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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蛇是皇后指使放的？
如棠一口气上不来。
皇后，你大爷的！
第二十一章 欠了一屁股债
六角宫灯掉落地上熄灭，玉壶短促啊了一声，身子止不住颤抖。
如棠稳住心神道：“你说今日的毒蛇，是本宫让你放的？本宫为此许诺了你银子？”
侍卫眼中有危险的光：“娘娘的亲笔写的欠条还在我手中，难不成想要赖账？”
宫内虽然入夜寥落，但是零星有太监和宫女路过。
“这里说话不便，你今夜三更悄悄到凤仪宫来。”如棠斩钉截铁，“若是本宫欠的，本宫绝不赖账。”
侍卫的神色缓和了些：“皇后娘娘可不要耍花招。”
如棠笑道：“本宫是皇后，还不至于冒险为了几个银子丢了凤位。”
侍卫闪入黑暗中。
带着几分从容，如棠回到凤仪宫，一路上遇到宫女太监行礼，如棠微笑免礼，仪态端庄。
玉壶惊慌跟在后头。
回到宫内，凤仪宫大门缓缓合上。
见没有外人，如棠将弹墨软垫扫在地上，踢倒檀木雕花锦凳，指着玉壶鼻子骂道：“你家主子到底干了些什么？这是要害死本宫吗？”
香沁大惊，忙问道：“发生了什么？”
“你们的好主子，许诺侍卫银子，让侍卫放蛇害皇上，自己打算救驾复宠。如今侍卫上门要银子了。”
想到自己救皇帝的功劳，不但化为乌有，甚至还有杀身之祸，如棠的火气蹭蹭往上冒。
“你们两个都是死人吗？皇后勾搭太医你们不知道，买通侍卫你们也不知道？你们到底怎么伺候的？”
狗屁心腹。
玉壶连连摇头道：“不会的，娘娘绝对不是这种人。”
如棠叉手冷笑道：“今晚三更那侍卫会来凤仪宫，到时候本宫问话，你一字一句给老子听着。”
香沁上了一壶凉茶：“娘娘别急。”
怎么能不急，这侍卫叫什么名字，欠了多少银子，黑纸白字上写着什么内容，如棠一概不知。
玉壶的表情依旧带着不信。
三更时分，烛光带着迷蒙幽微的红色，那侍卫如约而来，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凤椅上。
香沁早将宫女太监们打发出去。
如棠隐了怒容，带上如沐春风的微笑：“玉壶，上好茶。”
香沁笑问道：“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明知故问，我叫邓缪显，御林军带刀二等侍卫。欠我的五千两银子什么时候给？”鹰钩鼻在烛光下，越发显得阴暗晦沉。
玉壶上茶，颤抖问道：“我们主子两个月前卧病在床，怎么会欠你银子？”
邓缪显明显防备凤仪宫，他并不喝茶，只冷笑看着如棠：“两个月前我轮值护卫经过凤仪宫，皇后娘娘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撞上我，晕厥过去。”
如棠：有意。
“当时我大惊失色，扶着皇后在宫墙下歇息，皇后醒后对我感恩戴德。后来每次我经过，皇后都嘘寒问暖。”
如棠:我如今听不得嘘寒问暖这个词。
香沁道：“后来呢？”
邓缪显冷笑道：“一来二去的我们熟了，皇后许诺若是我在亲蚕典上放蛇，便给我五千两银子。”
玉壶连忙反驳：“皇后卧病两年，怎么知道自己身子会好？怎么会知道自己能参加亲蚕典？”
如棠：她勾引了太医，当然知道。
玉壶也想到了章太医诊病之事，脸色白了白。
“皇后如今不是好好的吗？”邓缪显不耐烦道，“你到底给不给银子？”
多留在凤仪宫片刻，就多片刻的风险。
如棠笑道：“你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怕我们三个女子吗？答应了你的银子，本宫半分也不会少你的。”
玉壶还是不甘心，追问道：“皇后娘娘让你放蛇，你就放蛇吗？”
这可是杀头大罪，寻常人怎会冒这种风险。
邓缪显冷笑道：“你主子不知从什么地方听说，我赌博欠了高利贷，若是这月不还，债主会卸掉我一条腿。我急着用银子，再说亲蚕那日在郊野，人多且杂，冒一把风险也值得。”
香沁问道：“你是宫中带刀侍卫，居然怕民间放贷的？”
“那个光头亥。”邓缪显提起来心有余悸，“有人欠债逃到隔壁郡县，他只身一人追了三个月，满身是血拿着银子回来。这种人我岂敢惹他。”
如棠笑了：亥叔还是这么生猛。
邓缪显不耐烦掏出纸条：“说了这么多废话，你到底给不给银子？”
绛红的薛涛笺上，是皇后亲笔写的欠债字迹，文弱秀丽的小篆。
