑娘一起。”
元泓还要看两人拜把子呢。
岐王也乐意：“也好，让皇兄有个心里准备，免得以为我和孙明媚真的是一对。”
第一百四十章 捉鸟
第二日，是个晴天，元泓和岐王出宫，如棠也带了孙明媚来到从前置办的宅子。
宅子被刘栋夫人打理得很好，里头充满农家乐趣，锄头扁担，窗上挂的辣椒蒜头。
院子里打了一口井，竹筐里装了野果。
这是如棠特特交待的，不能弄花呀草呀的，宫里得花草不比这里强？一定要弄成农家民间的模样。
孙明媚见了皇帝连忙请安，如棠也行礼。
元泓笑道：“听说你母亲好了，你父亲又累病了，他们倒是恩爱夫妻。”
孙明媚不想多说，只谢恩道：“楠竹姑娘帮了大忙呢。”
元泓看向如棠笑道：“你很能干。”
岐王笑道：“口说无凭，能抓到鸟儿才是真能干呢。”
元泓也来了兴致道：“从没见过抓鸟，朕也瞧瞧。”
孙明媚按照那日说的，弄了扁筛，用架子支起来，再用绳子系着架子，里头撒上稻谷。
如棠笑着给众人上茶，上果子点心，又手脚麻利地将各种蔬菜洗了，炖了大骨头汤。
鸟儿过来了，是几只斑鸠，见到谷子迈着碎步来到扁筛下面。
元泓喜道：“果然进去了，可以拉绳了吗？”
“皇上您轻点声音。不然鸟儿都飞走了。”如棠轻声道：“再等半柱香，等它们完全没有防备的时候再拉。”
元泓忙低声道：“朕忘记了，”
岐王点头道：“你说得有理，咱们再等等。”
过了半柱香时间，如棠递绳给元泓道：“皇上，可以了。”
元泓猛地一拉绳子，果然那几只斑鸠来不及逃脱，被埋在筛子里头。
岐王大喜拍孙明媚的肩膀：“你的法子不错。”
元泓无奈：哪有拍心上人肩膀的。
这岐王真是不懂风情。
怪不得楠竹说两人快拜把子了。
元泓的疑惑随之而来：“鸟儿是在里头了，可是怎么取出来？一开筛子，它们岂不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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