如棠起身道：“香沁陪着侍卫大人坐坐，玉壶随本宫取银子。”
自进宫以来，玉壶守得紧，不让如棠过问皇后的小库房。这回欠债了。如棠让玉壶开库房去取。
玉壶取了钥匙，片刻后回来，脸上带着茫然：“娘娘的库房只有几匹不值钱的锦缎。”
如棠惊了惊，随即问道：“平时你们谁管理皇后的库房？”
玉壶脸色惨白道：“皇后娘娘体恤奴婢们，自己亲自管着。”
体恤个屁！
如棠问道：“宫中规矩，皇后每年一千两例银子，过年过节皇上还有单独的赏赐，银子呢？”
“皇后经常给少爷银子，还有府上……”
如棠冷笑道：“你当本宫糊涂吗？宫里迎娶皇后的纳彩礼和大征礼呢？柳夫人再怎么霸道狠毒，也不敢贪墨这个银子。”
柳夫人在三个月的调教中，提到过纳彩礼和大征礼。
皇后的聘礼是金子两百两，银子一万两，绸缎一千匹， 文马十匹，还有蟒锻、妆锻、云锻、织锦缎各三十匹，宫绸、璐绸各六十匹，金线二十斤，银线二十斤，金银器具等妆奁三百六十抬。
这些柳府可不敢自己吞了。
至于那个不成器的便宜弟弟，也用不了这么多。
玉壶快哭出来：“奴婢实在不知道。”
算了，如棠见这两个丫鬟真是不知道，叹气道：“拿皇上赏本宫的金子来，先对付过去再说。”
元泓赏赐如棠两百两金子，还有一百八十两，折合银子一千八百两。
如棠又取了金簪子，金护甲等首饰，算算大约两百两，用包裹包了出寝宫。
邓缪显见大包小包的，蹙眉道：“没有银票？”
如棠笑道：“本宫银子不凑手，加上首饰才两千两，邓大哥先拿着应急，余下的本宫一有银子即刻还你。”
邓缪显不信:“堂堂皇后，居然凑不齐五千两？”
好说歹说，欠条依旧放在邓缪显手中，约定十日后交余下的三千两。
临走前，邓缪显阴恻恻笑道：“皇后娘娘最好不要玩花招。此事见不得光，我无家无业的不怕，皇后娘娘出身尊贵，若是被废了，岂不可惜？”
如棠微笑：“本宫心里有数。”
待到邓缪显离开，如棠回首看两个宫女，眼神中充满煞气。
老子进宫，是来捞银子的。
皇后这个王八羔子居然是个穷光蛋，到处惹事，还欠了一屁股债。
自己进宫，一分钱好处没落下，如今还欠了三千两。
第二十二章 皇后的胸很大
窗外明亮如水的月光，将腊梅树干影影绰绰印在窗纸上，春风漱漱，清晰入耳。
玉壶不敢看如棠的目光，喃喃道：“怎么会这样？这不是真的。”
如棠平息怒气坐下道：“事到如今，你还没有看明白吗？”
皇后早有预谋，先是勾引章太医为她治病，然后提前买通侍卫想要复宠。只不过她没有想到，柳夫人会提前插手打乱她的谋算。
至于皇后为何顺从柳夫人出宫，如棠暂且没有头绪。
或许是为了弟弟的性命？又或许皇后觉得自己祸闯得太大了，无法收场，索性出宫避风头？
玉壶靠在墙边，叹了一口气幽幽回忆。
“奴婢进府的时候七岁，皇后当时九岁。奴婢记得，当时皇后身材纤瘦，在窗边捧着一本诗经，两眼含泪，人比黄花瘦。”
香沁道：“奴婢是十四岁入府，比玉壶姐姐晚了七年。”
玉壶继续道：“柳夫人是妾室扶正，她对皇后很不好，柳侯爷听之任之。当年，若非有位世交寄居柳府，帮着皇后出头，甚至连下人都敢欺负皇后。皇后从不反抗，总是默默承受。”
如棠问道：“后来呢？”
“后来先帝选太子妃，皇后作为秀女参选。先帝对皇后的温柔静默十分满意，亲自定为太子妃。”
如棠问道：“柳夫人从前对皇后不好，她难道同意皇后参选？”
她就不怕万一皇后选上，报复她吗？
玉壶叹息道：“当时皇后不愿意进宫，柳夫人也激烈反对，但是侯爷难得硬气了一回，亲自送皇后进宫。”
如棠奇道：“皇后不愿意？这是为何？柳侯爷一定要送？这又是为何？”
玉壶迟疑道：“皇后娘娘向来人淡如菊，视富贵如浮云，故而不愿意进宫。”
如棠：淡个屁，不知是谁勾搭太医和侍卫。
玉壶又道：“侯爷或许是父女情深，觉得皇后的性格不适合后宫……”
如棠：深个屁，但凡有一点点感情，为何听任柳夫人虐待女儿。
玉壶十分不解道：“皇后即使成为太子妃后，对从前欺负她的下人也是温言相对。这样的皇后，怎么会是勾引太医，收买侍卫的人呢？”
如棠道：“人是会变的，又或者她一直是这种人，只不过瞒着你。”
玉壶没有说话。
成长需要时间，认清一个人也需要时间。
如棠拍了拍她的肩膀：“咱们先想想欠账吧，三千两银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香沁犯愁道：“这一时半会的，去哪里弄三千两？”
方才皇后的首饰，大多给了邓缪显，总不能变卖皇上赐给的翡翠镯子吧。
如棠问道：“后宫嫔妃，怎么来银子快？”
柳夫人没有教这个。
香沁想想道：“侍寝是得赏赐最快的。每次嫔妃伺候完皇上，皇上若是满意，次日便会赏赐金珠古玩、绸缎衣裳。听说有次赐给高贵妃的，足足将昭阳宫窗下一溜长桌上堆满了。”
整整一夜，此刻如棠终于展颜笑了：“伺候满意了有赏赐，可若是伺候得不好呢？”
香沁道：“若皇上没赏赐，宫中便会传为笑柄。”
如棠更加欢畅笑道：“宫中规矩和我们青楼差不多。”
凭本事挣钱。
香沁奇道：“难道娘娘打算伺寝？”
咦，似乎皇上有日子没有赏赐过嫔妃了，也没有召见嫔妃侍寝了。
如棠连连摆手道：“本宫卖艺不卖身，暂且不做这个打算，而且本宫和你们主子的身材，未必完全一样。”
卖艺不卖身，总算让玉壶破涕为笑。
“娘娘身段和主子相仿，尤其是腰身简直一模一样。”玉壶隐晦看向如棠，腰身纤细，胸部颇为壮观。
皇后进宫五年，身材变化等柳夫人记得不真切，但是玉壶贴身伺候却很清楚。
如棠：即使不一样，问题也不大。
狗皇帝肯定不记得。
不觉东方已微露鱼肚白的熹微晨光，如棠觉得倦了，躺下睡着，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
玉壶见她起来，招呼小宫女伺候穿衣，自己打算去御膳房取早膳。
如棠低声笑道：“昨夜本宫想了想，咱们动手做个稀罕东西，说不定能将欠债还清了。”
香沁问道：“稀罕东西，想必需要稀罕材料。”
“玉壶去御膳房要块大肥肉，香沁随本宫去上林苑摘花草。”如棠笑道，“你瞧这材料是否稀罕？”
香沁道：“这简直是一毛不拔。”
玉壶忙道：“奴婢这就去要。”
片刻后玉壶回来，除了早膳外，还有整块肥白油腻的猪肉。
如棠笑道：“赶紧用膳，用完咱们去摘花。”
再过一阵子到了午时，花儿就不如清晨精神了，主仆三人匆忙吃了几口来到上林苑。
三月中下，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
上林苑柳绿桃红，蜂缠蝶绕，淡淡的阳光洒在片片新叶上，仿佛一片片莹润的翡翠。
风儿吹过，桃花、杏花、梨花轻薄如绡的花瓣点点飘落。
如棠亲自捡花儿，笑道：“你们挑选完整的花儿，翠绿新鲜的叶子好看的也摘些。”
玉壶道：“主子是要拿来沐浴吗？”
如棠笑着摇摇头：“岂有沐浴用大肥肉的，你们只管摘，回头做出来后自见分晓。”
一个脆亮的声音在花丛中响起：“摘几支桃花插瓶，要带花苞的。皇上最喜欢桃花，看了必定喜欢。”
是丽嫔。
丽嫔见了如棠，嘴角隐秘撇了撇，带着几分不服气过来：“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她已有六个月身孕，肚子凸起明显。
如棠敷衍笑道：“丽嫔也来散心。”
丽嫔眼角一飞，得意道：“皇上说今日陪嫔妾用午膳，嫔妾特特摘些花儿敬献皇上。”
见如棠手中的桃花，丽嫔又道：“昨儿皇上亲手为嫔妾摘了几支桃花。这份心思，比赏赐什么盆景盆栽可要实在得多。”
丽嫔借此讽刺上回的七彩椒树。
如棠掸一掸袖上的落花：“令尊如今在户部学农，连带着丽嫔也喜欢花草了。上林苑的桑叶不错，回头本宫送一盆桑树给丽嫔赏玩。”
如棠话语温煦如和风，却暗指亲蚕典上于同楠被贬之事。
丽嫔气得满脸通红，却无可反驳。
第二十三章 又被讹诈了
桃花、杏花、海棠花、梨花都是一色的粉白，看多了也觉得絮了。
如棠笑问道：“上林苑的迎春花开得不好，哪个宫的好些？咱们去采些换个颜色。”
香沁笑道：“若说花儿最好的，必定是御书房，不仅有最后一批迎春花，还有各色的月季盛开。”
如棠气势如虹：“那咱们去御书房采花去。”
“娘娘，哪能去御书房摘花呀，奴婢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可是本宫当真了。”
两个宫女提心吊胆跟着如棠，刚到奉先殿，只见只见两个太监在杖责一侍卫，小鹏子在后头数数。
那侍卫浑身是血，但依旧咬牙站立着。
大雍朝很少在宫内对侍卫行刑，如棠好奇问道：“这侍卫犯了什么错？”
小鹏子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这侍卫是亲蚕典的中郎将姜镇，因护卫不利，皇上命令打五十大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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